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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阿牛的两声咳嗽打断了她的幻想。她又暗暗地叹一声，这样阿牛会生病的，而且靠他那皮影戏所赚的银子根本不可能请到大夫……她暗暗地后悔着，当初为什么没有跟爹爹学医……
冷茗芸在那黑如墨般的星夜里，牵起被子，她光着脚丫走到一边躺着的阿牛身边，靠着那微弱的星光与月光看着他微蹙的眉头，显然他睡得很不安稳。她缓缓地伸手又缩回来，似乎想做一个重大的决定，最后还是伸出手叫醒了阿牛。
“阿牛——阿牛，醒来吧！”
“嗯？哦！”阿牛带着蒙眬眬的眼睛看了看她，然后拉紧了那个单薄的被子往身上盖。冷茗芸摸了摸他冰冷的肌肤，他似乎冻坏了。她把他拉到床上，然后脱掉他的衣服，阿牛顿时整个人清醒过来，他默默地看着冷茗芸的眼睛，那双如黑墨的眼睛在月亮的闪亮着，发出如星星般微弱的光芒，那么脆弱，那么容易扑灭……他的心陡地被揪得紧紧的，她总是这么委屈自己的吗？正在冷茗芸要脱自己衣服的时候，他紧紧地抓住她手道：“芸芸，不用这么为难自己的。”
陡地那双星光般的双眸流出了两条银河划过了她的脸庞，滴到紧紧相握的手上。阿牛紧紧地抱住她，然后用唇深深地印上那如黑夜的眼睛；“傻芸芸，我说过我会等，等到你的心愿意为我开启……”
阿牛缓缓地抱着她躺下来，他总是感到臂膀不断地传来了湿湿的热气，他把被子盖住两个人，然后用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左手断伤的地方，他知道那个地方总会隐隐约约地作痛，正如那个留在她心上的疤痕……
手上的伤痛他可以帮她温暖，但是心上的哀痛呢？……他可以抚平它吗？……无论如何，他会等，等到那个伤口结了疤，不再疼痛而愿意为他开启的时候。
芸芸，我愿意等……我也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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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细雪纷飞，梅花盛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梅花香……
两个人影在这个白雪皑皑的山顶上不断地走着，身后留下深深的脚印，冷茗芸走在阿牛的身后，脚踏进阿牛留下脚印。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觉得很温暖很温暖，他那不算特别宽大的臂膀给她带来了很多美好的时光，日子虽然不是很富足，但是情当浓时，粗茶淡饭，也是一种幸福。她渐渐地把所有伤痛藏在了回忆里，该放下的应该放下，然后慢慢地接受这种平淡的快乐。
阿牛看了看，然后转身看着冷茗芸道：“芸芸就这里吧！”他一边说话，一边呼出白白烟，然后放了一块木板在雪地上。
阿牛先跪坐上去，然后拍了拍板的后面道：“芸芸来！坐在这里吧！”
“阿牛，你要做什么？”冷茗芸好奇地问，然后照着他的样子跪坐在他身后，这么多月的相处，这么多的晚上的同榻而眠两人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与信任，只要阿牛要求做的，茗芸从来都不会犹豫地做。而只要冷茗芸要求的，阿牛也会尽量满足她，因为他喜欢看到她眼中闪耀那快乐的光芒，那么让他安心，那么让他快乐……
“双手抱紧我哦！”阿牛侧过头，看看身后的冷茗芸，然后露出洁白的牙齿一笑，那笑容有点坏，也有点天真。“好了！我们冲啊！”
阿牛用力一推，木板慢慢地沿着斜坡而下，越往下速度就越快；冷茗芸不禁害怕收紧搂着阿牛身上的双手，闭上眼睛。
“啊——！”阿牛高兴地呐喊着，然后发出洪亮的笑声，“芸芸睁开眼睛吧！”
听到这么快乐的笑声，冷茗芸也渐渐地睁开眼睛，看到所有的景象飞快地经过！只有风声在耳边迅速而走过！“芸芸，叫吧！很好玩！”阿牛大声地喊着：“芸芸！芸芸！我会让你一辈子幸福的！”声音响切山林，久久不绝！
身后的冷茗芸被那话感动，然后喊道：“阿牛！我愿意陪你到天荒地老！”这声音与刚才阿牛的话在山林中相互交叠仿佛一个美丽的乐曲！
“啊！我好开心啊！哈哈哈！”冷茗芸高兴地喊道，她还是带着那微微若有似无的笑容。她松开双手松开扎着头发的带子，让那如乌丝随风飘扬。
