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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骚动起来，男子也发现了这边异状，女子眼睛恢复到往常颜色，她看到死在自己面前的军士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盯着男子越来越近的身影。
男子走到她身边，右手抓住她手臂，什么都没说，只是死死盯着她眼眸，好像在询问什么？
之后，在往后一段时间里，不断有人死去，而且死状越来越可怖。
在经过残酷战争后，百姓已经无力再承受这样随时可能死去的事实。
越来越多的人集聚在祭司殿和女神殿前，寻求女神和大祭司的庇佑。
第十二回 记忆之光（下）
水域皇宫，御花园。
男子怒视女子，沉默像一道墙壁阻挡在他们之间，最终男子放开了女子手臂，眼睛盯着女子大约几秒钟后决绝拂袖而去。
当他转身，连绵不断的泪水从女子眼眶中溢出；滴落在道路旁的常青藤叶片之上，常青藤瞬间萎蔫下去，那种美丽的绿色恍然间枯黄。
最终化为灰烬，被风一吹，消失不见。
女子静静站立，望着男子消失的地方沉默好久。花絮飘飞，落在女子乌黑亮丽的秀发之上，如同她眼中蓄满的泪水肆无忌惮飘落下来。然后，我看到女子背后的小竹屋内，那个漂亮男孩子。
他一双黑色眼睛在绿色的竹林中熠熠闪耀，如同夜空中那些明亮星辰，星光轻落在女子身上，长久伫立了下去。
回眸和水月同时出现在女子面前，白色的衣裙被风吹起，衣袍翻飞，在半空中猎猎作响。天空中涌动着漂浮不定的白色云朵，云朵之上是浩瀚无边的美丽苍穹。
女子眼泪被风轻轻吹干。
她似乎笑了笑。
然后，我看到回眸眼眸中的不忍，以及面容上淡淡的忧伤。
水月面无表情凝望女子，仿佛眼前这个拥有绝美容颜的人也不过是这世上最平凡的事物罢了。
她们好像说了些什么，女子脸色刹那苍白。
之后，她右手被黑色雾气完全笼罩，晶亮眼睛瞬间血红，冷汗不停从额上掉落。她不受控制地摇晃着身体，满脸痛苦的神色。
仿佛有一种力量想要将她拉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一样。
回眸挥手，一道白色光芒打在女子右手上，希望以此帮助她摆脱那种力量的束缚。
女子突然笑了，连带着满脸的泪水，一滴一滴打湿她脚下的灰色泥土。
远处青色竹叶缓慢晃动，好像在向世人诠释着什么。
女子张了张嘴对着回眸说话，回眸突然怔住，我看到她眼眸深处连绵不断的绝色悲伤。
回眸慢慢向后退去，直到触到水月的衣裙才停下来，似乎有泪光从她眼眶中闪现。
一阵风过，漂浮而起的白色丝带挡住了回眸美丽的容颜。
女子平静了下来，好像刚才那个全身发抖的人根本不是她。可是，我看到她那双充满血色的晶亮眼眸，以及纹丝不动的表情。
墨莲从她头顶飞过，两道黑芒射向回眸和水月。她们俩迅速向后退去，但是，一堵无形冰墙挡住去路。
天地崩裂的声音，冰墙碎掉。
回眸和水月双双倒在土地之上，殷红鲜血从她们嘴角溢出，将脚下灰色泥土染成黑色。
回眸脸色瞬间惨白下去。
水月背靠回眸，她的嘴张了张，然后我看到回眸不忍的眼神，重重摇了摇头。她看着眸色完全变红的女子，血继续从胸口涌出。
水月像是下定决心，她左手释放灵力，一道白色极光从回眸脖颈缓慢升到半空，刹那间，整个御花园亮如白昼。
在白色光芒中，回眸站起来，眼里从未有过的悲伤。我看到她噙满泪水的双眼，泪水顺着她脸颊流进了嘴里。回眸只是望着那个面无颜色的美丽女子，好像要将她整个影像完全记忆在脑海最深处。
白光中，女子在笑，像是风吹动竹叶的声音。
白光中，水月如同提亚古雪山上的雪凝石，冰冷的不似人间之人。
白光中，那个漂亮的男孩冲出了竹屋，朝着他最爱的母亲用尽全力地奔跑。
白光中，女子看到男孩出现，眼中红光退散，不知所措地望着男孩单薄身影，本性张开怀抱，想要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画面突然定格，惨白惨白的颜色覆盖了整个皇宫御花园。
这一刻，所有一切趋于宁静。
逆光中，男孩那一头乌黑漂亮长发刹那银光如白，泪光涌动，女子身影惨烈的消失在男孩眼眸之上，像是什么碎裂的声音漫过整个水域上空，那么冰冷和绝望。
