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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天下:妃子谋-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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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一分一秒的过去,皇上盛怒之下,许久才归于平静,却仍旧无法接受颜妃回天乏术的事实。若是拨了刀,便是助阎王一臂之力,亦会将自己推向死亡的边缘。
“皇上虽不想见我,但我却是一定要见皇上的。”殿外传来羽衣的声音,他进到殿内,见到躺在床上已经没有知觉的景颜,叹息道,“丫头,这次你闯得祸可不小。”
“皇上,此人便是安国药王羽衣。他身后的,是他的另一个弟子,名叫水洛。”于德在上官燕黎耳边小声地解释了句。
“药王?”上官燕黎依旧没有抬头,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既然你是药王,一定可以救活她,对么?”
羽衣上前,只望了景颜一眼,便朝上官燕黎道,“皇上,我来并非是要救她,而是来接她回去的。”
水洛静静候在羽衣身侧,望见躺在榻上毫无生气的景颜,心下早就疼成一片。不过一月未见,原本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会变成这样。
听羽衣说话如此放肆,上官燕黎的眸间闪过一丝冷洌的不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许多人在弥留之际,强留着一口气疼痛挣扎,脉搏会跳得极快,因为不甘心就此死去。也有些人,脉搏气息瞬间便消失骤停,因为了无牵挂或生无可恋。”羽衣握起上官燕黎的手,搭在景颜的脉门上,轻声问他,“皇上,你可能探出她的脉搏?”
自然是能的。
上官燕黎的指尖需十分努力,才能感受到一丝几不可觉十分微弱的跳动。
她不可能了无牵挂的,她的母亲仍在,还有她的哥哥……
那么便是——生无可恋。
他竟生生,将她逼向死路了么?
“你要带她去哪?”他的声音沙哑,眷恋不舍地握着她已经冰凉的手,“朕哪都不让她去,朕要让她留在宫里,朕要每日都能看到她,朕……还有许多话未曾和她说过。”
“皇上请节哀。”羽衣将她的手从他的手里抽离,他紧握着不肯松,羽衣微微施力才扯了出来,躬身道,“皇上,圣旨已下,相府家眷即日离京,贬为庶民,永不返京。我现在就带她离开这里,离开这座皇宫,离开皇上。”
“朕说过哪都不让她去!”上官燕黎一怒之下用力将羽衣推开,羽衣趔趄不稳,摔倒在地上。水洛见状忙要去扶,羽衣却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
上官燕黎将她护在身后,“你即救不了她,又为何要带她走!”
“皇上。”羽衣从地上优雅起身,袒了袒衣袂处的虚尘,直言不讳道,“她为何要自尽,难道皇上当真不知?入宫前,她最爱笑。入宫后,皇上可曾见她笑过几回?”
“朕没想到她会这样……”上官燕黎凝眉沉声道,“凌颇叛国之事,证据确凿,朕若不严惩,满朝文武民怨四起,乱我国本。”
水洛的指尖兀地刺进掌心,原来在这个男人眼中心里,天下最重,权势最先。
羽衣叹了声气,“皇上请往后退退,我怕待会血渍溅到皇上,脏了皇上的龙袍。”
上官燕黎闻言不解,“什么?”
“这匕首应离心脏还差三毫,我方才掐过她的脉,仍有气息。若我带不走她,也不会允阎王带她走。”
说罢,他挽起袖口朝身边的宫女嘱咐道,“端十盆滚烫泉水过来,备十块棉布,命御膳房炖一锅红枣汤。”那宫女忙应下声,匆匆去忙了。
羽衣又从袖口拿出一张方子递给跪在地上的御医,“都起来吧,按这药方将药煮好,半时辰后拿来。”
最后他望了眼上官燕黎,“还望皇上叫他们都出去,我诊治时,不喜有人在场。”
上官燕黎挥袖朝跪了满地的御医道,“统统给朕滚!”
御医们见来了救星,忙拾衫而起,匆匆退到了殿外。
羽衣末了又道,“还请皇上也到殿外等候,多谢。”
他又望了眼面无血色的景颜,随后喃喃道,“朕不能走,朕想陪着她,想让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朕。”
羽衣见他眼神坚决,便不再与他多费唇舌,细细望了眼匕首的深度及位置,点住她的几处大穴,又喂她吃下麻草缓解稍候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随后方才朝上官燕黎道,“若皇上不愿出去,便过来帮帮忙吧。”
上官燕黎应声上前,丝毫没有帝王之尊,忐忑不安道:“朕可以做些什么?”
