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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后,便是十年的寂寞。
我站在天清宫的高楼上,天天看着水君半醉地跌撞进烟花巷中。路过天清宫,却再没有一眼正视。我为了身体中因为造神而留下的裂痕,而不得不天天喝药。
正如之前所说,我尽管再如何不愿意,再如何想着一死了之,可是经过水君带我看那四十九颗头颅齐齐掉落的好戏之后,就不敢再造次了。
时间一久,看着月华光阴流转,看着他愈发决绝的背影,心中是嫉妒,是怨念,是恨不能把他一同拉入深渊的憎恶,心中的那爱意竟然消磨殆尽。
从前那些美好韶光,因为这一副身躯,因为这一张被毁的容貌,因为十年的孤单寂寞,终于在心中留不下一丝一毫的眷恋。
要说感觉么,面对他时,既不是爱意,也不是恨意,只是一种朦胧的熟悉感。这大概也就是十年后的今天,他用一个蹩脚的说辞和一夜的陪伴就能再度拿回我的心的原因吧。——可惜,他紧紧握住了我的心,然后又摔在了地上。
我心中一酸,这就是我们,相遇就是为了分离,相爱就是为了恨意。如今的我们隔着一条边界,那是个我回不去的国度。
我心中一酸,似乎压抑如此久的悲伤,一下子就全都奔涌出来。我伸出手指,捂在自己脸上,泪水便从指缝间满溢出来。
“连锡?”洛子欺拍了拍我,递给我一块绢帕。
“子欺,我真想他啊。”我接过手帕,把脸擦干净,深深吸了口气,连声音都在发抖。洛子欺却凝眸看着前方,有些愣神地说道:“连锡,你还记不记得我说的那句话?”
“哪一句?”我有些迷茫。
“你恨水君,可能是因为水君要你恨。”他转过眸子来看着我,我的眼眸中也是一亮。抓住他,问道:“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他摇摇头,揣度着问道:“连锡,如果你想要挽救两人之间的关系,你会怎么做呢?”
我顺着他的意思答道:“对他好。”
“对,我们一般就是希望,对方全部忘记自己的过错,全都记得自己的好才对。”
我点点头,听他继续说:“可是,水君几乎是在做相反的事情。他并没有拿走你在千寒塔的记忆,反倒是拿走了他救你回来的记忆。”
我心中一惊,紧紧攥着他的衣袍,眼中的神光一亮:“他根本不想补救我们之间的关系?”
洛子欺点点头:“不仅不想补救,而且,想要恶化。他十年宁可留恋于庸脂俗粉也不再管你,十年之后,又干脆把你丢出瞬水。连锡,凭你对水君的了解,你觉得他是这样的人么?”
我听得心中一颤一颤,连锡,凭你对水君的了解,你觉得他是这样的人么?
我在天水圣殿长大,水君如何微笑如何温存,我怎么会不知道。就算时光变迁光阴流转,就算水君本就是要为了自己的国家牺牲我,水君对世人自然是冷傲,可对我,也未必没有半点仁慈。
你恨,是因为水君要你恨。
“子欺,他的意图是什么,他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我几乎要把洛子欺的手臂拽断了,他也只好安抚着拍了拍我让我平静下来。
“连锡。”他又紧紧蹙起眉头,正色说道:“造神是禁书,是一个国君最不该触犯的禁条。”
我猛地抬起头来,恍如整个人坠在了深渊里。我再问洛子欺,触犯了禁条会如何时,他便不再说话了。
而我看着他凝重的表情时,心中也明白了一大半。
“那瞬水呢?不是说帝君和国家是一体的么,不是说帝君在则国家在,国家灭则帝君灭的么!”我急道。
洛子欺说道:“正是如此,如今瞬水没有发生什么变故,应该帝君还是安康的。可……”他低下头去,皱了眉头,半句话堵在喉头。
“可是什么?!”
