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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寒鸣和天魔都是道了一声：“善！”便各自施展飞行法术离开了兰若寺中，只有玄空留在兰若寺天王殿里又闭着眼睛把计划回想了片刻，也觉得没什么破绽，他捏了捏鼻子把气一屏顿足便落入了兰若寺之下的地府之中。
他们三个各自施行法术散去，却是忘了顾忌居住在这兰若寺中的燕赤霞和宁采臣了。宁采臣只是一介书生，不甚敏感，但是燕赤霞却是感觉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
他一下子从蒲团上跳了起来，暗自寻思道：“莫非是那伙鬼怪又在害人了吗？”不过此刻还是朗朗白日，看来这伙鬼怪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燕赤霞哪肯坐视妖魔气焰嚣张，当下是把身上装备整齐，打开门就要去天王殿里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就在他打开门的一刹那，整个人就往后面跳了一步，大声喝叫道：“是何方妖孽？”难道说兰若寺里的这千年树妖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终于是要和自己动手了吗？
第三百八十六章 汇聚地府（上）
鬼怪当前，燕赤霞也顾不得多想，当下咬破了手指在右掌上画了一道太极符咒：“天地无极，乾坤借……”他的口诀还没念完，手上就已经被人一把抓住了。
燕赤霞大惊，与鬼怪斗法乃是生死相搏之事，什么妖怪这么厉害居然可以无视自己手上所聚集的雷力，一把抓住自己手掌。
他连忙睁开眼看去，却见到眼前这个身穿儒生长衫，头上还顶着一片水藻的年轻书生有些眼熟。
那个年轻书生一只手握住燕赤霞手掌，另外一只手连忙在他眼前乱挥，口中还惶急地叫道：“不能打，不能打，一打就打死了！”
燕赤霞定睛看去，原来是昨天晚上住入兰若寺里的那个书生，他看着这书生的狼狈模样忍不住“噗哧”一声大笑起来：“你这书生，怎么还没有走？”
站在燕赤霞门口的，不是宁采臣又会是谁？
不过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一夜惊魂，宁采臣已经是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神奇之处，便是连从前不大相信的道法仙术也都开始接受了。不过也幸好他喊得快，要不然被燕赤霞用掌心雷轰中的话，恐怕还真的就要死翘翘了。
不过燕赤霞见了这个书生，也知道自己今天是出不去了。他叹了一口气散去手掌上的法力，侧身让开一条缝隙让宁采臣进了自己屋子：“我不是让你走吗，怎么样，昨天晚上住的舒服吗？”
他看见宁采臣的身上一身湿透，两眼无神，想来也不像是住的舒服。
不过在这兰若寺里。这书生一晚上居然还能保住性命，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燕赤霞解开身上剑囊，盘膝坐在了上首，宁采臣战战兢兢地自己扒了张椅子。屁股还没坐下，他就已经像是受到惊讶的小白兔一样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叫道：“大胡子，你说对，这兰若寺里真的有鬼！”
宁采臣惊魂失措，但是燕赤霞却只是阴笑连连，道：“我前番说有鬼，你又不信。怎么昨天晚上见到了？”
只是宁采臣两眼有些茫然，他喃喃自语道：“原来她真的是鬼，可是她为什么不杀我？”
燕赤霞听不明白宁采臣再说什么，他奇道：“谁是鬼？你见到了这兰若寺里的女鬼？”
宁采臣低下头来，在心中回忆起聂小倩的模样，有些留恋地道：“她真的是个女鬼。把我的心肝都给偷去了。”聂小倩实在是太漂亮了，清纯美丽澄澈空灵实在是美到了极致。
哪怕只是偶然间的一个回眸，从中流露出来的嫣然幽幽都令宁采臣心猿意马。
尤其是从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清冷气质更是慑人心魄，正好像书中描写的那般“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之意境。远看幽影飘渺，仿佛出尘；近看姿容如玉。神韵脱俗。
他一时间想的竟然是有些痴了，被燕赤霞在耳边连喊了好几声，方才是回过神来。燕赤霞奇道：“我只听说这兰若寺的女鬼吸取男人阳气，什么时候连心肝也都要偷取了？这个书生也是奇怪，唉，就算是救回来也是白救了。”
