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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为了她,打破了自己的原则。为了她,试着去放下一个帝王的尊严。为了她……
他真的是在努力改变了。
可是,即使他再努力,也改变不了,他曾经伤害过她的事实啊……
福清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含糊的说道,“嗯,我……尽量。”
听到福清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康熙的脸上,明显浮现起了一丝失望。
不过,他很快便又调整好了状态。
毕竟,他最近办的糊涂事,的确是太多了。福清肯暂时压下不论,和他好好过日子,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想到这儿,康熙再度打叠起了温和的笑容,说:“好了,你去找保成吧。用我当初赐给你的那块令牌,就可以将他释放出来了。”
福清咬咬唇,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低声道,“那……我走了哦?”
“嗯。”康熙笑着点点头。
福清转过身,一步一步的,缓缓朝门外走去。
这还是她头一次,在明知康熙需要她的情况下,将背影留给他,独自离去。
福清知道,今天,对于她而言,或许就是另一段生命的开始了。
自今日起,康熙,将不再是她生活中唯一的重心。
终于,她的手碰到了门闩,轻轻拉开,一缕阳光透过走廊窗户的缝隙,打到了她的脸上。
福清微微闭上了眼,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从未有过的轻松笑容。
原来,迈出这一步,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用心良苦
养蜂夹道主要分为内、外院两个区域。
外院关押的,都是还未进行最终审判的罪臣。而内院幽禁的,就往往都是一些,不慎触犯龙颜的王子皇孙们了。
今日中午,继养蜂夹道迎接来一位,有史以来最尊贵的客人——太子殿下之后。紧接着,竟又杀来了一个黄带子阿哥,把这一亩三分地儿的大小官吏们,弄的是措手不及。
胤禛默默地站在,养蜂夹道的内门口良久。手就握着门上的大铜环。但是,却迟迟没有勇气推开门,走进去。
他知道,那个从小就护着他的二哥,现在就在里面。只要他迈进这个门槛,就能见到胤礽了。
但是,胤禛却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样的心情,去对待胤礽。
事实上,胤禛已经躲了胤礽十几天了。
因为,那个他一直不愿相信的“谣言”,竟无意中被他的老丈人——飞扬古给证实了。
原来,他一直敬重的二哥,居然真的打过皇阿玛的主意,恶意切断了运往蒙古的粮草。
当飞扬古亲口告诉他这个事实的时候,胤禛几乎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就这样被推翻了。
他真是恨不得,胤礽被康熙圈禁起来,一直幽闭到死。
可是,真当他听说,胤礽因触怒康熙,而被关进养蜂夹道之时。他竟连德妃特意邀约的晚宴都顾不上了,一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在这一路上,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起了过往的一个个片段。
有胤礽教他写字时的情景;有胤礽微笑着为他系上披风时的情景;有胤礽告诫其他皇子,不许欺负他时的情景;有……
而曾经让胤禛恨的牙痒痒的,胤礽的道貌岸然,胤礽的忤逆不孝,胤礽的贪得无厌。在这一刻,竟全都被他抛诸于脑后了。
胤禛握着铜环的手,越收越紧。以至于手背上,都暴起了根根青筋。
他好恨,恨二哥为何要这么坏!坏到将百姓上缴的赋税,全都送进了自己的私库,不顾皇阿玛还在草原上苦等粮草。
可是,他更恨!恨二哥为何独独对自他么好!好到可以用太子半年的俸禄,去为他买一尊南海的玉佛祈福。
不得不说,胤禛此时的心情,着实是不大好过。可是,有些人却比他更加纠结。
跟在胤禛身后的狱守,几次张嘴欲言,想提醒胤禛,不要站在大门口挡着路。可碍于身份有别,始终不好开口。
恰在此时,福清的声音就犹如福音一般,在后面响起。
“都在这里戳着做什么?快让开,本宫要进去。”
胤禛身子一颤,就跟被那铜环烫了一下似的,猛地缩回了手,转过身,神色不自然的说:“宫、宫主,你也来了?”
