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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祭司一时无言以对,最后道:“你跟我们走一趟!”紧那罗问:“去哪儿?”祭司道:“去见我们的大祭司。”
二人把紧那罗带到大祭司府,大祭司望着下站的紧那罗,轻轻喝了一口茶,脸上露出了微笑,这时紧那罗注意到,大祭司的右手缺了两根手指。
大祭司轻轻咳嗽一声,对那两个祭司道:“你们不要搞得那么剑拔弩张嘛,其实,沙罗门教和佛教,虽然教义不同,但还是同宗吗,不要见面就像仇人一样!紧那罗菩萨,你请坐吧。”
紧那罗道了声谢,坐在椅子上。
大祭司道:“你来南部传教也不是不可以……”
没等他把话说完,那两个祭司沉不住气了:“大人,这……”
大祭司冲他们使了个眼色:“你们不要说话。”二人赶忙闭上嘴。大祭司回头对紧那罗道:“只是我有个条件。”紧那罗忙问:“什么条件?”
大祭司道:“你佛教讲的是度人、化人,我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么大的能耐。我这城中有三个难缠,想必你已经听说了。”紧那罗的眼光落在了祭司的断指上,脸上露出了微笑:“不错,我听说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无不可度之人(上)
大祭司感觉到了紧那罗的眼光,尴尬地藏起两根断指,说道:“我要你依循佛法,将这三人度成好人。”紧那罗愣住了,犹豫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这恐怕很难!”
大祭司道:“你们不是常说佛门无不度之人吗?”
紧那罗语塞,大祭司道:“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如果到时候他们真的改邪归正,阿羞不再卖应、阿溜不再盗窃、阿刀不再称霸,你就可在此传教。否则,三天之后,你必须离开。”
紧那罗终于明白了大祭司的用意,他们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自动离开这里。
他咬了咬牙:“好吧,三天为限。”说完,他转身走出了大祭司府。大祭司望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笑容,下站的两个祭司伸出了大拇指:“大祭司,真是妙计无双!”
当夜,名贼阿溜回到家里,卸下背在肩上的麻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件件偷来的东西放在桌上,有钱包、锒器、锎器……
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转身打开柜门,当他再次回过身时,桌上空空如也,那些赃物竟然不翼而飞。
阿溜呆楞在原地,他四下看着,并无一人。
忽然一个小铜碗从黑暗中跳了出来,在空中飞来飞去。紧接着一个小银壶也跳到空中,飞了起来。阿溜赶忙伸手去抓,可那铜碗和银壶非常灵活,他连抓了几下都没有抓到。
忽听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好玩儿吗?”
阿溜一惊,猛地回过头来,紧那罗背负双手站在他身后的阴影中。阿溜看了看大门,大门关得严丝合缝,而且上了门插,他不禁吓得浑身直抖:“你,你是谁?是人还是鬼?”
紧那罗反问:“你是人还是鬼?”阿溜道:“我当然是人。”紧那罗摇了摇头:“你不是人!”阿溜道:“那。那我是什么?”紧那罗道:“你也不是鬼。你什么都不是!”
阿溜莫名其妙,紧那罗道:“说你是人,可你不好好做人,因此不能说你是个人。说你是鬼吧,可你确实活生生的在这个世界之上。所以,连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阿溜望着阴影中的人,哆哆嗦嗦道:“你别吓唬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紧那罗笑了笑:“我是谁并不重要。今天我来是想让你知道―件事,像你这样不人不鬼的东西,在地狱里面是什么样的。”
说着,他轻轻一伸手,对面墙上马上出现了一幅地狱图:两个鬼正在油锅里受煎熬。一旁的鬼吏将二人从油锅中捞出来,放进了刀山里。二鬼发出一阵阵惨叫,浑身鲜血淋漓。
鬼吏将二人的头猛地向上一掀,阿溜失声惊叫:“爷爷!爸爸!”
他冲着墙猛冲过去,“咚”的一声,脑袋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弹了回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紧那罗道:“嗯。不错,还认识你爷爷和爸爸。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吗?”
阿溜摇了摇头,他的脸上挂着泪水。
紧那罗道:“因为他们不是人,也不是鬼。因为他们窃人财物罪孽深重,因为他们受了毒害,认为人是生来有等级的,是贼的就永远是贼。可这一切都错了,他们本来可以改。本来可以不用忍受这样的痛苦。可是他们不改,不愿意改,到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来世他们只能托生成畜类,任人宰割!阿溜,这就是你将来的下场!”
