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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大白天的也要卖弄你那色急的模样么?!”桌边收拾药材的夜封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恶狠狠的瞪我一眼,起身出去了。
小谨子也没说什么,抱着哭累了睡着的毛球跟上夜封的脚步,同样沉默的离开。
我看了看一脸明显暴风雨前的平静的狐狸顺手甩上门,我的心跟着那门极忐忑的抖了抖,再胡乱摸了把满鼻子的鼻血,往背后随意抹了抹,瞅着窗外同之前无甚变化的漆黑天色,话家常般打招呼,“哟~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舍得来我这儿瞧瞧了?”
狐狸的神色被发梢遮住了,加之屋内只点了一盏微弱的煤油灯,我看不大清楚他的模样。
就见他安静的走到桌边,也不坐下,翻起一个茶杯就往杯里倒茶水,直到水满杯口溢出,烫了他的手他才放下茶壶,端起放在嘴边浅饮,却连手都在抖,索性将杯子放回了桌面。
“……他们说,你突然晕倒。”
我自个玩着手里擦鼻血的帕巾,不甚在意的回了个“嗯”字。
他置在桌上的手瞬间紧握成拳,关节几乎都见了白,而后又猛地松开,声音隐忍,“身体怎样?”
我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睨着那僵硬的背影,顾左右而言他,“我倒是好奇,何以口口声声说自己当是那柳下惠再世的男人,现今却是日日夜夜不忘往那美人成群的扶春楼奔波,甚至于……连借宿的威远镖局也不回了?”
他的声音很哑,透着无法言说的疲惫,“这事我稍后会同你说个明白,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会昏倒。”
我突然笑不出来了,我能告诉他,临风珠的反噬真不是儿戏么?!
“沈景恒,扶春楼的事你要是不说个明白,你就……”
“爷!”
屋外一阵低沉的通报,我知道,那是他的手下,听语气很是急切。
狐狸抬了头,动作似乎僵了一下,“什么事?”
“禀王爷,谈判中断,那人跟着爷离开扶春楼后,扶春楼……走水了!”
“混帐!”一方木桌就那么被他给一掌化作了灰烬。
眼看着他起身要走,我的心也跟着一沉,“扶春楼的事……还是不愿意说?”
他脚步一滞,却并没有转身,“你也并不打算告诉我你的情况不是么……我早说过,咱俩彼此彼此而已!”
“你踏出这个门就不要再来了!”我终是忍不住大喊。
“我不会看着替自己卖命的兄弟身陷火海而坐视不管!”
他冰冷的话语瞬间消失在了门外。
一室的空寂,哪还再有他的人影?他果真在意扶春楼里的谁?可是……卖命?他什么意思?扶春楼里头有人在替他办事?刚才那侍卫说什么谈判中断的,莫非刚才狐狸是去扶春楼跟人谈什么事情?
我觉着有些口渴,遂下了床铺想去桌上倒杯水喝,不期然发现一张抓得很皱的纸条遗落在了桌角,狐狸来之前还没有,一定是他不小心落下的。
我捡起来一看,真真是吓了一大跳。
上面没有署名,但是看语气,狐狸应该同写信的人认识。
内容其实很简单,大意就是,对方知道扶春楼是狐狸的情报组织,且对方一生喜好收集美人,恰又言明手中正好有治好我的药,想同狐狸做一笔交易,一座扶春楼,换一瓶不知是毒药还是救命的药,否则血洗扶春楼与白巷小院!
“咳咳……咳咳!”我捂着嘴的指缝间有温热的黑红渗出,我踉跄着来到窗边,隐隐见着远处冒起了参天的大火,隔壁的屋子轰地一开,一道纤细的身影冲着那火光急速掠去。
慕容谨……替我多救一些人,我可笑的滑坐在墙边,心胸这般狭窄,我还有什么理由待在他的身边?怕是只会绊着他的路……
终归我还是没有信他,不信他的话,不信自己,更没法说出自己时日不多的事实,怕他本就嫌弃无理取闹的自己,更怕他听到真相后越发的离自己远去……
我知道,这场阴谋若是没有了结,我们永远不会得到自由,时局动荡,事态险恶,到最后侥幸两人都能活下来固然好,若是不成,至少得保着他的命!
我就这样枯坐到天明,火势渐渐熄灭后,一顶软轿停在了白巷小院门口。
来的是威远镖局的护卫,派人请我去做客的人,正是威远镖局镖头甘正的女儿,甘菁菁。
在我应邀正准备踏出院门后,夜封不知打哪出现一只手拉住了我,“现下润城局势不稳,他也说过你最好不要出了这院子!”
