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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科出众的学生,则可能去西凌行省的天纪军中或者上府兵大营,担任仓、兵、骑、胄四曹。”
换句话说,选择很多,未必能聚在一起。
太史阑也不在意这个,她单打独斗惯了,现在这群人将她围着,她虽然没有不自在,却觉得吵闹气闷。
“容楚。”看见容楚过来,她顺势拨开人群迎上去。
难得看她主动,容楚唇角微微起了笑意,却见她看着李扶舟匆匆离开的背影,道:“他有事?那你记得代我和他告辞,我明早就走。”
容楚唇角的笑意敛去,淡淡看了她半晌,道:“不和我告辞?”
太史阑奇怪地看他一眼,懒得回答无聊的问题。
就住在你屋子里,告什么辞。
“不问问我刚才和乔雨润说什么?”容楚上前一步,斜斜俯脸,从太史阑角度,看不清他眼神。
“勾心斗角而已。”她道,拨开他向回走。
“我向她求婚。”身后容楚笑道。
太史阑站定,想了想,道:“挺合适。”
人影一闪,容楚已经到了她面前,这回笑得更开心了,“太史阑,你不该为你的未婚妻身份争取一下吗?”
“如果我想要你。”太史阑仰头看着他眼睛,“谁来抢都没用,你不同意也没用;如果我不想要你,谁挑衅也没用,你拿天下诱惑我也没用。”
容楚望定她狭长的眼眸,这个女子,她的眼神不是冰,不是石,是巍巍大地,苍茫厚土,她并不本能拒绝一切,只是想要走进她的神秘之地,遥远艰难。
“我忽然真的有点想”他悠悠道,“想让你要我”
“嗯?”太史阑听力不好状,回头。
容楚正在出神,下意识提高声音,“我想你要我!”
太史阑立即点头,“看情况。”
“”
全场静默。
喝水的花寻欢,噗地喷了苏亚一脸。
萧大强仰慕地看看容楚,再羡慕地看看太史阑,再一脸渴盼地看看熊小佳,熊小佳黑脸飞红,扭捏半天,弯腰在他耳边悄悄道:“嗯我想你要我”
萧大强眉飞色舞,容楚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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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楚在众目睽睽下郁卒,冷面腹黑魔王已经不急不忙回了住处,将要离开的消息告诉景泰蓝,小家伙立即欢呼起来。
太史阑却在想着,要不要趁夜逃走呢?容楚允许她拐着景泰蓝混进二五营已经是奇迹了,难道还会允许她带景泰蓝去北严城?
这世上奇怪的事太多了,景泰蓝失踪,天下没有震动,该找的不找,该追的不追,找到了的不索回,却又不肯离开。
事情诡异到这地步,太史阑知道,她必然已经触及了某些最深沉阴谋的边缘,只要景泰蓝还在她身边,她的危险永不消弭。
这也是她横眉冷对容楚的原因——未必宽容你的就是好人。容楚的放纵,能有几分好意?他一次次替她解围,到底是单纯地想帮她,还是更多地在考验她?
在没有摸清一个人真正的心思之前,太史阑宁可先选择坚冷地保护自己。
思考了一阵,她踱到窗边,四面隐隐的呼吸声告诉她,想带景泰蓝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太史阑坐了下来,不再多想,和景泰蓝的分离是必然的事,不必徒劳挣扎,她现在要做的,是趁着难得没人干扰的时期,将景泰蓝尽量留在身边更多一些日子,好教会他一些他原本学不到的事。
想了想,她吩咐了侍女,安排了晚餐菜色。
掌灯的时候,晚饭摆了上来,景泰蓝蹬蹬蹬跑过来,拿着自己的小碗和小筷子,他最近已经被调教得,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吃饭时要摆碗筷,吃完饭要洗干净自己的碗。
桌上菜色热腾腾,景泰蓝瞪大眼睛,一脸困惑。
那个绿色的豆子是什么?豌豆?好像比豌豆大。
那个蛋饼里,青色的芽是什么?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为什么有两道鱼?两种鱼都长得好奇怪。
门帘忽然被掀起,容楚不请自来,倚在门边笑吟吟道:“听说你今天换掉了厨房准备的菜色,是打算给自己办一场践行宴?我作为主人,少不得要来捧场。”
他很有兴趣地瞄瞄桌上,有点好奇太史阑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到底喜欢吃什么。
太史阑看都不看这个自说自话的家伙一眼,明明就是蹭饭而已。
容楚也不客气,自己在桌边坐下,手一伸。
太史阑瞟瞟他。
他望望太史阑。
太史阑错开眼光。
他望着太史阑。
习惯性伸在半空,等着挽袖子的手,寂寞地伸着
容楚不尴尬,不放下,挑衅地望着太史阑。
太史阑想了想,拿了块抹布,塞在容楚手里。
抛开抹布的国公,出去洗手了,太史阑顺手布好自己和景泰蓝的碗筷,坐下吃饭。
等容楚回来,早已开动,没人等他。
他面前倒是有碗筷,太史阑没打算真不让他吃,只是给他准备的细瓷金边碗十分精致,和太史阑的蓝边大碗,景泰蓝的蓝边小碗,格格不入。
容楚看看那配套的碗,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提出换碗的要求——不用问,肯定没他的。
景泰蓝头也不抬,吃得欢快,根本不知道这短短一刻,国公爷心酸的心路历程。虽说他近期跟着太史阑,胃口好了很多,但容楚也很少见他吃饭这么专心,目光忍不住往桌上一掠。
随即眉毛便高高挑起。
“你给他吃这个?”