说完,他转身向门外走去,阿溜急忙上前跪下。一把抱住紧那罗的双腿,哀求道:“师父,求求你救救我!我该怎么办?”
紧那罗回身道:“想救自己靠别人是没有用的,还是要靠自己!”
阿溜恳求道:“请你为我指条明路。”
紧那罗道:“如果你还想继续偷下去。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无能为力。”阿溜道:“请老师放心,我绝不再偷了!”紧那罗点点头:“好。如想超越轮回,便拜我为师,随我修行。”
阿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父在上,阿溜愿随师父修行!”
紧那罗点了点头:“好。佛门最讲因果,明天你将所有偷盗之物,全部物归原主,而后到广场当众宣布绝不再偷,再当众将你那只罪恶的手斩下,用血洗去你的罪恶,重新做人!”阿溜咬了咬牙,答应“好!”
第二天,阿溜依紧那罗之言来到城中广场。闻讯前来围观者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其中有紧那罗。不一会儿,大祭司被人用软轿抬着也前釆观看。
阿溜上前两步,对众人道:“众位,阿溜盗贼世家,这些年作恶多端,始终执迷不悟,昨日蒙紧那罗师父开导,这才幡然醒悟。自今日起,阿溜绝不再偷!”
说着,他拿出一柄砍刀狠狠一刀将自己的右手砍下,鲜血登时涌了出来。观众一阵惊叫,议论纷纷。有的问:“这个紧那罗是谁?竟能让阿溜斩手不偷,真是了不起!”
有人道:“听说是个佛教徒。”又有人说道:“祭司不是说佛教徒可恶吗?”
第一个人道:“我看不像,听北边人说佛教徒都非常善良,而且信了佛教,修了善果,来世就能得到好报。”
大祭司脸色骤变,对身旁的两名祭司招了招手,两名祭司赶忙凑到轿前,大祭司在二人的耳旁吩咐了几句,二人点了点头,挤出了人群。原来,他们奉命召唤阿刀去了。
阿溜的手仍在流血,他的脸色煞白。紧那罗走过来,伸出手在阿溜的断手上只拂了一下,鲜血登时停止。
紧那罗的手又轻轻拂了拂,“嗖”的一声,阿溜的,手处竟然长出了一只新手。
人群又发出了惊呼,阿溜也谅讶不已,只会叫“师父”。
紧那罗举起他的手:“众位,佛门无不可度化之人,这是一只新手,也是阿溜的新生!”
众人赞叹不止。正在这时,人群乱了起来,一个满脸横肉的虬髯大汉率人冲了逬来,众人一见此人,像是见了鬼一样纷纷散去,只有大祭司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阿溜也吃了一惊,他对紧那罗低声道:“师傅,这就是阿刀!”
紧那罗点了点头。这时,阿刀已经大摇大摆地来到了紧那罗的面前,斜着两只小眼睛不屑地问:“你叫紧那罗?”紧那罗点头。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紧那罗的脸上。周围剩下的人发出了一阵惊叫。
紧那罗却不动声色,仍然面带笑容:“你为什么要打我?”“啪!”又是一记耳光,重重打在了紧那罗的另一边脸上。
紧那罗仍然满面笑容,只是不再言语。本已散去的人群,见到这等景象又重新围了过来。阿刀喝道:“谁让你来到我的地盘,妖言惑众?”
第五百四十四章 无不可度之人(中)
紧那罗道:“我并没有妖言惑众,我只是在说一个道理。”阿刀问:“什么道理?”紧那罗道:“佛门无不可度化之人。”
阿刀哈哈大笑:“哦?那好啊,我呢?”
紧那罗微笑道:“你当然也可以。”
阿刀回头冲身后的爪牙们笑了起来:“他说他要度我,你们听到了吗?”爪牙们大笑起来。
阿刀飞起一脚,重重地踹在紧那罗的胸前,紧那罗的身体飞了出去。阿溜飞身挡在紧那罗的身前,求道:“你不要打他,要打打我吧!”
阿刀缓缓走过来。紧那罗伸手将阿溜拉到了一旁,站起身来,掸了掸白衣上的灰尘,他仍然面带笑容,静静地望着阿刀。
阿刀道:“度啊!你不是没有不能度的人吗?那你度我呀!”
紧那罗笑了笑,擦擦嘴角边的血迹:“时辰未到!”
阿刀冷笑了一声:“什么时辰未到?我看你是来这里找死的!我问你,佛教有什么好?”紧那罗道:“佛教徒都可以舍生为人。”阿刀阴阳怪气道:“哦?那好吧,你就舍生为我吧!我要你的眼睛,你能不能给我?”
