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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公公引着景颜进了内殿,便躬身退了下去。景颜站在他身后,殿内焚着梅香,闻之鼻息阔然,目清耳泫,怡之舒之。
薛蒙转过身,面上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你来了……”
景颜朝他福了福身,恭敬道:“多日不见,不知王上近来可好?”
薛蒙亲自走到她身前,将她扶起,嘴角的笑容漾了开来,“以后无人时,不必如此拘束。”
“谢王上。”她提袖起身,厚重的暖裘落进颈间,有一丝微痒。屋内暖炉燃得正旺,温暖宜人。
薛蒙仅着一身单薄的长衫,藏青外袍,衬着玫蓝内襟,依旧是温润儒雅的模样。那模样,不禁让景颜想起许久不见的四王爷上官燕麒来。
这一年发生如此多的变故,不晓得他如今过得可好。
正思绪飘飞间,薛蒙柔声启唇道,“凌大人一事你尽管放心,我定当竭力相助。”
她收回纷乱的思绪,面带笑意的回道,“谢王上!”
若有了薛蒙这座靠山,那么父亲安定在楚国,也算是有个保障。但许公公必须要除之而后快,否则上官燕黎迟早会收到风声。
思及此,她抬首道,“王上,景颜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薛蒙挥袍坐在椅上,“但说无妨。”
她迟疑片刻,为顾全大局,仍是开口道:“许公公,不可再留了。”
薛蒙握笔的手一窒,颤了片刻后方才稳住,“此言何意?”
“他是安皇的人,留不得。”
清润的眸子浮上一丝犹豫,薛蒙搁下毛笔,沉声道,“我知道了。”
景颜思前想后,虽有其它事急需找人帮助查实,但她麻烦薛蒙的已经够多了,因此福了福身子,低声道:“王上,若无其它事,景颜便先退下了。”
“陪我去梅园看看吧,听闻今年的梅花开得格外好。”薛蒙意图明显,他在留她,明目张胆的挽留。
她不再多言,只淡淡地应了声,“是。”
许公公进到殿内替薛蒙加了件厚袍,又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待近了梅园,薛蒙止了步子道,“我与她有话要说,你先退下吧。”
“诺。”许公公面上并无异样,心中却早已翻腾一片。
薛蒙从不曾如此提防过他,往日就连军臣议事,他都可以堂儿皇之的端茶入殿。如今,竟连梅园都不让他跟了么……
“王上,景颜深知嘴拙,得罪之处,还望王上见谅。”待进到梅园,景颜方才缓缓道,“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叫作反间计。许公公虽不可再留,但仍有利用价值。王上大可让他为你所用,并借机扳回一城。上官燕黎如今最信任的楚国细作,便是许公公。若他可以将虚假的情报传给上官燕黎,必定有助于王上安稳楚国江山。”
薛蒙未语,俯身拾起一叶落地的花瓣,柔嫩细粉的花朵,惹人怜惜。
“景颜。”薛蒙将那花瓣递给她,他是头一次这样唤她的名字,景颜初听之下,一时还没习惯过来,他拿过她的手,将花瓣塞进她的掌心,沉重道:“楚国似梅,安国似雪。梅要等到雪落时,方能吐花露蕊。雪却可操控梅的命运,如今楚国犹如你手中的花瓣,看上去仍然完整无缺,却早已失去最重要的依靠。如今我要做的,并非是赢安皇,而是保我楚国河山不倒。”
景颜缓缓打开掌心,正巧一阵寒风拂过,吹翻她掌心的花瓣,那柔嫩的身影在风中翻舞,待风过,便不由分说地直直下垂,无力地落在地面,很快便又被积雪覆盖。
四国之中,安国兵强马壮,楚国富硕繁华,璃国国泰民安,瑾国安享盛世。以安国为首,楚国为次,璃国瑾国各据剩余河山。
四国祖辈乃四位名将,骁勇善战,四人开创新国后,便各据一方,自立为王。并在离世前向子孙立下遗训,百年内,不可挑起战祸,殃及百姓。
如今掐指算来,百年之期将过,四国皆蠢蠢欲动,妄图以战争扩充领土。当初景颜被送入宫,太后一则是希望景颜能够守在上官燕黎身侧,督策他不要贪图华裳美色,二则是为了依后宫之力,削减慕容华裳的权势。
如今想来,她一件任务都没能完满完成。
安国向来强于征兵练武,因此兵马皆壮,加之矿产富足,常年熔制兵器火药,是四国之中兵力之首。璃国向来以农耕锦织为主,土壤松软雨水丰沛,因此年年产量喜人。瑾国是四国之中,疆土最狭小的国家,但百姓及君王自得其乐,每逢节日便载歌载舞,瑾国君主年方二七,为人怯弱,国事皆由大臣掌控,犹如傀儡。因此即使有雄心,也没雄胆。
再说楚国。
楚国虽富硕繁华,但兵力甚弱,且百姓们过惯了安逸太平的日子,早不知战争为何物,若是其它三国的兵马攻进城里,百姓也只能落茺而逃,毫无招架之力。
“王上的意思,是指?”景颜不明白薛蒙言下深意,如今安国蠢蠢欲动,大肆练兵,明显是要出征,只是不晓得,安国将矛头指向哪国罢了。
“我有幸与安皇见过几面,虽知之不深,却也了解他的为人。他是我见过最怜悯自己子民的人,他不可能挑起战事。如今安国虽兵强马壮,但我始终认为,他的目的,并非是朝其它几国开战,扩充疆土。”
薛蒙仔细向景颜分析着四国国情,“安国地广物博,乃四国之首,安皇没必须兴师动众再大肆征战,其它三国也根本不敢擅自挑事,璃国或瑾国若有征战之心,也务必会拉拢一国作为其同盟,否则等同于以卵击石,得不偿失。我这样解释,你可明白?”
