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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桌上已经凌乱散着七八个空竹签,坐在茶桌旁的两人似终于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趴在桌上等他回来。收拾好的行李也分放在桌面上,景颜见他风尘仆仆地进来,叫上玄音拎上包袱行李,便拉着他直接上了宫中派来接送的马车。
拉下锦帘,景颜伸了个懒腰,眼皮开始昏沉起来,她打了个哈欠,朝玄音道,“肩膀借我枕枕,忙了好些天,一日都未曾好好睡足过,到了宫里再叫醒我。”
说罢,轻巧的脑袋便砰地一声靠向了玄音,玄音顿时动也不敢动,生怕惊醒了她,鼻间全是她身上浅淡的桃香,带着青丝发带上的馨雅,丝丝入扣地***神,扣人心弦。
“玄音,那遗诏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车身轻摇慢晃,马步缓慢,赶车人动作娴熟,巧妙的避开来往的行人,在楚国城池中不急不徐地走着。
“景彦让我去对街王记豆腐铺偷的。”玄音特意放低了声音,说话时眼睛不时瞄向景颜,见她呼吸匀和,睡得香甜方才安下心来。
“王记豆腐铺?”路子歌不禁皱眉,堂堂楚国遗诏,怎会出现在王记豆腐铺中。
“嗯,出了客栈向东行五里就能看到,老板为人公道待人也和善,碗碗豆腐花都盛得又满又足,生意做得热火朝天的。不过景彦当时可没说那是遗诏,只说是享誉四国的王记豆腐铺酿制鱼香豆腐脑的秘方。”
玄音当时为观察地势,特意点了碗豆腐花边吃边打量豆腐铺的内布构造,只是没想到王记的豆腐花做得确实味美料足,初闻清香便惹得人垂涎三尺,食后更是回味无穷,豆腐软糯细滑,鱼片香薄清甜,加了些许小葱及香油佐味,让人吃后难忘。
他足足点了十多碗,愈发停不了口,本还想捎些回来给先生的,谁知老板坚决不肯,说豆腐脑必须得吃现做的,热气腾腾的才原汁原味,他只得作罢。
“遗诏放在什么地方?”
玄音眯起眼思虑片刻,方才给了个肯定的答案,“后厢房的横梁上,用一把红木双鱼锁绑着,我费了些功夫才启开的。”
路子歌将整件事的始末串起,又望了眼那个正在梦中戏蝶的丫头,不由浅笑,嘴上却不忘损了她一句,“欲擒故纵也就罢了,偏要生出这些事来。”
她却似乎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嘴角盈盈地浮起一丝笑意来。
马车行至宫门前,推开轿帘,早早候在宫门的太监接过三人的行李,躬着腰领着三人沿着百余米长的青石朱墙缓缓走进宫里,直到此时,景颜才终于有机会将这座布局精致考究的宫殿细细观望了一遍。
雕栏玉砌衬着朱颜红墙,青雨落荷并蒂莲,花开盛夏,东风拂面花千树,更吹落千丝万柳飞如絮。好一座诗情画意的宫殿,景颜一路走来,只觉凤箫声动,玉碟翩转,鱼游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宫殿或大气磅礴或秀丽盈雅,应接不暇,望而生怜。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不到,终于到了安置几人暂住的思卿殿,殿内布置清幽居简,派了三两个太监及宫女照看清扫,景颜挑了处朝南阳光普照的厢房,将行李往地上一扔,便急不可耐地跳了上床,只是锦被还未裹足捂热,便听到有人撩起珠帘走了进来,轻声道,“公子,已经酉时了,还请公子移驾主厅用膳。”
景颜翻了个身,睡得正沉却被人搅醒美梦,心中略有不悦,却又想着此时身在楚国皇宫,不好太过放肆,便敷衍道,“你先下去吧,我洗漱后便来。”
谁知那宫女非但没走,反而一把掀了她的被子,强忍着笑朝她耳边戏谑道,“要不奴家帮公子更衣如何。”
景颜听那声音由婉转柔弱转为低沉沙哑,不由一惊,翻过身睁开眼一看,竟是路子歌半趴在她床上,语嫣不详,笑得暧昧。
她慌忙将锦被扯过来挡在身前,一脸警惕,“怎么是你?”
路子歌挑了挑俊眉,语气仍充满玩味,戏弄着她道:“公子这般对奴家,奴家可要伤心了,难不成公子嫌奴家生得不够俊俏,比不得公子的情郎?”
