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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远就看见五阿哥和和孝公主并肩而骑,又叫又唱的好不欢乐!我在马背上弓着腰,催马快行,不一会儿便追了上去。
“五阿哥,五阿哥!”我压低了声音道。
永琪回头一看竟是我,不由惊讶,一勒缰绳,想要停下。我示意他不要停,他便放慢了脚步。和孝也看见了我,虽说她不认识我,也不免惊叫道:“五哥,五哥!你快看,这不是皇额娘嘛!”
声音清脆而欢乐,毕竟永琪比她大一些,压着声音打断她道:“小凌霜!不要喊,轻声些!”
和孝很听话,慌忙用小手捂住了嘴巴,只眨着一双大眼睛,冲我笑笑。
永琪拉了马过来,跟我并肩而行,颇为稳重地道:“是皇额娘有什么交待吗?”
“娘娘说,让阿哥和公主慢点骑,一来快到驻地了,二来也不该忘记皇上和额娘!”这前一句是皇后交待的,后一条是我想到的。自打乾隆下了这道谕旨之后,我心里就揣度着,他这次出行的心情,大概不是怎么好!
永琪聪明,当即就明白了,上前牵着和孝的缰绳,转身而行,渐渐融入到队列中。我含笑着望着他们二人的背影,越发得羡慕起这对儿兄妹。
我依旧俯着身子在马上,心里想着快点悄无声息地融进队伍里。可这越是着急,越是听见身后传来阵阵的马蹄声,越逼越近!我握着缰绳的手,都沁出了汗,心正想:莫不是被发现了?
只觉腰身被一人单手给揽住,心里一惊,不自觉的双手一滑,松了缰绳,倏地一下被人拽到另一匹马上!我挣扎着,又不敢喊叫,只得小声哀求道:“你是谁?放开我!放开我!”
那人拦得更紧了,一边催马快行,一边道:“不放,就是不放!你这个调皮鬼,又偷偷跑出来骑马!还是被我抓着了吧?哈哈哈!”
他骑得飞快,我无法转头看清他的脸,又听他如此说,我心里越发的惊,便不顾一切地朝着他抓进缰绳的双手咬去……
只听“哎呀”!一声惨叫混杂着马的一阵嘶鸣,马停住了,他应声落地。我在马上,也被晃了个趔趄!
“牧瑾?!”我低头大叫。
跌落在地的牧瑾方才爬起来,仰头一望,叫道:“怎么是你!我还以为……”
“切!”我本还想下马看他有没有摔伤,如今这般,到不用我了,我牵动缰绳,转身要去。
只听他在后面喊:“喂!你几时学会骑马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迎着阳光飞奔,头也不回地对他道:“你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然后,绝尘而去。
终于到了木兰围场,大家伙儿忙着搭帐篷的搭帐篷,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我也悄悄地换回了宫装,依旧前去服侍,不再赘述。
是夜,我服侍完皇后安寝后,退出凤幄,行至御幄时,恍惚看见好像小叶子跪在那里。我以为眼睛花了,便举着灯笼近看,果真是小叶子!
“你不到前儿服侍着,跪在这里干什么?又挨你师父骂啦?”我走了过去,把灯笼灭了,屈膝坐在地上问他。
“我的好姑姑!”他苦着脸悄声对我道,“今儿我算是触霉头了!进帐的时候忘了‘止步扬声’的规矩!万岁爷就勃然大怒,让我今后凡是当差,都得这么跪着!”
“以后都得这样?这膝盖还不得烂啦!”我不禁问道。
“可不就是嘛……”小叶子懦懦地刚一开口,只听帐内“啪啦”一声,大概是一个茶盏摔碎了!
小叶子吓得随即噤了声,过了好一会儿听里面没了动静,才敢吐口道:“也不知道万岁爷这次出行是怎么了,脾气邪的狠,整得奴才都不知怎么伺候好了……”
陈进忠赶着从御幄里出来,顺势拍了一下他脑门儿道:“怎么伺候?!把脑袋提在手心里伺候呗!怎么伺候!”
我也起了身,轻轻施了礼,乖巧地叫了声:“陈公公!”
陈进忠随即满面堆笑地冲我道:“呦!是兰姑姑啊,这么晚了,还没歇着呢?”
问完后,并不等我回答,又对跪在一旁的小叶子道:“糊涂东西!万岁爷让你杵在这儿,你还真杵在这儿了?!还不沏杯新茶来!”
小叶子答应着起了身,可跪了如此长的时间,怎么起的来呢,膝盖一弯,又倒在了地上。我看不惯,赶着扶了他一把。
陈进忠劈头冲我道:“甭扶他,谁叫这小子不会看‘眼么行事’呢”!
