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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国]人之初-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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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娘的谁是你的好泽兰?
我将钗子往喉间轻刮一下,渗出血珠。我们对峙了一会儿,萧矜还是败下阵来离去,不敢将我逼死。比较意外的是,萧矜逼我的时候,他的妹妹萧贵竟也在场。她平日的作风虽然跟我不合,但也没听说过她的品格有问题,我是真没想到她会一脸冷漠地看着她的兄长「强抢民女」。
她临去前的一句,让我幡然醒悟。
她轻轻地说:「不识好歹。」
我楞在原地半晌。
敢情萧贵也认为让我当她兄长的贵妾是种恩赐。
燕甜扶着我回去时,我向她感叹道:「人心不古。」
燕甜翻出了一对死鱼眼,「您想骂娘就直说得了,我还会出去说嘴不成?您就别折腾那不干事的古人,他们也忒无辜的。」
我瞪了她一眼,然后噗一声笑了出来。这个丫头!
回到府上时我略去这一节不提,只招来府中的管事,要他给我安排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随侍。管事一一应了,末了还说起另一件事。
「你说州主簿来了隆清县?」我皱了皱眉,「葵大人那边有甚么举动?」
「葵大人也有留意那边的动静,」管事还指了指县府的方向,「那边和州主簿似乎有不少来往。」
这就是葵皇毅想钓的大鱼了。
我想起刚才萧家兄妹竟然敢动手抢我,我便再问:「萧知府最近的财政状况没异常?」
「没有。最大的动作,就是给州牧送了份重礼,听说这份礼重到连萧知府家里的日常开支都要紧缩。」
我送走管事,独自在书房中坐下。
萧家抢人、州府来人、葵皇毅……
这是在唱哪一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生趣

「百花楼……」我顿了一下。刚才派去监视州主簿的人传来消息,说他跟县吏一起去了百花楼寻欢作乐,而我们的蜘蛛侠葵皇毅御史大人也乔装成青楼小厮,混了进去。
「陈老板今天在吗?」
「是的。」
「派人去给他打声招呼,说章家泽兰要借用一下他的百花楼。」
管事惊叫,「小姐!你是想……这可怎么使得!您去那种地方……不行!」
我笑了笑,「我们都别说出去不就成了?」
我带着两个家丁来到百花楼。因为跟百花楼的陈老板打过招呼,我只要装成青楼里送茶水的小丫头就可以轻易进去。我让家丁引开陈老板派来跟着我的人,自己闪身进了一个拐角,将银子交给等在这儿的一个□□。她俯身在我的身边轻声说,州主簿他们正在楼里的一处隐蔽厢房。
我刚刚走到厢房门外,就见葵皇毅托着碗碟走出来。
我差点笑出声来。
他见四下无人,便拉着我的衣袖迅速将我扯到没人的转角处。
「你找人跟踪我。」他将伙计的抹布甩在栏杆上,抱着手臂。
我一笑,没回答。我知道葵皇毅也有派人监视章府。
「大人如果想探听事情,大可不必……」我指了指他的衣服。看他做出这种打扮却还毫不收敛行止,真是笑死我了。
凭他就想当探子?实在是太侮辱探子这个行业了。
他稍稍挑起了眉头,「你真以为我不行?」
我笑着说:「不敢。」
「你以为探子是甚么样?」他好整以暇地问道。
哎?我侧头想了一下,「最起码是要够低调?」
「看戏文看傻了你。」他打量了一下我的装扮,「看着。」说罢,他就将抹布塞在我的手中,大步走回厢房。
我饶有兴致地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去。
厢房内莺歌燕舞,我装成小婢在倒酒,侍立一旁。只见没一会儿,举止出众的葵皇毅果然是引起了注意,州主簿胡冬年看了他好几眼,还问起话来。我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葵皇毅要怎样应对。他没一丝慌乱,反而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出身贵族,惊到胡冬年再追问下去。葵皇毅继续冰着一张脸,淡定地给自己编了个完美的悲惨身世,将自己流落为青楼小厮的理由说得很理所当然而又凄凄惨惨戚戚。