我却知晓,该来的总要来,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遂拍了拍他抓着我的手让他安心,“没事,我去去就回,前些天我在街上碰见过那位甘小姐,我们相谈甚欢,都约好了要再聚聚……对了,毛球在你那里吧,好好照顾他,一定要时刻护着他,直到把他交到狐狸手里。”
“你……”
很像遗言?我也这么觉得,可是再不说,这家伙肯定会抛下毛球追过来,到时候就前功尽弃了!我不能放任毛球不管!前些天我一直在忙烧烤摊的事,根本没有离开,也没有遇到什么甘小姐,更无什么相谈甚欢下回再聚。
我决然的撩开轿子的扶苏垂帘,坐进轿内,放下帘子,“昨夜我交给你的那串红玉耳铛,是做成佩饰挂在毛球身上保平安,还是长大后再给他,都随你,只是切记要护好这耳铛……”我声音蓦然一顿,莫非,我竟还在奢想能撑到大限之前回来,寻这耳铛续命不成?
罢了。
“夜封,他若再来这白巷小院……”脸颊一阵冰凉滑过,“你就说我因着他连夜流连扶春楼忘了回家的路,赌气离家出走,走江湖逍遥快活去了,告诉他,别来找我,我……不会见他的。”
“你不把事情说清楚就不能走!”
轿子刚一抬起,就被一股粗暴的力道生生按回了原地,轿外交手的掌风渐渐凌厉了起来。
我目中一沉,闭目凭着耳力稍稍判断方位,掌中银针祭出,轿外的打斗瞬间就止了,轿子再次离地,缓缓前行。
风扬起帘子一角,正见不远处的玄衣男子动也未动的滑坐在树下,身上几处大穴均扎上了银针致使行动受阻,望向轿内那平静无波的眸底忽而扬开涟漪,继而汹涌,挣扎,“不……你不能去……你不能去!你疯了么——————”
风一停,那厚重的帘子就将外头的一切全都遮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隙也不留。
毛球在白巷小院里,院里有狐狸下的结界,外人进不去,夜封身上的穴道一个时辰就会自行解开,地处又隐蔽,不会被野兽或者敌人发现和攻击。
别了,夜封、小谨子、毛球……
别了,白巷小院久违而短暂的幸福生活。
别了……狐狸……
“你……是?”
我脑子晕晕糊糊的,被一声很轻柔的女声拉回了神智,居然发现自己置身在一片幽蓝的大海里,四周都是不间断往上冒腾的气泡,五彩的珊瑚,美丽的石头,却是一只活的生物都没见……咦?我在海底居然能呼吸?!而且,我的手居然穿过了那些珊瑚和石头?!
我的身体是透明的?!
“南、南帝帝君?!小、小臣拜见帝君!”
前方,忽现一团白影,一只颇大的蚌贝自那团白影渐渐清晰起来,缓缓打开,一阵烟雾过后,一名白衣女子柔柔弱弱的立在我眼前,很有西施的范儿。
我赶紧上前想把她扶起来,却徒然的发现我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
她似有所感的抬起头,我正正对上一张精致小巧的面容,当真是那标准的小家碧玉,天生让人看了就想要保护的家伙,尤其是男人看了,绝对会特有英雄般的成就感。
我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周围。
她好似能读懂我的心思,耐心讲解,“帝君莫慌,此处是小臣的识海,那贼人控制了小臣的肉身骗得帝君前来,我怕帝君受累便将帝君的神识引来此处,不过……小臣生魂离体时日太久,恐不能护着帝君太久,不过帝君放心,帝君回神后,小臣会化作他物跟随帝君。”
我将信将疑的望着这位娇滴滴的病弱美人,“你为何要帮我?”
她却脸红了,“帝君……您是他的娘亲,且不论这个,我同他熟识之前很久很久,帝君同东帝来西海游玩时,也曾救过我同元歌……我如今凡躯被制,法力失了大半,能帮上帝君自然不会袖手不管,倘若帮不上,至少拼了小臣性命也要护着帝君逃离那贼人控制!”
我却像刚被冰渣碾压过一般,抖着唇颤声问,“你……甘菁菁?李执花?”
第70章 初见执花 之 秦湘那鞭真狠!
