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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寂寞空繏的的永巷,无月绿柳绿,无美酒银盏,无夜笙醉舞。
秦墨声如婉莺,音如泉水,轻恬肆淌。
不知清雨在死前唱这首歌时,是面带笑意,是眉转清淳,亦或……
伤心欲绝。
………………………………………………《妃子谋》………………………………………
夜凉如水,初冬已至。宫内万物皆静,枯木静婉,仅剩几株枝桠横在枝头。
上官燕黎彻夜未眠批示奏折,身后却忽然传来异样的脚步声。
他尚未回头,颈间却已经搭上一抹透着寒光的剑身。
身后传来一抹熟悉的声音,“八皇弟,哦不……如今应该唤你一声皇上才是,近来可好?”
上官燕黎强压着心头的忐忑,缓缓回身,当望见那人的脸时,声音不由轻颤,“七哥……”
愿得一人,共白头
夜凉如水,初冬已至。宫内万物皆静,枯木静婉,仅剩几株枝桠横在枝头。
上官燕黎彻夜未眠批示奏折,身后却忽然传来异样的脚步声。
他尚未回头,颈间却已经搭上一抹透着寒光的剑身。
身后传来一抹熟悉的声音,“八皇弟,哦不……如今应该唤你一声皇上才是,近来可好?”
上官燕黎强压着心头的忐忑,缓缓回身,当望见那人的脸时,声音不由轻颤,“七哥……”
………………………………………………《妃子谋》………………………………………
“你还知我是你的七哥。”身后的男子声音冷洌,比之窗外森寒的凉意更甚几分,“你派人对我赶尽杀绝之时,我还以为你统统都忘了呢。”
上官燕黎扬眉望着他,“七哥不也是一样么,明明什么都记得,却又装作什么都忘了。”
男子将剑收起,利落的放回剑鞘。走到上官燕黎身前,岸台上的烛火冉冉摇晃,男人一双阴晴不定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便。”上官燕黎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面上却并无一丝慌乱。
“怎么不叫护卫?”
“依你的身手,杀了朕再离开,都不一定有人追得上,朕从不做无谓的挣扎。”
男子面上浮起一丝冷笑,“既然你早猜到有朝一日我会回来找你报仇,你又为何非要这么心急如焚的杀我灭口?我消失于世整整二十年,从未有一日危及你的江山皇位……”
他话音未落,上官燕黎的声音已然苍凉响起,如那轻摇慢晃的烛火般幽幽道:“你活着对朕而言,便是威胁。朕迟迟不下狠手,是仍然心存希冀,以为你与朕能和平相处。你为朕打理云庄,掌管暗夜堂,扫清朝中余孽叛党,待朕亲同手足,朕统统都记在心里,朕也以为你我之间可以一直这样相濡以沫。可是楚国一事,让朕明白事不宜迟,若朕再纵容你扩充势力,他日,死无葬身之地的人便是朕。”
路子歌俯下身,任由烛光将他整张脸照得清清楚楚,两张相似的面容隔着近在咫尺的距离。他挑唇讥笑,“我本以为我来找你,会看到你有一丝悔过愧疚之心,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无情。这样也好,省得他日你我非死即亡之时,我不用害怕顾念旧情,下不了手。”
“当年你以无魂身份接近我时,难道不是想取我的项上人头?你真以为朕不知道你当年借故靠近朕,为了套出关于当年火灾一事的真相,不惜与朕称兄道弟。可是七哥不要忘了,你我虽是异母同父之子,却皆继承了父皇的相貌。你我幼时形影不离,虽相别十年有余,但你那双温润的眸子,却是令人一望便知的。”上官燕黎的视线沉沉地望着他,反唇相讥道:“你入离魂谷学艺,师承幽冥子,难道真没有一丝复仇的念头。朕与太后关系如今虽是水火难容,但她毕竟是朕的生母,母债子偿,天经地义。她当年命人害死虞妃,你自是不会放过她的。朕没道理坐以待毙,等你羽翼渐丰,届时想杀你,可比登天还难。”
路子歌久久未语,他一直以为上官燕黎不曾认出他来。他自认伪装甚好,没想却是自己与生俱来的模样出卖了他。更令他没想到的是,上官燕黎早早便知道他就是当年在火灾中失踪的七皇子,却仍不露声色与他交好,让他组建云庄及暗夜堂。
如此深的城府及心机,让人望而生畏。
若不是那日前来杀他的杀手在他跳崖前朝其它杀手大声嚷了句,“皇上下令要留活口!”或许他一生都将蒙在鼓里,不晓得是谁要派百名精锐杀手,来取他性命。
他收起混乱的思绪,言之凿凿道:“母妃的仇,我自然会报。但你此番想杀我,真的只是为了保护太后和你的江山?”路子歌拿起书桌上的一块盈绿翠雅的丝绢,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雅桃香扑面而来,他细细望了一番后道,“初回到安国,你便将我和玄音支开,仅让她一人见你。不过一个时辰,我便听闻相府被抄,右相凌颇被判秋后处斩。燕黎,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念她,你可知你的所作所为,已将她伤得体无完肤。你可知你将她打入冷宫,比杀了她还痛苦,你倒不若干脆要了她的命来的爽快!”
