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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大街上挤满看热闹的百姓,甚至有不少人作庄下注,猜舒仲尹这回娶妻,能撑上几个月。
不是故意唱衰他,而是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再加上这回迎娶的并非等闲人物,而是传闻中的鬼辅大人。
听说,鬼辅佟抱恩行事强悍、手段狠毒,得罪她的全都别想活,女帝居然将她指给舒仲尹,如今舒家皇商居然娶了她,众人不禁要猜,难不成是舒家功高震主,所以派出鬼辅,根本是要让舒家绝后,好将皇商产业纳为己有?
对照舒府外,百姓议论纷纷,舒府里安静无声,不像办喜事,倒有几分治丧的气氛。直到掌灯时分,由女帝主婚,将佟抱恩给送进洞房之后,外头才真正的欢腾起来。
佟抱恩独自坐在喜床上,等着时间缓慢经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了,只觉肚子饿得难受,想了下,她索性掀开红盖头。
几步外的大圆桌上,摆了几样甜食和小菜,她忍不住摸了摸肚皮,想着自己一整天忙下来,根本没吃到什么东西,看了外头一眼,没有半点动静,干脆起身走到桌边,动筷夹点小菜果腹,又替自己倒了杯酒。
醇酒一入喉,她快活地眯起眼。
“陛下真是太厚此薄彼了,竟连宫中的雪酿都送给他。”她喝着,小小的抱怨道。
雪酿乃宫中酿造的酒,每年酿造的数量极少,唯有在宫中各种大宴场合上才会端出,没想到舒仲尹成亲,陛下竟赏给他,就连她都没这等恩赐。
想着,忍不住贪杯。
现在不喝,更待何时?就怕往后想要这样大尝雪酿的机会也不再有。
然,就在她不知喝了第几杯时,外头传来细微脚步声,她本要盖回红盖头坐回床边,不过她想,自己身上的酒香大概很难掩饰过去。
于是,她干脆坐在原位,等着门被推开——
“嗨。”她朝他颔首。
舒仲尹一愣,难以相信喜房内竟是这样的景象。
新娘独自在桌边用食,红盖头早已掀开。
一身大红喜服衬得她肤色白皙,妆点过的五官更显柔媚,没有那日在宣天殿上的笑里藏刀,就连双颊都扑着粉嫩腮红,煞是秀色如画。
然而,她的美,他无动于衷。
“怎么,太惊艳,被我给迷上了?”佟抱恩笑嘻嘻的,看起来心情很好,拿起酒壶要替他斟酒,才发觉酒已经被自己喝完。“抱歉,我……”
“再美的外表,没有美丽的内在,都是白搭。”他淡道。
佟抱恩微微一怔,垂眼看着交领的衣襟,再缓缓抬眼看他。“你都还没脱我衣裳,怎会知道我的内在不美?”
她说着,唇角习惯性的抹着坏心眼的笑,教人看不穿她是装傻还是醉得听不清楚他的话。
舒仲尹闻言浓眉微攒。“佟抱恩,少拿你在官场上那套对付我。”
他长年在外走动,但对朝内的事并不胡涂,对她的传闻早听过太多。
一个月前,亲眼见她将百官当成娃儿般的耍着,可见她在朝中势力多大,就连女帝对她的行事都睁只眼闭只眼。然而,女帝并不昏庸,会这么做,必定有她的道理,他不会也无权插手。
这样的女人成为自己的娘子,他无所谓,但当她语调轻浮、行为放荡,他连和她同处一个空间都难以忍受。
“相公,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依旧笑嘻嘻的,端起酒杯站起身。“不好意思,我把酒喝完了,就只剩下我手中这杯,不如就你一半我一半,咱们感情永不散,好不?”
舒仲尹深吸了口气,冷冷睇着她逐步走近。“佟抱恩,从今以后,你将是舒夫人,但也就仅止于此,别靠近我。”
对他而言,最爱的人已不在,娶谁都一样。只是跟秦家千金相比,他宁可挑佟抱恩,正因为如此,女帝指婚时,他并未反对。
虽然他和秦家同为商贾,但他却极为厌恶秦世衍的为人,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可以对秦家人视而不见,但无法接受成为一家人。
佟抱恩看着他,不以为忤地眨了眨眼。“相公可否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惹得你生气了?”
