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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国]人之初-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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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似秋云无觅处。」
我也自斟了一杯,「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浮华世间,难得糊涂。
我们身处的这家酒楼是蓝家名下的,饭菜和布置当真不错,而蓝雪那不故意使坏的时候也确是不难相处,我们二人便在此消磨了一个下午。啊,比较不满的大概就是辛梓了。
「明明是我和您的舒心日子,」回去的路上,辛梓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上的糕点,「蓝宗主还真是麻烦。」
我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说蓝雪那麻烦,某种意义上还真是无误,不过平日的他大概就是个有点小脾气的人罢了,与他一道消磨时光亦无不可。
「辛梓,茶……」我正想说点甚么的时候,后脑一痛,眼前一黑,这就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捂捂额头,无奈地看着对面那个笑得一脸和蔼可亲的大烂人郑悠舜,「悠舜。」太粗暴了啊喂。
「抱歉,泽兰小姐,」郑悠舜悠悠然地坐着,超级没有诚意地道着歉,「因为实在是没办法了,事态紧急,只好用这种方法将你请来。」他歪头笑了笑,「就当是茶州牢狱观光之旅?」
别歪头卖萌啊喂。我捂着嘴失笑,摆摆手,「不,牢狱这种东西我在年轻时就已经参观过了。」明明之前我还身处蓝州玉龙城,现在听他如此说来,我竟然身在茶州了吗?还有身周明显是用来关押重刑犯的牢狱是怎么回事……他这次到底将我敲晕了多久啊?我万二分无奈地捂着脸,愈发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值钱。
果然在各位的眼中,我就是一小虫子吗。我捂捂额。
「泽兰小姐,这次,」他站了起来,「拜托你了。」
我也站起身来扶着他,「别这么说,能够走到这一步我也很高兴的。」我也知道茶州事态。茶州在经历长达数十年的混乱后终于迎来了红秀丽和杜影月两位新科进士,近年来第一次有正式科举出身的州牧到任。多年的布置,也该是时候收官了。
「现在最麻烦的就只有茶朔洵,」悠舜顺着我的手坐下,脸上挂着平静的微笑,「不过也不足为惧,茶家只会自取灭亡。」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随手拿起一旁的茶具帮他泡起了茶。
「那样的话,我的死期也就快到了吧。」
郑悠舜的手段又快又狠,一般来说真的是难以用义人来形容他,只是……我笑着说:「悠舜,你有没有发现,好人总是比较早死?」我笑着给他奉了一杯茶,「所以请你不要担心,尽情地使坏就可以了,茶州人民会感念坏透了的悠舜的。」如果不是有这个鬼才十年来的努力,天知道还要用多长时间才能肃清茶家。
或许我们都不过是作者安排给主角的垫脚石,但谁是谁生命中的主角和配角,都是由我们自己决定的。在这十年间我所看见的,是由郑悠舜和浪燕青担任主角的茶州画卷。我衷心地敬佩着郑悠舜这个人。
悠舜楞了楞,复又微笑着,伸手接过茶,「泽兰小姐总是一如既往地温柔。」
「悠舜才是。」一如既往地说我温柔的悠舜,最温柔了。
正在闲谈间,牢狱外响起了脚步声,我在悠舜的示意下闪身躲进了门外看不到的死角处。话说回来,我还没询问悠舜为甚么我们两个会一起被关在牢房里。不对……有些个画面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按照「剧情」,悠舜是为了躲避茶家的胁逼而将自己关在重刑犯的牢房中的……
「郑悠舜,」门外响起了茶家宗主的弟弟的长孙茶草洵的声音,「你不出来也成,将代理州牧和州尹的印章交出来,再投靠茶家,我就好心地饶你不死。」这位身份尴尬的茶草洵,以前建立金华经济特区的时候也来抢过我的印章来着。
郑悠舜微微一笑,扶着桌边站起来,从怀中抽出一串估计就是牢房门的钥匙,走到了火盘边,道:「我拒绝。」说罢,他的手上就是一松,这个大坏人就将钥匙丢进火里。
重刑牢房被牢牢的加固过,没有钥匙的话,里面的人出不了去,外面的人也休想进来。
茶草洵阴沉着声音,「如果我在外面起火,就算不将你烧死,烟雾也会将你给憋死。」
郑悠舜的手平稳地转了个方向,拿起桌上的官印,移到火盘上方,「那样的话,你也同样不会得到官印,你可以尽管试试。」
喂,别要我陪你一起死啊。看茶草洵愤怒地离去,我才苦笑着走出来,「悠舜,莫非你当真如此仰慕于我?」找死何解要找我一起?