“若是帝君真的受了天谴,换一个帝君也是有可能的。”洛子欺的声音越说越小,说罢,便抬头笑道:“说笑着的,我这个凡夫俗子,哪里能知道这么多呢。”
“闭嘴。”我动着嘴唇,浑身上下像是没有了力气,眼泪簌簌地落下来,滴在我白色的衣摆上。
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七年,他亲手教我的字,亲手叫我的法术,亲手把我送进训练营,亲手把我送进千寒塔,亲手在我心口上刺上那一道伤口。
而他身边的人,君潋和那些大臣,那些我看见的奏折上,写的全都是要如何把我丢进深渊,如何变成一个造福瞬水的文字。我们从一开始的相识,我们讲的每一句话,每一次相视一笑,都是为最后的伤痛上撒一把盐。
一切快乐都是虚假的。
第淼,水君,你把我造神最后关头控制在人形,你把我从暮焰救回来又十年冷落,你不惜毁我名节也要把我推出瞬水,这就是你对我做的事情么?隔绝我,离开我,以为什么事情都跳过我,就是对我好么?以为这一切都能自己来受么?第淼真是厉害,我果然真的是恨他,恨了那么久,恨得那么深,如今发觉我连这恨也是入了他的圈套中。
“洛子欺,我要回瞬水。”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要尽快回瞬水。”我坐直了身子,眼眸中应该是在闪着光亮。我要见到第淼,是如何受天谴,还是如何被他嫌弃,我都要回去。
可就在此时,惜君殿门前传来一阵喧闹声。一群宫婢中夹杂着一个粗犷的男人的声音,我浑身一抖,是仇离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QAQ都不知道废弃了多久,才又来跟一篇。中间发生好多事情,之前做了文妓真是妥妥的爽。爽得连自己的剧情和文风都找不到了!!!!
今天来发现竟然多了个收藏,心中 真是妥妥的爽!谢谢了!
最近在补番《元气少女缘结神》,赐我一只巴卫啊妈蛋!古剑也在等,每次都要被大师兄清空一次血槽……
、逐君:千里奔驰
“连锡姑娘,末将借您之力,破了瞬水,特此来道谢。”仇离站在我面前,说不出的骄傲,甚至还带着那么点居高临下的挑衅。
我看着洛子欺瞪大的眼睛,惊愕地微张的嘴,我的脸一僵,抖着声音笑道:“仇离将军,不会是把瞬水给全数攻破了吧……”
仇离根本没在乎我这里的气氛,更加自豪地说道:“自然是全数攻破,如今暮焰的大军都已经进入白邑了。”
白邑是瞬水的帝都,是瞬水的心脏,怎么就这样进去了?
瞬水人懦弱,不用杀人,只是伤人,就能起到拖垮全军。百家争鸣,学术传播得快,怨气也传播得快,国家会陷入信任和财务的危急。
言犹在耳,这是我说的话,我咬牙切齿对着仇离说,帮我灭了瞬水。我目光一滞又一滞——瞬水的心脏都被人占领了,那么帝君呢?那么和瞬水共同依存着的水君呢!
我心脏猛然痛起来,他怎么可能还是安然无恙。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意气风发如他,会任凭暮焰侵略至此。
仇离看我木讷的表情,更加得意,凑近了笑道:“连锡姑娘,事到如今,后悔也没有用了,瞬水只剩下一座孤城……”
我听不下去了,一把推开了他。仇离没有防备,踉跄了一下。我快步走出了惜君殿,我没有勇气看洛子欺的表情,也不想再仇离面前哭,心中压抑得厉害。
如果没有帝君和帝国相互依存的这一层关系,如果第淼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我不介意他知道我做出这等事情之后,一剑刺死我。可是,我难过的是,我现在伤害的是本来就生死未卜的第淼的身体。我不能饶恕的是,我明明知道这一层关系,我还是这么做了。
我身后洛子欺皱着眉头,看着我的背影,然后没奈何地对仇离说:“谢谢将军带来的消息,如果将军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仇离的笑容僵在脸上,但很快释然了。毕竟暂时没有什么能够超过消灭帝国的快乐。
我的背上忽然多出一只手来,拍了拍我:“连锡。”
我知道是洛子欺,却蹲着只顾着难过,呜咽着说道:“不要管我!”
“连锡。”洛子欺蹲在我面前,拨开我的手,看着我的脸,笑道:“你看,妆都哭花了。”然后伸手来擦我的眼泪。
“我……”前因后果,来龙去脉,爱爱恨恨。重重叠叠的原因和结果,此起彼伏,我没有资格再去说抱歉,洛子欺也不是那个听我说抱歉的人。面对温柔的洛子欺,我除了哭,没有别的表情。
这些天,似乎要掉光十年来积攒的所有坚强。
洛子欺看着我,没奈何地笑起来。我知道他能明白。
洛子欺问道:“是你让仇离去灭瞬水的?”
“……”
“傻,你以为瞬水是这么好灭的么!”