“一个新嫁娘,在喜房里将一壶酒喝完了,你认为我该用什么脸色对你?”他始终冷着脸,但说出口的却不是重点,不过是借题发挥。
毕竟是新婚夜,他可不希望在今晚就跟她撕破脸。
“欸?可我以为相公喜欢痛快饮酒的姑娘呢。”她扁起嘴,一脸无辜。
舒仲尹一怔,黑眸微微痛缩着。
“不是吗?相公。”她笑眯了眼,确认自己一针见血。
至今,他依旧对玄摇光念念不忘。
玄摇光曾经官拜王朝鬼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性情豪迈不羁,常与人把酒言欢,可惜她尚未有机会与她饮上一杯酒,她便已不存在了。
这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瞪着她唇角可恶的笑,舒仲尹紧抽着下巴,不想和她再多谈一句。
“还是,把我的脸画得和玄摇光一样,你就会疼爱我?”说着,她佯装玄摇光的潇洒卷袍,挑衅地看着他。
舒仲尹冷沉着脸,闷声不响地转身离开。
睇着他离去的背影,佟抱恩突然想起,自己最常看到的就是他的背影。
“唉,忘了跟他说,他穿喜服的样子更加俊美无俦,就算不笑也赏心悦目。”她啧了声,扼腕极了。
“抱恩,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不远处,传来朝夕明似笑非笑的声音。
“哎呀,你偷听我的内心话。”她勾笑轻斥着,一点也不以为意。
“把他惹火,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朝夕明从暗处走出。
尽管是她的成亲夜,他依旧不敢离她太远地守护着她。
好笑的是,她出嫁竟没有陪嫁丫鬟,只有他这个陪嫁侍卫。
“我哪有把他惹火?”佟抱恩懒懒笑着。
“你专挑刺痛他的话说,不是要惹火他,难不成是要跟他叙旧?”
“叙什么旧呢?他根本不记得我。”她还是笑,眸底藏着些许落寞。
“抱恩,你到底是为什么嫁给他?”他真是被她搞得一头雾水。
和她朝夕相处多年,他知道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便是玄摇光和舒仲尹,可如今她和舒仲尹才成亲,就把他气得转头走人,这亲到底是为何而结?
她好笑地看着他。“嘘,这是秘密。”人生苦短,她要在活着时,把所有能做的事都完成,就这么简单。
“什么秘密?”他翻了翻眼。“你明明就喜欢他,如今可以嫁给他,你应该很开心,毕竟你的时间已经—”
“别说了。”她噙笑打断他的话。“激怒他,自然有我的考虑。”
“可你这么做,他会讨厌你。”朝夕明叹气。
佟抱恩摸摸鼻子笑了。“那么,这一次,他就会记得我。”
她喜欢他,却不奢望他会喜欢上自己,那么,讨厌她吧,如此一来,当她离去时,他不会伤悲,只会记得曾经有个可恶的佟抱恩老是把他气得半死。
只要他能记得自己,她能出现在他的回忆里,一切都值得了。
第二章
佟抱恩一夜未眠,等着天亮,喜服早已脱下,换上一袭湖水绿衣裙,腰间系着女帝御赐的金锁片。坐在梳妆台前,她将长发挽成髻,没有戴上半点缀物,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看了一会,她拿起月牙梳试着梳下些许刘海,但却依旧遮掩不了额上的烙痕,想了下,干脆放弃起身。
“夫人?”
回头,便见一个丫鬟端着水盆走进来。
她缓缓地勾起唇角。“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宝汝。”那丫鬟偷偷打量着她。
“宝汝,你可知道昨晚爷儿睡在哪间房?”佟抱恩瞅着她,毫不避讳地问。
要是她没猜错,昨晚的事,兴许闹得府里皆知了吧。
没料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宝汝呐呐说不出话。
昨晚爷儿没进喜房,反而回到自己的寝房睡,这件事,昨晚在下人房里传得沸沸扬扬,大伙都在猜这位新夫人到底有多气势凌人。
毕竟她可是朝中位为一品的首辅,可怕的传言很多,正因为如此,服侍她的差事才会落在她这个爷儿最倚重的丫鬟头上。
“嗯?”佟抱恩也不急,淡淡地笑着。
宝汝直睇着她,总觉得她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坏。“爷儿昨晚在主屋寝房入睡,就在离这里最远的东角。”所以,她便直话直说了。
“喔?”她勾笑。
原来喜房也在主屋里,但他却是将她安排在离他最远的地方,这可有趣了。
“夫人,要用早膳了吗?”
