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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打算把这个孩子流了,但是你要一笔流产的钱,你用这笔流产的钱去生孩子,你就……
娜娜打断了我,说道,不够。
我说,虽然不够,但好歹是一部分。娜娜,你听我说,你看着我,你听着……
拉面店老板娘打断了我,说,吃好了就结账,还有客人等着桌子呢。
我掏出十五块钱,放在桌子上,扶着娜娜走到1988边上。旁边有两家鞋子大卖场,一家写着“含泪甩货,牛皮皮鞋29元一双”,还有一家写着“出口转内销,时尚拖鞋5元两双”,两家一看就知道关系非常的紧张,门口都竖着劣质家用音响,一家在播放张国荣的歌,一家在播放谭咏麟的歌。我们进了1988,车门一关,和没关是一个隔音效果。娜娜说,倒车。
我问她,为什么。
娜娜说,我不喜欢谭咏麟,我不要在谭咏麟的鞋店门口。
我发动了车,往后倒了二十米,稳稳地进入了张国荣的鞋店范围。
我拉起手刹,侧着身子,语重心长地对娜娜说,娜娜,你听我说,你看着我,你要记住,你……
鞋店的老板娘在外面敲着我的窗户,大声喊道,你车子不要停在这里,把我的店门口都堵住了,我怎么做生意。
我忍着情绪,问道,这条街哪里能停车?
老板娘往前一指,道,往前二十米。
娜娜说,走吧,别停了,我们上路吧。
我开着车拐出了这条繁华的岔路,上了坑坑洼洼的国道。对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假中石化加油站。过了这个繁华的地方,前方就是一片黑暗,我并不想把这个我并没有感觉,而且已经怀孕的姑娘带进黑暗的前路,但是我也无法将她抛弃在繁华的此地。我把她当做一个旅途上的朋友,一个可怜的母亲,但我并不是哪位*的父亲,所以我必须要找一个合适地方把她放下来。我假装不经意地换挡,告诉娜娜。
娜娜,你听我说,你去找那个男的,现在就打电话,我也给你一点儿钱,你加起来,应该能把孩子生下来了,你想办法借一点儿,把孩子稍微养几个月,然后回老家,到时候你的父母肯定能接受,老人都很喜欢小孩的。
娜娜决绝道,我不回去,我不要你的钱。
我说,那你怎么教育这个小孩呢?你教育小孩的钱从哪里来呢?
娜娜说,还是出去卖啊。
我说,那你对这个小孩子的未来有什么打算呢?
娜娜说,不用出去卖啊。
我说,但如果是个男孩子呢?
娜娜说,我要送他出国。
我说,你怎么送他出国,你有什么能力送他出国啊?
娜娜说,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我可以卖到四十岁。
我说,娜娜,不是我说你,以你的姿色,出去卖没有什么大的前途,你只能卖到两三百,而且还不稳定,大的桑拿也不会要你,你站街也不安全,去美发店卖不出价格,我建议你去学学打字,可以给领导做个秘书什么的,或者去机关做个打字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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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转头问我,你有关系么?
我说,我没有关系,你可以去试试。
娜娜笑道,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天下这么多会打字的,没有关系怎么可能进机关单位。你放心吧,我积累一点儿资本,我就自己盘一个美容美发店下来,外面洗脚,里面特服,我去找几个姐妹,我自己就收手了,从事一些管理工作。
我也笑了,复述道,从事一些管理工作,很好。
娜娜认真地规划着人生,我这么一个店,如果有五六个技师,我一年抽成也能抽个十万块——娜娜摊开了双手,活动了一下所有的手指,接着说——那样,如果是个女孩,我就好好养,让她变成公主。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淫窝里的公主?