“嗯?”太史阑瞟一眼桌上,春笋蚕豆,香椿煎蛋,炖河豚,鲃肺汤,烤羊排。
景泰蓝格格笑着,用手抓起一把蚕豆。
“这个不能”容楚的声音,在看到景泰蓝把那把蚕豆塞进嘴里时,自动消声。
“尝尝这个。”太史阑划开香椿煎蛋,夹了一块给景泰蓝,一股奇异的味道弥漫开来,景泰蓝犹豫地望着煎蛋,不知道该不该吃。
“姑娘这不知是什么芽儿,味道当真特殊。”侍女在一旁笑吟吟地道,“咱们都没见过呢。”
“有异味的东西他不能吃”容楚话说了一半,忽然筷子一横,挡在景泰蓝面前,“没吃过的东西?撤了!”
太史阑冷冷看他一眼,吃了一筷香椿煎蛋,景泰蓝眼巴巴看着她,终究忍不住好奇,唰一下从容楚筷子底把煎蛋抢了过去。
香椿入口,他的小脸先是皱起,随即眼睛亮了亮,三五下快速吞了,一把拖过碟子,小勺子挥舞进攻,落勺如雨。
容楚脸上有点不好看,皱眉看着腮帮鼓鼓囊囊的景泰蓝——真那么好吃?
景泰蓝一人吃掉一半的香椿煎蛋,满意地打个饱嗝,勺子再度向河豚进攻。
那盘炖河豚却突然消失了,落在了容楚的手里。
“这东西有危险,他不能吃。”
景泰蓝四十五度天使角开始仰望他娘,想要寻求答案。
太史阑停下筷子。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蚕豆是季节性蔬菜,他不能吃?”
容楚默然。
“鲃肺少见,他不能吃?”
“河豚有毒,他不能吃?”
“香椿有异味,他不能吃?”
“这是规矩。”容楚淡淡道。
“嗯,规矩让他一生只能吃温火膳。”太史阑语气更淡,“大厨房十二时辰温着,常规用料,常规做法,一般口味,不温不火。永远的燕窝鸭子明炉火锅,罐煨山鸡丝红白火腿。”
“亦是人间美食。”容楚皱眉,“寻常人一生不可得。”
“寻常人未必吃着燕窝驼峰,但他们可以在春天吃蚕豆,夏天尝芦蒿,秋冬打边炉,咸鱼臭肉,都是人间真味。”
“下等食品。”容楚不屑。
“食物无分等级。给滋味定高下,除了狭隘就是狭隘。”
“太史阑你不过强词夺理。”
“我不必和你辩驳。”太史阑给景泰蓝夹蚕豆,“明天叫人用针线穿了,给你挂脖子上,边吃边玩。”
“好呀好呀。”景泰蓝眼睛闪闪亮,点头如小狗。
“这么脏!”容楚惊诧,“不行!”
“他快乐。”
“病了怎么办?”
“他是人,不是弱草。”太史阑回头看他,“也许你们看他,金尊玉贵,必须处处小心,可我觉得,在他担下那些责任之前,他首先是个人,是个孩子。”
“是个孩子,就应该享有他的童年,在该疯的时候疯,在该玩的时候玩,想打滚就打滚,想尖叫就尖叫。”太史阑淡淡道,“没有谁有权利剥夺这样的快乐和自由。”
“过于放纵,多成纨绔。”
“天性的不予约束,不等于对人性的放纵。”太史阑拍景泰蓝的脑袋,“现在想做什么?”
“想唱歌。”
“那就唱。”
景泰蓝扯开嗓子就唱,咿咿呀呀不晓得是什么玩意,分贝尖利,音色恐怖,侍女摇摇欲坠,容楚手按胸口。
太史阑面不改色。
一曲唱完,她道:“很好,还想要什么?”
