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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莹公主转鸾驾返回北海龙宫,海面又重合在一起,但是敖莹公主的心却是惆怅地越来越深,几乎再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芳心还会跳动。
玄空看见敖莹公主抓着卷轴画儿久久不语。自己挠了挠头也知道失言,敖莹公主却是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回忆道:“我记得马骥在时,最喜欢临摹这幅画儿。说是什么猎户报恩……”
玄空补充道:“这是田七郎的故事。”
马骥和敖莹公主虽然是成亲日久,她性子温柔,嫁给了马骥以后就认定了他。但是马骥却是整日里满腹心事,什么话儿也不愿意与敖莹公主多说。
他所做所想的事情,却是一件也不希望与敖莹公主分享交代。在别人面前时他们是恩爱夫妻,但是到了单独相处时,马骥全只当敖莹公主是个不相干的外人与马骥在一起的年月虽长,但是加起来也都还没有与玄空的短短时间来的更加波澜起伏。
而且与自恃清高的马骥比起来,玄空更加的文武双全又是英雄心肠,很显然更加地吸引女子爱慕。敖莹公主静静的听着玄空述说田七郎的故事,竟是自然而然地把头枕在了玄空的腿上闭起眼睛休息起来。
敖莹公主缠着玄空,就像是和自己的严父撒娇一般:“那田七郎是什么故事,他也是修行的仙人么?”
玄空倒是有意哄着敖莹公主睡去,他嘴上的话语虽然柔和,但是额间的天眼却是闪烁着精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显然在玄空的心里,并不如同他的语言一般悠闲平淡。
他从敖莹公主的手中接过画儿来,指着卷轴画儿说道:“这田七郎的故事里,还有一个人物叫做武承休,是凡间界辽阳郡人。武承休和田七郎都是人间有名的义士,所谓的义士就是喜欢交结朋友,为了朋友义气可以不顾代价的人物。”
这武承休就是这么一个人,而且他所交往的都是些知名人物。一天夜里,有一个仙人在梦中告诉他说:“你的朋友虽然看起来是遍布天下,但却都是胡滥交情。惟有一人可以和您共患难,怎么反而不去结识呢?”
第二百一十六章 田七郎(上)
敖莹公主好奇道:“那个仙人是谁?”
玄空摇头道:“都是这么传说,况且天下修炼者如许之多,谁会知道是哪位呢?”
敖莹公主想想也是,便不再打岔,听玄空一路说了下去。第二天早晨,武承休就召集了一众朋友们,打听谁是田七郎,其中有一个人倒是认得田七郎是东村一个打猎的。
玄空道:“武承休得到了消息,自然是心中好奇呀,他也不多想便骑着快马寻访到了田家。武承休挥动马鞭子轻轻扣在柴门上,不多时,就走出了一个年纪二十多岁的青年来。”
他问小龙女道:“你猜这是谁个?”
玄空说故事的本领没有师弟王七高明,他虽然是有意制造些悬疑情节,但是手段未免有些拙劣。但是敖莹公主却仍是听的津津有味,一点也不嫌弃他。
敖莹公主道:“那肯定就是田七郎是不是?”
玄空两只眼睛看着敖莹公主不吝夸赞:“不错,正是田七郎!”他的两眼间虽然是含着柔和,不过额间的第三只天眼却是一刻也不放松,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动静。
他继续道:“出来的那个人,就是田七郎,就是公主你画上的那个模样。田七郎生得虎目蜂腰,戴着一顶满是油污的便帽,穿着黑色的犊鼻裤,衣服上面打满了许多的白补丁。”
田七郎看着武承休骑着高头大马,上来叩门,不禁有些纳闷。于是拱手齐眉问道:“客人是从哪里来的?”
武承休便报上了自己的姓名说道:“我乃是辽阳武承休,今日打猎路过贵庄,恰逢身上有些不舒服所以想要借你们一间屋子暂时休息一下。”
农间的人家最是朴实,田七郎看见武承休独自一人,便也毫不怀疑地引着他进了家门。武承休见院内有几间破屋,用木岔支着墙壁。进了一间小屋,看到一些虎皮、狼皮悬挂在柱子上。也没有板凳椅子可坐。
田七郎就把虎皮垫在地上全当作是座位,请武承休坐了下来。
武承休心里打着算计,与田七郎闲扯了几句,问道:“我听说你们村子里面有一个盖世的义士,叫做田七郎的,不知道壮士是否认识?”