「实在是有事相商,必须得见你一面。」郑悠舜面色不变,平稳地将官印从火盘上移开,放回桌上。
我从怀中抽出一串钥匙。这是全商联制造的万用匙,我这一串连重刑牢房都能开,而同类型的钥匙全国就三柄──两柄分别在我和另一位全商联副会长黄凤鸣的手上,一柄在红家当主红黎深的手上。为了安全起见,我将这串万用匙也丢进了火盘,郑悠舜没有问钥匙的来历,只是与我一道看着钥匙被火舌吞噬。纵使真的被在外的茶家逼死,官印也断不可落在他们手里,这么点觉悟,我和郑悠舜都不缺,更何况这不过又是一场看着危险的把戏罢了。不单是因为剧透过,而是只要我们有官印在手,茶草洵此人尚未有如此魄力将我们烧死。
「泽兰小姐,」悠舜伸手请坐,微微一笑,「我们开始商谈正事?」
「当然。」我顺着他所邀而坐下,就着摇曳的火光与他商议起茶州布局收官一事。
两位新任州牧已经在前往州都的路上,茶家百般阻挠他们上任,此节我既已应红黎深的要求而让全商联的商路开通,给予州牧们方便,自不必多谈。现在我要专注的,是如何扣下茶家的流动资金,以期将他们一网打尽,免得有人逃逸。再有的就是罪证一项,州牧府和我亦早就预备下,我只需让人整理好全商联那部分即可。
等要事都商议好后,我和悠舜对视一眼,同时失笑。这都甚么跟甚么?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了,却还想着要怎么坑外面的人。烂人啊烂人。
「悠舜,那我们是要如何出去?」我的左手稍稍拢起右边的广袖,拿过茶壶给他续了一杯茶。
「燕青说是已经拜托了他的师父南师父了,具体要怎么做,」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个事不关己的伪可爱笑容,「我也不知道呢。」
「……」不,我不希望自己是剧透的人了。貌似这位南师父是将悠舜敲晕了,然后随便扔到金华的大街上……那我怎么办?我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悠舜还要处理公务,我便在一旁打着下手。不出一天,牢房又来了茶家的另一个访客,茶草洵的弟弟茶朔洵。红秀丽的男人运,太差了一点啊喂,怎的真是惹上茶朔洵了?在此地经营多年,我和悠舜真正有所忌讳的人,也只得这位茶家的天才茶朔洵一人。
「啊啊,」在茶朔洵走后,悠舜犹是一脸云淡风轻,「看来黎深的侄女长成了一位人见人爱的小姐了呢,黎深大概要头痛了。」
你绝对是在幸灾乐祸。我叹着气坐下,「茶朔洵早晚会败在红州牧的手里。」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全错。
「正好,」悠舜背对着我动笔,「和这么可爱的小姐扯上关系的话,或许就连他都能变成一个有用的人呢。每天都在晃来晃去的净做坏事,也该好好的为自己所用去的粮食付出那么一点啊。」
「……」何等恶劣的人,「黎深又当如何?」不知道为什么,听得悠舜的形容词,第一个在我的脑海中浮现的人是黎深……
「嘛,黎深就算了。」
「……」果然,人还是有用一点会比较好。
「泽兰小姐,」他转身将一份公文交到我的手上,「这是授权全商联动武的公文,必要之时,烦请你派遣私兵保护两位州牧。」
我慎重地收下,「我明白了。」我将公文收好在怀中,许下诺言。
隔天我正帮着悠舜处理公文时,突然脑后一痛,眼前一黑,我就再次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章家三娘

再次醒来时,我望着身周的灯红酒绿楞了楞神。抬头一看,眼前的大楼挂着一个牌扁,上书「烟火楼」──就是金华城中最大的青楼。我摸着后脑勺笑起来。将我丢到青楼的大门前,正好。
我站了起来,低头理了理裙摆,无视身边围观的人群,自拢着袖举步走进烟火楼,朗声道:「章三娘来访,未知解佩可在?」
不消一会儿,一个大美人就娉娉婷婷地从金碧辉煌的楼梯上走了下来,沿路带起一阵浓而不俗的香气,惹得大厅中平日少见娇颜的寻欢客均是惊呼连连。美人迎了上来,娇笑一声,一双柔荑绕过我的手臂,「三娘来访,解佩怎敢不在?」解佩是烟火楼的花魁娘子,今年不过二十,正是大好年华。