“公公,不如我去罢!”我道。
“你去?不不不!”陈进忠一叠声地冲我摆手道,“兰姑姑,你要是信得过老奴才,就听一句奴才的劝,这弯浑水,您千万别趟!”
“公公,您请放心,奴婢一定不丢您的脸就成了!”我心下已有了主意,便不再听陈进忠絮叨。只身来到御茶房的帐篷,吩咐他们沏杯菊花茶来。
我捧着茶盏出来,陈进忠见劝我不住,便无奈地摇摇头,替我撩起了帷帐。
一进去,只见地上的茶盏摔得粉碎,奏案上的奏折也两三摞地混乱堆在一旁,乾隆半卧在塌上,右胳膊靠在迎手上支着,左手摸着额头,双眼微闭,一副既爱又恨,颇为疲倦的样子。
我轻手轻脚的走到案前,将茶盏端起,撤了托盘,搁在案子上。没想到,突然间,乾隆即将要伸手握起茶盏,想将茶盏扔出去!说时迟,那时快,我不顾一切地喊了一句:“小心烫!”
伸出去的右手,在茶盏的上空戛然而止,停住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端着托盘跪在当下正中央,道:“新沏的,小心烫,万岁爷!”
“怎么是你?”乾隆收了手,顺势拍了两下,问道。
“陈公公贵人事忙,小叶子年轻不懂事,奴婢仗着自己半懂不懂的,斗胆就来了!”我并不慌张,毕恭毕敬地答道。
“好一个半懂不懂!哈哈哈!起来吧,当心被碎渣子扎着”乾隆终于露出了笑模样道。
我告了恩,起来了,立在那里。
“别杵在那里,给朕揉揉,朕头疼得很!”乾隆兀自揉着太阳穴道。
我走了过去,绕到榻的后面,按住他的太阳穴,轻轻揉着。
乾隆微微闭着双眼,享受着道:“真舒服啊!朕好久都没这么舒服了!”
“皇上喝杯菊花茶吧,这可是黄山的贡菊呢,明目清火,最好的了呢!”我轻声地劝道。
乾隆睁开双眼,直了直身子,笑道:“那就尝尝看?”
我识趣地停了手,退到一边。
“当初你是怎么敢拒绝朕呢?”乾隆一边为望着氤氲的茶香气,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我道。
“奴婢不敢瞒皇上,之所以斗胆推辞,是奴婢确实有难以言语的不得已。”我连忙跪下道。
“‘难以言语的不得已’?是什么?”乾隆喃喃道。
“皇上……我……”我踌躇着,我真不知这话怎么说。一般人家的姑娘拒绝男子,大不了逼急了就是一句:“你老是跟着我做什么!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讨厌?!”可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从来都没人敢拒绝他。
见他仍怔怔望着烛火,我索性也不答,足足抻了好一会儿。半晌,他兀自笑了,示意我起来,道:“罢了,罢了。都说难以言语了,我赶着问你做什么呢!”
“谢皇上成全!”我万分感激的地应着了。便起了身,依旧绕到榻后,给他按着肩膀。不经意见偷瞄了摊在桌上的奏折,乍着胆子问他道:“这又是谁惹您心烦了?”
“怎么?最近我的脸色很难看?”他拍拍我的手道。
“反正……不怎么好看!”我哧哧地笑着。
“张廷玉这个老头儿”乾隆现在不气了,只是摇着头道,“当年他和鄂尔泰闹‘党争’,朕已经是宽限他了!他还不足惜!临老了,还在这儿跟朕闹,左一个年老不能动弹,又一个要告老还乡。朕要下旨办他,他门生耳目的消息,比朕的还快……”
乾隆越说越气,忍不住站起怒斥道:“这个老家伙真是越发的奴大欺主、倚老卖老起来!”
他一边踱着步,一边叱道:“朕念他是两朝遗老,才格外看重他,提拔到如今的位置。可是,朕越是要用他,他就越是往后抽抽!照这样下去,我看他是甭想配享太庙了!”说到这里,乾隆握紧得拳头,一锤砸在奏案上,震得奏案上的茶盏也跟着为之一震!
、敏兰儿巧语化危机,痴鸳鸯狠心相别离(上)
奏案被他震得梆梆响,我哪还有个不明白的?只是,我还必须得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装着很害怕的样子,顺着他的怒气,赶紧跪下,故作惊慌地道:“请皇上息怒!”
乾隆背对着我,闻言即止,复又深吸了数口气,方才转过身来。右脚正巧踢着了碎了一地的瓷片,发出清脆得哗啦声。我连忙膝行几步,想上前去拾。他冲我一挥手,自己兀自蹲下去捡。
我不禁道:“仔细扎了手,万岁爷!”
