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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瑜见她脸上半点脂粉都没擦,脸色憔悴,眼窝也陷了进去,淡淡地应了一声,方云清赶紧给连瑜摘了帽子,脱了外袍,一旁的丫鬟赶紧拿了家居的衣服过来,连瑜摆摆手:“给我拿件出门的衣裳,我过一会儿还得去看看芳姐跟巧巧。”
方云清闻听此言,眼圈顿时红了:“是我的不是,没照顾好姨奶奶。”她话说了半截,语气顿住,颇有些犹犹豫豫的意思。
连瑜看看她:“你想说什么?”
方云清抬眼看看他,下定了决心,冲着门外喊道:“你们两个,进来吧!”
连瑜冲着门外看去,之间方云清身边的两个秋菊跟冬梅走了进来,到了他面前齐齐跪了下来,口称老爷。
连瑜愣了一下,总觉得这两个人跟平日里不太一样,仔细看看,原来是改了妇人的发型,头发平白老了几岁的样子。他看了看方云清,淡淡地说:“咦,秋菊跟冬梅什么时候嫁人的?是在我出门这几天么?这是问我讨喜钱来了么?”
秋菊冬梅原本全都一脸娇羞地跪着,闻言,顿时僵住了。方云清也颇有些尴尬,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想着如今老爷身边就剩下一个巧巧,她又伤着,派不上什么用场,想来想去,干脆就给她们两个开了脸,到老爷身边伺候。”
连瑜低下头,看看面前跪着的两个女孩子,又扭头看看方云清,沉吟着没说话,方云清见连瑜不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她心里头七上八下,硬着头皮解释道:“老爷,我并不是那等拈酸吃醋的人,妾室什么的,但凡本本分分的,我是绝对不会——”
她话说了半截,便被连瑜打断了:“所以这是赔偿了?你卖了燕惜惜,然后拿你两个的丫鬟充数赔给我?”他说着,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真不错,我沾了大便宜呢,一个换两个,这可真是笔划算的买卖!我可真是娶了位贤惠的夫人!”
方云清听话头不对,在看连瑜,却见连瑜已经重转向两个丫鬟,对她们说:“你们两个出去吧,把头发重新梳了,今天的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两个丫鬟哪里敢动,跪在那里只眼巴巴地去看方云清。方云清万没想到连瑜竟然这么说,强笑道:“老爷是觉得她们两个哪里不好么?若有什么不好的,我让她们改;若真的是看不上她们两个,老爷好歹与我说说,您喜欢什么样的,我也好让人出去采买——”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连瑜打断了:“我喜欢燕惜惜那样的,可你容得下么?你说若是她们有什么不好的,就让她们改;那你怎么就不肯给燕惜惜一个机会,也让她改改呢?”
“你不会去想燕惜惜会被卖到什么地方,你也不会去想小翠被打个半死扔出去又会是什么下场?你随随便便安排这两个姑娘做我的通房的时候也压根不在意要是不喜欢她们,她们日后可怎么活?”
“你不会在意这些,因为在你的眼里,她们根本就算不上人,不过是小猫小狗罢了!谁要把小猫小狗送人,或者卖了,难道还会问小猫小狗的意见么?”
“你觉得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别人都是小猫小狗,可你却忘了一件事儿,这个家,还有一个男主人。”
他直直地看向方云清,一字一顿地说:“你觉得卖了一个赔给我俩,我会很开心?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以为,我娶你进门是为了什么!”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连瑜静静地说出这段话;这一刻;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他只是觉得有点孤独。是的,孤独,这个世界上本该与他最亲的人;却压根不懂他;当然,他也从来没有指望她能懂他;这个世界本就不是他的那个世界;他不指望能娶到一个与他有共同语言的妻子,所以他希望能够娶一个能把家管好,能照顾好他的妈妈跟妾室的妻子,为此,他退而求其次,特地选了一个家世一般名声不错的姑娘,谁知道,还是弄成了这样。
方云清听不太懂连瑜的意思,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是的,燕惜惜这件事儿她处理得有点过火了,可真的也只是有点而已,官宦人家,谁家不听话的姬妾能落到好的?这样子发卖出去也不是什么特别处理方式吧;而这两个丫鬟,这,老爷说的太可笑了!能侍奉老爷是她们的福气,她们怎么可能不乐意?至于老爷喜欢不喜欢她们,那是老爷的事儿,做侍妾的尽了自己的本分就是了,难道主母还要操心侍妾过的痛快不痛快?