终于那块板速度减慢了，他们俩俩跌出去，滚了几下，冷茗芸被阿牛压着，他们两个因为刚才的兴奋而喘者粗气，两人相互感觉到对方的气息。阿牛凝视了茗芸的眼睛许久许久，然后露出灿烂的笑容，脸也慢慢地往下靠。
“阿牛，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冷茗芸突然问道，但是阿牛愣了一下，然后再次露出笑容把脸继续往下靠。
突然一堆雪砸在了阿牛的头上，冷茗芸马上翻了身，然后又往他身上再砸了几堆雪，“坏牛！竟然不回答我的问题！”
阿牛马上激动地站起来，然后不断地往她身上砸雪。蒙蒙的雪天中，不断地传来了笑声，低沉的尖叫声，与男子的哈哈大笑。
* * *
红烛高烧，破旧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坛酒。温柔的月光泻在白雪上，整个大地都透着银色的光芒。院子里面地上插着三支香，前面摆放着几个红鸡蛋，阿牛举起右手发誓：“苍天在上，我阿牛今天娶冷茗芸为妻，今生会好好地待她，若负此情，则天打雷劈，用不得超生。”说完，他笑着看着冷茗芸，她的神情还是没有变，依然是那种若有似无的微笑；但她眼神很诚恳，很清澈，犹如这个晚上一样，可以看到了那铺满星星的天空。
冷茗芸举起右手道：“我冷茗芸今天发誓……”
“啪！”院子的门被人家猛地撞开。
几个士兵走进了院子，打破了这个婚礼，其中有一位魁梧的士兵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他们便指着阿牛说：“你今年几岁？”
“二十五”阿牛老实地道，“这位大哥请问……”还没有等他说完，那个人便道：“带走他，朝廷有令，国家现在危在旦夕，凡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都要参军，违者杀！”
几个士兵围上来抓住了他，往外拉，阿牛那双清澈的眼睛原本充满了幸福，结果给这么一道命令而打破，露出失望与心痛的光眸。冷茗芸抓住了阿牛，那双霎时充满忧伤的眼瞳刺伤了阿牛，他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道：“芸芸，我会回来的，等我，你要等我——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冷茗芸根旁边的那个魁梧高个子说：“这位大哥，能否通融一下，迟一点再来找人啊？”
“不得有误！”他看也没有看茗芸。冷茗芸冲了上去与他们打，一个士兵马上拿了刀，要往阿牛身上砍，茗芸扔过一块木板阻止他砍伤阿牛，而另外的一个士兵也几乎在茗芸的身上划几刀，使得阿牛惊心动魄，大叫：“住手！不要伤害她，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阿牛！”茗芸有点生气地喊道。
“芸芸，没关系的，我会回来的！”阿牛不舍地说。
“我要跟着去！”冷茗芸坚决地道。那几位的士兵相互看了一下，然后那高个子道：“军中不得带女子！走！”
冷茗芸一直都跟着他们走，他们无奈只好让她跟着，阿牛一直执着地劝她回家，但她没有听。他们就这样走着走着，直到走到了一个集中着所有被抓走的人，还有一写哭泣的亲属。一位上将坐在马上，清点人数，冷茗芸自若地走上去，向那人行了礼，道：“小女子，冷茗芸参见大人！小女子一心想随夫婿进军营！”
坐在马上的上将凝视了她许久许久，他毫无掩饰地直看她的眼睛，而她也毫无保留任他看自己的思绪；突然那位上将道：“理由！”
冷茗芸拔出了旁边士兵的一把刀，顿时所有的士兵也拔出刀准备迎战，阿牛吓的一直在旁边喊着叫茗芸回去。看到如此情景，那位上将嘴往上翘了翘，举起手让所有的士兵们收起武器，他心里暗暗地欣赏着眼前的女中豪杰的胆量，她临阵不畏，看她的坚定眼神，她隐隐约约所散发出来的傲骨与自信，让他这个大将都自愧不如……
那个大将跳下了马，也拔出自己的刀，与她对视，
顿时具静，连风都不敢动，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等待着一触即发的那一刻！突然，那位大将发出如雷般的吼声，拿着大刀冲上去。冷茗芸以静迎之，她从容地迎接他的每一招，他知道他处于下风，心中一急气息乱了，招数也随之而乱。但是猛然一招使去，众人看到冷茗芸倒在地上。
阿牛奔过去，扶起冷茗芸，担忧地说：“芸芸，你没事吧？我都说了回家吧！我会平安回来的！”
