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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崇拜的深度,一点不亚于她总是挂在嘴边的对病理学权威梁先生的崇拜。
此刻,她就像个追星族看明星一样,痴迷地欣赏着老妈做手术时的风采。
手术已经渐渐接近尾声,林医生开始缝合蒲英头皮内层的帽状腱膜,以缩小伤口内的空洞。
刚才为了清除坏死的、不新鲜的肉芽组织,她不得不减掉伤口边缘的多余组织,所以也使得伤口的空洞变得更大。缝合时的张力也就有点过高——就是说,把伤口的两边缝合在一起的时候,会拉得过紧。
林医生试着用常规的1号细线缝了一针后。感觉线的强度不够,便改变了策略。将持针器递给助手梁先生:“穿一针4号线!”
梁先生翻找了一会儿器械台,“你这儿只有1号线啊?”
“怎么会?”
林医生也过来一起找。
但是台子就那么小,很快就都翻了一遍,最后还是只发现一个线轴。
林医生有点纳闷,因为她明明记得准备物品时,是放了两个线轴的。
难道是自己提前进入老年期,开始痴呆健忘了吗?——这可不是件愉快的事儿啊。
不过林医生一向心大。在手术台上也习惯了各种突发情况,所以并没有在意,马上扬起头对前车说道:“菲菲,帮个忙!把那边的小箱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不锈钢小饭盒了吗?把中间的那个给我拿过来……好,你把盒盖打开!”
菲菲遵照老妈的指示,打开小饭盒,伸长了胳膊递过去。
梁先生不用妻子提示,已经拿起一把干净的止血钳。伸过去拨拉着里面的线轴,“是这个吗?”
“对!就是那个!好了,夹过来给我!……你的动作真够慢的!”
梁先生笑了笑,看着林医生自己麻利地穿好针,继续手术了。
短暂的小插曲很快过去。林医生终于圆满地完成了这个在她的手术史上完全不值得一提的小手术。
将伤口包扎好后,她扶着蒲英坐了起来,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蒲英的额头、鼻尖都沁着一层密密的细汗。
刚才在手术中,她的痛感算是被一刀一刀一针一针地唤醒了。江央多吉的药服了那么久,虽然效果还在,但她肯定有些耐受了。
可能她还是比正常人的痛域高,真实的痛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只是觉得头皮像是被绷紧的鼓面,不时被锤子击打而已。
这样的疼痛不怎么尖锐,不会让人忍受不住而叫出来。那种紧绷的胀痛感,倒是还能让蒲英保持着清醒,能够顺利回忆起深藏的记忆。
所以,她微微摇头,对林医生说:“没有不舒服,挺好的。”
“是吗?”林医生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叮嘱旁边的甲日道:“我给你妹妹拿些消炎镇痛药,你一会儿喂她吃了。不过,她吃了药应该会出一身大汗,你记得帮她擦干,小心着凉。”
江央多吉见这边已经完事了,便嚷嚷道:“次仁,拿了药,就赶紧上路吧。”
“什么?你们还是要赶路?那不行啊,她还需要休息,也不能吹风的。”林医生马上反对道。
“你看医生都这么说了,我们今晚还是先住下来,不要走了吧!”甲日也据理力争。
“别得寸进尺啊!”江央多吉瞪着他,用藏语说道。
甲日还想说什么,蒲英却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胳膊,“别说了,听阿爸拉的!”
“你没事啦?”甲日对她忽然能自己站起来了感到一些惊喜。
“嗯,好多了。”蒲英的腿还有些发软,不得不挽住了甲日的胳膊,半靠在他身上。
江央多吉插话道:“既然好多了,那就上路吧!”
说完,他又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林医生和车厢内忙着收拾东西的梁先生。
林医生扶了一下蒲英,关心地说:“再等一会儿,让我看看你的手!”
“不用了。已经,很谢谢你了。”蒲英看着她的眼睛,温和地拒绝道。
片刻之后,四人和来时一样,倏然而至,倏然而去。
去湖边挖坑埋那些血污纱布的梁菲菲,缓缓走回山坡上,发现老爸老妈还在后车厢里面对面地坐着,手里比比划划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提高了嗓门嚷嚷起来:“我都快饿死了!你们怎么还不做饭啊?”