“在她耳边说句话即可。”羽衣轻笑,“不过皇上说之前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什么?”
“朕饶右相凌颇不死。”羽衣望着他,不顾他眼中错愕,“记得,一定要字字清晰,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说。不过颜儿最恨失信之人,皇上若说了这句话,唤醒了她,却又不能兑现承诺,想必即使她醒来,也会恨皇上一辈子的,所以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上官燕黎不由苦笑,“若是能救醒她,让朕做什么都可以。”
他俯身靠向她耳边,一字一句认认真真道,“景颜,朕饶你父亲一命,不杀他。”
话音未落,另一边羽衣手起刀出,匕首被稳稳拨了出来,却没有一丝血喷浅出来。就在那一瞬间,上官燕黎分明看到她的右手无名指忽然跳动了一下,他欣喜不已的探向她的脉搏,果真感觉到原本微弱的脉搏渐渐恢复平稳。
“皇上,请往后退退。”待上官燕黎退开,羽衣解开她身上的穴道,心脏的伤口顿时便血流如注溅得羽衣满身都是,他却只是淡淡地将脸上溅到的血渍擦净,朝仍旧昏睡不醒的景颜念叨了一句,“好生贵的衣裳,还是在红衣坊特意订的,打算过两日去见王媒婆介绍的李家姑娘时做做排场的,如今全被你毁了。”
说罢,又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棉布替她擦拭伤口,随后又朝水洛道,“替她施药裹上纱布。”
水洛应声,拉下纱帘。红幔微摇,缓缓坠下,将他隔在帘外。
“她,没事了吧?”上官燕黎仍不敢离开,拉着羽衣一问究竟。
“死是死不了,不过要什么时候能醒,就看她的造化了。也有可能这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也有可能今晚就醒。”
羽衣接过热水开始洗手,每一盆水都只轻轻拂一下,便换到下一盆水中,待洗到第十盆时,水温已由烫变温,他才细致的清洗干净,随后向那十位宫女道,“这水千万别倒掉,待冷了之后,拿去浇花,特别是樱花,来年定会开得格外好的。”
“对了皇上。”羽衣大大咧咧地伸出手,“我下山时,坐的是最快的千里马,马是租借来的,共租了两匹,租了三日,共三十两。”
上官燕黎微怔,随后道,“朕稍候命人拿给你,除却车马费还有诊金,你说就是了,朕不会亏待你的。”
“如此甚好,我还怕诊金太高,皇上不愿给呢。”羽衣轻笑,“诊金共是五万两。”
于德听到五万两三个字已是吓得倒吸了口冷气,治个病竟要五万两银子,当真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加之此人在皇上面前放肆至今,从入殿开始非但不曾行礼,还一直以‘我’自称,当真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他护主心切,一时气愤,怒道,“五万两!你当是要石头啊!”
“公公真会说笑,当然不是石头。我要的是……”羽衣卖了个关子,向上官燕黎一字一句道:“黄金。”
这下连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惊得纷纷侧目望向羽衣,这个大夫可真是……胆大如虎,这样和皇上说话,简直是不要命了。
上官燕黎好整以暇地望了眼羽衣,只见他容颜俊美,初望去不过二十七八的模样,听闻他驻颜有方,全因他自己调制出的'迟颜','迟颜'——服之颜容尽缓,无衰无老。
天下女人无不惜重金派人寻他,只为买到些许'迟颜',望永葆青春,长驻美貌。
没人知道羽衣真正的年龄,因为二十年前有人看到他时,据说和现在一模一样。
“你救自己的徒弟,还要收这样多的诊金?”
“医者惜命如金,她不惜命在先,她如今犯了大忌,早已没资格继续做我的徒弟。我千辛万苦赶来救她,自是千金难买。难道皇上觉得,她的命,还不值五万黄金?”