“爷儿的早膳可也准备好了?”她反问。
“是,这个时候,爷儿的随侍应该已经把早膳端到房里了。”
“是吗?”她轻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不用伺候我。”
“可是……”
“没事,下去吧。”见宝汝杵在原地,她好笑地摇摇头,径自朝房外走去。
佟抱恩的脚步徐徐,边赏着府里美景,边朝东厢而去。
已入秋,初亮的天空有些迷蒙,就连廊外的园里也罩了层雾,添了几分缥缈的氛围,行走间,还能嗅闻到丹桂香气,教她心情更好,脚步也轻快多了,眼看过了拱门,便到东厢,恰恰瞧见端着早膳走来的男子。
“欧阳?”她轻唤着。
那男子抬头看向她,认出她是谁,赶紧快步走来。“小的见过夫人。”
欧阳璇说着,微拧起眉,不解她怎会知道自己是谁。
“这是要端给爷儿的早膳?”她看着他手上的托盘,上头搁了简单几样菜色。看来他对吃的并不讲究。
“是。”
“那走吧。”说着,她率先走在前。
欧阳璇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也只能抬步跟着她走。
见她停在寝房外,轻敲了敲门,又不禁疑惑她怎能确定爷儿的寝房就是这间。毕竟,爷儿的房里并未点上烛火,这里一整列的房间,她怎么猜得到?
“进来。”房里舒仲尹低唤着。
佟抱恩勾起笑,推开房门,便见他只着中衣坐在床上,一抬眼对上的瞬间,那惊诧恼火的神情,教她愉悦极了。
舒仲尹不语,微恼地瞪向自己的随侍。
“爷儿,不是我。”欧阳璇赶忙摇头,搁下早膳便退到一旁。
瞧,两人相处久了,果真心有灵犀一点通,不需要言语,他也知道爷儿在不爽什么。
昨晚,爷儿气得话也不说地回寝房,他就在猜新夫人是怎么惹火爷儿的,目前还看不出来,不过他想,爷儿肯定很讨厌新夫人,才会一看她就臭着一张脸,火气一古脑地往他身上撒。
舒仲尹闭了闭眼,试着对佟抱恩视而不见,奈何她越走越近,近到她的影子覆在他身上,让他感觉不舒服。霍地起身,他垂眼冷睇着她。
仿佛感觉不到他刻意的压迫,佟抱恩勾弯了唇角,笑眯了水眸。
“欧阳,爷儿的衣衫放在哪?”她问着随侍,却眼也不眨地欣赏着舒仲尹不满的怒颜。
欧阳璇瞪大眼,确定她是个狠角色。竟能无视爷儿的怒容,笑得那般愉悦,问得那般自然……传言中的首辅大人,果然非常人。
不过,眼前的问题是,他到底要不要回答?
“哎呀,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成了哑巴?”她呵呵笑着。
欧阳璇很无力地看着脚尖,很恨自己为什么要在半路上遇见她。
他答与不答,都不对,他回答了,爷儿恨他;他不回答,夫人整他……他这是什么命啊?
“佟抱恩,你可以出去了。”舒仲尹冷声道。
“相公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被欧阳传染了哑疾呢。”她笑得坏心眼。
他悄悄握了握拳,“出去。”
“那怎么成?”她还是笑咪咪的。“昨晚进了舒家的门,我就是舒家的人,是你舒仲尹的妻,我当然得服侍你更衣束发。”
“不用。”
“怎么可以?”像是瞧不见他眸底的不耐,她走到一旁,打开衣橱,替他挑了一套衣袍,走到他身旁,往他身上一比。“瞧,这袭天青色绣金边的锦袍穿在你身上,更衬得你俊朗无俦,再搭件玄色半臂,将这嵌玉的革带束在腰间……”
比着,小手也从他胸口慢慢地滑落到腰间,那挑逗意味十足的动作,让欧阳璇不知该把眼搁往哪去时,舒仲尹已经一把擒住她的手。
“啊!”她痛缩了下,脸上笑意尽退,还显得痛楚。
舒仲尹一愣,察觉她并非作戏,赶紧放开她的手,惊觉她的十指竟扭曲不全,满是烧烙的伤痕。
而这伤……像是在哪见过。
“好疼……”她垂着脸,手收在胸前,像是痛得难耐。
自觉理亏,他勉强自己软声问道:“要不要紧?还是找个大夫过府诊治?”他只是微使劲,力道并不大,她会这么痛,肯定是陈年旧伤造成的。
表面上,伤看似好了,但谁也不能保证底下不留宿疾。
“不用了……”她的嗓音微微哽咽。“没那么疼。”
面对她这般柔弱的姿态,他一时之间反倒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还是赶紧替相公更衣吧。”半晌,她抬头,眸色瑟缩。
“你的手不疼了?”
“疼过就好。”
这回舒仲尹很干脆地起身,让她替他穿衣。
她的动作轻柔仔细,衣襟上每个细结扣都注意到,他忍不住垂眼看着她认真的小脸,发觉当她没露出刻意的笑时,五官极为秀雅,眸色温润可人,没了平常的凌人气焰,看起来顺眼多了。
其实,摇光不在,对他而言,娶谁都一样。没想过要与她相偕到老,更没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