田七郎的脸上一红,摆了摆手道:“我就是田七郎。但是可不敢当义士称号。”
武承休确定了这就是自己所要寻找的人物,心里就更是开心了,他当下与田七郎席地而坐就这乡间的水酒边喝边聊了起来。田七郎语言笨拙,总是比不上武承休的才思灵敏,但是武承休却不嫌弃他反而认为田七郎说话很朴实,因此非常喜爱。
他武承休一贯自以古之孟尝自居。身边的朋友虽多但却都是夸夸其谈之人,没有一个不是冲着他的家财而来。因此,在语言上有一说一的田七郎倒是颇得武承休的欢心,认为他不会曲意奉承自己。
玄空说道:“武承休再怎么欣赏田七郎,但是也不能一直赖在人家家里不错吧,于是他在离开的时候,从马兜里捧出了一把银两来。让田七郎拿去补贴家用……”
敖莹公主摇了摇头,打断玄空的话,说道:“啊呀,这可是武承休的不对了,人世间的士族中人应该把钱财置之身外。与朋友相交,当以友谊为先,怎么能用银两来侮辱朋友呢?”
玄空听了不以为意,心里暗道:“这小龙女。大概是被敖宝给洗脑了,这样的侮辱……”
他自己平时也以修行者自居,对于外物看的不重,只是再思量一下宣扬门派所需的花费,还是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暗道:“这样的侮辱,我玄空倒是很乐意接受!”
不过,这毕竟只是个故事。人家武承休送钱的对象也不是他玄空。玄空只能够按着自己的记忆,继续说了下去:“小龙女你说的没错,田七郎虽然只是田间的猎户,但是却也明白这个道理。武承休给钱与田七郎。田七郎却只是不收,实在被逼的极了,才拿着银两去告诉了自己的母亲。”
玄空叹了一口气,似乎隐隐有些吐露心声:“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凡事多问问家里长辈那是没有错的。”
田七郎得了母亲的指示,不一会儿又从内堂里走了出来,他把银两拿回来还给了武承休,坚决推辞不收。
无论武承休如何强让,田七郎却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样。
玄空暗自寻思,若是自己的话,指不定就给收下了:“这个时候,可就要田七郎的老母亲出场了。奶奶老态龙钟地来到武承休的面前,很是严厉地呵斥武承休道:老身只有这一个儿子,不想叫他侍奉贵客!”
老奶奶是田七郎的母亲,也是撑起一家的顶梁,她给武承休下了逐客令。武承休也只得很羞惭地退了出来。
玄空叙说到:“就在回家的路上,武承休反复地想来思去,始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他看向敖莹公主:“小龙女,你猜猜看,这是什么原因?”
敖莹公主猜测道:“这老奶奶一定是饱读诗书的人间大儒,所以才会如此明白事理。”
玄空摇头道:“不是,你想啊,儒门中重男轻女,哪里会允许女子读书?更何况,这里只是东村郊野,又哪里是大儒隐居的地方?”
敖莹公主颦眉微皱,又猜了七、八个理由,实在是猜不出来腻在玄空身上抱怨道:“还是你揭开谜底吧,到底是什么原因?”她的好奇心也被玄空给挑逗了起来。
玄空天眼中肃杀一片,已经是隐隐确定了这玄冰墓地是有异样,但是嘴上却是笑道:“没出息,这么轻易就认输了。好吧,我告诉你便是,那武承休恰好是有个随从的仆人在屋后听到了田母说的话,于是便转而告诉了他。”
你道那田七郎母亲是怎么考虑的?
起初,田七郎拿着银子去告知母亲,老奶奶便说:“我刚才从门缝中看见武公子,脸上带着晦气纹理,日后必定要遭受奇祸。”
敖莹公主奇怪道;“玄空你不是说老奶奶只是凡人么,难道她也能掐会算不成?”
玄空摇头道:“那哪能呢?只是老奶奶又说道:我看那武公子行事如此张扬,气宇轩昂但是财气外露,很容易遭人嫉妒啊!儿子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受人知遇的要分人忧,受人恩惠的要急人难。富人报答人用财帛,贫人报答人用义气。”
第两百一十七章 田七郎(中)
田七郎的母亲认为:无故得到别人厚赠,并不是吉利的事情。老奶奶深恐将来是要让自己的儿子以死相报答啊!
敖莹公主听到这里,心情中欣喜又夹杂着黯然,想到人间哪里会有那许多的义士,会像是玄空这样为了别人的举手恩情而会拼命报恩的?
