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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邰家是安州总管,我家就是大堂,打断你的腿,自有分晓!”邰世薇阴恻恻地道。
“你可以试试。”太史阑脊背笔直,“我今天刚赢了你。”
众人脸顿时白了一大片,这才想起,今天龙头节斗艳,这个女子已经见过晋国公,这回要想私下处理,晋国公问起来只怕要惹麻烦。
“虽然这人居心叵测,但是将女子送官,也毁人一生,父亲三思。”邰世竹立即开口。
“此事事关我邰府声誉,送官不宜,我邰家诗礼传家,自然也不会滥用私刑。请家主慎重。”众人立转口风,纷纷赞同。
邰柏环顾四周,夫人和小姐们的脸色让他猜到了什么,顿时眼神发直,邰夫人拉了拉他衣袖,两人转入屏风后,半晌邰柏出来,老脸发黑。
“你既不是世兰,自然不能留在我府,请你速速离开,并发誓此生不得将在此之事泄露半句!”
这就是最后的处置吗?
太史阑无声抿了抿唇。
邰世兰你真不值。
她站起身,拍拍衣角,偏头对外厅看了看,隔着屏风,隐约可见一个小脑袋执拗地往这边扭着,若不是被人按住,他大概就要奔过来了。
太史阑眼神微软,抬手,隔空拍了拍。
一个安慰的姿势。
厅外,邰世涛眼睛忽然湿润。
太史阑起身,走过沉默的人群,她没想到邰家人如此退让,白瞎了她酝酿半天的杀气。
不过邰家人最好现在就去祈祷,以后和她不要江湖再见。
人们目送她离去,抿着唇,眼底闪动着奇异的光,邰世竹等人眯着眼,眼神里充满被压抑住的杀机。
先放她走,再杀了她——
眼看太史阑将走出院子。
忽然前方一阵喧闹,随即有急躁的脚步声响起,直奔后院而来,人影一闪,邰林抢入,急声道:“圣旨到!哥哥快接圣旨——”
好一阵慌乱。
排香案,铺红毡,邰柏带着他有品级的夫人跪接圣旨,其余人黑压压地跪在后头,太史阑远远站在阴影里,此时人人心中不安,不知道夜半旨意会是噩耗还是喜讯,也没人理会已经被驱逐的她。
“着令所有归乡原先帝宫眷,一例由朝廷公车接送入京,择吉日入胜陵,永侍帝侧。其所在母家,赏黄金千两,有职者皆升一级,子孙中择一人恩荫”
满地的人愣愣地跪着,手指抠在冰冷的砖地上,不知疼痛,只觉得麻木,眼前似有一个黑沉沉闪着血光的词,劈天盖地砸下来——殉葬、殉葬、殉葬
“臣领旨。”邰柏愣了半晌,才不知是喜是悲地,抖着手,接过了明黄绸卷。
“嗯哪。”传旨的太监没有表情地笑了笑,拉长嗓子道,“恭喜邰大人,升官得赏,子弟承恩,太后对你们可当真恩重。哪,赏也领了,令千金呢?想必在家庙清修?太后说了,接旨的宫妃,须得立即由我等护送动身,劳烦邰大人,将令千金请出来吧。”
一阵窒息般的沉默。
“怎么?”太监眯起眼睛,眼神中厉色一闪,“她不在?”
又是一阵安静,半晌,跪着的邰家老少,原地转身,齐齐抬手,指向了太史阑所在的那个角落。
“她在,在这里。”
第一卷此心倾第二十四章大杀四方!
人说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太史阑被这一群人指住,怒火却嚓一声便烧了起来。
她冷峻,素来不欢快也不暴怒,但此刻盯着那群人,就像看见人间最为卑劣无耻的生物,化着似人的妆,披着道貌岸然的衣,吐着忽真忽假的言,戴着随时变幻的面具,手舞足蹈,为害世间。
一刻前拼命否认她是邰世兰,迫不及待将她驱逐;一刻后拼命推翻前一刻的认定,要用她的命来换取一家的安宁和荣华。
在她们眼里,她和邰世兰,是人,还是可以随意牺牲的货物?
