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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一声叹息,响起杯碗相碰的些微动静。
车轱辘上并不比车内平稳,声音也吵,我就着那颇有节奏的咕噜声就快被颠得头一点睡过去,那拉车的马却好似总和我过不去一般欢脱的时不时浇上两句,生生把我自半睡不醒的梦中给拉回神来。
一路上,我怨念的等着那两匹马,恨不能瞪穿过去!
可当我眼睁睁看着进了下一个城镇拉进客栈后院的两匹白马,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在我、狐狸和苍溪三个人面前,只那么轻烟一化,两匹白马不见了,车轱辘没了白马支撑,咣当一下车尾一翘摔了个狗啃泥。
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那马车的车窗居然闪现过一双委屈的泪眼,待我再仔细去看,马车又恢复了平静。
“惜凤,伺候好夫人寝居。”
狐狸突然开口,我这才注意到车边立着一对面貌相似的女子,皆恭敬的向狐狸行礼。
闻言,侍立在右的白衣女子上前一步,领命站在了我身边。
“青戈,跟着我。”
剩下那女子淡淡应了一声,跟着狐狸消失在了客栈后院的长廊上。
还在生气?!
有没有搞错!一个大男人有他这么记仇的么?!
“行了,就你这模样看着我都替爷闹心!我先去街上转转,惜凤会带你去你的房间。”
苍溪丢给我俩牛皮纸包着的热乎肉包子,径自朝着客栈外走去。
我愣愣的捧着手里烫手的肉包子,一个凉白的念头飘过脑海,心酸的想到,没出息啊真是没出息!居然连苍溪这厮都能骑到我头上来,真是不公平!
身边就只剩下一个人了,我捧着包子幽怨的望向那个名唤“惜凤”的年轻女子,夸张的举袖抹了抹眼角硬挤出来的眼泪,“凤郎……奴家好命苦哇!你可不能丢下奴家不管~”
言罢还特弱柳扶风的身子一歪,正欲挂在惜凤身上,被惜凤一个推手不着痕迹的隔开,倒向一旁的身子却又被她隔开的手牢牢架住,不至于一头扎向硬实的地面。
“夫人小心。”清冷的声音显示出主人的冷面。
我甚是扫兴的看了眼惜凤,站稳身子拍着灰尘,“无趣,还是小席子好玩。”
遂敛了嘻笑,迈步朝着长廊走去,惜凤不缓不急的跟在身后,看似恭谦,眸底的傲然与自负却是别有一番孤高。
角落里,他将将迈出的步子生生的收了回来。
不远处的红衣女子渐行渐远,却让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此时,一件厚实的披风递了上来。
“爷,天寒风大,身子要紧。”
他头也未回,“另一件一会儿送到她房里,让小二多备些炭火,她惧寒。”
白衣女子眼神一闪,递了披风应声退至一旁。
直至红衣女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立在拐角处的他才回身走开,白衣女子赶紧跟上。
“惜凤~帮我把小席子给叫回来,我要看他耍大刀~不然我就寂寞死了!”
惜凤这女人真的是冷到了骨子里去,无论我替什么要求,她都回答都不会超过十个字!
就见她冷哼一声,也不知从哪摸出个东西,走到窗边望窗外的天空一抛。
就听得那物什“咻————砰”的一声在天空炸开了个绿色的烟雾,随后惜凤就又恢复沉默的那张冷脸,退到角落宝剑闭目。
我不由得摸了摸下巴,特像街头拐卖人口的贩子恶趣味的打量着一身清冷的惜凤,心道,若眼前的是个男人,或许自己会甘心冒着被冰山一巴掌拍死的危险,也要摸把小手才不遗憾……
可惜啊可惜,站在面前的不是男人,而老娘,更不好女人……啧啧啧!
正当我沉浸在对惜凤的研究中,那窗子居然没来由的掠进一方黑影,待得我细看来人面貌,那人却是大步流星的一把冲到我面前,指着我怒问合眸抱剑养神的惜凤。
“怎么回事?你不是发信号说这里有大事么?!险情在哪里?”
惜凤睁开冷若冰霜的眸子,望向我的那一刻,我觉着相较之下,还是来一刀给个痛快还好些,就听见那同样冰冷的声音回道:
“夫人说要你耍大刀给她看,不然她就死了……夫人的命令,惜凤怎敢违抗?”
“你……?!”
我颇赞许的朝着惜凤点了点头,不消多时,她便又闭目静养去了,再不管这边的事。
没想到苍溪却是叹了口气,“凤主~爷他姑奶奶~~~夫人!算我苍溪拜托你行不行?我在找东西,不能有任何散失的,你别再玩这些小把戏了成不?”
