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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要从他们之中选出一个人来主持大局未免太浪费。我考虑了一下,决定试试看将行商交给甘草,将坐商交给王大力。
我没问多久的事,喝过药后又昏睡过去。
「呜───」
睡梦之中,我恍惚听到了熟悉的笛声。
我睁开眼睛,侧耳听了一阵,认出它。笛声悠远而略沉,古意盎然,是皇毅的龙笛。我这次被打成这个样子,要他担心了,也难怪他发火。只是,当我看见门上隐约的人影时,我却是不知道应不应该让进。
这个时候让他走,又真的好吗?
本来我是有点责怪他走得一点都不干净利落,转眼间我们就拖拖拉拉了这么些年,但是现在想来,我也已经弄不清楚甚么才是真正的对我们两个人好。这一晚我都默不作声,笛声在我入睡以前,也没停过。
结果第二天早上我就被辛梓狠狠地奚落了。
「小姐,您觉得甚么以笛寄意是很诗情画意是不?」辛梓将盛了一碗粥的托盘呯的一声放在桌子上,睁着两个带有浓重黑眼圈的死鱼眼,嘴上还嘻、嘻地冷笑了两下,「您有没有考虑过睡在隔间的小人有甚么感受?啊?这笛声是好是不好呢,小的不知道,我可没那根筋,可是这吹一整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您呢,忸忸怩怩也就算了,他这么个大男人也忸怩个甚么劲儿?强吻都做了出来,也不差一个硬闯闺房的戏码了吧?他要是爬窗的话,我绝对不拦。你们以为自己还小啊,玩这个虚的有啥用?您别跟我说这是情趣,我打冷颤给您看哦。」
我、我……我捂了捂脸,总觉得辛梓这番话下来,我的耳根子都熟透了。有、有她说得这么直白的吗喂。
辛梓黑着脸给我喂着粥,「起来啦,装死也没用的。」
「有的,」我伸出一只食指摇啊摇,认真地道,「遇上熊的时候要记得装死。」
「熊真笨。」
「………………………………」
我一口血哽在喉间要吐不吐,最终被辛梓一脸得意的小模样儿给逗破功了,噗嗤一声笑出来,乖乖的张嘴吃粥。
晚上笛声响起的时候,我赶紧扬声道:「进来。」
皇毅刚一打开门,隔间就传来辛梓装模作样的声音:「哎哟~我的肚子怎么这么痛啊~我要出去一下了哦,小姐房里传出甚么声音我都听不目了哟~啦啦啦,月色真好啦~人约黄昏后啦啦啦啦~~~~」
我本来是要脸红娇羞来着,但看见皇毅撇开了的脸又是黑脸又是尴尬的别扭样子,我就忍不住笑了出来。皇毅瞪我,我摆摆手示意我没笑,却是怎么样都忍不住笑意,干脆将脸埋在枕头上了事,谁知道我笑得太猖狂了,碰到了额上的伤口,痛得我倒抽一口凉气。皇毅急步上前要来扶我,却是被我下意识地避开了手,房内的气氛,一下子真的尴尬起来。
最后,他再次伸手扶我坐好,我没再避开。
「葵大人有何要事?」
「你将我的人丢哪了?」
我摸摸鼻子,「不,民妇不敢。但是现在秋热正起,说不定某个御史大人在井边喝水解凉时一时不慎,掉了进去。」我怕他找不着人,连忙多说一句,「可能热昏了头,找了个枯井也说不定。」我都昏了七、八天了,辛梓就是没把人放出来,也应该有去喂食的,这人肯定丢不了。
皇毅冷笑一声,「章三娘果然是胆大包天。」
我望着他,微微一笑,「不及葵大人半分。」我直对上他的眼睛,「葵大人,只此一次,下不违例。」你再阻拦我的事,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嘴边的弧度再向上提了提,整个人就有一种满是恶意的味道,「章会长若是有这个能力,本官奉陪。」他将手放在我的床边,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床板,发出轻轻的咚一声,「红家,价码。」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红家?我皱了皱眉,印象中《彩云国物语》的动画好像是有说蓝楸瑛回了蓝家,跟蓝雪那做了个了断便再回贵阳,只是……这事有这么简单吗?若说皇毅出手,要不从底部打起,要不直接从上打下,而蓝家为贵族之首,红家稍为次之,他必是先对付蓝红两家的。王不肯娶十三姬,蓝楸瑛为了追随王而抛弃了蓝之名,王就自断了蓝的助臂,而红家的助臂……我笑着说:「葵大人在说甚么?民妇怎么听不明白?」他是指向双花中的李绛攸。