宁采臣回过神来，断断续续的把昨天晚上的所见所闻给燕赤霞说了一遍，最后又是问道：“她为什么不杀我？”
他盼望着从燕赤霞那里获得一个浪漫的答案，这本来就是个错误的选择，燕赤霞沉吟了片刻摇头道：“我也不明白。或许你还有利用的价值吧。”
宁采臣所想要的可不是这个答案，他有些怔怔地反问道：“我有什么利用价值，原来我还有价值给别人利用？”
燕赤霞眉头一皱，两眼看天，讪笑道：“这个。可真的就是只有鬼才知道咯！”他说道：“总之，鬼也和人一样，为了利益而互相利用。你这书生，趁着天黑之前，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宁采臣觉得燕赤霞的话太偏颇，又问道：“那么你呢？”
燕赤霞摇头道：“我不走，人的世界太复杂，难分是非。跟鬼魅在一起反而是黑白分明，清清楚楚，有些事情我不想个明白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他本来是崆峒派的后辈弟子，但是却被师门长辈派驻到大宋朝廷长驻。燕赤霞在大宋朝廷中也是闯出了鼎鼎大名，号称是名震天下的“辣手判官”。
他虽然最恨贪官污吏但是奈何朝廷奸邪太多，妖鬼当道，心灰意冷下所以才选择避居在兰若寺中，这个问题若是他没有想清楚的话，就算是出去了也是没用。
宁采臣摇头道：“不对，小倩姑娘对我没有恶意，我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他忽然是想起来了自己要找燕赤霞的目的，他说道：“那个什么姥姥的，要强迫小倩姑娘嫁给黑山老妖。大胡子，你是有法术的仙人，一定是能够帮得到她的。”
谁料到燕赤霞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道：“人鬼殊途，且不谈我根本还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也不会帮你这个事情的！”
他话音一凝，忽然发现窗外隐隐约约若有鬼影，正在慢慢地靠近窗户朝里看，目光闪闪。
燕赤霞自语一声：“看起来，千年树妖对我已经是很不满意了，看来我们也是该到了正邪不两立的时候了！”宁采臣顺着燕赤霞的眼光往窗口看去，阳光下几道鬼影平白无故地就倒映在了窗格之上。
宁采臣惊讶极了，又很害怕，连忙就要往燕赤霞的身边走去。
但是燕赤霞却已经是身子跳了起来，口中默念真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给我破！”只见一团雷火从燕赤霞的手掌中飞了出去，像是一道长链一般打断窗户上的石格猛然炸开，窗口处的鬼影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宁采臣觉得太奇怪了，便转身要询问燕赤霞，不过这一次燕赤霞却是主动把脸凑了上来。阴笑道：“你是不是很想要救那个女鬼聂小倩啊？”
宁采臣直觉不妙，但是想起聂小倩之前的神情，还是点了点头道：“不错，她是被姥姥逼得，根本就不爱那个黑山老妖！”
不过他又听燕赤霞说到这个千年树妖法力很高，心里面也不由得有些担心，多问了一句道：“你能够对付得了他们吗？”在宁采臣的眼里，会法术的都是仙人，实在比较不出燕赤霞和千年树妖谁会更胜一筹。
第三百八十七章 小倩往事
开玩笑，这可是对自己正统出身的质疑，燕赤霞当下昂然挺立道：“那是当然，自古邪不胜正！”不过他再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内多少有些发虚。
燕赤霞奇怪这个傻书生的心思变化地实在太快，于是又问道：“昨天晚上，那个女鬼究竟还和你说了什么话？”
宁采臣听见燕赤霞肯帮自己对付姥姥，心里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他回忆起昨天晚上：“小倩姑娘把我藏在湖里，我自己就游到了湖心亭子下面偷听她和小卓姑娘的对话，也不知道那个小卓姑娘长得什么样子，不过只是说话的声音也都已经极为好听的了。”
燕赤霞阴笑道：“你们书生都是这样的么？”
宁采臣疑了一声：“哪样？”
燕赤霞道：“见异思迁、朝三暮四。”
宁采臣连忙摆手道：“才不是呢，在我心里只有小倩姑娘一人，而且后来小卓姑娘在湖心亭里只待了一会儿然后就飞走了。”
他说道：“我在湖心亭子下面被小倩姑娘给拉了上来，那个时候我已经是知道她是女鬼而不是活人了，于是就害怕地往后退去，但是小倩姑娘根本就没有要害我的意思。”
聂小倩看着宁采臣对于自己十分畏惧，于是说道：“宁采臣，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害你的，你为什么现在不愿意相信我呢？”