她茫然点点头,目中有着纯粹干净的笑,和淡淡的喜悦,“帝君还记得小仙,小仙很是开心。”
天!绯闻女主啊!可是……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面前这位执花姑娘,弱弱的问,“你同那位李元歌是青梅竹马,我知道是我家谨儿年少轻狂不懂事,坏了你们的姻缘,他有什么错你找我好了别怪他……”
她安静的抬起头,认真的望着我,却并不正面回答我,“帝君,谨儿他如今,过得可还好?我下凡找他总不见,有人同我说他来找帝君了。”
我更惊,深知小谨子罪孽甚重,不仅招惹了人家李元歌,还招惹了人家李元歌的相好,到最后拍拍屁股无事一般的走人,他当时是有多蓝颜祸水啊啊啊啊!
我强自定了心神,沉痛道,“执花啊……我家小谨子就是个混混,拐跑了人家李元歌的媳妇,也就是妹子你,我可怎么还人家西海龙宫的债哦!”
她目光很安定,并没有起什么波澜,“我知道,当年我同谨儿第一次见面,便是您救了我们之后,他偷偷跟着你们来到西海……我知晓那些事的,也明白后来元歌故意打碎了我休息的元神蚌贝,将此事告到天帝嫁货给谨儿,无非是为了引起谨儿注意和内疚,想要报复,结果却……三人一同下了界……”
“这、这……”
“退亲之事是我回到九重天归位后向西海提的,西海差点还同我父亲闹翻了天,事后还是元歌出面替我解的围,后来为了躲过西海的追查,我在元歌的庇佑下再次来到人间,成了甘菁菁……哪知司命星君原先不晓得我会暂借甘菁菁之凡躯下凡生活,手一滑就多了那些个麻烦事。”
我自己理了理思绪,“你是说,你一附身到甘菁菁身上,某个人就发现了你某处很有利用价值的特异功能,因此用药物控制你想用你来获取暴利,结果你一怒之下就把神识封在了识海里不让那人得逞,甘菁菁现在就算被那人囚禁也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不错。”
“那……那个想要控制你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她疑惑的看了看我。
“不知道?!”我莫名奇妙,“抓你的人你不知道?不可能吧?!”
她点点头,“我真的不知道,刚来的第一天随身的侍女就落了水,我下去救她,见她被救上来已经没多少命可活了,念着她确实是挺可怜,就当场施法救了她,她活了,可当夜我就被人给用药迷晕,醒来后发现在密室被铁链锁着的自己,修为和法力被一个穿斗篷的女人拿去练魔功了,她还分了一部分去救另一个女子。”
“另一个女子?”
她想了想,“是的,因着那女子和斗篷女子同帝君很像,所以小臣记得很清楚,那女子身旁还有位蓝衣公子,帮着斗篷女人做事。”
我震了震,同我长得相像?!那不是……“斗篷女子笑的时候是不是眉头会不自觉的皱起来?”
她点点头。
那该是秦湘没错了,那么另一个……
“蓝衣男人是不是手上还拿了把镏金折扇,或许还会唤那床上着躺的女子‘云苏’什么的?!”
她再次点点头,“那把镏金折扇杀人不眨眼,见血封喉,他倒是常常来看那床榻上的女子,很少说话。”
林云堡少主林谦喜着蓝衣,传言说他私奔有几层可信我不知,但根据她的描述,我想那卧床的女子八九不离十定是宁云苏!
不过,秦湘跟宁云苏什么关系?还会出手相救?林谦肯定是因着宁云苏才会被迫帮秦湘做事吧……杀人。
江湖中谁人不对武学痴迷?武学世家对此境界的追求更是痴狂!可曾经人称天才的堂堂一堡少堡主,苦练多年的家传绝学说不练就不练!林谦曾说,多年不曾使折扇里的刀,是为了宁云苏当年一句喜文人不爱将军,而现在重拾利刃视人命为草芥,违了江湖道义,为的也是宁云苏……
林谦之于宁云苏,当真算得上是情深意重!
可毕竟做了几个月的兄弟朋友,要我真的看着林谦这般下去,也不是个滋味。
或许,我可以帮上这两人什么……哼!虽然宁云苏曾那般令我憎恨。
我大致同她说了秦湘、林谦同宁云苏的一些事。
“小执,你知晓宁云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么?莫非,秦湘也是上头的人?!”
李执花想了想,“小臣可以再现之前发生的情境。”
我大喜,“那你还不快点再现给我看?”想了想又道,“不如你今后跟着我混吧,我想知道什么你都可以帮我回到过去看看什么的~”
李执花苦愁苦愁,“我要去找谨儿。”
我猛地一拍身边的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