他稍稍弯下腰,手肘撑在膝上,双手十指交叉合着,冷冷地盯着我,「你的提案,可以过不了。」他竟然用燕甜的案子来要胁我。
我依旧微笑着说:「是的,可能过不了,也可能过得了,天晓得。」我的提案如果轻易就让他破坏了,也没有继续下去的价值。
「出价。」
「无价。」红家一直对我多番照顾,有些事能做,有些事却是不能做的。
我们对视良久,被晚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烛火映得皇毅的脸晦暗不清。他忽然直起身,帮着我睡下,掖好被角,伸手拨开了我的额发,指尖擦过我的额际,转身灭了灯,一言不发的就走了。
我望着关上的房门,冷笑一声。葵皇毅还是那个葵皇毅,此事能与我谈成自然是好,要是不成,也不怕会泄露消息。李绛攸成为吏部侍郎以来,最大的问题是出自他对上司红黎深的放任,全然不管黎深长年的怠工,但黎深是他的养父,这一关他得自己去过。至于黎深就更不用说了,以他的头脑岂会不知贵族派的打算?但是王、朝廷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会否被拉下吏部尚书的位置,他不在乎,他想让绛攸自己选择的话,没人能插手,更是没有任何我能够提醒的余地。
如此,还被皇毅确认了我的态度──我还没有决定要全力站在紫刘辉那边,我只是在意我所在意的人罢了。
我抬手捂着额头,拂过被皇毅整理好的发丝,嘴角刻薄的弧度渐渐落下,合上眼睛,该睡的睡。
一觉睡醒,章泽兰还是章泽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三章 破裂
「辛梓,」清晨,我吃着辛梓喂我的粥,听过她的报告后,轻声道:「派人去给御史台添乱。记着,别被捉到痛脚,也不要闹太过,给点警告就可以了。」
「是。」辛梓利落地点头应是。
我低头望着身上的被子,一下又一下地整理着皱折处,「王氏一案明天开审了吗?」
「是。您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单是将王氏入罪一节并不难,难的是您之后的打算。」辛梓将一份厚到能当板砖的文件递给我,「刑部的来俊臣大人已经回复了您的信,这是他给您的批语。」
我翻开一看,我的提案被他用朱笔改到面目全非,从批语中可见,如果我敢将这个提案递上去,他第一个反对。挨批我是预料到的,可没想到会被批得这么惨,看来我真的是高估了自己,少时学的那么点东西完全不够用。我苦笑了一声,终于了解到我就是卧床也没睡大觉的福气啊。我深呼吸一下,让辛梓去帮我拿来木板,准备半坐在床上奋战──讨厌的是我坐姿得相当别扭,腰都快折了。
「没见过您这样挨骂也挨得高兴的。」辛梓给我做了个鬼脸。
我笑道:「挨骂不怕,要是别人乱骂啊,就当他胡说八道;要是对方说得仔细,这是代表了别人对自己的期许;最怕的,是别人连说你都懒了,只剩下沉默。」
「……您别是找借口来啰嗦我?」
我失笑,「我这是人生经验。」
辛梓一脸不忍、同情地道:「您果然老了。」
我哈哈大笑,摇着头用功去也。
待得能下地了,我便回了管府,八月十五那天我刚祭拜完父亲,王大力便来报燕甜一案的定案日期已经出了。这些天来王氏和自知事败的那户强娶燕甜的人家,又是闹事又是哭喊,他们不敢闯进管府,便在外面胡说八道,甚么下三滥的招数都使了出来,更是大骂状告族人的王雁湖不孝。我身上有伤,又有事在身,没出去跟他们闹,便花钱请了贵阳乃至全国的说书人都传唱此案,花街中的妓女也收了我的好处,一个劲儿地说我这边的好话。至于下三滥的事我也干了不少,甚么天仙局、故意找事的、栽赃的,我也请人给他们做足了全套,将水彻底搞混,把他们的族人全部都拖下了水,逐个撃破。
这个月来贵阳可是闹得热哄哄的,街头巷尾都在说着这件案,当然我也一直卑鄙地让舆论处于可控的范围内,凡是民众对那边的谁有好感了,我就弄出些事来把他的名声给搞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帮我做着这些不要脸之事的章家家人,愈做就愈兴奋来着……或许每个人的内心里,都收藏了一个红黎深。
──这个世界真是好可怕。
我最担心的是一直在旁边看着而没有出声的王雁湖,我的事都没有瞒着他,可是连我欺负他的祖父母,王雁湖也没吭过一声。他的年纪始终是小,我不希望这事让他恪下不好的印记。
只是,这事关乎他的母亲,他心中有恨是自然的,我的要求又是不是太过强人所难了?