“蚕豆项链嘻嘻,你刚才说的。”
“可以,但是今晚要背完《大学》第四章。”
“好。”平常很抗拒背书的景泰蓝,点头如捣蒜。
太史阑回头看容楚,容楚神情有点发怔。
他忽然就想起自己的童年,书房,卧室,卧室,书房,记忆中似乎没有绿草蓝天,没有狂奔疯跑,没有纵情欢笑,没有此刻景泰蓝,纯真明亮的笑意。
在今日之前,他也没见过景泰蓝,这样纯然信赖,发自内心的笑过。
一直不认为,属于他们这些贵族少年的童年生活有什么不对,然而此刻,忽然觉得,或许真的有点不对。
心深处某座坚实的意识堡垒,裂一道细微的缝,被一道来自天外的明亮坚执的光,照亮。
容楚的呼吸,乱了一分。
“为什么不可以吃这些”景泰蓝忽然问。
容楚沉默,答案原本溜熟,此刻却不想再说。
“因为很多人觉得,如果给你吃了季节性的东西,你会在不是季节的时候随意索要,求而不得,会杀人。”太史阑道,“景泰蓝。蚕豆、香椿,只有春天才有,河豚不处理好会有毒,鲃肺是当地特产鱼类,也是春汛时才有。那么,你会不会在冬天要吃这些?”
“不会。”景泰蓝摇头,“冬天没有呀。”
“如果你在冬天要吃,厨师拿不出来,你会不会杀人?”
“为什么?”景泰蓝瞪大眼睛,“冬天没有呀!”
同样一句话,他后一句的语气十分惊讶。
不是不认为,而是根本就觉得不应该。
不认为,还有可能动摇犯错,不应该,那是从根本道理上的杜绝。
“一个告诉他,便可以不再犯错的道理,为什么不告诉他,而选择让他失去选择的权利?”太史阑抬头问容楚,“你们把他当人看了吗?”
容楚无言以对。
然后他发现,桌上没菜了
“给国公上燕窝鸭子明炉火锅,罐煨山鸡丝红白火腿。”太史阑抱起景泰蓝,吩咐侍女。
容楚的小眼神又沉了下来,太史阑不理他——有病,帮你守住你们尊贵的习惯,有什么不好?
她只有兴趣打破景泰蓝的枷锁,以及她自己的。
殊不知容楚最恨她的就是这一点——为什么不尝试打破我?嗯?
“还要吃香椿蛋蛋”景泰蓝不舍地抓着桌边,屁股赖得远远。
“吃多不消化。”太史阑命侍女抱他走。
“不要!不要!”景泰蓝忽然尖叫起来,小腿拼命蹬侍女肚子,“要吃!要吃!”
“没了,去背书。”太史阑示意侍女不要理他,继续走,景泰蓝尖叫,伸手去薅侍女头发,抓在手上狠狠地扯,“不要——不要——”吼得惊天动地,侍女被抓得眼泪汪汪。
他一向乖巧,这还是第一次发脾气,一发就近乎歇斯底里,少见的狂躁。太史阑怔了怔,忽然发现自己犯了错。
她一直以来调教他,是让他“接受”,但从未注意过,这小子对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不容拒绝和抢夺。
以他的身份来说,会有这种毛病并不奇怪,或者也该有这种毛病,可是太史阑看着景泰蓝毫不容情拉扯侍女头发的小爪子,火蹭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吸了口气,她没有发火,过去按住景泰蓝乱挥的爪子,看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景泰蓝,听我说,香椿很难得,附近都没了,你放开她,想吃也要等到明天。”
“不要!不要!”景泰蓝根本不听她说什么,乱蹬乱抓,“香椿!香椿!”
“景泰蓝!”太史阑冷喝,去掰景泰蓝的手。
小疯子此刻脑子里只有“东西被抢”一个念头,谁挡谁就是他敌人,立即灵活地向后一缩,他手里还抓着他的小薄瓷碗,抬起来一挥一挡。
“啪。”
清脆的破裂声盖过尖叫吵嚷,景泰蓝抓着半边破碗,不动了。
侍女张着嘴,一脸惨白。
容楚忽然飞快地掠过来,一把夺过景泰蓝手中的半边瓷碗,景泰蓝傻傻的,也不晓得动弹。
太史阑捂住额头,不动。
“我看看。”容楚口气难得有点焦灼,伸手去掰她的手。
太史阑想避让,头晕眼花的哪里抵得过他的力气,手一让,一股鲜血顺着额头缓缓流了下来。
鲜红的血迹自光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