“您原来在这里。”那太监眯眼瞅着太史阑,邰世兰是皇太后亲自加注,表明要重点看押的殉葬人,这太监在宫中见过邰世兰一两面,此次亲自来就是为了验明正身。
此刻随意一看,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挥手。
“太后旨意,但凡永侍先帝于地下的宫妃,无论有无封号,皆升品级二级。封四品安州总管邰柏女为宝林,邰宝林,请吧。”
他身后一队侍卫奔来,太史阑转身便走,这厅堂她记得还有个后门。
然而刚刚奔出两步,她脚一顿。
厅堂后门,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排邰家护卫,将门堵死。
邰柏在她身后,凄声道:“女儿,抗旨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认了吧。”
太史阑咬紧下唇,一言不发——此时辩解否认也没有用,邰家上下绝对会众口一辞咬定她是邰世兰的。
“不!”忽然邰世涛冲了进来,大叫,“她不是”话音未落,已经被邰林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嘴拖了出去,远远地犹自听见他咿咿唔唔的挣扎之声。
邰夫人在向那太监解释,“小儿有些浑浑噩噩,请公公见谅”
身前护卫堵得水泄不通,身后皇家侍卫步声已近,当先一人喝道:“邰宝林!”伸手就去抓她的肩头。
太史阑咬牙,衣袖一动,人间刺落入掌中,手指一弹,“回魂”金色的刺尖露出指间。
“回魂”可令濒死的人短暂回魂,那么,对完好的人,是否也有特别的效果?
太史阑没有把握,但现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她只能冒险一试。
身后人伸手抓来,劲风猛烈,她头一低,忽然冲了出去,一头撞向堵在后门的护卫,人未到,金色刺尖一闪!
“哧”一声微响,刺尖入肉,鲜红血珠一绽。
堵在太史阑正对面的人忽然一僵。
他原本是狞笑看着太史阑自投罗网的,谁知那女子冲来,头一抬,一双眸子野豹般亮烈,他一怔,随即便觉眼前金光一闪。
金光一闪未消,很快,便有无数的金光在眼前闪起,像天地飞出无数金蛾,又或者又升起无数新的太阳
“呵呵呵呵”被刺中的男子忽然发出一阵怪笑,身子往前一窜,扑向太史阑。
太史阑低头一让,那男子也不知道收势,正扑在太史阑身后追来的侍卫身上,随即尖声大叫,“抓住了!抓住了!”
他满面潮红,鼻翼翕动,唇角泛出微白的沫子,便如发了羊癫疯般兴奋绝伦,搂着那皇家侍卫直蹦,那侍卫呆在那里,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而其余邰家护卫,早已看得呆了。
太史阑便趁这前后都呆住,堵门的空隙让出的一刻,大步冲出!
砰一声,站在门边的一个护卫被她撞跌,这才反应过来,惊声大叫,“她跑了!她往后院跑了!”
“啪。”他脸上瞬间挨了一巴掌,邰柏脸色铁青,“还不追!她进的后院,跑不掉的!”
一条灰影掠了过来,一根苍白柔软的手指点了点,还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骤然分开,那发疯的邰家护卫软倒在地,皇家侍卫愣在当地。
灰影落地,赫然是那传旨太监。
“有意思呵呵有意思。”太监笑吟吟对身后侍卫点了点下巴,“还不都去侍候邰宝林去?”
邰夫人悄悄走近丈夫身侧,低声道:“得抓住她,不然”
“她跑不掉的”邰柏注视着地上那护卫,眼底忽然涌上一丝惊惧。
“为什么?”
“这公公,是西局的人”邰柏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邰夫人听见这两个字,也打了个寒战,赶紧闭上了嘴。
风过,微凉。
地上,那护卫一动不动,早已无声无息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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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阑并没有往门外跑,她直奔后院。
没有人懂她要做什么,明明奔向正门才有一线生机,后院又没有后门,岂不是自寻死路?
身后追兵穷追不舍,将这邰家后院当成旷野山林,踹门、推人、一路狂追,后院里躲避不及的丫鬟婆子惊呼惨叫,乱成一片。
脚步声始终在很近的地方,邰家护卫武艺一般,皇家侍卫可不是吃素的,太史阑纵然地形熟悉,几次都险而又险地借助某个拐角逃开追捕,但距离也越拉越近。
“大人。”一个皇家侍卫眯眼瞧着太史阑逃奔的路线,对身侧的头领道,“这女人好像在绕弯,她疯了?”
“或许她有自己的目的地?或许她去求她的菩萨保佑她?”那侍卫头领笑声讥嘲。
前方奔跑的太史阑,忽然身子一倾,却没有跌倒,只是怀中忽然掉下来一团东西,她好像根本没发觉,一溜烟跑远了。
当先的侍卫头领正要追,一低头看见那团东西,脚步一顿。
“这不是西局大人用的黑索?”声音又惊又喜。
西局,一个南齐大多数人陌生的名字,代表的却是南齐最恐怖最神秘的皇家组织,以宦官为首,拥有“风闻奏事,侦缉天下”之权,他们是皇太后秘密豢养的吸血蝙蝠,羽翼的阴影,悄无声息悬在南齐朝廷每个人的头顶。
西局财富无数,他们所用的武器,无一不是珍品。
这个侍卫头领是这群侍卫中唯一对西局略有了解的,此时一见这黑绳子,便目放异光。
他一停,其余几人自然也停下,侍卫头领醒过神,连忙将黑索捡起,往怀里一塞,“继续追!”
