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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不解,犹犹豫豫的望了过来,脖子缩缩,“夫、夫人……”
呼啦一下桌上的茶杯全都扫在了地上,我冷冷的睨着一地的碎瓷,语气冷静,“沈景恒果真好心计!带回了白浅浅,又诓了我过来,怎的,是想再次重演汴京里景王府左拥右抱的逍遥日子么?艳福不浅啊?”
“夫人……”一旁的红叶弱弱的问了一句,被我一瞪,立刻收声。
自嘲一笑,我蹲下身子,徒手拣地上的碎瓷,任由鲜红的血淌过苍白的手指,“哎呀呀~我如今不过是想出去街上晃荡晃荡,省得看见沈变态同他家王妃卿卿我我烦心,红叶,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何啊?”
红叶抖了抖,立刻上前抢过我手里沾了鲜红的碎瓷,慌道,“奴、奴婢不敢!夫人你快些放下,让奴婢来……”
我淡淡的压下红叶伸来的手,笑得越发灿烂,开口问的却是,“我可以在院子里面走走?”红叶愣愣的点了点头,我再笑,“院中可有合欢之类的花草?”
红叶想了想,“有的,院中正巧栽有一株合欢。”
弃了手中的碎瓷,我起了身,也不管伤口仍在流血,喜道,“快,带我去看看。”
红叶应了一声,率先出门将我带到了院中一角。
枝枝桠桠的花瓣落了满地,淡红的一片好似初生的朝阳铺满了院子,红叶却掩嘴惊呼一声,“怎的,早上还好好的,居然全都凋谢了?!”
我满意的笑笑,上前抚上突兀的树干,望着满院的淡红,“无妨,落了春红也算是一些希望,红叶,你去寻些瓶子来,我想收集些花瓣酿酒。”
红叶应了一声就离开了,门外守着的侍卫没有拦她。
合欢,又叫绒花树叶似羽装,夜间小叶会合拢。淡红色的花并着扁平的荚果,又作马缨花……那日我终于得见凤血草,那凤血草同这合欢花形很是相似,不管卓青云有无拿合欢花来故弄玄虚,又或者凤血草本就不是合欢花所制,只要有一丝希望,死马也要当成活马来医了……
支走了红叶,背对着远处门口的侍卫,我拿出悄悄藏在掌间的碎瓷,对着斑驳的细碎伤口狠狠划下,本已渐渐止血的伤口瞬间涌出鲜红,嫌那伤口还是不如意,索性咬了呀狠心的再补上几回,望着那争先恐后淌出来的血红,我满意的将手抚上树,轻轻滑过那些细弱的枝头……好家伙,可别让我失望才好,这花无人打理,再次开花恐怕还得等上几年,赶得上就好了,若是赶不上……
“秦儿!”
秦儿?这是什么称呼……下一秒,一双大掌握住了我血迹斑斑的手,狠狠的将我转了过去,瞬间对上一双蓄满怒意的眸子,我愣了愣,“狐、狐狸?你……”
“你在做什么?!”
“你作甚叫我‘秦儿’?”
“故意支开红叶就是为了伤自己的手?!”
我转开头,仍旧答非所问,“叫‘秦儿’……也还行……”
“看着我!”狐狸一把强扭过我的脸,逼着我直视他的眼,眸底里真可谓是暴风骤雨……我忽而有些无力了,想必是那血放得有些过……然,盛怒之下的狐狸却只是瞪着我,压着嘶哑的嗓子低吼,“做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嗯?你要割腕自杀?就这么不待见同我处在一块?!”
望着他通红的眼,我有些好笑,我现在还不能离开,一则为了卓青云手中的凤血草,再不济我还想培养一些仿冒的凤血草替自己留条后路,如今,心血全压在了这院落一角的合欢花上,我又怎可能轻易离开?
“怎么不说话?!”狐狸自嘲一笑,松开了我,颓然的靠在身后的树上,望着头顶斑驳的树影,失落并着无奈,“你想要离开,可以,我不逼你,但是,至少你得等无情回来,我现在的力量还未完全恢复,不能冲开封印亲上九重天替你寻良方妙药……”忽而,他幽幽的眼神望了过来,笑得有些虚弱,“总得看着你身体好些了,才能让你走……不然,我不放心……”
半敛下有些慌乱的眸子,我别开脸淡淡的回道,“你放心,我不会走。”
狐狸动作一滞,忽而慵懒的身子一正,几步跨了过来将我扶住,眼神亮堂如那璀璨的星辰……怪事,这大白天的,我眼瞎了才会看到星星?!就见他很是开心的望进我眼底,“你说的,可要算数!”