我眼珠一转,“找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啊~”
苍溪却是不耐烦的背着我挥了挥手,“罢了,让你插手,还不更添乱添堵?去去去~自己该干啥干啥去~”说完,撑着窗棱手一撑,正要悄无声息的翻出了窗外。
我一急,赶紧上前扯着他的腰带不让他走。他见状又怒又急,一边反手按着腰带生怕被我一个用力就扯掉在地,“你做什么啊放手!”
“你还没耍大刀给我看呢!”
“什、什么?!你当我是街上那些杂耍艺人?小爷我一不卖笑二不卖艺三不卖身!纯爷们得很!少给我整些有的没的毁我清誉!”
终于,他手中的腰带被他成功的解救出去,我扮作那被狠心人抛弃的女子一般趴在桌上,“溪郎!你竟真狠得下心弃我而去……”
苍溪撑在窗棱上的手忽地一抖,不着痕迹的扫了紧闭的门那边一眼,一脸的惊悚,而后见鬼似的回头瞪我,突然压低声音吼道,“不就是耍大刀么!我回来再说!就这样。”
下一秒,人影就如那轻巧的云燕一般无声的滑出窗外,掠过片片瓦屋,消失在远处。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一边拿着药水卸掉脸上堪比如花的浓妆,一边笑得合不拢嘴,“小席子那表情,真是比把金子掉到粪坑里还精彩!”
“鹰使一向记仇。”
角落的惜凤难得的开了金口。
第87章 凤鹰大战 之 天劫遇袭一锅粥
“鹰使一向记仇。”
角落的惜凤难得的开了金口。
我却不以为意的倒了杯茶径自喝着,颇是惬意的倚在桌子上把玩着手中的瓷杯,“我还怕他不敢来呢……曾经追随的人已不再似往日那般强大,这般轻率就换了主子,我倒是明白他心底的失望,我知道他等着交手的那一刻已经磨得没了耐性,也罢~遂他一回又如何?”
“见好就收。”
惜凤忽然睁开眼,视线淡淡的往虚掩着的门外一掠,继而抱剑再次闭目。
我不期然看到一抹青衫堪堪扬起,随着某人的身影悄然离去。
“到底到了没有?不就是耍个大刀么,用得着出城去?我还得赶着回去给爷筹备晚膳呢!”
苍溪没好气的跟在后头,叼着一根野草没个正经,与他口中好似真正担心狐狸的焦急语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将一个随手摘的野果看也不看就往后扔给他,“废什么话!那个什么听着甚是耳熟的青戈不是陪在左右么,还怕他会饿着?你若是实在饿得不行就啃野果,别叽叽喳喳像个婆娘~”
“你本来就是婆娘~”
“严肃点!”我蓦地沉声,四周气氛不大对劲,似乎,静的有些过头了。
惜凤波澜不惊的眸子淡淡的扫了四周一圈,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苍溪仍旧吊儿郎当的叼着那根野草咬着玩,半天警惕的模样也没出现过。
我嘴角扬笑,秘术传音给苍溪,“想必你很久没杀个痛快了,自从你自南地跟了老娘混,很多事不让做憋屈着吧?今日就让你尽一回性,如何?”
苍溪晃了晃嘴里叼着的野草,“区区这么些人,我会尽兴?”忽而嘴撮吐掉了野草根,按着我的肩膀往前走去,不经然已与惜凤左右站开将我围在中间,“塞牙缝都不够的战场,我从不屑于久留。”
下一秒,身旁只剩下惜凤宝剑立在我右边,一副根本就不准备出手的架势,我愣了愣,随即林中几乎在同时,每个方位都传来了不同程度的闷哼和重物坠地的动静……
苍溪依旧吊儿郎当的自林间走了回来,半合的眼皮带了些未能尽兴的不爽和无趣,尽收我眼底……小苍鹰,当年怎么收服你的,我今日让你全都记起来!
当下心念一动,苍溪身后的树林不期然腾起一阵大火。
苍溪从容的步子微微一顿,转身去看那瞬间覆盖了山林的熊熊大火,微微皱眉,颇有些凌厉的盯着我,“林中尚有无辜生灵,你这般做法,实在令我失望……我本以为你失了力量便算,没想到你连当年那个为了南地子民不受责罚,一人独自承受天遣之刑的那个凤主都够不上一分!”
下一秒,我已催动结界之内的术法,地上如血似火的法阵飘起串串咒符,字字带火,最后汇聚成一条火凤,直直朝面色阴沉的苍溪叫嚣着直奔而去!
“轰隆!”
之间苍溪随手一个拂袖,那巨大的火凤便被那劲风扫散了。
“这可是你逼我出手的!”