“于德,命人去账房取钱给他。”上官燕黎不再多言,只是离去前向羽衣道,“朕有黄金给你,只怕黄金太重,你搬不回去。”
“山人自有妙计,皇上多虑了。”
望着上官燕黎渐行渐远的背影,偌大的宫殿只剩他们三人。羽衣方才掀开纱帘,向景颜道,“人已经走了。”
躺在床榻上的景颜强忍着疼缓缓睁开双眼,虚弱不已地向羽衣道,“多谢……师傅……”
“你这又是何苦。”羽衣叹了口气,“把自己伤成这样,若计划失败,岂不是功亏一篑,还险些将命搭进去。”
她侧过头不去望羽衣,只是无力地回了一句,“我别无他法,才出此下计。若败了,也好。不过是先父亲一步,到奈何桥上等他和娘。”
“幸好,这皇帝还算有些良心。”羽衣想起上官燕黎方才忧虑不安的模样,“我知道你这样做,是赌他对你的感情。如今看来,你也算是赌对了。”
景颜没有接话,羽衣只猜对一半,她确实是在赌上官燕黎对她的感情,却不是爱及不舍,而是愧疚。她故意提起关于狩猎场的事,关于云城他刺她一事,便是要让他忆起所有他有愧于她的回忆。
只有这样,只有让他生心愧意,只有让他觉着欠她,她才有机会,让他答应不对父亲下杀手。
一旁的水洛闻言皱眉道,“主子,你这样未免太冒险了。皇帝虽答应不杀相爷,却也只是情急之下为了救你的说辞,可信么?”
“信也罢,不信也可。这是我能为爹爹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若实在无法力挽狂澜,我也无可奈何。”
景颜双目空洞地望着顶梁处的雕龙刻凤图腾,凤鸣低泣,似涅槃前悲凉的嘶吼。
“事已到此,你若再怨自己,也枉费我从艉湖山赶来陪你演这场戏了。”
……………………………………《妃子谋》…………………………………………
两个时辰前,他收到她的飞鸽传信,信上字迹潦草,仅寥寥数字;
深宫谋,愿师助。
苦肉计,救吾父。
羽衣望着信件上所写的字句,字里行间,皆是殊死一搏的必死之心。
他望了眼水洛,沉声道:“正好你来了,随我一起入宫吧。颜儿此劫,九死一生。”
水洛的心闻言一窒,许久方才应下声,“我去牵马。”
她早早便收到凌颇的秘信,让她先回艉湖山候命,洛阳所有埋下的暗士探子统统撤了,相爷早早便算到有这一日,可是为何不明哲保身。
水洛想不明白,依相爷如今的势力,完全可以反咬慕容连城一口,将他连根拨起。为何却甘愿家破人亡,也不愿反击。
“颜儿,刀虽未及心脏,却也元神大伤,你近几日好好休养,莫要再想其它的事了。”羽衣坐在榻前细细叮嘱,“你父亲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师傅……”她艰难出声叫他的名字,“你可否帮我查一件事?”
羽衣微怔,随后道,“你说。”
“三年前,'蓝莲花'凭空出现,害得红衣山庄七十余口灭门,我始终不知原因,我明明记得我将装着毒的瓶子埋了起来……”她侧过脸望着羽衣,凝目问他,“艉湖山上除了师傅和我,还有其它人住么?”
一抹察觉不到的神情在羽衣嘴角浮现,却很快被他掩于浅笑之下,“艉湖山常年雨雾缭绕,除了药王阁,其它地方根本不宜居住,所以没有其它人住在山上,不过颜儿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件事?”
“我埋药的地方,靠近瀑布泉,洞穴多如蜂巢,若不了解地形或跟踪着我到那,根本不可能找到。”景颜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晶亮的光芒,一字一句道:“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人用的,并非是我制出的'蓝莲花',这世上除了我之外,还有人会制'蓝莲花'。”
未等羽衣回话,她又自顾自地望着羽衣问道:“普天之下,除了我与师傅之外,还有谁能制出'蓝莲花'。又有谁,能抓到只在瀑布泉生存且数量稀有的布宴蛇做药引?”
羽衣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薄唇轻启,“颜儿,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这世间还有谁能制出像'蓝莲花'这样无药可解的毒罢了。师傅游历四国,见多识广,因此希望师傅能够帮我查一查,四国之中,有哪位高人,能有如此本事。”
羽衣起身,宽大的袖摆扬起,柔和温润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响起,“我会帮你留意的。山上还有些事,你记得好生休养,我先走了。”
说罢,起身,头也不回。
羽衣随于德去账房取了黄金,又交代了御医后续的疗养,方才牵了马离开。
殿内忽地一阵轻风拂来,掀起榻侧的纱幔,又轻轻浅浅地落下。水洛先行离开了,景颜有其它的事情教由她去做。
她闭上双眼,心口的疼痛渐渐传来。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麻草的药效终于渐渐发挥,她沉沉昏睡过去。天地昏暗又明亮起来,朝夕混沌间,她的眼前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想要张开眼睛去望,却总是望不清楚。
耳边传来声声急促不安的呼唤,却听不真切,似乎有人在唤她,“颜妃娘娘……”
颜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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