他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说到后来,胡冬年都动了要将此等人才救出「火海」的念头。我看到心下叹服──这是另一类型的说谎高手。佩服,佩服。
待我们都出了厢房,我掩着嘴笑个不停,顺道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人说要低调他就反其道而行,好一个葵皇毅。
笑够了,我就将他带到厢房的后面。我围着墙壁走了几个来回,伸手在墙上敲了敲,然后蹲下身,在墙脚按了一下。原本毫无隙缝的白壁,顿时现出了一个小门,我带着葵皇毅走进去。里面有一个小暗间,可以窥探前面厢房的动静。葵皇毅狐疑地望向我,我小声解释道:「这类招待贵客的房间,店主多会留一个暗间来以备不时之需。」我抬头看着他,笑眯眯地说:「这是民间的一些小技俩,连乔装都可以省了。」我才不傻。
他瞥了我一眼,一边将头伸向前方探看厢房里的情形,一边轻声嘲讽:「小人得志。」
……这个嘴上刻薄的货。
先前州主簿胡冬年他们都只是在吃酒席,寻欢作乐,根本没进正题,我和葵皇毅才会有闲心开个小玩笑。等酒宴和作陪的□□都退下后,他们这才谈起正事。我听着他们的话,眼睛却看向葵皇毅。父亲说过葵皇毅的目标不仅是知府萧芜,而现在看来,县府和州府有所勾结,那葵皇毅真正的目标,应该就是现任州牧。
我再凝神听下去,发现他们还提及了中央的大官。
……没记错的,葵皇毅现在只是个小小的监察御史?他想拉下州牧已是极难,但他的目标似乎还远不止如此。
打探完消息,出得青楼,我的两个家丁已经在不远处等着我。
葵皇毅用下巴指了指他们。
我满意地看着他们在炫耀自己的肌肉,「唬人用的。」
葵皇毅望着我,没说话。
我笑道:「开玩笑的,请别在意。」
「你不是恨不得明哲保身的吗?今天怎么突然主动来帮我?」
还不是被逼的。我苦笑一声,「葵大人,您知道为什么萧知府会突然等钱用吗?」竟然不惜想将我强抢去。
「你要听?」
果然。
他会这样说,就是表明萧府的财用问题和他的案子有关,和州牧府有关。
「不。」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他一顿,恃着身高居高临下地道:「怕了?」
我抬手捂捂额头,「我只是个乡下土财主的女儿,对我威逼加利诱,您是恶鬼吗?」真是受够了他的咄咄逼人。
「怕了?」他又再问一次。
我摊摊手,「我只要萧府倒了就行,因为我们私怨太深。其他的,我不想管。」我笑了一下,「天下乌鸦一样黑。对您来说,搬倒了大官是功劳;对百姓来说,无论当官的是谁其实也没太大的差别。」
他没说话。
我续道:「隆清远里的事,章家会依先前的协议尽力帮助大人的。」只是再深一层的,我不会管。
不只是州牧府,此事还牵扯到京师,当中的水太深了,我不能傻头傻脑地搞进去。
「行。」他端的是一个意简言赅。
我转身要走,走了几步,还是转回来,问道:「葵大人,单凭一件县官的案就想拉扯到上面去,行吗?」我怕到头来反而是打草惊蛇。
葵皇毅瞧了我好几眼,才道:「当然不行。」他朝我走近几步,低下头,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转身就走了。
我垂手而站,目送他的背影。我惟一的感想是,中央那位被葵皇毅一点一点地挖走根基的大官,真是很可怜。
接下来的日子,我派人去替葵皇毅跑腿、当当临时工,其余时间我都花在了打理章家的生意上,连林牧和李文显两位老大人的棋局都没空去观摩。父亲自从知道我想进全商联后,就开始将大宗的生意都交到我的手上。他老人家每天都悠悠闲闲的,而初次独自处理事情的我却是忙到焦头烂额。
如果我也快点到退休之龄就好了。哈哈。
就在忙碌之际,又有大半个月没见的葵皇毅少有地亲自上了章府,我命人将他带到听雨亭中。
「远游城?」听了他的话,我顿住沏茶的手。
「你要加入全商联的黑州分会,去州都自是理所当然的。」
我放下茶壶,默默地望着他。他当我是傻子吗?我们的协议是等萧知府一案完结后,他才将我荐进全商联的,现在突然就让我去远游城,他必有打算。
葵皇毅接过我手上的茶壶径自沏起了茶,不说话。
我坐在石椅上,看着亭外的景色,也不说话。
咚咚咚的,一盏茶的时间过后,葵皇毅向我递来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我双手接过,轻轻吹了一下,呷了一口,齿颊留香。用的茶叶还是我平日用惯了的,但换了个人来泡,味道就有着很小却很重要的不同,我忽然就对茶道有点不可言喻的了悟。一杯用尽,我放下杯子,笑道:「倒是将我一下子比下去了。」我泡出来的茶,其实真的很一般。