那是因为在现在的凡间界，宁采臣所接受的教导便是人鬼殊途，人一定就是弱小的鬼一定就是邪恶的。在这种言传身教的环境中长大，又怎么能让宁采臣不害怕鬼魅呢？
也许诸位天道圣人们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等到日后天人通道关闭。四大部洲上只怕真的只能有人族一家独大了。因为其它的百族，在人族的眼里，都是异类。
人族对待异类，从来也都是只有一种态度：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宁采臣也是如此。他虽然是愿意相信聂小倩，但是心里面却还一直都有个声音在阻止着他。这样的态度实在是让人伤心，鬼也是由人变成的，却是被人如此排斥。
聂小倩的眼里泪光闪烁有些泫然欲泣，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想想看我到底有没有害过你？”
但是宁采臣只还抱着一个思想：“鬼就是专门害人的！你是鬼。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聂小倩眼中的泪水终于流下，她摇头苦笑解释道：“鬼与人一样都是有好有坏，你以为鬼可怕，其实人更可怕。世界上，人害人比鬼害人还不知道要残忍多少倍呢。而且有些鬼因为含冤未雪，受尽阴寒不能进入六道轮回投胎转生。事实上有的时候，鬼比人更加善良呢。”
不过宁采臣疑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害人呢？”
聂小倩回眸垂泪道：“我是被姥姥逼迫的，姥姥是一颗千年树妖。而我本来是出生于官宦之家，家父被朝中奸人所害所以才会拼命逃亡，我也就是半路病死在路上，家父不得不暂时把我的尸骨葬在白杨树下面。他本来与我约定一年以后来带我离开，但是没有想到很快也就被奸人派遣手下给害死了……”
这一点却也不能说聂小倩有错。当时聂大人亡命天下，好不容易隐居在了崂山之中。在外界，慈航普度又正在炙手可热威势绝伦时候，遍天下都是海捕聂大人的文书。
聂大人当时在聂小倩的坟头确实说过一年后来接她葬回家族祖坟，只是后来因为逼于无奈所以才错过了此事。不过像是聂小倩这样，已经修成了鬼仙的亡者，早已就是可以找回生前记忆了。
只听她回忆道：“以后姥姥就控制了我的尸骨，替她勾引男人吸取阳气，到了现在她还要把我卖身许配给黑山老妖。”聂小倩说到伤心处，实在是有些凝噎。转过身子去就要离开湖心亭中。
宁采臣没有想过小倩姑娘的身世如此惨淡，他心里不禁有些自责，反而是追了上去喊道：“小倩姑娘，不要走！”
他一把将聂小倩拉在自己的怀里，聂小倩对于这样信义刚直的君子也并不讨厌。轻轻地把头靠在了宁采臣的身上，问道：“你现在不怕我了？”
宁采臣的眼里闪动着忿怒的火焰，喃喃地道：“不怕！我一定会把你从姥姥的手上救出来！”
聂小倩不敢相信，一个凡人为了自己敢于去向姥姥挑战：“你真的愿意救我？”
宁采臣真挚地点了点头，他这一句话实在是比平生所说的任何一句话还要真诚。聂小倩幽幽地道：“你如果真的愿意救我的话，一定就要在后天黄昏前把我的骨灰从兰若寺的后山起出，这是我唯一可以投胎转世的机会。”
燕赤霞笑道：“你知道兰若寺的后山有多大吗？你知道姥姥的手下有多少伥鬼吗？”
宁采臣摇了摇头，他对于神魔的世界实在是一无所知，燕赤霞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昨天晚上没有道士前来夜袭的话，我们趁机或许还能有些机会，但是现在姥姥手下的伥鬼全部出动，就连我这门外都潜伏了手下监视，就凭你一介凡人哪里有本事接近得了后山？”
宁采臣几乎哀求地道：“大胡子，你就帮帮我吧！”
燕赤霞摇了摇头，阴笑道：“帮你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也要舍身帮我一个小忙。我想过了，能够在三天里救回聂小倩的，就只有一个办法。”
宁采臣听见燕赤霞有办法，连忙开口询问，燕赤霞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你要随我去一趟地府，会会姥姥和那黑山老妖！”
对于凡人来说，入地府就等于送命，因此宁采臣也是有些踌躇：“入地府？那不是送到姥姥的嘴边吗？”
燕赤霞阴笑道：“我就要利用你，吸引住姥姥的注意力，这一次我一定要彻底地消灭他们！”也许燕赤霞自己的法力低微，但是他依仗着自己从乾坤中借力的神通，还有一身的道法倒也并不是太害怕千年树妖。
在他的预计之中，凭着自己现在即将踏足天仙的道行与姥姥一战，胜负只在五五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