“够了路子歌,你要再学女人说话信不信我咬你。”景颜越听越发觉着别扭,他一个正儿八经如假包换的大老爷们,怎的学起女人说话这般神似,那娇羞的模样,比之她宫里头的那几个丫头还要楚楚动人。
“公子,奴家还是赶紧伺候你更衣用膳吧。”路子歌作势扑了过来,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在她颈侧耳边吐气如兰,沙哑的嗓音魅惑如斯,“丫头,你若咬我,信不信我今夜把你吃了。”
景颜闻言脸顿时便气壮山河红了一片,连话都说不清楚,又见他姿势这般亲密的与她纠缠着,脑海中全是那是在绫庄与他欢愉的一幕,不由羞红了脸,忙用力将他推开,呼吸已然混浊开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语气中难掩慌乱,“你这是做什么。”
路子歌见她难得羞涩,更加想要逗她,又贴近了她,将头倚在她瘦削细嫩的肩膀上,柔软的唇角若有似无地靠向她的柔滑洁白的颈项,“你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我想你想得厉害。”
“又……又不是见不着面,有什么可想的。”她说话都开始不利索,将头扭了过去不敢看他俊彦邪肆的模样。
他的左手轻易便将她红透如石榴花般的小脸扭了过来,与他四目相对,他的唇轻轻吻上她的,起初只是蜻蜓点水地掠过,却又不舍离去。
他的手轻抚着她柔滑的青丝,唇舌覆住她俏皮的丁香小舌,与她撕扯纠缠。
这个吻渐渐变得深情起来,他将她拥在怀中,紧紧揽着,双手抱着她纤细的腰际,微阖着双眼,忘我的吻着她。景颜只觉这个吻比之以往更加霸道,双手绵软无力,想要将他推开,却又使不上一丝力气,只能任他继续放肆地吻着。她似恋上了与他唇舌躲藏的游戏,且沉迷于此,不知何时才能清醒过来。
直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肺部的氧气快要被他掠夺一空,他才恋恋不舍的将她松开,她将头埋得极深,脸色绯红一片,不敢望他,嗓音亦有些哑了,“你先去前厅吧,我待会就去。”
路子歌抿了抿唇,舌尖还弥留着属于她清甜的气息,让人眷恋难舍。
他在她脸侧印下一吻,亲昵道,“我等你。”
说罢,便跃下床,珠帘被掀起又带着脆响落下,直到珠帘完全止住晃动,厢房内静谧一片,她方才抬起头,眼中映衬着欣喜激动及紧张,却又浮起一抹深深的担忧。
自己是否,陷得太深。若他日,兵戎相见之时,她该如何是好。
她起身从银盆中掬了把水用力拍了拍疲惫的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又随意换了身衣裳,才去了前厅用膳。
玄音见她终于姗姗来迟,早就候得不耐烦,扯开嗓子抱怨道,“等了你足有半天……”之后那句‘女孩子家家就是麻烦’差些脱口而出,幸好自己回过神来,才勉强吞回了肚子。顿时觉得惊险万分,不由悔恨自己当日为何要多此一举,若没有进她房间一探究竟,也就不会得知她是女儿身的真相,也不会如今连说句话都心惊胆战,生怕惹起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来。
景颜朝玄音歉然一笑,又说了些宽慰的话,才压住了玄音的怒气。又见路子歌正细细品茶,她眼角睨向他,正巧他放下瓷杯抬头,朝她走来的方向望着,声音爽朗道,“饿坏了吧,我特意让厨房备了些精致茶点,待用完晚膳好好尝尝。”
那副笃定沉着的模样,似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景颜特意挑了个靠左的坐位,坐在玄音身侧,玄音向来木讷,丝毫没有发现他们俩人之间的异样,只是边吃边用目光威胁着景颜,言下之意便是;糖醋排骨是我的,你不许与我抢。
她心中藏着心事,因此这顿饭吃得并不畅快,她睡了一天,用完晚膳,也不急着入寝,独自一人沿着荷塘散步,望着头顶月色清濪,心底冉起一股厚重的思乡之情来。
也不知娘亲近日身体可好,将至绵雨季节,她常年患有湿寒之症,不晓得有没有乖乖按时服用她留下的药方。思来想去,心下当即便决定待从楚国回去,定要先悄悄回相府,好好看看娘亲及爹爹才好。
正这般想着,忽然看到不远处灯影摇曳,有几人簇拥着一人向这边走来,她抬首望去,只见为首的竟是太子薛阑。那日在怡然酒家一事,薛阑铭记于心,只因吃了个暗亏不敢声张,便找画师画了画像,一直暗中命手下的人满城搜索景颜。
景颜知道若让薛阑知道自己住在宫里,肯定不会轻饶,忙就近找了一处花圃遮身,小心翼翼地蹲在花圃后,闭息凝神,静静听着那阵凌乱的脚步声走远了,方才探出头来,确定薛阑已经走远,才松了口气。
她不敢再继续游荡下去,皇宫本就布置如迷宫般廊深巷浅,她在安国便常常迷路,不知自己所处何地,更何况这是楚国。心中这般胡乱想着,她便急急地按原路返回,生怕闹出在安国初遇路子歌时的笑话来。
直到走了好一回却发现身边的景色愈发陌生,景颜才不得不无奈的承认,她又迷路了。
她如无头苍蝇般在宫里走着,不时遇到些来往的宫女,也不好意思开口寻问,心里默默期许着路子歌发现她不在厢房,派人出来寻她。
正当她六神无主时,一抹燕青的长袍映入眼帘,她顺着那绵织缎绸的衣衫向上望去,便对上一抹温润婉约的眼睛。
“我方才在绵阁便看到你了,怎么没多会功夫又跑到绣阁来了?”那男子开口问她,声音徵鸿却又不失温柔,“你不像是这宫里的人,是哪个亲王大臣的家眷么?”