紧那罗望着他,阿刀道:“说呀,能不能?”
紧那罗仍没有说话,阿刀道:“怎么样?识相点趁早给我滚出城去,否则,我要你的命!”紧那罗轻轻伸出右手,将自己的左眼挖了出来,吓得围观者们大叫不止。
阿溜大叫一声“师父!”阿刀也惊呆了,这是他从没想到的。
紧那罗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他伸出那只血淋淋的手,将眼睛递了过去。阿刀向后退了一步。紧那罗踏上一步:“害怕了?这不是你要的吗?一只够不够?如果你还要的话,我还可以把我的另一只眼睛也给你。”
阿刀望着紧那罗流满鲜血的脸,心里在颤抖。大祭司也惊呆了。
紧那罗走上前来,将眼睛放在阿刀手里,阿刀手一抖。眼睛掉在地上。
紧那罗望着他:“其实,你并不想要眼睹,你只是想显示你的威风和勇气。可你记住,你的这种威风是不值钱的,因为那不是你靠心去服人,而是靠着你的拳头,你的爪牙。这不是真正的威风!”
阿刀吓得不置可否,紧那罗看了看地上的眼睛,道:“你连你要的东西都不敢接,可见你也没有真正的勇气!”说完,他转身向人群外走去。所有的人都默默地目送他离去,整个广场一片寂静。阿刀低下了头。
当晚,阿刀正和父母、妻儿一起吃晚饭,只听门外传来了一声声惨叫。一家人大吃一惊,阿刀站起身来,冲了出去。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黑衣人,他脚下一名仆人喉管断裂,鲜血汩汩外流。
阿刀见状。立即挥舞一柄砍刀飞身上前,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的钢刀将另一名恶仆砍倒,而后转过身来,挥刀向阿刀头顶砍来,阿刀急架相还,二人只打,两三个回合,阿刀便已手麻脚软。扭回头向房里喊道:“爹、妈你们快跑!”一家老少冲出门来,向后院跑去。
那黑衣人飞起一脚,将阿刀手中的钢刀踢得飞了出去。
阿刀一惊,刚想逃走,黑衣人飞身上前,凌空一脚踹在阿刀的胸前,把阿刀踢出一丈多远。沉重地摔在了一家人面前,妻子惊叫着扶起了他。那黑衣人只一闪,已到了他们面前,手起刀落。“唰,唰,唰”,将阿刀的父母妻子统统砍倒在地,立时丧命。
孩子躺在地上大哭大叫,黑衣人走到孩子面前,阿刀惊叫道:“别杀孩子,求求你!”
一道寒光闪过,孩子当场身首异处,阿刀一声惨叫昏了过去。黑衣人走到阿刀跟前,钢刀贴在他的脸上,阿刀缓缓睁开双眼,浑身颤抖。
黑衣人非常冷静地问:“你很喜欢让别人痛苦,是吗?”
阿刀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黑衣人道:“想活命吗?”阿刀点头。
黑衣人收起了钢刀,冷冷地说:“趴在地上学狗叫!”阿刀一愣。黑衣人喝道:“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阿刀缓缓趴到了地上围着院子爬起来,嘴里不停地“汪汪”叫着。黑衣人狂笑不止。
阿刀一声大叫,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满头大汗,嘴里喘着粗气,惊恐地四下望着。
周围一片寂静,院里时不时地传来两声犬吠。夜色中的庄园显得非常安详。阿刀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他用,揉揉眼睛,一骨碌坐起来,飞快冲出门去,来到院里。院里一片静寂,月光如水,倾泻在花草上。
阿刀定了定神,又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这才相信,刚刚的确是一场恶梦。
他长长地舒了门气,双眼呆呆地望着前面。半晌,他轻轻蹲下去,双手抱头,耳边回荡着紧那罗的话:“那不是真正的威风,也不是真正的勇气!”
“别以为那真是一个梦!”
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阿刀一惊,猛地回过身来,紧那罗和阿溜站在他的身旁,阿刀惊得目瞪口呆,他缓缓姑起身来。
紧那罗的眼睛已经奇迹般地复原了,他看着阿刀一字一顿地道:“如果你还是这样强凶霸道,欺凌乡里,刚才梦中的情景就会变成现实!迷途知返,不远而归。我还是那句话,佛门无不可度之人。”
阿刀望着紧那罗,忽地翻身跪地,连连磕头:“老师,弟子愚顽无知,现今方知老师的深意。弟子情愿皈依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