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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觉得家中人口虽然依然不算多,但是已经有了热闹的感觉了,她过得充实,觉得自己已经彻底不在意堂姐们不来的事情了。谁知道才冒出这个念头,这天晚上她到父亲这边吃晚饭,听她父亲说,她的那位大伯母,已经带着三个女儿,走在路上了,估摸着再有个把月,就能到江宁了。
秦昭十分惊讶:“怎么,怎么这就在路上了?她们自己来的?也没跟您打个招呼?这,不是说不肯来么?”
秦节的心情也不怎么样,自己巴巴地求了穆维过去接人,结果他大嫂不肯来,白白折腾了穆维几个月。这会儿穆维前脚到家,后脚她老人家自己上路了?便是在娘家受了再大的气,难道两个月都忍不了么?写封信捎给他,他难道还能因为自己亲嫂子前头拒绝了他一次,就不再管她们娘几个了?忍上个一两个月,自己就能派人接她们,多好啊。谁知道她竟然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带着几个女孩子上了路,走到半截子遇到要到江宁做生意的盐商,才想起让人家捎信——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就能把事情办得这么不靠谱呢!
秦节心里虽然有怨言,在女儿面前还是把不快的心思忍了下去:“你大伯母的娘家不算宽敞,怕是过的不太方便吧!总归是自家人,反正院子是现成的,重新再收拾出来就是了。”因秦大奶奶不肯来,所以原本已经布置好的小院子里的东西重又给收到了库房,小院子也锁了起来,如今亲大奶奶她们又要过来了,自然要再收拾出来重新布置好。
这些事情秦节自然不可能一一过问,实际上,这些零碎事儿向来都是交给他的大丫鬟桃实管的,桃实十八岁,身材修长,长相中上,难得的是皮肤极好,使得六七分的容貌硬是显出了八分的美貌。听见秦节吩咐,她急忙应下,说明日便去收拾。秦节摆手道:“不急,再过几日也来得及,大嫂他们走旱路,起码要再等大半个月才能到。”
秦昭忙喊桃实:“桃实姐姐,你回头去库房的时候,顺便给我找幅棋子来,不要好的,就给我找最便宜的,有釉没釉都无所谓,阿明这阵子老缠着我教他下棋,我真怕他把我那副好棋子给我弄丢几个了!”
桃实笑道:“我这就给姑娘找去。”
秦昭连连摆手:“不急不急,你去库房拿东西的时候顺便找就行,为这么个小东西跑一趟很不值。”
桃实扑哧就乐了:“为最不值钱的棋子自然不值,可若是为了大姑娘那副玻璃棋子儿不给大郎玩丢了,却是很值得的!”
秦昭一想也乐了:“可不是,那你就帮我找去吧……我那两罐子棋子儿在外头买要花三四十两银子呢!”
秦节摇摇头:“这会儿倒做了节俭的样子了,前阵子谁拿上好的胭脂画画?”
秦昭鼓着脸说:“这不能怪我啊,那东西我平日又不怎么用,等我全都用完,早就放久了放坏了……拿它画的桃花颜色很匀称,还有香味呢!爹爹我回头拿给你看啊!”
秦节哭笑不得:“有香气的纸张颜料多得是,你啊,就是自己糟蹋自己的东西可以,但舍不得给别人糟蹋罢了!”
秦昭嘻嘻一笑:“拿来作画怎么能算糟蹋?胭脂涂在脸上,到晚上就要擦掉,无非是徒长了一点虚荣罢了;可画成画儿,却可以放上几百年,人们每每看到,都要说说这胭脂画的画如何有趣。胭脂有灵,怕也会觉得后面这种活法更有趣……”
秦节差点喷了:“胭脂有灵?还活法?你最近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秦昭小声说:“许三哥给我带的《江宁志怪》,连茶杯都能成精呢!那姑娘逃难的时候,随身就带了那只心爱的杯子,在深山老林里十天没有吃喝,幸好那杯子总是辛苦地给她变出水来。等她找到了人烟,那个才成精的小杯子也累死了,重新变成了泥胚子。”
秦节:“……”这是什么熊人编的故事,杯子累死了变成泥胚子!!虎了脸道:“你许三哥过阵子要参加秋闱,你莫要总去给他捣乱!”
秦昭扑哧笑了一下:“三哥说他今年要是能考上,金沙江都要倒流了。”
秦节头大如斗:“这孩子真是……”
秦昭笑道:“许三哥只是说实话罢了!他在那么个小地方考秀才都只能排在最后险险地考上,说明学问确实还不够,明知道自己考不上却不肯承认,何必呢?反正他又不是不刻苦,慢慢来呗。”
秦节斜眼看她:“不容易啊,最近这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我真应该给许先生还有冯先生送礼去!”