又再想到自己的驸马都尉马骥,一颗心里像是打翻了调料盒子,酸甜苦辣一时间齐上心头。
也不知道,究竟是喜还是悲。
武承休听到这些话,深深赞叹老奶奶的贤能,因此便也越加仰慕田七郎。第二天,武承休便在家中设筵邀请田七郎,田七郎得了老母亲的嘱咐,只是推辞不来。
武承休哪肯罢休,干脆是又来到了田七郎家里,坐在他家中要酒喝。
田七郎看见贵客临门,也不好怠慢,于是便亲自为他斟酒,端上鹿肉干,尽足了主人家的礼仪。武承休喝的酩酊,回到家里又过了一日,武承休再次发信邀请田七郎说要设宴答谢他。
这一次,田七郎却才是来了,两人在席间虽然是交谈融洽宾主尽兴,但是每逢武承休要赠送他银两财帛的时候,田七郎就正襟危坐,闭口不言说什么也就是不收。
不过这一次,武承休得了家人指点,借口要购买田七郎的虎皮,田七郎退却不过这才是收下了银两来。只是等到田七郎回家看了看所积存的虎皮,计算了一下,发现还是抵不上武承休的银两数量。
田七郎于是打算进山再捕猎一些老虎,只是进山三天却还是毫无猎获。恰巧又遇上妻子有病,需要看护熬药,便也来不及再去打猎。
玄空道:“本来呢,这种买卖事情,若是货物不够,只把银两退还回去那也便罢了。可是过了几天。田七郎的妻子忽然病情加重死了过去,田七郎为了料理祭祀和丧葬,从武承休那里拿回来的银子逐渐却是花光了。”
明明知道这是故事,敖莹公主还是听的泪水盈盈,她是性子柔弱的女子最听不得这种悲情的故事。
玄空继续又说道:“武承休亲自来吊唁送殡,这葬礼上的礼仪得丰厚啊,又是强劝着田七郎手下了。”把葬事处理完了。田七郎第二天就带上弓箭又进了山林,更想猎到虎以报答武承休。
然而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武承休知道后,就劝他道:“区区几张虎皮,又值得什么?你我一见如故、相交莫逆,日后若有了空暇的时间只管来找哥哥聊天喝酒。那就是最痛快的事情啦!”
武承休的话说得很到位,但是田七郎他始终认为自己欠着武承休的债务,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却时刻惦记。这笔虎皮账要是还不上,田七郎说什么也没脸再登武承休的家门了。
敖莹公主道:“那武承休怎么办啊,我曾经听人说过,恩大反成仇。难道这田七郎当真就一辈子也不愿意与武承休见面了?”
玄空道:“那哪能呢,他还欠着武承休虎皮呢。”
武承休于是借口向他索要家中积存的虎皮。催促田七郎尽快上门来。田七郎得了武承休书信回到家里点验查看,竟是发现自己家里先前所积存的虎皮,都已经被蠹虫蛀坏,上面的毛也都脱落了,心情愈加沮丧。
武承休在家中久等不来,心中道:“我那七郎兄弟也不是无赖躲账的人啊!”那个世界的人和玄空前辈子的物欲横流很是不同,还是很讲究信誉的!
他这么一想,顿时就觉得田七郎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于是就派遣下人去打探清楚了,骑马来到田七郎家里,极力安慰劝解他。
武承休到了田七郎的家里,拿起了虫蛀了的皮革看了看,笑道:“嗨,这样更好,我原本所需要皮革用的地方。本来就不要毛。”
他卷了卷虎皮交给下人,就要邀请田七郎一起会家中喝酒。
敖莹公主问道:“那他答应了吗?”
玄空摇头道:“如果答应了,那田七郎岂不是违背了母亲的意愿么?他还是不同意前去登门,只得让武承休独自回到了家里。但是田七郎心想:这样终归是不足以报答武公子的恩情。他在家里休息了一日,便带着干粮再次进了山里。”
这一次,他在山间足足过了几天几夜,才终于是猎获了一只斑斓猛虎,把它的皮完整地给拔了下来。敖莹公主拍着手道:“这样可就好了,一张斑斓猛虎的皮子可以抵得上百张普通皮革了。”
她又感叹道:“人家都说,山间猛虎海中蛟龙,这个田七郎虽然没有踏入修行道路,但是一身可以降龙伏虎的勇力可是远超凡俗啦!”
田七郎把虎皮拿到了武承休的家里,武承休看见那斑斓猛虎至死,身上都没有伤痕。心中一惊,暗想道:“莫非是我那兄弟徒手与猛虎搏斗,方才能够这样完整的剥下皮来?”
武承休的眼睛往田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