“……难道……”
“瞬水一定出事了,走,我们收拾东西,立刻回去。”他看着我,又笑了笑,“别哭啦。”
我破涕为笑,竟然像个孩子。
第二天清晨,我们便上路。因为昌炎留给我们活动的范围很广,我们便自己备了马车干粮,洛子欺做好了七八天的药,准备上路。因为等不及昌炎的答复了,便留了封书信,赶紧出宫去。
马车颠簸,路途漫长而无聊。
“连锡,你睡一会儿吧。”洛子欺被我逼的不停赶路,他劝我睡,应该是自己累得厉害了。
“我睡不着,你要是累,就进来歇一会儿,驾车这种事情,我也会一点。”我微微笑着,惨淡的脸色应该很渗人吧。车外景色日落月起,从万里星辰到日出薄曦。
洛子欺回头,异样的看了我一眼,笑起来:“哪里能让你赶车,这么回瞬水去,看帝君不扒了我的皮。”
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也许是因为知道了那些事情,觉得水君没有那么遥不可及了吧。我们两个都知道,瞬水一定出了不少的事,搞得不好可能是水君本身出了事情。可心照不宣,大家都不再去提,假意轻松。
现在又是夜幕降临,一片旷野上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曾经觉得瞬水的气息寒冷迫人,曾经也深深痛恨过这冰冷到骨子里的薄凉,觉得我爱的人也是这样的薄凉,薄凉得让我心疼。可是,后来我发现,和暮焰的灼热相比,我还是更喜欢瞬水的清凉。原来,我还是没有那么随意,并不是我在哪里都无所谓的。
瞬水毕竟是个养我长大的地方,毕竟是有帝君的地方。
我在临走前,哀求过仇离,务必要善待攻下城池里的百姓,能不伤就千万不要伤。也从一堆杂物中翻出了那只第淼给我的镯子。我曾扬言,这镯子怎样都好,就是不要再给我了。现在却攥在手里,小心翼翼地觉得,这可能是我和第淼之间的最后一点点联系了。——你看,人就是多么贱啊。
可惜,就算我把这只镯子攥在手里出了汗,也没有半点回应。我心下大乱,一种极端的不安感从头浇到脚,甩手丢了玉镯子。可这玉镯子在车里满面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停在脚下,又舍不得丢出窗外,还是擦了擦,护在掌心里。
“子欺,快一点,再快一点。”
“知道了……”马车在飞速的前进着,已经有几匹马儿吃不消这样急速的奔波而永远起不来了,我一探头,看见洛子欺耳根上隐隐约约竟然有了血迹。飞驰倒退的风在他耳边卷过,似刀如鞭,他竟然还是微微笑着,没有半点怨言。
三天后,当瞬水两个古体字,斑驳映入我眼帘的时候,我嘴角勾着满足一笑,身后轻拍着洛子欺的背,他却僵着背不回头。
“子欺,子欺……你怎么了……”我感觉有些奇怪。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他停了马车,跳下车来,站定后,回过头来看我。我被他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他两眼充血,脸颊却是渗人的惨白。他一把扶住车轼,踉跄了几下才算稳住。
“子欺……”眼看他不算魁梧的身子就要软下去,我赶紧一把扶住。
我身边现在谁都没有只有洛子欺,谁都不敢推心置腹,只有洛子欺。所以,洛子欺不能倒下。于是,我回到瞬水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往白邑奔去,而是先找个客栈住下。
作者有话要说:再来一发 各种求哦么么哒
病态爱类型的文《那是一味药》正在酝酿中……
、逐君:再入帝都
洛子欺是真的累了,一觉睡得格外深沉。
我从未见过他的睡相,此刻坐在他床头,看着他沉睡的脸,气氛有一些微妙。
洛子欺长得不算平庸,清秀的眉眼一如水墨,淡淡笑起来的时候,是一种谈笑天下事的气度。
我忽然觉得有些茫然,是什么时候他也变成了这样举棋坦然,成竹在胸的模样?
是什么时候,他也变成了这样淡然的模样。是我们离开瞬水的经历么,还是……洛子欺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我听过洛子欺的身世之后,自觉他本该就是这样一个温润的男子。
如今这张脸下,是怎么样一颗心呢。
人就是如此的懦弱,被骗过一次后,恨不能结实每一个人都要掏出心来看一看。我自嘲着笑了一声,还是不要论得如此细致吧,哪有什么人是白玉无瑕呢。
如此想着,自己竟然也在他床头打起瞌睡来。
头昏昏沉沉,在打盹中又开始做起年少时的那个梦来。
漫天大雪,天地间大雪覆盖,冰棱刺出,寒冷刺骨,我还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