“嗯。可是……”
第42章 阵地再次失守 之 温泉里的那些事
狐狸一颤,小心翼翼的问,“可是什么?”
我抬起头,一脸平静,“若是你惹我不快……同样的,又或者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让你知晓了,我自是会离开,不会再自讨没趣……”
“秦儿!”身子一晃,立刻被他狠狠的按进怀里,勒得快要窒息了,却听他急切的开口,“我不会再招惹什么人了,这个你放心!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情,我不会生气,但求你莫走……可好?应了我……”
我哼哼,甩了他一个白眼,顺势偎依进他的怀里,他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我趁热打铁的问道,“为何突然叫我‘秦儿’?也没见哪个人唤人家名号用的是姓氏~”
狐狸似乎还未回过神,紧紧的搂着我,语气却渐渐的带了笑意,“这名……可喜欢?”
我想了想,嗯……按着他们古代人的叫法,若是叫什么隐儿、荷儿的……岂不是要我肉麻死?心里大抵还是觉着“秦儿”这个尚算顺口,面上却不肯拉下脸,遂无可无不可的应了句,“随你好了~”
狐狸很是满意,下巴轻轻在我额上蹭了蹭,“秦儿,乖~咱们回屋里去,该喝药了~”说着就拥着我往屋里走去。
我这才记起来,抬头望了他一眼,奇道,“你怎么会过来?”
狐狸皱了皱眉头,继而舒展开,低头,“下回莫要再吓我。”没头没脑的一句,就见他别开了视线,淡漠的望着前方,“我过来的时候正碰上红叶,说你想采些花瓣酿酒,嘱她寻了器皿去,我瞅见了她袖角上的血迹,问了一番,就过来了。”
心底似有一根看不见的弦,狠狠的颤了一下,我愣愣的望着狐狸紧绷的下巴,喃喃,“你担心我?”
狐狸狠狠的低头瞪我一眼,堪堪跨过门槛,将我放到榻上,“你觉得我不该担心你?”
我讪讪的笑了笑,别开脸不去看他那张似气愤又似无奈的神色,摸摸鼻子,“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狐狸在榻前拉了张椅子,坐下,“你若不想让我担心,就别做那些个危险的事。”顺手端了碗黑糊糊的东西过来,轻轻的吹了吹,又试了试温度,这才递给我,“趁热喝了这药。”
我闻了闻,顿时皱了鼻子挪开脸,“不要!又苦又臭!要喝你自己喝去,别扯上我!”
狐狸一把跟着坐上榻边,得逞的扬起笑容,“真的不喝?”
“不喝!”
“那好。”那么容易就答应?
正当以为他端着药就要离开,哪知他仰头将要喝了下去,也不见动作就觉得自己唇上一热,大脑便“轰”的一炸,茫茫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喉间滑过一阵苦涩的药汁,我一下子被呛得难受,那阵带着温存般的暖意的柔软才将将撤离,狐狸缱绻柔情的垂目望着我,狡诘道,“如今你是不喝也得喝了~”
我愤愤然的瞪了他一眼,使劲的擦着嘴巴,下手的时候又不知怎地竟下意识的松了力道,刚才的那片柔软忽地令人怀念起来……呸呸呸!说得我好像就是那色中恶鬼一样!心下顿时不甘,即刻开口就骂,“臭狐狸你真真可恶!耍流氓也敢惹到我身上?!”
狐狸笑笑,勾了勾我鼻子,“那你怎的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去去去!”我恼恨的一把挥开他的手,面红耳赤的望向一边,赌气,“谁跟你受用?你可要想好了,以后最好少惹我!不然,就是一辈子,你也甩不开我了!”
“谨遵夫人令~”
“切!”我歪身陷进狐狸的怀里,把玩着他垂在我脸侧的乌发,心中满满的都是暖意,“对了,白浅浅……你什么时候给她恢复王妃的身份?不然她住在这里连一个名分都没有,旁人会说你不怜香惜玉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如今,倒是要这狐狸给个表态才行!
“哟~哪来的一股醋味?酸死人了~”狐狸受用的哈哈一笑,“秦儿,你这般,我甚是高兴。”
我忽地一下推开他,冷着张脸,“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若是真的喜欢白浅浅,真的在意白浅浅,就替她正名,别让她委屈!”