他拾起地上的一片碎瓷片,蹲在地上轻声沉吟道:“我不管他真病也好,假病也罢!只要他一天是朝廷的官,就得给朕做下去一天!哼,临老了想起晚节来了?他早干什么去了!满嘴里的圣人言论,说什么要效仿诸葛孔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看都是说着容易,临了自己,都得掂量掂量!”他冲着烛火,仔细端量着手中的瓷片,又接着道:“先抻着,别撕破了脸,大家都不好看。等抻不住的时候,它不破也得破!”
乾隆微微一笑,用右手在瓷片上轻弹两下,瓷片应声落地。
他慢慢起身,看见还跪在一旁的我,示意道:“起来吧,告诉朕,你刚才怕什么呢?”
我起了身,眼珠一转,走上前去一边捡瓷片,一边故作诚惶诚恐地道:“奴婢……奴婢怕万岁爷被那瓷片子扎了手!”
他突然弯下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嘴角含着捉摸不定的笑意,目光却是锐利地道:“还有呢?”
他的目光锐利地如尖刀,若说原先我是不怕的,到了这会儿我竟真得有些怕了,更加怯懦懦地道:“没……没了……奴……奴婢……就怕您扎了手!”
乾隆听闻,目光突然一收,只留下嘴角幽幽地笑意,随即松了手,满意地笑着道:“你,真的很聪明!”
“甭拾了”乾隆直起了腰背,道:“待会儿让他们来收拾,你过来再给朕揉揉!来!”
憋了几天的心事终于说出了口,他终于畅快了!坐在榻上,放松地展开双臂,伸开双腿,很满足的样子。
我顺从地走过去,跪在榻前,给他轻轻地捶着腿。
他仰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道:“哎?你有心上人吗?”
我脸一红,有些害羞道:“您问这个做什么?”
我一放松,手上的劲儿也跟着轻了。
乾隆觉察出来了,有些恍然大悟,在一旁不紧不慢地道:“嗯?你怎么老捶一个地方啊?”
我听闻,更是吓得住了手,怔在那里。
没想到,乾隆还在偷瞄我,眼角浮现着一种得意洋洋的玩味笑道:“朕看着是有八成了!哎?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难以言语的不得已’吧?啊?”
见乾隆这样逗我,我是既臊又紧张,赶着道:“您说笑了,哪‘八成’啊?是‘八字还没一撇儿’呢!求您别再说了!”
现下,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我的双颊像落到火盆子里似的滚烫,大约是红的厉害吧。
乾隆见我停了手,方才哈哈一笑道:“是朕唐突了,捶,你接着捶,朕还没舒服够呢!你放心,我才没闲工夫张罗你这些个事儿呢!来,再给朕捏捏!”
我这才又上了手,他又接着歇了一会儿。半晌,屋内无话。我以为他要睡了,就渐渐地轻了手上的功夫,准备叫陈进忠进来。
正当我起了身要退下的时候,只听靠在榻上假寐的乾隆,突然又蹦出一句:“你服侍皇后多久了?”
我被他冷不丁的一句给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的轻叫了一声。
他起了身,道:“怎么了?”
我迅速调节了一下情绪,勉强陪笑道:“没什么,万岁爷,您没睡着啊?”
他直起来腰板,没接我的茬儿,颇为正色道:“说说看!”
我看他神情严肃,只得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回道:“回万岁爷,没多长时间,也就是这早晚儿的事儿!”
“你以前常去储秀宫?”乾隆和审犯人似的一句紧似一句。
我一时猜不透他的用意,只得一边拼命地斟酌语句,一边小心翼翼地道:“以前?服侍孝贤纯皇后的时候……”
“怎样?”乾隆赶着问。
“宫里规矩,各宫宫女无事不得串宫。奴婢除了奉主子之命传话和送东西之外,再不曾去过。”
这话虽说有点违心,但在没猜透乾隆用意之时,我也只能样回答。
“咳!也没什么,定是莺儿那蹄子嘴碎,看朕回去怎么治她!”乾隆嘴里说着,脸上却是浮现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起先我还不在意,一听“莺儿”两字,我浑身的皮倒是紧了三紧,从她嘴里说出来,准不是什么好话!
我下意识地向前了一步,忍不住地道:“敢问皇上,莺儿她……哦不……夏主子她……她说了什么?”
“就说皇后跟正白旗的一个小子……”乾隆轻描淡写地道。
只单听到这里,我就能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初秋的夜晚,还不是怎么寒冷,我却仿佛自己已是周身的寒意,手也不知什么时候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