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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汀·张伯伦系名门之后。父亲是才干过人、足智多谋的约瑟
夫·张伯伦( Joseph Chamberlain),20世纪初时曾主张与德国结盟。
日后签订慕尼黑协定的内维尔·张伯伦( Neville Chamberlain)则是其
同父异母的兄弟。奥斯汀在数任英国联合政府中均握有极大的权力。
但他与父亲一样都未做到最高的首相位置;事实上,他也是20世纪
英国保守党唯一一位未做过首相的领袖。有一说法指他“每战必与,
每役必输”。麦克米伦首相( Harold Macmillan)对他的评语是:“此
人口才一流,但气势不足。条理分明,但不够锐利。他倍受尊敬,但
无法令人生畏。”
张伯伦主要的外交成就便是促成洛迦诺协约。他亲法的立场众所
周知,还曾说过他“像女人一般爱恋法国”的话。史特瑞斯曼害怕会
有英法同盟出现。史特瑞斯曼是基于这种顾虑乃发动最后签订洛迦诺
协约的过程。
事后看来,对欧洲疆界线双重标准的缺失便很清楚。但张伯伦认
为这已是将英国的战略承诺大为延伸,已到达英国民意能接受的底
线。英国在18世纪初之前,均是以英吉利海峡为其安全国界。整个
19世纪,这个安全界线移到了低地国家。张伯伦则试图再移向莱茵
河,但后来德国于1936年越界时,英国并未起而捍卫。至于保障波
兰,在1925年时英国政治家尚没有这种见地。
白里安则是法国第三共和的典型政治人物。他以左翼激进分子起
家,后来成为内阁中固定的一员,偶尔担任总理,多半是任外长(曾
历任14届政府的外长)。他很早便警悟到法国相对于德国的弱势,因
此认为与德国修好是法国维护长期安全的上上策。凭他个人长袖善舞
的手腕,他希望能为德国解除凡尔赛和约中最严苛的条款。
白里安这种政策在曾遭德军蹂躏的国度中不可能受欢迎。也很难
判断他这个政策是为消弭一个世纪来的仇视,还是为现实政治而不得
不如此。在危机发生时,法国人喜欢立场强硬不妥协的普恩加来,他
坚持必须严格执行凡尔赛和约。当危机演变到不可收拾时,如占领鲁
尔区之后,白里安就会再度出山。如此变换频仍的缺点就是,法国无
法有始有终地贯彻这相反两种政策中的任一种:法国已没有足够的实
力执行普恩加来的政策,但法国民意令白里安没有太多的筹码可与德
国达成永久的和解。
且不论白里安真正的动机为何,他明白法国若不主动修好,也会
在英美压力及德国日益强盛的逼迫下这么做。史特瑞斯曼虽强烈反对
凡尔赛和约,他却相信缓和与法国的紧张关系,可加速裁军条款的修
正,并成为改定德国东界的基础。
1926年9月27日,白里安与史特瑞斯曼在法国近日内瓦的侏罗
山脉( Jura Mountains)中,一个穷乡僻壤的村落施瓦希(Thoiry)会
面。当时德国刚获准加入国际联盟,白里安以一篇亲切且热忱感人的
演说表示欢迎。在此有利的气氛下,两位外长研拟出一套整体协议,
打算一劳永逸地解决战争留下的问题。法国将归还萨尔区,凡尔赛和
约要求的公民投票不会举行。法军在一年内会撤出莱茵区,盟国军委
会将退出德国。德国方面则会为萨尔区的矿产支付三亿马克,并加速
偿还对法国的赔款,实现道威斯计划。白里安等于是想以凡尔赛和约
最为德国不满的条款,来交换对法国经济复苏的援助。协议内容显示
出双方处于不平等的谈判地位。德国得到的是永久性、无法收回的好
处;而法国所获得的不过是只此一次、暂短的金钱上的收益,而且有
一些是重复德国已做过的保证。
这个协议在巴黎与柏林都遭到反对。德国民族主义者对任何形式
的遵从凡尔赛和约,不论实际条件多么有利,一定是反对到底,而白
里安则被指责抛弃了莱茵河的缓冲区。发行公债筹措德国额外的支出
也成问题。于是白里安在11月11日突然中止谈判,宣称“施瓦希构
想尽速实施的希望因技术性障碍而破灭”。