连心情烦躁,却也没有忘了先让两个丫头出去,两个丫头早就吓坏了,跪在那里不知所措,胆子小一点的秋菊已经哭了起来。连瑜对方云清不满,但他并不是一个习惯迁怒的人,他低下头轻声对两个丫鬟说:“好了,回去吧,回去把头发重新梳回原来的模样,今天的事,全当没发生过,日后,我再帮你们找个好婆家,不,不是我帮你们找,我让你们自己挑,想嫁什么人就嫁什么人,我送你们一副好嫁妆!”两个丫鬟原本不敢哭出声,这会儿被连瑜这么一说,忍不住抽噎了起来,连瑜不再多说,摆手让两个人退下。
两个丫鬟抽抽搭搭地走了,方云清冷眼旁观,忍不住道:“老爷真是怜香惜玉,对女孩子永远都是好脾气!”
连瑜看方云清的表情,哪里还不知道她是压根不明白呢?那不是什么怜香惜玉,只是作为一个人,对同类最起码的尊重,最起码的怜悯。
这问题,真的不是能够通过交流沟通什么的能解决的——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深达几百年的代沟,他们之间的矛盾,是两个社会形态的矛盾。当然他也没指望妻子能做到什么平等待人,但是,起码的智慧应该有一点吧?她甚至完全不去揣摩丈夫的性格,就自顾自地做出这样的蠢事。
连瑜纳妾的本心并不是想坐拥粉黛三千什么的,如果可能,他宁愿像上辈子那样,可以找自己喜欢的女人,喜欢的时候在一起,不喜欢的时候好聚好散,他没有那么变态的占有欲,凡是他喜欢的就一定要霸占一辈子——可这不是那个世界啊!这个世界,能陪他取乐的女人无不身份卑微,前途渺茫。让他只图一时的欢愉,过后就把对方抛在脑后,他做不到:这不是那个女人们失恋了可以再找男朋友的年代,不是那个每一个人都拥有不被他人奴役的权利的年代。
这些青楼的女子,她们连起码的人身自由都没有,她们中的大部分都会凄艳地凋零。他不忍心那样,那样冷漠的对曾经耳鬓厮磨的情人熟视无睹。所以他愿意负起责任来,任娇娘也好,燕惜惜也好穆巧巧也好,他想要她们做自己的妾,并非出于占有欲,更多的是为了给她们一块立足之地。
然而这块立足之地,现在有一个人认为也是属于她的。而那个人,却是打心眼里不想要这几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地盘上的——男人可以分享,但只能分享给那些看在她面前乖乖做狗的女人。
有那么一刻,连瑜那个聪明的脑袋瓜子里冒出了一个有趣的脑洞:原来,自己是个大礼包啊!听夫人话的女人,可以得到与他共度*的机会……唔,这可真有些讽刺。
方云清当然不知道连瑜在想什么,她只看到自己的丈夫静静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似乎像是在想着什么,又像是在发呆。她不敢插嘴,只拘谨地坐在一旁,等连瑜缓过神来,好一会儿,连瑜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他嘴角弯了弯,笑了一下,然后忽然扭过头来,冲她说:“所以呢,其实做下人什么的,听夫人的话绝对是最紧要的,你看,听话的呢,就可以赏她们一个老爷睡睡;不听话的,直接发卖出去!夫人,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方云清脸色大变,连瑜这话说的实在是诛心,让她既惶恐又委屈,这当口,她哪里还注意的了什么面子,赶紧站了起来,跪在连瑜面前:“老爷,我知道燕惜惜那件事儿是我做的过火了。我知道错了,老爷该骂就骂该打,打两下也成,可您不该这么作践我的心!难道在您眼里,我就是那等目中无人的骄横妇人?我若不是想做个贤良的妇人,又哪里会往你身边送丫鬟?我分明一片好心,怎么到了您的嘴里,就这么不堪了?您方才的话,若是认真的,那未免太不讲道理;若是开玩笑,这玩笑也太伤人了!”方云清一开始只是想道歉诉委屈,可说着说着,脾气也上来了,她再怎么贤良淑德,也毕竟只是个十七八的姑娘,又不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的妖怪,十七八的姑娘,又是家里唯一的嫡女,便是有心计,也是有限的,城府能深到哪里去!