福清没想到,胤禛居然这么快就过来了,却是一愣,笑道,“果然是兄弟连心啊,竟比我到的还早。走,一起进去吧。”
说着,她便扭过脸,对旁边的守卫吩咐道,“去把门打开。”
“喳。”两个兵士跪下答应一声,利索的走上前,缓缓开启了内惩院的大门。
沉重的木门缓缓开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福清走上前,拉了下胤禛的袖口,说:“走啊,进去了。”
胤禛退却后半步,微垂下头,勉强笑道,“宫主,我还是等下次再来看二哥吧。额娘还在宫里,等着我吃饭呢。”
福清‘扑哧’一笑,一句不经大脑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你那个额娘,居然还会找你吃饭?”
一听这话,胤禛的身体,骤然就绷紧了。方才脸上那丝勉强扯出的笑容,也坚持不下去了。
福清也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心里真是十二万分的懊恼,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
她怎么这么缺心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福清尴尬的笑了笑,搜肠刮肚的寻着解释的话。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其实我是想说,德妃她平时也很忙。那抽不出时间来照看你,也是很正常的……”
“呵呵,没什么。”胤禛不忍看见福清的窘迫,遂状作不在意的笑道,“额娘本来就很少找我的。不过,今日她是特地要为我补过生辰,所以才叫我过去的。”
见福清还有些不明白的样子,胤禛继续解释道,“上个月是我的生辰,但我恰好在外面办差。因而就没有办生辰宴。”
其实,胤禛的解释是十分避重就轻的。
他回来都已经将近十天了,但德妃为何今日才想起来要为他补办生辰宴?
说白了,不过就是因为德妃在两日前的家宴上,遭了康熙的训斥。说她一点都不关心儿子,连儿子对什么过敏都不清楚。
所以,德妃就特意编导了这么一出,母子情深的戏码,要演给康熙看。以证明她这个德妃,还是一个“好”母亲的。
一想到自己竟要被额娘当做道具,去讨皇阿玛的喜欢,胤禛就觉的心里一阵苦涩。
是,他也知道,当年是他做的不对,伤了额娘的心。
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要被额娘伤多久,才能让额娘忘记旧怨,重新接纳他。
他更不知道,这样一味的忍受与付出,他又能坚持的了多久……
但福清却并未细想个中缘由。因而,颇有些奇怪的看着,胤禛渐渐阴郁下来的脸色。
这德妃开始关心他了,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儿吗?可胤禛为什么好像一点都不高兴似的?
她伸出手,在胤禛的眼前晃了晃,迟疑着问,“你……没事吧?脸色好难看哦。”
胤禛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应付道,“我挺好的啊。奥,对了,那我就先走了。等明日再过来瞧二哥。”
说着,胤禛就好像旁边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追他似的,拔脚就往外院冲。
福清一个后空翻,就阻住了胤禛的去路。
她伸臂拦住胤禛,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你跑什么?那里面是你的二哥,又没有吃人的妖怪。
还有,明个儿保成可就不在这儿了。你还过来干什么?”
胤禛心下大惊,一时连规矩礼数都忘了。
他一步跨上前,伸手抓住福清的肩膀,问:“什么叫‘不在这儿’了?皇阿玛已经决定要如何处置二哥了吗?
他老人家要把二哥关到哪里去?!刑部?大理寺?大内监牢?还是宁古塔?!”
“什、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福清用力挣开了胤禛的铁臂,不悦的揉着自己吃痛的胳膊。
不愧是爱新觉罗家的,儿子跟老子一样这么爱用蛮力!
迟早有一天,她要给他们通通下上软筋散,让他们动不动就掐她的胳膊!哼!
看着福清动作,胤禛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
他慌忙退后一步,跪下请罪道,“胤禛该死,误伤了宫主……”
“哎,起来起来啦。”福清撇撇嘴,拉起胤禛,说:“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太子,才会这样的。没事,我不会怪你的。”
见胤禛满眼忧虑的站起了身,福清才复又说道,“你放心,你皇阿玛没有要给保成定什么罪。我这次来,就是奉他的命,来释放保成的。”
她低下头,无奈的嘀咕道,“还发配宁古塔,你也真够能想的了……”
胤禛面上一赫,讪讪的别过了头去。
倒是那狱守赶紧跪上前,问:“敢问宫主,您传的可是皇上的口谕?可有什么信物凭证之类的?”