这一耽搁,太史阑已经奔到了后宅小厨房的墙后,那里有一个竹筐,专门盛放平日里打碎的瓷碗等物,此时筐里已经积了小半筐碎瓷。
太史阑奔过时,一脚踢翻了筐,碎瓷翻了一地。
“哈哈,她这是干什么?想让我们刺到脚?哎哟!”跑在前头的一个侍卫,一脸不可思议的怪笑,装模作样痛呼一声。
其余人也哈哈一笑,满不在乎踏上碎瓷路。
太史阑忽然回身。
回身时,她空空的两手中,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瓷瓶!
一扬手,青光飞射——
“着!”
“砰。”额头血花飞溅,那侍卫仰头便倒。
倒下时正落在碎瓷片上,一声惨叫,刚被砸昏再次被痛醒,浑身被瓷片扎成鲜血淋漓的刺猬。
他倒下时还撞到了其余人,众人纷纷闪避,险些也被碎瓷扎中。
“救我!救我!”受伤的人流血过多,生怕自己会死,一把揪住身边的人。
“废物!”侍卫首领怒喝,只得留下两个人给他包扎伤口,自己带领剩余的人继续追。
这么一耽搁,太史阑又跑远了,她往和后院一墙之隔的小型练武场奔去。
侍卫并不知道那是练武场,只看见那里有道墙,太史阑翻过了墙。
“追!”接连遇见怪事,侍卫头领不敢再大意,手一挥,剩余七名侍卫形成三角阵型,越过围墙。
然后他们看见了太史阑。
她已经不再跑,正站在空荡荡的练武场正中,跑了这么久,看得出来她也已经筋疲力尽,微微喘息,脸上泛出淡淡的红晕。
她站在练武场唯一的武器之后,面无表情。
本来这里有人看守的,但现在都被紧急调出去追捕她了,谁也想不到,太史阑不向外跑,冒险迂回,竟然是为了冲到这里。
蹭蹭微响,七名侍卫落地,一眼看见黑色巨大床弩之后,笔直而立的女子。
今夜无月,星光暗淡,唯有两样东西在发光——床弩深青近黑的铁质光泽森冷,太史阑乌黑狭长的眸光芒狂野又冰寒。
她站在弩后,手搭在床弩弩柄,弩柄向后有一道槽,拉到底就可射弩。
“神工弩!”有人失声道。
众人脸色都变了。
这些人都听说过这弩,列为南齐第一重要武器,曾因杀伤力过于强大,被都察院一干御史以“有伤天和”之名联名谏阻使用,最终还是因为力量太强,箭矢无法承受而没有推广。
这是神工,更是杀神,据说一箭出,至少穿七人!
可怕杀器一时震住了众人,不敢移动,可是当侍卫头领仔细地看了看弩身之后,忽然仰头狂笑。
“我说哪里来的神工弩,原来你虚张声势!”他大笑指着那弩,“他娘的,拿断箭哄老子!我说神工弩下,怎么还会有完整的箭!”
众人这才发现,床弩之上,搭弦的,竟然全是断箭!
很明显,这架试制的神工弩依旧没成功,满地都是被强劲弩力折断的箭,而准备用来试验的新箭,是锁住的。
狂笑声震动小校场,众人笑得很放松。
太史阑默不作声,手心缓缓抚上装进弩槽里的断箭。
侍卫首领正在大笑,忽然眼角仿佛觑到一点不对,他霍然回首,一眼看见槽中箭,脸色大变。
“你——”他颤抖着指住太史阑,“你怪物”
太史阑猛然拉动扳机!
艰涩!沉重!不可撼动!拉动它,感觉像要单凭自己拉动火车!
用尽全力,过槽一半!
太史阑刹那间知道自己低估了这弩,它开射所需要的力量,远超所有重弓。她这弓都没拉过的人,这一着是拿命冒险!
然而,箭在弦上,拿命也发!
她咬牙,身子一蹿!抱住扳机,整个身子向后拽,全力爆发!
齿破薄唇,鲜血迸出。
“咔!”
使力过大,坚硬的铁扳机抵住了肘尖,幼时断过的左前臂不堪承受,再断!
断裂的肘骨,鲜血狂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