冷茗芸没有看向阿牛，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上将看，那位上将羞愧地低下头，他毫无保留地迎对她，在最后一招刺过去以后，意识到他已经输了，但是茗芸这么一倒，让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她输了。有这样的气度，这样地忍辱负重，这样的一个人是怎样的一个人？
“国家危在旦夕，末将不敢怠之，牛公子固然不得免去此役，不知夫人可肯随夫而战？”那位上将道，所有的士兵哗然一声地议论着。
“小女子愿意。”冷茗芸说完转身望向身后的阿牛。
回眸一望百情生……没有艳丽的妆，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那张普通的脸……只因为那双眼眸的感情而倾倒了所有人。
* * *
冷茗芸以阿牛弟弟的身份进入军营。
煊黎国的情况确实很糟糕，几个国家的军队都一起攻打他们。东边有曜梵国，北边有解体后的几个军事小国，西边也有玺戆国；煊黎国的皇帝龙潇天身体欠安，已经处于找朝不虑夕的情况，而且膝下没有子嗣，内部纷争激烈，权高贵重的一些大臣们蠢蠢欲动，想一步登天。
冷茗芸与阿牛被派去西营对付玺戆国，在那里接受过训练的军队直接派往战场。阿牛与茗芸天天接受各种各样的训练，战时一直拖着，朝廷不断地进贡给玺戆国让他们停止战争，这样冷茗芸与阿牛在军中渡过了漫长的三年军事生涯。他们相处还是以前的那种同榻而眠，他们的同伴也没有怀疑过她是女子。
战争终于爆发了，冷茗芸与阿牛披上了甲衣走向战场。
那一天天飘着满天的飞雪，山林都染成了这神圣的颜色，所有的士兵兵马戎装，拿着冰冷盾牌，刺骨的戈矛与剑准备迎接敌人。战鼓响起，士兵喊着，声音动山摇地，震耳欲聋；有一位将军拔出刀，喊着冲啊！所有的将士都勇往直前，顿时整个山脉中回荡着惨绝人寰的声音。
冷茗芸一边打倒敌人，一边与阿牛配合着，突然敌人的战车冲过来，冷茗芸不顾一切地踢了阿牛，战车从两人中间经过。茗芸站起来以后已经不见阿牛了，她心非常非常急，在战场中一边砍，一边找阿牛。
不知多久以后，对方逃亡，冷茗芸还在那堆积如山的尸体里寻找着阿牛的身影。
“阿牛！——阿牛！——你在哪里？”冷茗芸的惨叫在那寂寞的山林间响起久久不绝。
* * *
数月后，冷茗芸落寞地站在军营门处。
她不知道她在等待什么，但是有一道声音告诉她，要在这里等待；清理战场人员说了，他们没有找到阿牛的尸首，不见尸是不是意味着他有回来的可能？她心里明白，人生自古谁无死，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光荣的事情无非就是战死沙场，但作为一个女人，她最盼望的就是自己心爱的男人能够在身边平平安安。
那么多年了，虽然只要想起那个人，心都会默默地作痛，但她已经慢慢抹去他的影子；她曾经在军营里面听那些军妓们说，他们最难忘的就是第一次喜欢上的那个男人，也许她也是吧……她爱阿牛吗？也许爱吧，反正与他在一起那么久，觉得很快乐很快乐，他就像自己的月亮一般，在最黑暗的时候照亮了她的路，给了她新的希望。
与北星夜之间的感情，说没有遗憾是假的；因为曾经她是那么用心的去爱他与恨他，但是如果因为这份遗憾而放弃其他一切美好的人生，那么她实在是很悲哀。爹爹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总是为了失去太阳而哭泣的话，那么他永远也不会看到月亮；因此她放弃了为她的太阳而哭泣，而寻找她的月亮。她找到了，但是月亮你现在在哪里？她的心已经很疲惫了，她知道月亮一直都在等她，但是她现在幕然回首，那月亮却不在。
“阿牛，你在哪里？”冷茗芸细细地说着，情真是让人朽心断肠，她转过身准备回帐的时候，远远地传来了马蹄声，那声音很微弱很微弱，但确实是有。冷茗芸缓缓地回首，她害怕再次承受那种无数次的希望又绝望的滋味，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隐隐约约地看到两个人策马而来。
“阿云！——”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阿云！——”阿牛为了在军中隐瞒她的性别而叫她阿云。
冷茗芸不断地摇着头，她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