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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偌大的寝宫,寂静无声。国王陛下新婚之夜,无人来扰。
黎明前的天,雾蒙蒙,灰茫茫。昏暗的房间里,床上盘腿而坐的男子,双手小心翼翼的环抱,这姿势,维持著一动未动,就快坐成雕像。
怀里的人,不说话只稳稳的呼吸,看上去平静又安祥。但安德知道,胸前的衣衫,一大片,湿了又干,干了再湿,点点滴滴,流不尽的苦和痛。
轻轻放开环著的手臂,想动一动麻痹的身体,怀里的人像是惊到一般,呼吸有些不再平稳,双手抓住男子的衣衫,紧紧不放。
安德伸手将小人抱紧,一夜未开口,声音都有些不像自己的了:“天快亮了,我该走了。”
怀里人不作声,手下抓的更紧。
安德轻轻吻上小人的额头:“再过一阵,侍女们就要进来伺候国王侧妃起床,不能让她们看见你现在这副样子,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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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人顿了半晌,慢慢的松开了手。安德起身下床,舒展自己僵硬的筋骨,接著把小人拦腰抱起,经过那仰躺在地上的尸体,安德脚步停顿,低头看去,自己的父王胸口插著把利刃,脸色青白,眼睛瞪的老大,身下血液已经凝结起来,腥涩的味道,飘浮弥漫。
小人瑟缩了一下,头在那胸膛里埋的更紧,安德再不迟疑,坚定的跨过尸体,将怀里人放置在房间另一端的椅上。
转身回到床边,简单整理,无需过分整洁,略微的凌乱,刚刚好。
再走到小人面前,椅子扶手处搭著一件睡袍,拿来给她披上,蹲下身,抚了抚那长长的棕发,凑近低声耳语几句,见面前坐著的人只失神的盯著眼前的地毯,安德叹了口气,轻轻抬起那尖细的小巴,直直的看著那双黑眸:“瑞拉,我在这里,昨晚……都结束了。”
那眼睛与自己对视,那是看不见瞳孔的黑色,里面什麽都没有。
低头抵上冰凉汗湿的额头,安德再低叹一声:“瑞拉……瑞拉……快些醒来。不管怎麽样,若是连自己也保不住,那你的父亲怎麽办?”
瘦小的身体一震,安德细细的端详,见黑眸里终於有了一丝光亮,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和你说的,听到了没有?都记住了?”
小人停顿半晌,缓缓点了点头。唇轻柔的贴上肿起的脸颊,接著绿眸眯起,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别怕。从今往後,一切有我。”
天渐渐的亮起来,侧妃寝宫里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这沈沈的死寂。
侍女们急匆匆的奔入,见著眼前的情景,呆愣的呆愣,晕倒的晕倒,惊惶的惊惶,一片混乱。先镇定下来的,手脚并用的爬去通报。第一个赶来的,是王後,第二个,便是王子殿下安德。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满目的红,王後两眼一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安德赶紧扶住,急唤母後,房内又是乱成一片。王後反握住撑著自己身体的手,用尽力气,声音不大,威严十足,一改往日温顺诺诺的样子:“都给我滚出去!”