车里的梁先生没有理她,继续用手摸着一根长长的手术缝线。线的另一头在林医生手里,就是那个一度失踪的4号线线轴。
手术结束后,梁先生突然在器械盘中发现了它。当他疑惑地看向“卓玛”时,发现她正对着自己诡异地眨了几下眼睛,于是他将那线轴收到了衣袋里,而那个“卓玛”似乎微微笑了一下,并起身离开了。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梁先生马上检查起这个线轴。
他本以为内层的白色纸筒里会有字,看过之后却没有发现。再细细一看,才发现本该是平滑紧密地缠绕在线轴上的手术缝线,变得很不平顺。
于是,他扯着线头将缝线展开——原来,长长的线上不等距地打了很多单结。
梁先生研究了一会儿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线结,只能肯定那是“卓玛”向他们发出的信号。
当他看到最后一段结成了一个圆环的线圈后,更是迷惑了——这倒是什么意思呢?
林医生也想了半天,这时听到菲菲的叫喊,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看。
看到菲菲手里的绿色工兵铲后,心中忽然一动,说道:“这圈上不多不少五个结,可不可以理解成是五角星的意思?也许她在短时间内没法找到更好的表达方式,才用这五个结来代替?”
“也就是说她很可能是军人!”梁先生也恍然大悟,随后又说道:“就算我们猜的不对,但她这个线结的排列,很像是一种密电码——这应该是毫无疑问的了!总是,这个‘卓玛’绝不可能是普通平民。”
“是啊,那我们该怎么办?”林医生向着丈夫发问,眼睛却看向越走越近的女儿。
梁先生怎会不懂她的心思,转身招呼道:“菲菲,你过来!”
菲菲快步走近后,发现老爸和老妈的脸色都十分严肃,不觉也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出什么事了?”
“菲菲!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一名很可能是为国家军队进行秘密工作的谍报人员,正被人拘禁,而拘禁她的人很可能是威胁国家安全的敌人。这时,那个谍报人员对你发出了求救信号!你有能力去帮助她,但那也有可能让你和你的家人有生命危险!——我问你,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005章 印度朝圣者
老爸严肃的说辞,以及老妈复杂的目光,让刚满十六岁的少女梁菲菲,心里不由地紧张起来。
有生命危险?
什么事这么严重啊?
她的脑海里,一下子闪回了刚才那几个赶路藏人的形象。
一个面目慈和却行事执拗的古怪老头儿,一个强壮彪悍却沉默寡言的大汉,还有一个忧心忡忡又有点神经质的青年。
最奇怪的应该是那位头发半秃、容颜憔悴、风吹过来似乎都能倒了的“卓玛”姑娘!
明明是这样弱不禁风的她,却对老妈说她不要打麻药,之后还真得坚持了下来——菲菲在旁边,看见老妈的刀针在她皮肉里穿插时,自己的头皮都一阵阵地发紧发麻呢。
她以为这个女人真的不知道痛,可是在手术后见到“卓玛”满头的汗水,她才明白:原来这位姐姐不是不知道痛,而是她硬生生地忍住了,一声都没有哼。
这样一个女子,让菲菲在奇怪之余,心里也有些暗暗佩服。
回想老爸说的什么假想情况,应该是和刚离开的这四个怪人有关吧!爸爸妈妈肯定是有所发现,想采取行动,但是他们怕有危险,顾虑到我,又有些犹豫了?
菲菲想通这些,心中一松: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老爸老妈居然怕我胆小退缩,哼,真是小看我了!
她的大眼睛忽闪了几下,低下头假意做出思考的样子,嘴里喃喃地说:“危险啊,这样啊,不好吧……”
林医生的眼神一黯,梁先生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梁菲菲偷眼看了父母一会儿,忽然大笑道:“哈哈!我逗你们玩儿的!”
梁氏夫妻先是一愣,很快又都放松下来。
林医生一把揪住女儿,亲昵地拍打着她的小屁股。笑骂:“调皮鬼!”
梁菲菲反抱住老妈,面带微笑却又很认真地说:“你们就不用考验我啦!虽然我现在还不是,但也快要成为一名准军官了。身为军人,如果不敢去维护国家利益,如果见到危险就后退,那我就不配穿那身军装!老妈,你十七岁能做的事。我现在也能做到!”
林医生轻抚着女儿娇美的脸庞,想到不久之后她就要离家去远方上学。心里既骄傲自豪,又有些爱怜心疼,一时反而说不出话来。
菲菲回头望向老爸:“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该怎么做?”