然后,我忽然想起,皇毅也是自小就失去家人,被先王紫戬华满门赐死的。
记得,他还因为理想而失去青梅竹马的恋人,飞燕姬。
那天之后,我的门外再没响起过他的笛声。
一切就如我的计划进行着,在我再次站起来的时候,燕甜一案已到终结之时。我走到了金銮殿之上,朗声说着要求修法的提案──
「……因此,民妇恳求朝廷颁布修改律例。」在这个坐满一堆高官、堆金砌玉的金銮殿之上,在一片的哗然声中,我静静地跪了下去,向高坐在王座之上的国王俯首叩拜。紫刘辉在朝议之上已经如我所愿地判处了燕甜一案,惩治了燕甜夫家扛孀的人和那个强娶她的无耻之徒。此案明摆着是突出了现行法律之不足,在这个时候我提出修例,他们没人能有话可驳。前面的戏台弄得这么招眼,不过是为了此刻。
所谓孝道,在这个时空讲究的是无条件服从,像是我以前为了让钟杰潼的母亲消气而自愿挨打,便让我在京中有了为人媳而恪尽曲从的好名声;像是燕甜,不到被逼死的那一刻她都没办法反抗婆母的说话,平日的反抗只会被告成不孝,只得如今涉及人命了,才有反告的资格,这前提还是她娘家有人。我是冲击这种观念没错,但一时一刻也没办法改变甚么,与其以卵撃石,还不如耍点花样,先在这种观念上划开一个口子。事败了,自是身败名裂,被口朱笔伐;但是事成了,也就是看着危险罢了,有燕甜之案作掩护,大多数人会对修法多了一点同情。虽然,一些闲言、一些攻击,终不可免。
像我这样的小人,怎么可能硬碰。
「你、你!」燕甜的婆母王氏指着我哭骂道,「章三娘,你恃着有财有势就欺负我老婆子!哎哟!没天理了呀!天没眼了啊!」她就这样坐在殿上拍着大腿破口大骂。
我依旧跪着呈上我的提案,只当作甚么都听不见。我明摆着是群殴王氏,动用人脉来恃势凌人,不过因着先前的那一通打将我势强的形象压了下去,她没办法以此来打撃我。表面上,反而是平民的我告她王氏的官员。
我听着王氏族人被拖了下去,强娶者被判以杖责二百,流放;燕甜的公婆判以杖打一百八十棍,其他帮忙扛孀、从中拉线者共一十七人被杖打一百棍,另有些帮凶、出主意夺财的亦被判以杖打八十棍;至于王氏那个当县丞的,也被撤了职,杖打五十,终身不再录用,他的上司同罚。
棍子这种东西,要有心的,不出十棍就可以把人打死。我不刻意把人打死,不过他们也别指望着能私下疏通。挨过后,还能活的活,不能活的,那就不活。
「你这个卑鄙的贱蹄子!我老婆子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不过是你的一个丫头你就这样缺德,你简直就是个恶毒心肠的贱女人!活该你嫁两次就死两次的男人,嫁不出去、没儿子送终!你这个该死的啊!你这个黑寡妇,你不得好死!」王氏族人一直叫骂,直至被堵住嘴,拖了下去。
我默默地伏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凉的金砖,闭上眼睛。杰潼,带累你的名声了,抱歉。
悠舜的声音在殿上响起,「王章氏一案既了,章三娘的请求,改日再议,退朝。」修法毕竟不是易事,他将提案收下留待朝议,让我暂且退下。
无妨,已成定局。
我叩头顿首后便站了起来,抬眼间望见正看着我的葵皇毅。我们冷冷地对视一眼,便各自转开了头。我拢了拢袖,退出金銮大殿,绕路去了后宫看十三姬。
十三姬这里热闹我是知道的,可是为什么我一到来她和在座的红秀丽都目不转睛地围着我看?
是知道我今天大杀四方了吗?
事实证明我是想多了。只见十三姬闪亮着一双眸,还嘟起嘴巴给我装可爱,「三娘~你帮我一件事好不好~」也不知道十三姬是怎么长大的,只要有需要,她就随时卖萌,这鬼灵精堪比跑江湖的小丫头。
她给红秀丽打了个眼色,然后红秀丽也给我来了个甜笑,两张相似的少女脸孔就此热情地向我逼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