「知道自己见识少,那就应该出去见一下世面。」他面无表情地说。
我觉得有几分好笑,「您不说清楚意图,我是不会去远游城的,您再埋汰我也没用。」
「我也会去。」
我看了他一眼。
他续道:「跟胡冬年去。」
……甚么?我哭笑不得地瞅着他,「这位青楼小厮大哥,您真的让州主簿胡大人救出『火海』了?。」
他竟是点下了头。
我有点好奇,「胡冬年的人品先不提,他是个出名的能吏,他有这么容易相信您?」还真的让葵皇毅混成他的手下。真能干,早知道当初就不浪费我安插在知府中的棋子来帮他混进知县府了。
「我编的身世是真有其事,他查不到破绽的。」
我给他和自己各续了一杯茶,顺口问道:「那位真正凄凄惨惨戚戚的兄台现在人在何方?」
「因为两年前的一个案子,他死在我的手里。」他拿起茶杯的手平稳得很。
你是故意说来吓唬我的吗?我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他不说清楚,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点下头,我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正和葵皇毅各怀鬼胎地扯着皮,燕甜有点匆忙地走了进来。
「小姐,萧家来下聘礼了。」
「……」我默然无语。这又是在演哪一出?
「小姐?」燕甜眼巴巴地望着我,「您这是收还是不收,得说清楚才好让底下人办事啊。」
「父亲大人在哪?」我站了起来。
「老爷出去玩了。」
「燕甜,用词太诚实是不好的。」我一边说话,一边扬手叫站在不远处的家丁过来,「这个情况,你该说老爷去拜访好友了,要不然说是去寻幽探胜也行。」
「好的,小姐,论虚伪,我够不上您,我听您的。」
我伸手轻拍了一下这个姑娘的头,「叫你又乱说话。」我不再理会她,转身吩咐人要将大门关好,不能让萧府的聘礼抬进来。若是被硬下了聘书,到时候要退婚就是另一桩的麻烦。没过多久,连在庭园的我都听得见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萧家的队伍这样一路走来,我想半个隆清县都知道发生甚么事了。到了明天,这事肯定就传遍县里县外,无论我有没有收下聘礼都逃不过一个与萧家公子有牵扯的名声,县里肯定再也找不到其他人家敢娶我。
章府大门被敲了个震天响,我暂时放下当中的道道不想,先解决眼前的事再说。我向燕甜招招手,「燕甜,过年时放剩下的鞭炮在吗?」
「在啊,有好多呢。」
「你去拿来,点上了直接丢出去。」我不好丢炸药,也总能放个鞭炮。
「小姐,我怕。」
我当然知道燕甜不敢放鞭炮。我笑着说:「我是开玩笑的,你让小丫头们去。她们不是爱热闹吗?」
燕甜应下后就转身去吩咐人了。
我复又坐回石椅上。反正都闹开了,那就不怕再闹大一点。
「小姐,」未几,燕甜又跑回来,「有新消息。萧府这次是以娶妻的规格来下聘的。」
自恃甚高的萧矜肯娶我做正室?
「葵大人,」我望着自顾自地摆弄棋子的葵皇毅,「您要下手的就要快点了,要不到时候萧府可能会抄不出东西。」他们似乎真的非常需要钱。
他嗒的一声将棋子放下,看向我,「我知道。」
我抬手捂着耳朵,挡着门外劈咧啪啦的鞭炮声,微微侧了一下头。
葵皇毅仍旧酷着一张冷脸。
「章家泽兰你给我等着!」萧矜的怒吼声自府外传来。
事情到底会弄成甚么样,我且就先等着。
在吵闹声中,我和葵皇毅再下一局。局终,依然是我以细微之差胜了。外面的喧闹已然停下,亭内复又静悄悄的。
浙淅沥沥,天上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我收拾着棋子,葵皇毅则是站起来,目光再次放在亭柱上的刻字。
「亭外的字是你提的?」他忽然问道。
「您是说『听雨亭』的牌匾?」我放好东西,站起来走到他的旁边,「是的。本来我也觉得父母的草书更有风韵,但父亲大人说这是我的亭子,该由我来提。」我伸手碰了碰柱上的刻字,「他们的草书别具一格,就我练不好,倒是在楷书上能练上一点。」
他又看了看那些字,「你的字不似你的人。」
我一楞,这是赞誉还是嘲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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