我笑着与她把臂一同上了楼,待得关好房门,便站到窗边,看着街外热闹之景,轻声道:「解佩,我想麻烦你帮我做一件事。」
解佩坐在圆桌边,染上丹蔻的指甲点了点朱红的小嘴,大眼睛向我眨了眨,「甚么事?三娘开口,我自是应的。」
我转过身来望着她,抬手止住她的话,「先别忙着应,你考虑一下再说。我要你做的,是扣下茶新津。」茶新津是茶家的帐房总管,超过一半的茶家对外商业账目都是掌握在他的手中。
解佩怔住,然后直起身来,正了正脸色,「是要对茶家动手了吗?」
「新州牧上任,想来你是听说了。」预示着朝廷要对茶州动手了。
「三娘,既是此事,解佩义不容辞。」解佩娇艳的脸上闪过一抹冷嘲,「那个茶新津也不是甚么好人,无恶不作,我忍他够久的了。」
我笑了笑,走回桌边,与她对酌一杯相敬。
窗外的一弯新月,弯得正好。
我暗叹一口气。
在烟火楼中休息一晚,第二天清晨我换过骑装便快马出了金华,直奔茶州州都琥琏城。沿路看来,茶家都在搜索着两位州牧,想要逼迫他们与茶家同流合污。好在我有全商联的令牌,单人出入尚算通顺。我回到琥琏的章府后,同样已经来到茶州的辛梓快步迎了出来。
「小姐,」她给我牵着马,低声道:「柴凛小姐传来消息,州牧已经进入金华特区。我们是不是……」
「这个先别急,」我笑了一声,翻身下马,「按部就班,即可。」我留在琥琏城的任务是要稳住茶家以及联系茶州的各大商户,州牧的事,自有其他人去管。
别急。
在真正发难以前,州牧之一的杜影月在柴家姐弟的陪同下暗中与我会见。
我向着那个年方十二的新科状元郎低头行了大礼,「民妇章三娘,见过杜州牧大人。」
杜影月稚嫩的脸上有着一丝慌张,却还是得体地接受了我的行礼,「章副会长请起。」他扶起了我,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杜影月。」他温和地抬头望着我,「章副会长,我们一起努力吧?」
我笑了笑,陪在他身边的柴家姐弟同样露出了笑容。将茶家拉下马,众望所归,最后一着,就看两位州牧的了,今次的会面不过是向杜影月解释茶家的财政状况,以及我私心里的在新任州牧面前巩固全商联的功劳罢了。前者是悠舜拜托我的,而后者,则是我俩皆心知肚明。总不能够将自己想象成救世主,却忘了自己是何许人,我是代表全商联的一介小商人罢了。
事到如今,我也没甚么可做的了,只是在州牧府被茶家紧盯的情况下居中协调,以及在事件的最后借出私兵,制止在州都中放火的茶家子弟而已。这些私兵本身就是茶州人士,就是我不下指示,他们都会帮忙的。
无论如何,我好歹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亦不枉我多年来在茶州的经营。
茶家一幕在长长的序篇后,终于在红秀丽手中落下帷幕。红秀丽和杜影月将茶家之事上报朝廷,以茶家宗主的归顺为条件,换取了对茶家的宽大处理,竟然硬是没砍下一颗茶家的人头;至于茶草洵,是被自家人害死的,茶溯洵也不知所踪。被我捉来交出帐本的茶家帐房总管茶新津,最终横死街头。这是茶家的某些笨蛋做下的,但我不否认我早知道这个结果。不可以让太多人知道全商联在此事中的角色,帮忙出动私兵和交出部分账目已是最大的让步,其他的账目,只能是我和州牧府的私下交易。上层的事,就只能是上层知道,茶新津死得正好。
坐在书房中预备离开茶州的我,望着窗外的雨叹一口气,随即自嘲一笑,伸了伸有点酸痛的背部。
「小姐,」辛梓推门而入,「蓝州的甘草姐姐来信。」
我接过信看罢,便又继续处理事情。甘草年前成为了章家的掌柜之一,正帮着年纪渐大的文书刘加禾处理章家业务,至于刚上来不久的辛梓……我停下笔,望着候在一旁的辛梓,「你想象甘草一样吗?」一样的参与章家业务。
辛梓顿了顿,然后点点头,道:「想。」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就像是那个跟我一起长大的侍女燕甜一样,有着勇敢直率的眼神。
好。我点头应下。
第二天清晨,我就带着辛梓,上马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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