景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说,如今我们要防的并非是安国,而是璃国和瑾国?”
薛蒙赞赏的点了点头,末了忧心忡忡道:“楚国身处四国中心,璃国和瑾国必先攻下楚国,才能渡过汉口,领兵直逼安国京都,长驱直入。唇亡齿寒,若楚国有难,安国必定受到殃及,因此安皇没道理见死不救。”
景颜不解,蹙眉深思起来。既然薛蒙说上官燕黎不会见死不救,又为何如此忧虑。心下微微一动,立马想通了一切。
上官燕黎迟迟不肯发兵施以援手,必定是向薛蒙开出了条件,而这个条件,薛蒙迟迟没有答应,因此上官燕黎才一直冷眼旁观。
她不敢置信地开口,“安皇的条件是什么?”
若她没有猜错……
若她没有猜错……
她不敢多想,只屏息静待薛蒙的答案,薛蒙深深地凝视着她,良久才缓缓道,“他让我立你为后。”
果真……
景颜只觉眼晕目眩,寒风似剑,将她浑身上下都伤得体无完肤。
本以为,他待她终是有几分情意的。谁曾想,如今竟连一丝余地和后路都不给她。
她曾是他的皇妃,若薛蒙立她为后,便摆明是自取其辱,让天下人看尽笑话。因此,哪怕薛蒙真肯娶她,让她入主楚国王宫,她亦只是个声名狼藉的废妃。
薛蒙如今当真是骑虎难下。
立她为后,楚国无虞,却将得一世骂名。
若拒绝上官燕黎,则国破家亡,死无葬身之地。
当真是,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王上,为何没有答应?”景颜强撑着身上最后一丝力量问他,“或许王上也觉得,景颜是不洁之身,怕辱了王上声誉?”
薛蒙见她多想,婉然一笑,“你在胡乱猜测些什么,即能立你为后,又能保我楚国百姓无恙,于我而言,是天下难得的美事。我只是……”
他停顿半晌,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怕委屈了你……”
权倾天下,妃子谋
“王上,为何没有答应?”景颜强撑着身上最后一丝力量问他,“或许王上也觉得,景颜是不洁之身,怕辱了王上声誉?”