秦昭忙道:“爹啊还是直接奖励我吧,我这么懂事!我昨天中午出去咱们家后门对着的那家文具店,看到块镇纸,小小巧巧,样式倒也没啥稀罕的,难得的居然是水精(晶)雕的,放在纸张上头还能看到下头,十分有趣……”
秦节叹了口气:“多少钱!”
秦昭笑嘻嘻地伸出两个指头:“才十五贯!用官银的话只要十二两。”
秦节佯怒道:“既然‘才’十五贯,‘只要’十二两,你跟我说什么,掏你自己的钱。”
秦昭便拽了他袖子撒娇,秦节被晃得头晕,只得喊桃实:“快给她称十二两银子,然后赶将出去!”
桃实赶紧拿了小匣子出来,先找出两个五两的小银锭,然后又挑挑拣拣翻出块儿剪下来的半块银锭,拿戥子称了:“这块二两四钱,大姑娘直接拿了去,记得让那店主找您二三百文钱!”
秦节道:“不许便宜她,再剪一剪子,把那四钱剪下去!”
秦昭囧了:“爹您怎么小气成这样儿啊?”
秦节叹气:“你每月的零花钱我可曾克扣过?你买什么大件不是另外问我要钱?你也不是没有在老家呆过,家里的规矩你记得吧?每个女孩子一个月就那么一贯零花钱。过阵子你堂姐们就要到了,你觉得,她们也能像你这般挥霍么?”
秦昭摇摇头:“我花钱这么散漫也是因为家里只有我这一个女孩子,若是好几个的话,定不敢这么放纵。”
秦节点头道:“你知道就好,所以以后你堂姐们回来了,家里的规矩也要重新定定,每月固定零花钱,当然要比在云中府多一些,每人一两银子,加一贯零钱。”
秦昭大惊:“我也一样?爹你别开玩笑了,怎么够花!我一个月光是在书店里就得花一二十贯。”
秦节瞪了她一眼:“你也知道你花的多啊!所以你也收敛点……尤其你姐姐们来了,更不要显派你的那些零碎儿。
秦昭点点头,又想想,觉得秦节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便把已经塞到荷包里的银子又倒回匣子里去:“我知道了,爹,我以后不乱花钱了。你还得给三位姐姐备嫁妆呢!”
秦节把银子从匣子里捡出来又塞回给她:“哪里就为难道这个份上?不过让你不要乱花罢了!镇纸又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想买就买吧!”说着忍不住又画蛇添足道:“以后也是这样,看到什么东西,真喜欢的话,就跟爹说,爹给你买就是了。”
秦昭扑哧就笑了:“这不是还跟过去一样么?您难道还怕我能受什么委屈不成?我又不是阿明那样的小孩子!”
秦节叹道:“你弟弟是男孩子,能受什么委屈?女孩子就不一样了,最自在的时光也不过就是在家这十几年,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没几年你便要出门了,若就这么几年都不让你过得快活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怎么过的去?算了算了,刚才的话全当我没说,你就自由自在的,想买什么东西就买,缺钱了就要,我总不能为了别人心里舒坦些就让你受委屈。”
、第二十三章
谁乐意做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儿?巴巴地派人去接,人家不来,一扭脸走投无路了又不打个招呼便跑来……这事儿放谁身上都舒坦不了,也难怪秦节这次再提起自己的侄女们,虽然不至于迁怒,但态度也没有原先热情了。最起码,上次等着大嫂侄女们过来的时候,他完全没跟女儿啰嗦什么话,自家人么,便是过来了,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可现在这么一闹,秦节的态度便有些像是对待客人的模样了。
秦昭的心情跟秦节有点像,被大伯母这么反反复复地一折腾,秦节不痛快,她这个做女儿的也有点不痛快。不过她还是蛮期待几个姐姐过来的。
秦昭第二天一早起来,又想起秦大奶奶的事儿,忍不住叹气道:“大伯母上次要是跟着穆叔叔过来多方便啊!现在她们自己走在路上,爹想去接都不知道去哪里接好!大伯母她们怎么就不肯坐船呢?多快啊!”
琥珀轻声解释:“大奶奶她们是赶了自己的车来的,好多船主是不肯让马上车的,而且马车上下船也不方便。”
秦昭还是不能理解:“我就是纳闷这个啊,把马车卖了不就得了。再说了,多掏点钱,哪个船老大会不让上船!咱们搬家的时候带了二十几匹马,十几个马车车厢,还不是都给弄到船上了!”