梁先生欣慰地看着她,将刚才的发现简要地说了一遍。他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决定,而是问女儿:“你也说说看,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梁菲菲认真地边想边说:“既然你们都觉得那几个藏人和*有关,那我们应该把这事儿立刻通知自治区的安全部门。还有,我们是不是该马上离开这里?万一,那伙人或是他们的同伙不放心,又跑回来了呢?”
梁先生笑了笑:“是应该离开!不过。我们不是躲开他们,而是——跟上去!”
菲菲想了想,点头道:“原来,这就是你们担心的危险。是有一点!反正我看到他们有藏刀,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武器?!就算没有。我们三个文弱的知识分子,要去对付三个强壮的拿刀的藏族男人……啧啧,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嘛!”
林医生“重重”地拍了一下女儿的手背,“你说我也就罢了,你爸爸可一点不文弱!他当年是我们校足球队的队长呢!”
“老妈,你都说了是‘当年’!”梁菲菲刚说完,发现老爸看过来的眼光有些不对,马上又生硬地变换语气说道:“呃,当然,现在老爸还是很……很健康的!”
梁先生怎会听不出她的勉强,哼了一声,道:“这星期,你就吃你妈做的饭吧!”
“啊?”梁菲菲登时耷拉下脸,扑倒在老妈的肩头,撒起娇来,“妈,你看啊!老爸他又来这套!知道我喜欢他做的菜,还老拿这个来威胁我。”
“谁让你就吃他那一套嘛!”林医生拍着她的背,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菲菲起来了!接着说正事!”梁先生的口气严厉,眼睛里却含着笑意。
他虽然知道今天的事情诡异而有危险,但因为已经想好了对策,也就纵容着女儿胡闹——这样也能让妻子的情绪放轻松一些。
“好吧!”
菲菲闻言,又很快直起了身子,严肃地说:“跟上去,危险肯定是有的,但是——如果我们不跟上去,他们这四个人很快就会在草原上消失了踪影。这里是藏西北的阿里,人烟稀少,又紧靠着中印有争议的克什米尔地区,万一那几个人将‘卓玛’带出境,谁知道会给我们的国家安全带来什么影响?所以,我们必须在军队接手之前,掌握他们的行踪,不能让他们跑掉了!不然,就对不起‘卓玛’对我们的信任!”
梁先生听完,赞许地说道:“说的对,那还等什么?马上收拾东西,准备上车!”
菲菲利索地跳上车,却又卷起了舌头开玩笑道:“梁先森!一会儿开车的时候,小心点哦!我和老妈的小命,可都交给你了哦!”
梁先生和林医生相视一笑。女儿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姿态,感染了他们,之前对爱女的一点顾虑和私心也全都打消了。
接下来,梁先生驾车出发,一路“摸着黑”地追踪已经走远的四人四马。
没错!他真的是“摸黑”而行!
因为他关闭了所有的车灯,仅仅借助车载夜视仪和卫星定位系统,追踪着前面的人马在草原上留下的红外影像。虽然那影像很淡,还时断时续的,但还是可以给他提供追踪的大方向。
梁先生一向理智冷静,虽然也会见义勇为,但绝不会莽撞行事。
依赖枭龙车的先进性能,远远地吊在江央多吉一行人的后面,而不被他们发觉——这种举动,看似“怯懦”,却是最稳妥的。既能保证自身安全,又能达到目的。
其实,他们这么做,也不是完全没风险的——跟得太远,容易跟丢了痕迹;跟得太近,又会被坏人发现。
梁先生因此必须要全神贯注地开车,不能分心。
梁菲菲坐在老爸身后。手举着地图,对照着车载定位系统。给他提点附近地形和道路的信息。
林医生则负责打电话报信。
这一带没有手机信号,她用的是卫星电话,倒也不用一直通话,而是通过北京*的保卫处,层层将这件事汇报了上去。
军内情报部门的专业人士,听说了“卓玛”传递讯息的方式后,也赞同了梁氏夫妇的看法——此人绝对是情报人员。
他们很快就查到了,西藏的国安部门前些日子一直在寻找一名失踪的情报员,便将这事通报了相关单位。
消息传递需要时间,林医生等了大约两三个小时后。终于接到了索朗达杰打来的电话。
当阿哥问清楚“卓玛”的相貌后,惊喜地大叫:“就是她!就是她!可算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