红色血液绵延不断流淌下来，混合着泥土的清香。
银色长发在风中肆无忌惮飘飞，竹林中，月光如梦，落满男孩白色衣袍。
。
“你明白了么？”耳边突然有声音响起。
我转过头，看到水月从暮霭尽头走了过来，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那种如月光一样的温柔。
“她就是风弩的母妃——素拉。”水月指着画中那个美丽到虚幻的女子轻声说道，“可是，你绝对想不到回眸她是素拉的妹妹，她们是由同一片雪花幻化而成的两颗雪精。而你，则是素拉的一滴泪，滴落在提亚古雪山、千年雪莲上的一滴泪珠，那滴泪让素拉找到她爱的人，也让你的出现成为一种理由。”
她又指了指，“那个男人就是水域现今的皇，当年身为王子的他为了躲避自己兄弟迫害爬上提亚古雪山，之后，在雪山迷路，遇上正在雪凝石旁修炼的素拉。素拉睁开的第一眼就是看到这个高大俊逸的男子，那一刻她便爱上了他。她为了帮他躲避手足残害带他躲进雪山腹部一条隧道，然后像画面中他们被困在了那里。之后，素拉用自己三千年寿命凝练成一片凝雪丹，只是为了救助身体已经虚弱到极致皇，当他们出来后。皇对素拉说，‘我需要你在我的身边。’那个时候，素拉已经离不开皇，当初在雪凝石旁，她的心就已经遗落在这个男子心海里面，永远也无法寻找出来，也不想寻找出来。她为了让他得到本来属于他的皇位，不惜代价修炼了被水域称为黑暗魔法的禁典。你应该知道三思藏书阁，那部禁典当初就放在书阁最里面一个不起眼的小匣子里。我不知道她是怎样知晓这部典籍的存在。结果就是，她修习了法典，帮助皇夺回皇位。可她也因为魔法反噬，导致失控，也就是你看到那些可怖尸体，这些都是在她失控的情况下做出来的。在面对臣民强大压力下，皇终于选择水域百姓。因为他是水域的皇，他不是她一个人的皇。”
“所以在后花园，皇决绝拂袖而去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望着水月平静的面容。
“没错，”水月突然有些伤感，“其实早在素拉修习这部禁典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结局，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如此迅速。她只是拜托我在她死后照顾她唯一的儿子风弩，我答应了她。也许是因为即将离别这个世界，离开她心爱的男子和孩子，她情绪失控，之后，法力突然上升打伤我和回眸。为了整个水域，为了皇，我不得不杀死素拉。于是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拿了回眸的白莲玉，如同今天我从你这拿走一样。素拉是千年雪精，白莲是她宿体，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可以用此物打败素拉和风弩的原因。”
我久久不能平复心中躁动，风弩俊美容颜一遍遍闪现在我的脑海深处，他对我说他不想伤害我和回眸，他只是想为他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水月似乎看到我心中所想，突然笑了，如同一朵圣洁白莲盛开在阳光普照之时。她说：“你觉得我做错了么？还是觉得皇是一个无情残忍的人？”
看着水月清丽容颜，想起她刚才所说：雪精的宿体是白莲，脸色突然惨白，我紧紧逼近她，一字一句问：“所以，回眸也是你害死的！”
水月沉默，她抬头望着那些漂浮在天空中的白色绒花，对我说：“颜落，这是回眸的宿命。从她被选为女神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为定局。你知道皇族卜算师为什么无法预计她的星道轨迹么？因为，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是雪精，是一种无生命到有生命的转换。”
泪水溢满眼眶，“所以，你就允许回眸她去死，就算她是雪精又怎样？她是我敬爱的师父，是我这辈子最最心疼的人。”胸口像是突然撕裂一样，右手紧紧按在胸口之上，泪水连绵不断流下。
我有些听不清水月在说些什么，只是怔怔看着她在我眼前缓慢消失。