这一声喝住了屋内的喧嚣,除了贴身侍女和王子殿下,一干人等连滚带爬,迅速退的干干净净。
地上躺著的,是自己的丈夫。胸口的利刃,睁著的双眼,身下一片的暗红,王後双腿发软,偏过头,不敢再看。她的丈夫昨夜新纳的侧妃,正缩在床脚,脸上一片狼藉,惊惶恐惧的环抱住自己。
王後脸色苍白,神情有些复杂,挥挥手,让贴身侍女召大臣们进王宫,一国之主暴毙,这可是动摇国家的大事,一切得问个清楚,问个明白。
大臣们火速进了王宫,见著地上躺著的君王尸体,大吃一惊,神色各异。王妃玛丽也匆匆赶来,只一眼便花容失色,尖叫就要脱口而出,王後冷冷一瞥,一个激灵,呜咽一声,紧紧靠在自己新婚丈夫身旁。
屋内的人,目光都直直射向床上的女子,犀利的像似一把刀。全国人都知道,昨夜是国王新纳娇妃,这一切究竟是怎麽发生,看来唯一的知情者,便是这位侧妃殿下。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麽,你给我想清楚,好好的说,仔细的说。”王後肃然的开口,一字一句,似有千斤重。
瑞拉楞愣的看了看王後,再看了看这一屋子的人,抱紧了自己,重重喘了口气,嘶哑艰难的开口,说著有人闯入,举刀行刺,国王奋力抵抗,自己刚想呼救就被重击,国王受创,终是不敌,未来得及喊侍卫,便被一刀毙命。刺客顾不得灭口,得手後迅速逃之夭夭。
语速缓慢,带著颤抖,仿佛还在後怕。让人心生同情,一个弱女子,年纪尚小,见著这血腥的场面,定是惊飞了魂。
瑞拉叙述完毕,房内一片安静,沈思者有,玩味者有。王後神色更是复杂,这番话,不是没有漏洞,但自己看的出,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全是假装。身旁的儿子,脸上的惊怒悲痛,恰到好处。自己失去了丈夫,多年的夫妻情分,让眼里微微酸涩,但心里清楚明白,他的死,是自己与儿子的解脱。眼下,不是追究细枝未节的时候,国家不可一日无王,儿子以後便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咽下心里百般滋味,对扶著自己的儿子点了点头。
安德站直了身体,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隐隐散发开,沈稳的开口:“刺客入这王宫如此轻易,从今天起,王宫里加强警戒,侍卫整夜巡逻,不可放松。另外将王宫里的人全部盘查一遍,特别是这几天出入的。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不管用什麽手段,仔细查个明白。明天全国挂丧,国王陛下昨夜身染急病,薨。”
王後心中欣慰,大臣们心里了然,伏身下跪,回答铿锵有力:“是!国王陛下!”
安德说完走到自己父王的尸体旁,拔出了刺在胸口的利刃,屈膝跪下,用手合上了那睁著的眼,半晌,才慢慢起身。大臣们会意的上前,小心抬起前国王陛下的尸体,再无二话,弯著身退下。
安德走到自己母後身边,小心的搀扶住,往门口走去。床上的人依旧缩在床尾,低著头,对周围的一切没有半点反应。安德脚步顿了顿,没有转头,只不紧不慢的开口:“母妃受惊了。请母妃好好休息,其他的,无须顾虑。”再吩咐跟在身後的侍女:“去唤人进来吧,仔细为母妃上药,好好照顾,不得有半点疏忽。”侍女伏身称是。
王後转头深深看了床上人一眼,轻拍了拍扶著自己的大手。侧妃的名分已是落实,这孩子还那麽年轻,心里一声叹息,为这床上的女子,也为自己的儿子。
跟在身後的新王妃玛丽,目光与王後的落在同一处。脸色阴晴不定,眼里种种复杂掠过,最终别过头,跟著离去。
42
老国王薨,王子殿下摇身一变,成了新国王。新婚的王妃也是往前跨了一步,成了侧妃。王後之位,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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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对外宣称老国王染病急逝,可流言蛮语,透过漏风的墙,在平民贵族之间嫋嫋传开。
有人说,那新婚侧妃年幼妖媚,新婚之夜,国王就死在温柔乡,定是个妖物。也有人说,那侧妃被迫下嫁,其实早有了情人,老国王色欲熏心,棒打鸳鸯,那情人新婚之夜行刺,一泄心头恨。还有人说,老国王霸占王位不放,那娇人是有心人赠与老国王的礼物,王位权势,王宫争斗,最是稀松平常。些个胆大的贵族,说著仪式上的所见,喜气的场合,婚姻大事,却只有王子殿下和国王侧妃一脸死气,半点愉悦都无,那年轻侧妃,差了国王一辈不止,与王子殿下倒是年纪相当,那些个晦涩之事,说不清,道不明,好似隐隐能嗅出个头,权作茶余饭後的八卦消遣。
外界流言纷纷,绘声绘色,各种版本。瑞拉对一切,却是一无所知。新国王上位已是十多天,她在这空旷的寝宫里,半步也未迈出。
初时,夜夜噩梦,这寝宫,染过鲜血,死气沈沈的夜里,呜呜的风声,那些痛苦恐怖的记忆,一一出现在眼前,叫她常常裹著床被一坐到天亮,见著太阳升起,才是松了口气,抵不住的疲累,迷迷糊糊的睡去。
脸上和身上的伤,渐渐好起来,那些侍女们虽然面无表情,却将自己照顾的极妥当。只是自己有时在寝宫中走动,侍女们总是紧紧跟随,半步不离。她不知道这算不算软禁监视,乖乖的,便是了。
自从那一晚之後,她便再没见过安德。也对,如今他是国王了,哪里会有空闲。这些天,心绪慢慢沈淀下来。幸好,幸好一切都还来不及发生,她是无比感激安德的。本是穷途末路的绝望,但是他来救她了,虽然被深深的惊吓到,但如今回想起来,心里却是庆幸的,甚至还有一丝痛快。
只是,如果是自己,那该有多好,如果当时手里有一把剑,哪怕陪上自己的命,也是毫不犹豫。自己是无关紧要的人,可他不是,如今却要他来背负这一切,背负这罪孽。
唯一放不下的,是她的父亲。她的父亲,还被关在牢里,但国王已经死了,是不是意味著,她的父亲无罪了,她的父亲能回来了?