这是两次大战期间德法最后一次尝试达成全面的协议。至于即使
这个协议得以付诸实施,后来的历史是否就会大为改观,也不得而
知。因为洛迦诺式外交所引发的基本问题,即和解究竟会促使德国接
受凡尔赛国际秩序,还是会助长德国威胁这个秩序的问题,依然无
解。
洛迦诺之后,这个问题越来越难以回答。英国相信和解是唯一可
行的方式。美国也认为在道德上有义务与德国和好。战略或地缘政治
分析已不流行,各国虽对正义一词各有迥然不同的定义,却都把它挂
在嘴上。一连串肯定国际联盟一般性原则与呼吁的条约陆续出炉,部
分是出于信念,部分是出于不胜其扰,也有部分条约是出于想要逃避
地缘政治的残酷现实。
后洛迦诺时期,只见法国一步步自凡尔赛和约的安排中退却,虽
明知其不可,但在英美不断施压之下也只有一再让步。这段期间资金
不断涌入德国,大半是美国资金,加速了德国工业的现代化。专为监
督德国裁军而设立的盟国军委会于1927年裁撤,其功能转移给无法
进行履约查证的国际联盟。
德国暗中重整军备的脚步加快。早在1920年,当时的工业部长
拉塞诺就曾安慰军方,凡尔赛和约规定德国裁撤重武器的条款,主要
只会影响到反正很快就要淘汰的武器。他指出,研发现代化武器及建
立快速制造这些武器的工业产能,不会受任何阻碍。在1926年,洛
迦诺公约获批准后不久,白里安与史特瑞斯曼正在施瓦希村会面时,
一次大战最后三年的德军总司令、刚当选德国总统的兴登堡元帅
( Marshal von Hindenburg),在参观陆军演习时说:“今天我看到德国
军队的传统精神及战技标准,保存得完好无缺。”果真如此,则一等
德军规模所受到的限制去除,法国的安全将立即陷入危机。
等到裁军问题成为国际外交的主要课题时,这个威胁更是近在咫
尺。德国要求政治平等,处心积虑地为将来坚持军事同等待遇创造有
利的心理环境。除非能获得进一步的安全保障,法国拒绝裁军;而唯
一能够提供保障的英国,对德国东界不肯加以保证,对其西界也不愿
逾越洛迦诺公约的范围,由此可见洛迦诺公约的约束力不及盟约。
为避免、至少也要延后,德国正式平起平坐的日子,法国开始玩
起国际联盟裁军专家所爱玩的制定裁军标准的游戏。它向国联筹委会
( the League Preparatory mission)提出一份分析报告,比较实际军
力与潜在军力,有训练的后备军人与人口趋势,现有武器与技术更新
的速度。然而这种种辛苦设计的论点都无法规避一个关键性问题,即
只要采取平等的军备标准,不论标准多么低,法国的安全都受到威
胁,因为德国有超强的动员实力。法国越是愿意接受筹委会的前提,
为自己制造的压力就越重。到最后,法国的种种运作反而主要只是加
深了英美的成见,认为法国才是妨碍裁军乃至和平的真正障碍。
法国最大的困境在于洛迦诺公约后,它已无力于将自身的想法付
诸实现,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设法缓和其恐惧。法国的政策变得越来越
只能做被动的反应。这种心态表现在法国自洛迦诺公约成立后两年
内,开始构筑马其诺防线(Maginot Line),此时德国仍在解除武装状
态,而东欧新兴国家的独立也有赖法国为其后盾。唯有法国利用莱茵
河非武装区为要挟,采取攻势战略,东欧才能获得救援。但马其诺防
线却显示法国打算采取守势,固守国界之内,因而使德国对东欧得以
为所欲为。法国的政治与军事策略已不再齐一步调。
失去方向的领导人往往喜借公关造势来代替方向感。为要让民众
觉得他有所作为,‘白里安利用美国参战十周年纪念的机会,于1927
年6月向华盛顿提出一个草约。根据此条约,美法两国对彼此关系将
宣示放弃战争,并同意以和平方式解决一切争端。美国国务卿凯洛格
( Frank B.Kellogg)对于这样一个宣示放弃无人畏惧的战争,又提出
人人视为当然的和平建议的文件,不知该如何回应。但1928年选举
年即将到来,令他有一番觉悟:“和平”人人爱,白里安的草约又有
不涉及任何实质后果的优点。