眼前的女神殿破败的已经不成样子，那个我和回眸曾经仰望星空的屋顶也已不复存在，那些曾经的点点滴滴幻化成我的点滴记忆存储在脑海深处，就这样长久存储下去。
我想，即使千年万年也将亘古不变。
“颜落，你知道雪冥峰么？”水月的声音从很远地方传来，“那是一个比提亚古雪山还要寒冷寂静的地方，山上终年无光。传说上面有远古时代仙人遗落在峰顶上的轮回镜，那面镜子最大的神奇之处就是能够掌握一个人的生死，这是我作为大祭司唯一能告诉你的事情。颜落，你的命相到现在都没有人可以看透，我想，这可能会是另外一个奇迹，至于第一个，等你从雪冥峰回来的时候，到三思藏书阁来吧，我会在那里永无止境的等待着你。”
水月身影从我眼眸里慢慢模糊起来，渐渐消失不见。她的那些话一遍遍回荡在我脑海深处，经久不息。
轮回镜？掌握生死？雪冥峰？
我望着回眸和雪莱遗留在石阶上的素雅长裙，突然明白自己今后要走的路径。
那个终年寒冷的地方，那个有仙人出没的地方，那个承载了我最后希望的地方。
我仰起头，望着天空中那些漂浮不定的白色云朵，仿佛看到回眸像当年在天涯湖边对着我微笑一样。
时光更迭中，繁华落尽。
暮霭沉沉，只剩下虚幻的浮尘在岁月中翩翩起舞。
我望着雪冥峰的方向，久久沉默了下去。
清风而过，绒花飞扬 。
第十三回 月神草
颜述的背影在雪冥峰上有些模糊，那些被她控制没有知觉的冰冷尸体一瞬间倒了下去，溅起白色雪花。
寒风呼啸，吹起她单薄衣袖。
我仿佛做了一个长久的梦，一个不属于我的梦境。在这个梦境中，我成为了颜述，真真实实感受到她所有的哀伤。我深深明白了，那些最亲爱的人离开人世所遗留下的伤痛，就算再久远也无法愈合完全。
就像暮雪的不辞而别，也像我母妃凝夜，虽然我的脑海里并没有关于她的点滴记忆。
也许，那些说过时光是治愈一切伤口良药的人，也只不过是自我的嘲讽罢了。
爱到最深处，才会伤痛到最深处。
颜述迷茫看着阴霾的天空，似乎那遥远的地方储存着她今生最为珍贵的记忆，那段记忆中粘藏了她今生最爱的人回眸，还有那个像风一样离去如同谪居凡世的风弩。我不知道她到底沉默了有多久，从故事终结到现在，她一直这样面无表情站在那块巨大石头旁，似乎已经远离这个残忍冰冷的世界。
很久之后，她转过头来对我和青纶微笑。她说：“我在这里已经九百九十九年十一个月，这么漫长亘古的岁月，每天只是安静地站在这寒冷冰天雪地中，杳无人烟，你们知道这样长久的寒冷么？知道像这样漫长几乎绝望的等待么？周围除了皑皑白雪还是皑皑白雪，寒冷的好像深入骨髓一样。”
连绵不断的嘲笑从颜述嘴角蔓延开来，风雪中，她的身影竟是如此单薄。
我感觉似乎有什么狠狠地撞在心房之上，就好像在颜述那个永无止境的悲戚梦境中一样，我是如此清晰感受到她几近枯竭的希望，仿佛她的心脏在此刻已经停止跳动。
她扫了一眼青纶：“你很聪明，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拥有如此睿智头脑的人，从开始到现在你一直是那种淡定默然的样子，好像看透了所有的世事沧桑，这很像水月。可是，你和她却是那么不同，你有不同于她的仁爱之心 ，这也将是你在最后路途中最大的破绽。我知道，青纶，你同样有你想要用整个生命去守护的人。”
一瞬间颜落又沉默了，她喃喃自语：“还有一个月，只剩下一个月。”然后，她苦笑望着我们，眼神里似乎埋藏了些什么，可是，我却可以感觉到蔓延在她内心深处的绝望，她的生机似乎以流光速度迅速枯竭下去，以至于我能够看到她已经斑白的头发。
寒风凛冽，白色头发在风雪中轻舞飞扬。
雪花点点飘落，落满在颜落单薄的衣衫之上。她轻轻从后面拢起头发自语道：“这算不算是和风弩一样呢？还是，风弩他就在我身边？”之后，她仰望雪冥峰南部，南部的天空依然灰蒙蒙一片，看不见漂浮在天空之上的白色云朵，只剩下风，和脚下白色的雪地。
千年的守护也只不过是繁华落尽。
时光的终点，我们还是一世孤独。
我听到来自颜落内心深处的声音，她说：“北涧，我要走了，永远离开这个埋葬我千年华殇的地方，因为我已经没有再继续守护下去的意义。这么多年来，不断有人困死在这个冰雪之地之中，不断地有人想要寻找仙人的踪迹。你看到我手中那些早已死亡的人也只不过是那些寻仙之人中寥寥无几的几个罢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