此话一出,几乎没把在场的,养蜂夹道的官吏们的魂给吓没了。
他的话,简直就是在质疑,福清宫主是在假传圣旨啊!
这会儿,宫主可是被皇上捧在手心的人物。谁敢在她面前说一句不是?这不是找死呢吗?!
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以余光偷瞄着福清,就等着承受接下来的狂风暴雨了。
然而,福清却不在意那狱守的猜疑。
她微微一笑,拿出康熙赐给她的那面‘如朕亲临’的令牌,问:“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狱守竟真的伸手接过了那令牌,仔细辨认了一下之后,才又恭敬的双手呈给福清,说:“奴才听凭宫主吩咐。”
他想了想,又给福清磕了个头道,“内惩院关押的,都是些可大可小的人物。奴才职责所在,实在不敢有丝毫疏漏。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宫主见谅。”
福清眯着眼看着那狱守,也不答话。
就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福清竟忽然飞起一脚,使劲儿的踢向了那狱守的头部。
那狱守心下一惊,下意识的便在地上就势一滚,躲过了福清的攻击。
然而,福清却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他。紧接着,就又出手如电的一掌袭向他的右肩。
那狱守被逼无奈之下,只好斜退了一步,伸手去格挡福清。
熟料到,福清的那一下,竟只是虚晃的一招。
她足下轻点,一跃而起。趁着那狱守还迷茫的看着前面的时候,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自天上迅猛的冲下,手指直指那狱守头顶的百汇穴!
当那狱守发现,福清竟出现在他的头顶之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手指,距离自己的死穴,不过就只有几寸的距离了!
那狱守只得绝望的闭上了眼。电光火石之间,哥哥的话忽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大哥曾说过,福清宫主是个极好的人。
呵呵。他讽刺的一笑。
像这般草菅人命的狠厉女子,也能称得上是‘极好的人’?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那狱守已经从自家的爹妈、老哥,想到了隔壁孙府的那只大黄狗了。但是,预料中的痛苦,却始终没有来到。
那狱守试探着睁开了眼。
福清放大的笑脸,赫然就映入了他的眼帘,把他吓了一跳。
福清看他睁开眼了,这才放心的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说:“嗯,不错。有功夫有气节。哈哈,就是胆子稍微小了点。不过没关系,以后慢慢练就是了。
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武烈。”胤礽缓缓自内院走出。身后跟着几个,方才奉福清之命,去释放胤礽的小吏。
福清见胤礽出来了,立刻迎上前去,关心的问:“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吃什么苦头?”
胤礽笑着说:“我才刚被关进来一个时辰而已,宫主你就赶过来了。能有什么事?”
“去。”福清故作生气的轻推了下他,说:“我这还不是关心你吗?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人静静地凝视着对方,一股难言的默契,渐渐弥漫开来。
福清没有跟胤礽说些,抱歉连累他了的客套话。而胤礽也没有对福清急急的赶来救他,表示出太多的惊讶或是感激。
因为,在这短短几日里,他们两个已经共同面对了太多的问题,解决了太多的问题。
恐怕在以后的无数年里,两人也注定要走在一起了。
胤禛目光复杂的,看着福清和胤礽。
明明这两人没有做什么越矩的动作,或是说什么过火的话,可不知怎的,他就是觉的有些不安。
胤禛悄悄抬起眼,以余光扫了下周围。果不其然,大伙儿也都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站在院子中间的二人。
最后,还是福清最先从这相顾无言的情况中,回过了神来。
她低下头,掩饰般的轻咳了几声,岔开话题道,“对了,保成你说这个人叫武烈,是吗?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不过啊,我认识他的哥哥。”胤礽看了眼犹自怔仲着的武烈,笑道,“宫主你可不能欺负他。不然,他哥哥一定会去找你哭的。”
这下,福清的好奇心可真是被勾起来了。
“他的哥哥又是谁啊?难不成,我还认识?”
胤礽背过手,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说:“他哥哥叫——武、丹。”
“什么?!”福清的嘴,蓦的张大了。
她转过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武烈,问:“你哥哥都做到二品大员了,居然还好意思,让你呆在这里看大牢?!”
武烈实在是不大适应,刚刚还招招要取他性命的女人,现在居然就跟他闲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