狐狸忽地一把站了起来,眉头皱得死劲,“秦儿!我跟浅浅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啊~你俩自小就是青梅竹马,你不对她好谁对她好?我又没有不让你对她好不是?同别人共侍一夫果然不是我的能耐……”
“秦隐荷!”一股力道将我身子狠狠扳转回去,贴着他的胸口我几乎能将他躁动的心听得一清二楚,“你以为人心都是像海一般无边无际的么?我这人很自私,没那么多国家社稷的雄心壮志,心头那么点大的地方都让你给占满了,谁还有功夫去看旁人?只是……浅浅是我朋友,她若出事,我定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你明白么?”
我摇了摇头,“男人同女人之间,不是就只有男女关系么?我可不相信世上真的有柳下惠……”况且白浅浅那么一个大美人放在狐狸面前成天晃来晃去的,狐狸会不动心?他两人一块儿出去百姓们谁人不称赞两人什么天造地设啊,郎才女貌啊的听着就令人不爽!
“小银子……”不得已,狐狸一声叹息,温热的气息拂在耳边,有些痒痒的,却不自觉的令人心安,“若说柳下惠,那是对外人,唯有你……”忽而,耳边的他气息微微乱了,“秦儿……”
我愣了愣,顺着他越见灼热的鼻息转过头去,近在咫尺的面容,带着迷离魅惑的双瞳此刻黑沉似水,暗潮汹涌彷佛就要把我给卷进那看不到底的黑色漩涡,愣了愣,我下意识的喃喃,“狐、狐狸你……”
一个翻转狐狸就将我压在了榻上,水光盈盈的眸底忽而就动了情,我只觉得脑中再次“轰”的一炸,隐隐约约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秋叶镇上的那个晚上,恐惧不知不觉的爬上心头,可又有另外一道声音在挣扎,奋力的告诉自己狐狸不一样了,不会再像那次……
我抖了抖,声音都有些变了调,“别、别乱来……走开啊!”
迷离的双眸微微一怔,却没有清明,仅是俯下身子,凑近我的脸柔声劝,“乖乖的,莫怕……这次,你信我……”
内心的恐惧渐渐扩大,那一夜的狂暴,那一夜的不堪,那一夜的撕心裂肺……汇聚成一股无法言说的悲愤和悒郁,堵在心口,疼得我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我凄然的望着衣衫半解撑在上头的狐狸,模糊的视线中唯剩那垂顺在脸庞宛如黑色瀑布的乌发,随着他的强势剧烈的晃动着……
狐狸说,“谁人你都不许招惹!”
他还说,“我为你散尽妻妾,放弃策划周全的复仇,只为留住你,秦儿,你可愿意?”
一声低吼,他红着眼倒在身上,眼神极为复杂,“你是我的,可我总觉着你是不是……终会离开我……”
身上的人沉沉的睡了过去,我睁着眼睛,直直的望着窗外西斜的暮色,半晌,我张了张嘴,无声回道,“信你或者不信……又能如何?”疲惫再次袭上,我眨了眨犯疼的眼皮,再也顾不得其他,昏了过去。
耳畔是哗啦啦的水声,缓缓睁开眼,入目的竟是蒸腾的水汽,以及漂浮的合欢花瓣……什么?我怎地会在水里?!谁帮我宽的衣?!
“你醒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沉沉的响在耳畔,我寻着声音转过头去,迷蒙的水雾中,一道黑影在水中渐行渐近,直到近了,那云里雾里的模糊影子忽地清晰……竟是光着上身的狐狸?!我下意识的顺着他结实的身形往下看去,宽厚的肩,充满力量的胸膛,紧窄的腰际,然后……是漫到腰际处的水,隐隐约约的看不清水底,却更能引人遐想,这一刻,我觉着自己的鼻血快要控制不住了!
遂赶紧一个扑通将身子沉下水去,只留两个鼻孔同眼睛冒出水面,警惕的盯着见状在自己面前越一两步停下的狐狸,仰头开口,“你作什么?别过来!”
狐狸无奈的笑了笑,真就听话的靠在了一旁的石头上,“好,我不过去。”
我瞅了瞅四周,极是陌生的环境,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这、这是什么地方?”
“府里的一处温泉。”狐狸闭目仰着头,顺势放松身子就靠坐在那边,“小银子,你老实同我说,你知不知晓自己身体到底是……”
我惊了一下,强自镇定,“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狐狸没有动,眼皮也未曾睁开,“既然你那日懂得释放凤凰,想必你已知晓临风是你的前……”
“我不是谢临风!”心中徒地一寒,我明白狐狸是慕容越溪,也明白慕容越溪对谢临风的情,可我不能容忍狐狸是带着对谢临风的情来同我处在一起,说不定睡前还是带着那样的情愫同自己……呼啦一声我将手边的毛巾一把扯过来将自己裹得严实,无力的四肢几乎是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