想著,那黑黑的眸中忽明忽暗的闪著光亮,是了,安德不是他的父王,自己被迫著成这侧妃,“丈夫”离世,名存实亡,那她是不是可以希冀,也许,也许安德会帮她。她不属於这里,这王宫,叫她害怕,让她窒息,她只想过平凡安稳的日子,去邻国,和父亲一起。
一天又一天,日子过的有些难捱起来。伤已好透,噩梦渐渐不来扰,可心中有了牵挂,寝食难安。日盼夜盼,依旧不见安德的影子,寝宫里除了一干侍女,再也见不著其他人。
瑞拉告诉自己,除了等待,别无他法,可已是二十多天,心中挣扎,终是让侍女传话,想要拜见国王陛下。侍女伏身称是,很快便回,说是国王陛下正与一干大臣商量要事,今日不便召见。
又是三四天过去,瑞拉心中焦虑更甚,午憩时候,侍女们伺候完轻轻离开。门一关,黑眸便即时睁开,起身连鞋袜也未著,没惊扰到任何人,急急离开了寝宫。
安静的午後,王宫小径,一个奔跑著的女子,棕色长发在空中飘散。
那大牢,自己去过一次,依稀记得路,她要见父亲一面,等待难熬,至少,她要确定,父亲安好。
跑了好久好久,心跳快的都有些发疼,终於看见那大牢的门,门口两排侍卫,披甲戴剑,站得笔直。
瑞拉停下脚步,急速的喘气,见这情景有些呆怔,下意识的後退了一步。
侍卫们见著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赤著脚,披散著发,都是目瞪口呆,但很快反应过来,整齐的单膝跪下:“参见侧妃殿下!”
瑞拉死死瞪著两排跪著的人,没有说话。侍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像似有些明白过来,小心的开口:“侧妃殿下,国王陛下下了令,任何人等,没有陛下的手谕,不得进入大牢。”
眼前女子脸色越来越苍白,那个侍卫更是小心翼翼:“侧妃殿下,这里地处偏僻,您只身一人,恐怕不很安全。”立刻有两名侍卫站起躬身:“臣等送侧妃殿下回宫。”
瑞拉依旧没有作声,眸光越过侍卫们,迷迷蒙蒙的看向那扇厚重的门,许久许久,像要把它看穿。之前说话的侍卫轻唤一声:“侧妃殿下?”
瑞拉微微一震,收回目光,低下了头,没看那些侍卫们一眼便转身离开。
晚餐时分,侧妃寝宫早早点上了蜡烛,一片柔和的光。今日侧妃好似胃口不佳,用的极少,侍女们伺候完便要退下,抬头见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的行过礼,快速退下。
安德看著那斜靠在长椅上的背影,微卷的长发铺洒,身著全白衣裙,烛光跳跃,那绿眸里是满溢的柔情。往下见著那赤著的脚,细细嫩嫩,几道划伤,不深却突兀,看样子是已上过了药。绿眸有些暗下来,原地站了一会,才举步走近。
瑞拉听见声响,抬头一看,接著便要起身行礼。安德伸手按住,微微一笑:“这些天,我忙的团团转,没来看你,一是国事,二也是避讳,你明不明白?”
瑞拉沈默半晌,点了点头。
安德笑的更深,在小人面前蹲下,抚了抚那细嫩脸颊:“身上的伤,都好了没?我特意嘱咐过侍女,用的都是王宫里最好的药。”
瑞拉开口轻轻:“嗯。”
安德握住一双小手,在手心里印上一吻:“那就好。她们最好是小心仔细,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疤,也不能够。”
瑞拉一怔,眼前这个人,好像有些不一样了,绿眸里不再是死水一潭,自信,坚定,散发著王者的霸气。隔了那麽多天今日一见,他好像一下子成熟起来,依旧俊美,却褪去少年青涩,他,已不是湖边初见的他。
小手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