琥珀叹气:“大姑娘,大奶奶她们当日就是坐着那两辆马车回上山,才逃过一劫的。她们浑身上下就只剩身上的衣服首饰,跟那两辆马车了,便是大奶奶的娘家为她备了盘缠,也多总有花完的时候,在码头上卖马卖车,能卖出什么好价钱?掏钱让马上船,又是一大笔开销,又不像咱们包船,船上那点地方,哪能把那马儿照顾好呢?”她没有说的是,但凡秦大奶奶的娘家宽厚点,她又怎么会千里迢迢地跑来投奔小叔子?怕是在娘家实在呆不下去了,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才不得不从太原府跑来江宁的。三四千里的路程,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不容易呢!自家姑娘虽然没了母亲,可是哪里为钱财愁过?想不清楚才正常。
秦昭点头表示理解,心里对大伯母那点不痛快也消去了大半:不管怎么说,偌大的一个家,就剩下她们娘几个,过的该有多难?当日不想过来,也是考虑了诸多因素的。再怎么说,对于大伯母来说,亲爹亲娘亲哥哥总比小叔子更亲近吧?更别提要跋山涉水走几千里路啊!如今改了主意来江宁,怕也是实在在太原那里呆不下去了、
秦昭虽然性格跳脱,但却从来不是个小肚鸡肠的姑娘,很多时候,她比一般姑娘更能体谅别人,想到大伯母的难处,那点不痛快早就烟消云散了,早上路过给大伯母准备的小院子门前,看到下人们来来往往收拾东西,她也跟着跑进去看了一圈提了一堆意见,比如把小方桌换成小圆桌更好看之类的,搞得大家越发手忙脚乱,最后桃实实在没办法,只得催她:“大姑娘,再不去老爷老爷那里,老爷可就去衙门了!”谁家炕桌用圆的啊,占地方大还不方便啊!
秦昭赶紧往秦节那里跑去,迎面遇到秦节穿戴的整整齐齐正要出门,只得干笑:“爹,我过来晚了!”
秦节无奈地摇头道:“整天手忙脚乱的!对了,你无瑕哥哥后天就要回来了,你一会儿去跟许先生请个假,上午跟着你穆叔叔送芳姐搬到给无瑕租的那个小院子去。既然要做样子,就做的好看些。你无瑕哥哥是跟了他们县的另外几个秀才一起来的,保不齐人家就要到他那里做客,还是提前住过去比较好。”
秦昭连连点头,芳姐胆小,若就让她自己跟着穆维出去,怕是有什么缺的东西也不敢说的,自己跟着过去,帮着安排安排是很有必要的。
秦节去上班,秦昭赶紧跑去许先生那里请假,许先生自无不可,只是叮嘱她回来以后别忘了练字,练字这种事儿不进则退,一天不写,前头练的三天都白费了。秦昭自然连连称是,然后跑回到自己院子换上件外衣,便跑到芳姐那里去了。
芳姐正忙着收拾东西呢。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几件衣服,并胭脂水粉需要收拾罢了。连瑜的东西在他出门前就打好包了,不用操心。可芳姐心细,针头线脑的都要归置明白,所以就那么点东西也收拾了好一阵子。东西收拾好了,穆维也派人传话过来了,让她们到后门坐车去。于是几个丫鬟便提了包裹簇拥着芳姐跟秦昭去了后门。
穆维已经在门口了,笑着跟芳姐说,让这阵子伺候她的月儿跟着过去伺候,另外他已经从中人那里买了两个手脚麻利的丫鬟跟一个灶上的,前几天边在那院子安顿下来了,说着便拿了一只纸封递给芳姐:“这是那三个人的身契,你拿着,若有不喜欢便要老张叫中人过来,卖了买新的。对了,老张在秦家七年了,身契还有三年,这三年便让他跟着无瑕吧,他工钱依然回秦家领,哦,月儿也一样……老张对外头的事情熟悉得很,有事儿便让他去做!”本朝经济昌荣,政府并不提倡人口买卖,大部分的奴仆都是雇来的。当然,穷人家过不下去买卖妻子儿女的也不是没有,这种的买断价格高,但被卖的人直接就进了贱籍,便是被主人打死,追究起来罪过也比打死良民仆人罪过轻得多。
相比之下,当然是贱籍的奴仆更听话,但良民的奴仆往往工作积极性更好。穆维知道芳姐管事能力差,真给她弄几个外头雇来的良民女子做丫鬟,她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