方云清说着,越发觉得委屈,不禁落下泪来:“我好歹也是里出来的,虽然读书不多,可三从四德这些东西却是学的兢兢业业,刻在心里不敢忘!我把老爷当做自己的天,有哪会不把老爷放在眼里?这个家从来都是老爷做主,我也之事做的分内之事,管管后宅罢了!我哪里管得不好,老爷自管说!可方才那样的话,我求老爷不要再说了……”
连瑜静静地听方云清说完这些话,点点头,轻声道:“夫人的意思是,这个家里呢,我管对外的大事儿,你的责任就是把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儿管好,对吧!”
方云清道:“男主外女主内,本就该这样!我知道老爷怪我管得多,可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么大个家,没点规矩怎么行?”
连瑜点头:“夫人说的是,我知道夫人是个认真的,尽职的夫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谈谈规矩的问题——我想知道,夫人准备如何处置胡婆子?”
方云清登时愣在当场。
方云清愣了好一会儿,才干干巴巴地说:“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竟听不懂!”
连瑜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的?身为一家的主母,你该知道,一个喜欢挑拨是非,偏偏又在主人面前很有面子的刁奴,会对整个家庭造成什么影响吧?”
方云清慌忙解释道:“老爷,您这是误会了什么吧?胡氏是我的奶娘啊,奶娘她,她哪里算得上刁奴?”
连瑜轻声道:“夫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的?顾大人早就跟我说过,因为觉得纳闷,才在路上特意地截了惜惜的马车向她询问情况,他跟我说的,与我后来了解到的,并没有任何出入。而夫人那日,却说惜惜专门找了顾大人去,特特地挑拨是非——我对你的人品,还是有些信任的,我想,你是绝对没必要在这上头编了谎话来骗我的,那你为什么这么说?解释只有一个,有人在你的面前添油加醋,撒了谎!”
连瑜说到这里,低头看看方云清:“这个人是胡氏,对么?”
胡氏是方云清的奶娘,方云清对胡氏很有感情,相应的,对胡氏的那些破毛病也心知肚明,这会儿连瑜说起来,她的脑袋里瞬时就把事情理清了:连瑜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糊弄他,而胡氏那个嘴上跑火车的毛病她也太清楚了,所以,这是有八九分是真的。想到这里,方云清心一横,忙冲连瑜哭道:“老爷,当时我脑子都乱了,说起话来颠三倒四,老爷,这事儿您就是当是我错了,就别追究奶娘了……”
连瑜点点头:“好,这件事儿是你一时口误说错了,你是宁可承认自己小心眼,都不愿意我追究胡氏,对吧?”
方云清哭道:“奶娘从小把我奶大,总不能就为一句话就给她没脸吧!!”
连瑜摇摇头:“什么叫给她没脸?你以为她的事情,追究起来只是有脸没脸的问题?你因为,我真的只因为一句话便要追究她么?”他顿了顿,看向方云清:“燕惜惜这几年月事一直不正常,所以每个月都要到医生那里开药,我就想知道,这普普通通看个妇科,怎么就能触了你的逆鳞,把她生生给卖了出去?难不成你觉得,想要看妇科就一定是想立刻生孩子,想生孩子就一定是要打你的脸,想要踩到你的头上,所以一定要处置?我想知道,这岂有此理的逻辑,是谁教与你的?或者说,是谁骗你说她看的是专攻生育的大夫,是想抢在你前头生出个儿子来?!”
方云清登时愣了,她想来想去,依稀记得是胡氏跟他说,燕惜惜去看妇科,看妇科是为了什么呢?是真的问清楚大夫了么?这些她完全没有印象,所有的所有,都是胡氏告诉她的。是胡氏告诉她,燕惜惜去看妇科,也是胡氏告诉她,燕惜惜是去寻生儿子的方子,还是胡氏对她说,燕惜惜必然是想要赶在她之前生个儿子出来,她还偷偷地跑去顾大人那里挑拨,这女人其心可诛!
方云清脑子正胡思乱想,却听连瑜沉声道:“好吧,这些,都可以说她是护主心切,毕竟对于她这样子主母身边的老人来说,小妾生来就是给主母添乱的,这个问题放在一边,我一会儿在算——我现在还想知道,芳姐呢?芳姐又怎么招惹她了?烦劳她特特地当着你的一群丫头的面,像对下人一样数落。夫人,这个家,到底谁是谁的家!”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