1928年初,国务卿凯洛格不再保持沉默,接受了这个草约。但他
比白里安更胜一筹,提议放弃战争这一条有越多国家加入越好。这个
提议令人无法拒绝的程度不下于其了无新意。1927年8月27日,排
除以战争作为国家政策工具的巴黎协定(the Pact of Paris通称为凯洛
格一白里安协定),声势浩大地由十五国一同签订。很快地几乎世界
上所有国家都通过此协定,在20世纪30年代频频侵略他国的德、
日、意三国也包括在内。
协定才签过,各国领袖便各自有了异心。法国在其原始提议中加
入但书,承认出于自卫的战争及履行国联盟约、洛迦诺保证、所有法
国同盟盟约的战争为合法。这使一切又回到原点,因为但书中涵盖所
有想象得到的实际情况。再者,英国为保护其属国,坚持要有行动自
由。美国的保留意见更是不留余地:它主张门罗主义,自卫权利、及
各国有权自行判断自卫的条件为何。美国等于是保留了每一个可能的
漏洞,还拒绝参与任何执行巴黎协定的行动。
数月后凯洛格在参院外交委员会作证时提出令人讶异的理论,指
美国在巴黎协定下没有协助侵略受害者的义务,因为若有侵略行动,
便证明巴黎协定已失效。蒙大拿州参议员沃尔什( Walsh)问:“假设
某个国家真地破坏了此约,我们又为什么要涉入其中?”凯洛格答:
“毫无理由。”
他已将这个约定变化为一个空泛的论调,即巴黎协定只有在和平
不被破坏时才能维护和平。战争唯有在所有可预见的情形之外才会被
禁止。无怪乎布罗根(D.W。 Brogan)对凯洛格一白里安协定有这样
的评语:“曾借宪法第十八修正案放弃饮酒之害的美国,邀请各国立
誓放弃战争。各国半信半疑之下,只好遵从。”
在此过程中,白里安的原始构想却被他过去的盟友转变为向法国
施压的新工具。它们据以大力主张,既然战争已被列为非法,法国就
有义务加速裁军。为彰显和好时代的来临,盟国于1928年终止占领
莱茵区,比预定计划提早五年。同时,张伯伦公开表示,以英国的立
场,只要德国不乱来,德波边界可以、事实上也应该加以修正:
“若它(德国)加入国联,并秉持友好和解的精神参与
国联事务,我本人相信,在合理的几年时间内,它会发现自
己的经济与商业支援对波兰是多么必要,其友谊在波兰是多
么受欢迎,届时不需要求助于国联,凭自己的力量它便能直
接与波兰人达成友好的协议。若德国民众与新闻界能受到节
制,少谈太多东边国界的问题,或许反而会更快获得解决。”
史特瑞斯曼很技巧地利用德国加入国际联盟,一方面增加对苏联
的选择余地,一方面增加向法国要求对等军备待遇的压力。例如,他
要求能获得同意,免除德国参与国联宪章执行条款的义务(第十六
条),理由是德国没有武装,无法面对受制裁的风险。事后,他师法
俾斯麦的作风通知莫斯科,他要求豁免执行义务是因为德国不愿加入
任何反苏的联盟。
苏联明白他的暗示。在洛迦诺后不到一年,1926年4月,德苏便
在柏林签订中立条约。双方同意在另一方受攻击时保持中立;也同意
不加入任何针对另一方而来的政治结盟或经济抵制,原则上不论所牵
涉的问题为何。实质上,这意味着集体安全原则不适用于德苏两国的
相互关系。而德国又已获豁免于对其他国家采取制裁。德苏因对波兰
共同的敌意而结合,正如总理沃斯( Wirth)对驻莫斯科大使布洛克
道夫·兰泽( Ulrich von Brockdorff Rantzau)的训示:“有一件事可以
坦白对你说,波兰务必要除掉。我不会缔结任何可能助长波兰的条
约。”
然而法国的领袖,尤其是白里安,均认为顺应政策仍是法国唯一
切乎实际的选择。万一法国最恐惧的情况发生,德国恢复好战的政
策,此刻若法国被加上破坏和解的罪名,则最后争取到英国支持及维
持美国善意态度的希望就微乎其微了。
欧洲的重心逐渐移往柏林。出人意料的是,事后想起来,史特瑞
斯曼在国内的人望在这段期间一直走下坡。全国散漫的民族主义自德
国对杨格计划(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