“朕做事,无需旁人说三道四。”上官燕黎面上露出一丝不悦,天子之威显露无遗,“你此番前来,不会只是为了和朕叙旧这么简单吧。若想杀朕,也不用等到现在。你究竟想要什么?”
路子歌将丝绢收起,不顾上官燕黎紧随不舍的眼神,沉声道:“我只要她。”
上官燕黎的眸子始终停在路子歌手中的丝绢上,那是她在云城时所覆的面纱,后来在云城浴池中被他无意掀起,她那出水芙蓉清淡如莲的模样至今仍历历在目。
“七哥,至今都是只爱江山不爱美人呢。”上官燕黎的目光扫向窗外漆黑一片的夜幕,“记得小时候,父皇问我们将来想过怎样的日子。几乎所有皇子都答了句,权倾安国,手揽江山,治国理家,安享天下。唯独你……”思及幼时趣事,上官燕黎的嘴角浮起一抹陌生的笑意,“你说将来想要娶妻生子,春时播种秋时丰收,夏日赏月冬日赏雪,如平民般过着无忧无虑平淡安然的生活。”
上官燕黎知道,一直知道,路子歌想要的从来不是天下。
可是他又何尝不是,他当年回答父皇说,“好男儿当以国事为重,儿臣身为皇子,理应为父皇分忧解难忧国忧民。但儿臣将来也想与七哥一样,治理天下之余,能够有幸得一知己,共白头。”
可是当他坐上这个皇位,才深觉高处不胜寒。
“她所要的,你给不起。若她在你身边,得到的只是你将她关在冷宫孤老度日的结局,那你便不配得到她。”路子歌从腰际扯下一块令牌递到他面前,“这是你找了二十年的东西,三日后,待她安然出宫,我会亲自将令牌送到你手中。”
那块令牌,便是先帝亲赐给路子歌的传位令牌。
当年路子歌在火灾中险些丧生,若不是虞妃以死相护,将他推出火海,那么他也早已死于太后精心布下的局里万劫不复。
上官燕黎登基之时,满朝文武以慕容连城为首,皆三叩圣恩,称立上官燕黎为帝才是明智之举。但是失踪的令牌始终是太后及慕容连城的心头大患,一日找不回来,便终日诚惶诚恐。一些想要推番如今政权的叛臣也在暗中搜寻令牌的下落,只是没人知道,不仅令牌还在,就连早已葬身火海的七皇子,亦好好的活在世间。
“她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上官燕黎望都不曾望过一眼令牌,挑衅的望着他的双眼,“如若你知道,她其实并不爱你。在楚国所作所为假意与你亲密,不过是利用你的手段罢了。你还会待她这般死心踏地么?”
路子歌收起令牌,敛下深邃幽暗的眸子,低声道:“她爱不我爱,是她的事,而我只能选择爱她或是更爱她。我知道她心中仍放不下你,我亦从未怪过她。不过是个先来后到罢了,若她先一步认得我,或许便不会经历这么多的是非曲折。燕黎,你自幼总是受尽宠爱,所想的所爱的,总会有人双手奉上。但是她不同,她贪恋自由,喜欢静谧平淡,皇宫于她而言不过是座牢笼,你将她关在笼中,不但不能驯服她,反倒会激起她的兽性。到时候,你不怕她反咬你一口。”
“怕,自然是怕的。”上官燕黎喃喃的说着。心下对路子歌,除了艳羡,再无其它。
若有朝一日,他也可以和她肆无忌惮地说;朕不要天下,只要你。
该有多好。
他深吸口气,头也未抬,重新拿起一支墨笔继续批示奏折,“朕答应你,三日后,她便会离宫。”
路子歌离开前深深望了他一眼,“得了江山,却失了最爱之人的心,值么?”