薛蒙见她多想,婉然一笑,“你在胡乱猜测些什么,即能立你为后,又能保我楚国百姓无恙,于我而言,是天下难得的美事。我只是……”
他停顿半晌,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怕委屈了你……”
………………………………………………《妃子谋》……………………………………
她垂下头,绞着手中的帕子,坦诚相告道,“王上,恕景颜直言,景颜对王上,并无男女之情。且王上想必也知道安皇用意,景颜不愿因此事惹得王上声名狼藉。”
薛蒙执起景颜的手,温热的掌心给予了她一丝温度,他的声音亦如初见时那般,清鎏如泉,“我并非傻子,怎会看不出你对我的感情。我迟迟不愿答应安皇的条件,是因为我并不知道你的心意。我如今是在恳求你,望你能够慎重考虑一番。我知道这个请求很为难,但还请你看在楚国上万子民的性命上……”
他之后的话还未说完,已然被景颜断然回绝,“王上无需多言,我不会答应的。”
这是上官燕黎摆出的陷阱,就算他日璃国及瑾国举兵进攻楚国,上官燕黎肯派兵施援阻退璃瑾两国的大军。但那之后呢,难保上官燕黎不会趁机攻掠楚国。
她太了解那个男人了,他的野心,庞大的让人望而生畏。
那样大肆练兵,慕容连城不可能没有警觉,若他练兵的目的真的不在征战上,那便是要整治内乱。慕容连城将当之无愧成为众矢之的,依慕容连城谨慎的程度,没道理猜测不到上官燕黎的用意。
薛蒙似早料到她的回答,敛下一双无神的眸子,怔怔地望着地面的积雪不语。
寒风拂来,吹落柔嫩的花瓣。花雨迷乱人的眼,薛蒙透着雪花雨望着那个站在花雨下出神的女子。
她的眼中,似乎在想些什么。那双眼睛望着朝南的方向,那里是地处西南的安国的方向。
是在思念某个人么。
某个,曾经与她一同站在花雨下静听落雪,细赏红梅的人。
“王上。”良久,她方才缓缓开口道,“不能答应王上的恳求真的很抱歉。但我有其它的方法让安皇派兵增援。按璃国及瑾国的地势部署,不可能在天寒地冻的冬日出征。两国相距楚王甚远,若想保证粮草供给,定要等到春暖花开的四月,按两国之间的距离计算,至楚国城外至少需要一月光景,若王上信任我,不若收我为你的义妹,如何?”
薛蒙眼中满是不解,“你这是何意?”
“上官燕黎的目的,除了想让王上骑虎难下外,其实还想借机拉拢王上,如今安国正处内乱,奸臣慕容连城当道,权势遮天,使得安皇不堪其扰。因此无论王上是否立我为后,他都会派兵至楚国。”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若薛蒙强行立她为后,反倒成全了上官燕黎的诡计。但他料不到到薛蒙与她的关系,更猜测不到,她会告诉薛蒙关于安国的一切。
上官燕黎的死穴,便是权倾朝野的慕容连城。
让薛蒙立她为后,实在是精彩的一步棋,可说是一石二鸟,即可以操控住薛蒙,又可以让她身处囹圄。上官燕黎,你比我想像中还要狠毒。竟,连一丝旧情都不念。
也是,若他是个念及旧情的人,当初又怎会狠下杀手,派上百名精兵围剿路子歌。
“王上请尽快拟旨,称收我为王上的义妹,届时,再以和亲的身份,将我下嫁至安国。”
薛蒙闻言敛下眉宇不言,景颜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因此宽慰道,“还请王上相信我,我自有办法让安皇答应无条件出兵增援。”
他却只是默默摇头,“我并非不信你,只是放心不下。安皇起初将你废黜,如今你再以楚国公主的身份下嫁,似乎与情与理皆不合规矩。”
“王上,如今璃国与瑾国已然联手,若楚国与安国再继续这样尔虞我诈下去,有朝一日势必被这些乌合之众击溃。王上也知道我曾被安皇废黜一事,但他即能让贵为一国之君的王上立我为后,又为何不能娶楚国的公主呢?”景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解除薛蒙所有的忌惮,“半年光景,对我而言已绰绰有余。半年后,我定会带着安国兵马驻守楚国城外!”
薛蒙终于不再多言,沉沉地拍了拍她的肩,“无法保护你,让我觉得很无奈。如今你这样出手相助,更让我慌恐不安。”
景颜勉强浮起一抹浅笑,“王上,你自始自终与我说话时,都用‘我’自称,这便是让我为君一搏的原因。王上重情重义,愿鼎力相助家父安居楚国,便是有恩于我凌氏一族,因此景颜亦会不负王上所望。”
说罢,她将手心那抹花瓣交回到他手中,“王上,花瓣虽已落地,却可零落为泥埋入土壤护花,让这颗树在来年时,开得更为茂盛。楚国有您这位明君,乃楚国之幸。”
也不枉她与父亲来回奔波,最终差些连性命都搭上。
她曾问过凌颇,为何一定要助薛蒙成为楚王登基不可。那时凌颇望窗长叹,只沉沉地说了声,“只因不想再看安国的祸事,在楚国身上重蹈覆辙。楚王薛誉曾有恩于我,我答应过他,必要时刻,会为他付诸性命再所不惜。”
当时也是凌颇通过密信告诉她,楚王遗诏存放的地点,景颜再让玄音去偷的。
上官燕黎,分明是个难得一见的明君。奈何安国有慕容连城这样的奸臣,上官燕黎登位后羽翼未丰,因此迟迟无法奈何慕容连城。
但依如今之势,若能联合楚国之力,由楚国及安国部分兵力抵抗璃瑾二国的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