娜娜明显很高兴,道,那我当然不会让她看见我做的生意。我就把她弄得漂漂亮亮的,去好的学校念书,从小学弹钢琴,嫁的一定要好,我见的人多了,我可会看人了,我一定要帮她好好把关。如果是个男的,我就送他出国,远了美国法国什么的送不起,送去邻国念书还是可以的,比如朝鲜什么的。
我不禁异样地看了她一眼。
女孩子在构想未来的时候总是特别欢畅,娜娜始终不肯停下,说道,到时候,他从朝鲜深造回来,学习到了很多国外先进的知识,到国内应该也能找个好工作,估计还能做个公务员,如果当个什么官什么的就太好了,不知道朝鲜的大学好不好,朝鲜留学回来当公务员的话对口不对口……
我情不自禁地插了一句,对口。
娜娜得到首肯,喜上眉梢,那就太好了。如果当不成公务员,就做点生意,我这里应该还留了一点小钱,就是娶老婆麻烦,如果没买起房子,就得娶个外地老婆,不过不要紧,因为我们在这个地方,本来也是外地人,说不定娶了个外地的,正好是我们本地的。但我们本地也没什么好,穷乡僻壤,如果能娶到一个城镇户口的老婆就好了,娶个大城市的老婆那真是有出息,比如娶个上海老婆,北京老婆,那我就开心死了,万一弄得好,娶个外国老婆,娶了朝鲜老婆,那真是出人头地了,这要是娶到一个美国老婆,哈哈哈哈……
我跟着她一起大笑,哈哈哈哈。
娜娜突然间安静下来,低声说,可是,我攒了多少时间啊我才攒了两万块,你知道有些人很变态的,有的人喜欢看你跳舞,一跳要跳一个小时,好多客人喝了酒,怎么弄都弄不出来,有些客人一定要你说下流的话,还有要亲嘴的,还有说要全身漫游的,有的客人干到一半,说让我转身,我就转身了,他就偷偷把避孕套给取了,我到最后才发现的,我很小心的,如果不用套的,我要检查他半天,看了没问题才行的,后来我就得了病,你别紧张,你听我说完,我就是觉得那里不舒服,我跑了好多地方去看,你不知道我把整个县城的电线杆都看遍了,一家一家对比,最后去了一家,说是技术最好的,一检查,我得了好几种病,什么尖锐湿疣、疱疹、梅毒、淋病都得了,吓死我了,医生说一定要好好治疗,否则会转变成宫颈癌,变成宫颈癌以后就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我当时紧张啊。医生说,他们医院里新到了一个什么射线的远红外治疗仪,发出红的光,要照一个疗程,每个疗程半个小时,一个疗程照十次,一次五百八十元,我就去照了。我心里当时那个难受啊,我又怕害了别人,我半个月都没开张接客,就每天下午去掰开来照半个小时,照了一个疗程以后,又抽了一次血,医生说控制住了,但是因为我得的病实在太多,只好了两个,就是梅毒和尖锐湿疣,还剩下疱疹和淋病没好,需要继续治疗一个疗程,疗程的内容是继续照红外射线,还要挂水,每次都要给我挂那个什么氯化钠还是什么氰化钠,每次都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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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打断了她,说,是氯化钠,就是生理盐水,是氰化钠的话你真的每次都得挂……
娜娜越说越气愤,道,是的,就是生理盐水,我说,医生,能不能照五次,我卡里钱不多了,医生说不能照五次,照五次容易复发。他问我卡里有多少钱,我说够是够,但是我还要过日子,医生指责我说,是过日子重要还是身体重要,还说我得这种病一定是性生活不检点,让我要把和我有过接触的患者都一起带来治疗,我骗他说,我男朋友出国了。医生说,你男朋友肯定在国外不检点,才传染给了你。但是你自己要爱护自己的身体,一旦没有治愈,以后你就不能再生小孩了。我一听会影响生小孩,马上又刷了一个疗程。两个疗程以后,医生说我的病好了。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医生说那是因为红外线杀菌效果太强烈,导致一些好的细菌也同时被杀了,所以*内的环境有点失衡,但是免疫系统很快就会自动帮我搞好,我说好的,谢谢医生。医生还给我开了达克宁,我说那不是治脚气的么?医生说这个止痒杀菌,觉得痒也可以再抹抹,但是现在你的体内已经没有病毒了。我很高兴,那天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是最后一个病人,我的医生收好东西,口罩一摘,他妈的,就是那个我转过身去的时候偷偷把避孕套摘了的禽兽,这个禽兽真的禽兽,居然连自己发生过关系的女人都不认得,我长的有那么容易忘记吗,气死我了,我当时就和他闹,要他赔我的医药费,那个医生说不可能的,还说他记起来了,还说他自己也得病了,是被我传染的,我说这怎么可能,我以前从来都是用套的,他说你们这种小姐,有钞票什么都做得出来,又那么不卫生,我说搞什么,我很注意卫生的,他说他没有问我要医疗费已经很好了,他也是用那个什么红外线给照好的,我当时那个气啊,就给砸坏了一个,我一砸以后心想,完蛋了,如果那个医生一口咬定是我传染了他,我又没有什么势力,而且我的职业还是犯法的,还没来得及说理就被抓进去了,那就完蛋了。