他不语,只是埋头书写。不知是墨汁沾得太足还是其它原因,笔迹在秦折上晕染开来,隐约中可以看见触目惊心地写着一个颜字。
一朝别离,长相思
若有朝一日,他也可以和她肆无忌惮地说;朕不要天下,只要你。
该有多好。
他深吸口气,头也未抬,重新拿起一支墨笔继续批示奏折,“朕答应你,三日后,她便会离宫。”
路子歌离开前深深望了他一眼,“得了江山,却失了最爱之人的心,值么?”
他不语,只是埋头书写。不知是墨汁沾得太足还是其它原因,笔迹在秦折上晕染开来,隐约中可以看见触目惊心地写着一个颜字。
…………………………………………《妃子谋》…………………………………………
对于路子歌而言,复仇这两个字很早便从他的人生中擦拭干净了。
上一辈人的恩怨,对他而言,除却那场火灾中的回忆,再无其它。哪怕他逃出宫后颠沛流离饥寒交迫,他亦从未怨恨过什么。
至少,从未憎恨过燕黎。
因为那座人人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的皇位,他从未稀罕过。
哪怕在人生最潦倒贫寒之际,他也始终告诫自己,那并不是他人生的结束。
那只是一个开始。
他的人生不会因为复仇而活,梦境里却多多少少夹杂着那些挥之不去关于仇恨的影子。那些死于无魂剑下的人,或善或恶或富或贫,他们死前无痛无伤,无魂剑永远都泛着寒光在瞬间伤人心脉,却不沾一滴鲜血。
可是他能感觉得到剑身在撕碎心脉时发出的异响,声声落在他脆弱敏感的耳畔,他轻阖双眼,任风声雨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耳尖处,仍隐隐闪烁着撕心裂肺时的疼痛。
他的一生中,有三个名字。
幽冥子赐给他的名字——无魂。
他不得不选择的名字——路子歌。
还有,身为安国七皇子的名字——上官云轩。
如今,有两个名字已经被时光侵蚀殆尽,若有朝一日,有人在他耳边唤他;上官云轩。
他一定会不知所措,然后不敢置信的回头,望着那个叫他名字的人。因为他不知道这世间,还会有谁,那样叫他。
身上的伤仍未愈合,从悬崖跌下的瞬间,他终于尝尽了那股痛彻心扉的滋味,因为他终于明白,他时刻护着的兄弟,背叛了他。
他黑色如幽灵般的身形在皇宫内四下穿梭,很快便隐于黑暗中,消失不见。
一阵奔波急驰,他终于在一处湖边停下了脚步。悄声无息的飞掠上湖边的一处废殿屋檐上,小心翼翼地掀开已经破败不堪的瓦片,屋内,闪烁着黯淡的烛光。一个身着素装的女子正在灯下读书。
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面上再无往日爽朗无垠的笑意。她的眸光透着一丝昏暗浑浊的光芒,那般哀伤。
他覆上瓦片,缓缓掩去那仅存的微光。他坐在屋檐之上,静静守候着她。夜渐深风渐凉,他却好似没有感觉似的。抬头仰望星空,星辰璀璨无垠,披满黑色的幕布。月色皎洁依旧,烟雾层层缭绕于侧,枯叶飞零,飘了一夜。
原谅我此时不能带你离开,景颜。我不想带着你逃亡流浪,我想让你真真正正的获得自由,上官燕黎亲自赐予你的自由。
从今尔后,你将不再是安国皇妃,你是凌景颜,只是凌景颜。
……………………………………………《妃子谋》………………………………………
隔日一早景颜开窗时,忽然看见屋檐下挂着一枝盛放开来的石榴花。随风轻荡,红得妖娆夺目,望得人心情也莫名明媚起来。
不由好奇起来,会是谁采下初开的石榴花,这般兴致盎然的悬在永巷废殿的屋檐下。
将视线转向庭院时,才发现院前站着一人。
穿着他最喜欢的黑色长袍,卸下往日的冷洌气息,他正远远冲她微笑。似微笑,更似冷笑。那笑容,让她感到陌生。
恍然间还以为,是她的错觉。
身后却已然传来许嬷嬷及其它宫人的跪拜声,齐齐诚惶诚恐地向他行礼,“参见皇上!”
他却并未唤人平身,依旧那样静静望着她,看她愈发苍白瘦削的脸庞在寒风中冻得发抖,看她那双令人垂涎欲滴的嘴唇,浮着一抹淡淡的紫色。
眼中,是无法遮掩的心疼。
“参见皇上。”她的声音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