景颜的视线停留在他腰侧系着的玉佩上,他戴的玉佩是伷屷貅涎玉,和太子戴的伷屷麒麟玉外貌制工都极其相似,只是雕刻花纹并非麒麟,而是貅涎。
那么眼前的男子肯定是楚国皇子。
是哪位皇子呢?
楚王共有九子,太子排名第七,因此佩戴的麒麟。九子分别是囚牛,睚眦,貔貅,狴犴,螭吻,饕餮,麒麟,蒲牢,狻猊。眼前的男人所戴的玉佩上,雕刻的图腾是貔貅,在九子中,貔貅排位第三,难道他便是是楚国三皇子。
“小人参见三殿下。”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朝眼前的男人行礼,解释道,“小人随太子入宫,贪恋宫中美景,流连忘返,一时竟忘了回去的路。”
薛蒙眸光微转,听她说是太子的人,又细细打量了一番,不由谓叹,生得如珠如玉般的俊俏少年,竟小小年纪就成了太子的娈 童,当真可惜。
“你住在哪?”薛蒙本是要去养心殿看望楚王的,听闻许公公说楚王近几日身子有所好转,他当即放下公务进了宫,没想却几次三番碰上这个少年,心下好奇,便上前搭讪寻问了两句。得知他迷了路,虽心中厌恶他的身份,却仍好言相问,为他指路。
景颜说了暂居的殿名,又按着薛蒙所指的方向,很快便寻到了思卿殿。
薛蒙果真如父亲所说,是个温润谦然的君子。哪怕知道她是宿敌太子的人,亦大度的为她指路,心中可能五味杂陈,面上却没有一丝嫌隙,比之太子动手动脚的猥琐之态,薛蒙当真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又想到依太子在楚国皇宫中的布置,他们三人虽是秘密入宫,也肯定逃脱不开薛阑布在养心殿的耳目,但入宫至今,太子似根本不曾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景颜边往回走边细细想着,忽地想起养心殿内外共八个护卫,每每路子歌进殿,那几人的眼中总浮着异样的谦卑及尊崇。
似看到阔别已久的故人,更似看到常年跟随的主人。
那种眼泪,景颜曾在水洛的眼中看到过。在洛阳时,她以青楼名妓洛染的身份在花台上出诗作对,但望向她的眼神,却总凝着一股悠远别长的深意。
或许,这偌大的养心殿内,早已不是太子的天下。若她没有猜错,那八名护卫,应该全是云庄的人。上官燕黎这一棋下得当真精妙,早早便料到薛阑会向养心殿下手,他反倒更胜一筹,将人安插在了楚王身侧。
怪不得前些日子在云城时,便有楚国密报传来,说楚王服用了她调制的续命药草,身子较之从前恢复不少。能够这样迅速的得到即准确又重要的情报,看来上官燕黎在云庄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但云庄的人想必至今都以为自己唯一的主子便是路子歌吧,以上官燕黎的身份,他并不适合抛头露面,直接掌管云庄内部事宜。
这般胡乱想着,抬首望去,便看到思卿殿外,玄音正焦急不已的来回踱着步子,似等候了许多,见她只身一人回来,又朝她身后张望了一番,讷讷道:“先生没与你一起回来么?”
“路子歌?”景颜朝殿内望了望,除了两个宫女及守门的太监,再无旁人,“他去哪了?”
“你丢了那么久,他自是急的厉害,任我怎样劝都不肯听,一个人去找你了。”
景颜累得厉害,心想路子歌一时找不到她,应该就会回来了。她虚弱地挪步回厢房,简单洗漱后朝玄音道:“待他回来,告诉他我先歇下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好多事得做,有得忙了。”
说罢,便卷着被子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