我砸了他们的红外治疗仪以后说,算了,我就不和你计较了。那个医生抓住我,要我赔,说这个红外治疗仪要八十多万,现在红外线发射器被我弄坏了,我一看,真给我弄坏了,地上是碎掉的罩子。我一听要八十万,我就坦然了,我想我反正也赔不起,他们还能把我怎么着,要是八千块,我反而紧张了。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我就告他*。我这一坦然,人也放松了,地上捡起了红外治疗仪的发射口,我这一看,顿时气的差点没有背过去,罩子碎了以后,里面就是一个桃红色的小灯泡,妈的我对这个灯泡是太熟悉不过了,以前我在横店的洗头店里干的时候,挂的都是这种灯泡,我还亲手拧过好几十个,这个灯泡化成炮灰我都认识。我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我花了一万多块钱,就照了一个月的台灯。
我当时就笑出了声。电台里适时地响起了一个医院的广告:惠心女子医院,惠心女子医院,特色治疗妇科疑难疾病,保证治愈,强大的医疗团队,先进的医疗设备,完善的隐私保护,让您一定摆脱疾病的痛苦。惠心女子医院新到新加坡进口红外线杀菌治疗仪,不用开刀,不用涂药,不留疤痕,还你青春。完了还播放了一曲苏芮的《奉献》,长路奉献给远方,玫瑰奉献给爱情,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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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娜娜,娜娜,你用来照了一个月的是不是就是这个新加坡进口的红外线杀菌治疗仪?
娜娜都快挣脱安全带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收音机指证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个是骗人的,我要举报。
说罢,娜娜迅即掏出手机,拨打了110。说了半天以后,我问娜娜,110怎么说。
娜娜说,110说了,他们已经登记了,但是这个归工商部门管,这个属于消费者权益纠纷的问题。但你不觉得这是诈骗么?你不觉得这个是诈骗么?
我抚摸了一下娜娜的头发,说,娜娜,你太真诚了。
娜娜反思了半天,说,我其实也不真诚,我给他们买的避孕套是最差的牌子,一块钱可以买五个,安全倒是安全,特别厚,还有各种颜色,客人都不喜欢黑的,说黑色显小,哈哈哈哈。有一次我帮客人摘了以后发现还掉颜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客人可讨厌了,真是报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看着娜娜,不忍地说,娜娜,如果这个避孕套还掉颜色的话,那岂不是也会掉颜色在你……身体里?
娜娜一下收住了笑容,微张着嘴巴惊讶道,哎呀,哎呀呀……
我问娜娜,娜娜,那这个事情后来怎么解决了?
娜娜说,后来我就闹,但是也没有闹出什么效果来,院长都来了,我一看院长开的车,我就知道我没戏,我说这个是假货,他们死活不承认,说更换灯泡费用要四万元,我说那个医生*我,医生说,你有什么证据?我就反问他,那你有什么证据说这个仪器是我打破的,医生说,我们当然有证据,我们的烟雾侦测器里有摄像头的。我当时就傻了。他们说,这事就这么算了,两不相欠,他们自认倒霉,否则就把我的治疗视频和破坏财产的视频放到网上去。我当时还不服气,这个不是敲诈勒索么?这个不是非法拍摄么?有没有这个罪名?哦,侵犯隐私,这个不是侵犯隐私么?后来院长说,你看看我的车的牌照,你去打听打听这个医院的背景,我们医院绝对是高端的正规医院,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你得罪了我不要紧,得罪了别人,恐怕……当然,这是法制社会,大家都不是野蛮人,我们也犯不着用怎么去对付你一个刁蛮的女子,但是你想想,你的小孩要不要在这个地方上学?以后要不要在这个地方找工作?他会不会遇见一些困难和阻力?这些都是你一个女同志要考虑的地方。好吗?今天就这样,大家都算了,医院由我们自己来承担这个损失,就当你女同志大手大脚不小心碰坏了,你的病,经过我们医院的专家会诊,我了解到也已经治愈了,你的名字叫……哦,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