苍溪低吼一声,身上光芒大盛,五爪指尖暴长,化作利刃,刃尖缠绕着无数风刃激烈碰撞造成的滋滋声,在人与鹰形之间不断幻化的朝我俯冲过来。
我甚是满意的一扬下巴,脖间的临风珠大热,再次睁眸,已是血红如火,周身巨大的凰火乍起,迎上苍溪的鹰形巨影直上云霄,无数烈焰与风刃相互撕咬,越见两条巨影斗得发狠……
谁都没有注意到,高高的乌云之中,几片青鳞因着底下两条巨影爆发巨大灵力碰撞产生的火花反射而出的清冽光芒,一双冰冷且夹杂着担忧的巨瞳默默的注视着那团火红的巨影。
地面的惜凤抬头望了望乌云那端,发现不远处跟着的巨大雷电却好似在忌惮着什么不敢靠近。
她似有所悟的扫了眼乌云,彷佛穿透那厚厚的云层看到了什么,微微一声叹息,而后恢复冷漠,静观上头正斗得不可开交的两团巨影。
“砰”的一声巨响,两道光芒一左一右忽地炸开。
我落在地上忍不住倒退几大步,终是晃了晃身子没能站稳,翻筋斗似的直接扣在了满是泥巴的地面,赶紧撑起身子“呸呸呸”的吐掉了满嘴的泥。
一旁的惜凤掀了掀眼皮,上前利落的一把手就将我撑了起来,这女人看起来冰冷且高挑,没想到力气竟并不输给男人啊!
烟雾散后,我望向对面吁吁喘气的家伙,朗声笑道,“好俊的身手!苍溪,有没有打算再做回我麾下的战将啊?”
苍溪定下怔愣的心神,一把抹了嘴角淌下的血渍,只一眨眼,就恢复了那小厮八面玲珑的伏低姿态,“哎呀呀~这说的什么话?爷是小的主子,您是爷的夫人,自然也就是小的二主子,小的不一直是您的跟班么?”
“你……”
这厮……这厮真真要气死我去!我举着手指颤抖的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他只认狐狸做自己的主子,不认我这个前凤主便罢了,他他他……他居然说我是二主子?!
“我知道了,你是今日不服我的实力比狐狸要厉害是吧!哼~我今日能把你打趴下,明日也能把狐狸打趴下,你狡辩也没用~”
“鬼扯!要不是今日同容琛的手下交手负了伤,岂会让你得了手去?”他捂着心口闷闷的咳了一声,咳了口腥甜出来。
容琛的手下?难怪狐狸这么着急上路,难怪今日苍溪会走得那样匆忙。
我默默的自袖中摸出一瓶药,走过去递给他,“受了伤还陪我出来赴约?喏~这就当作是陪我练手的谢礼好了,别人曾用万金都求不到的好东西,送给你你可得省着点用~”
苍溪扫了瓷瓶一眼,眼疾手快的抢了过去将瓶塞一拔,一阵香气扑鼻而来,眉宇间蓦地松开,他问,“这是什么?”
我把玩着发梢左看又看,“你不是喜欢鹰崖上的紫藤么?我以前路过的时候正好摘了些回来,现在恢复了些记忆,便将那些干花捣碎了掺进药丸里,你内服就是……”
忽而皱眉,鼻子也皱了皱,“真不知道你怎么就喜欢那些枝枝藤藤的藤条,砍又砍不断,还会把周围的大树给缠死,拜你所赐,我那梧桐树后边的鹰崖全都长满了紫藤,差点连我那梧桐都给……”
苍溪冷笑,毫不客气的一仰头咽下一粒药碗,脸色刹时就恢复了血色,精神奕奕,“梧桐都不知被你遗忘多久了,你还有脸说?”
“梧桐是万年树精,才不会那么容易就枯萎呢!”我不甘心的挥着拳头,心头不自觉浮现那个曾经任劳任怨照顾着自己的浅绿身影。
“以植物化作的仙灵本就不易,梧桐的根就扎在那儿,若非我们这帮兄弟日夜轮流照顾浇水,就算你回南帝,也未见得就有地方给你休息有人让你使唤了!”
“我、我才不信!”心虚啊……脸皮这么薄,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不信拉倒!懒得跟你解释!”
“哼!”我将结界一收,刚才还熊熊燃烧的大火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苍溪对着我的把戏冷哧一声不以为意,我却笑得放肆,“怎么,刚才不是还吼着吵着骂我是那生灵涂炭,专司祸害,且杀人不眨眼的邪魔歪道?这会儿倒反应过来了?”
他被噎得一僵,生硬道,“做那么大的结界,你就不怕身子出毛病?爷也不管管你!”
我开心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