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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谁会对我不利呀?迟大侠,你别这么紧张,好不容易得空,咱们俩个好好逛一逛这山野风景,也不枉来此一遭……”兰渺挎着花篮子,步出树丛,走在山间蜿蜒的小道上。
迟倾燕紧紧跟在她后面,依旧牢牢握着剑柄,兰渺回头看了一眼,他虽然面上风轻云淡,实际上却心思严密,常常关照四周情势,有一种严阵以待的气势。
到底是惯常走江湖的侠客,兰渺眼中闪过一丝缈茫的思绪。
“迟大侠,你随我来。”
“兰姑娘,不用这么生疏客气,不妨直呼我名姓。”
“这样吗?那你也可以喊我的名字……”
“不一样,你是未出阁的女子,怎能被人直呼闺名?”
“迟大侠也忒会讲理,闺名又如何?你们江湖人向来不讲究太多规矩。”
“哈哈,如此,在下也不拘礼啦!我就唤你兰渺姑娘,兰渺,真是好名字。”迟倾燕忽地朗声一笑,说不出的洒脱。
兰渺听得心喜,一时眼波生媚,嗔道:“我便唤你倾燕公子,如何呀?”
两人对视几眼,都觉得距离大大的近了,再无拘泥之感。
兰渺并不住在尘隐寺中,尘隐寺后院的厢房专门用来接待烧香的贵客,那些普通的俗家弟子住在后山。
兰渺领着迟倾燕来到后山,她的住处在山腰上,是三间不大不小的茅屋。
看起来甚为简陋,但屋子里收拾得极为整洁,迟倾燕注意到,窗台上摆着一只陶瓷花瓶,花瓶里插着野花,墙上挂着一副字画,一问才知,俱是兰渺的手笔。
“京都城里有一家陶具店,闲来无事,我去那儿学习,自己做了一只花瓶。”兰渺采了新鲜的野花,插在花瓶里,又灌上干净的山泉水。
迟倾燕凑近一瞧,这花瓶的做工真是不错,形状虽然简单,但是简朴中透着一股风雅。
“兰渺姑娘心灵手巧。”他不吝称赞。
“你稍等片刻,我去做饭。”兰渺说着,去了一旁的灶间。
迟倾燕立在外屋,打量着墙上的字画,是一幅常见的秋山暮居图,用笔清淡写意,倒是隐隐透着一份随性。
图上提着一行字,兰渺的字和她的人一样,清丽温和而不失风骨。
迟倾燕暗赞一声,这女子似乎浑如璞玉,并非扭捏作态的闺阁小姐。
迟倾燕虽然是侠客,在天府偶尔也会参加京都文人名士的聚会,他对舞文弄墨一道尚有几分独到的见解,并非不学无术的莽汉。
“爱不重,怎生婆娑。”
迟倾燕轻声念出画上的题字,忍不住洒然一笑,这是小女儿之态么?
佛曰,三千大世界,无穷无尽,婆娑世界,即是受苦受难的人间。
莫非,这句话的蕴意便是,爱情这玩意儿,会令人受苦。
正想着,迟倾燕忍不住喃喃自语,灶间传来兰渺的笑声:“倾燕公子,这回是你多虑啦,这婆娑世界,永远存有缺憾,不得完满。可是,爱意丛生,人便觉得完美,心中皎皎若明月,当真是喜不自禁,甘之如饴,又怎会受苦?”
“是这样么?”原来如此,小女儿之爱,包容万千世界,与佛祖的教诲倒是大相径庭。
兰渺一边煮饭,一边轻巧地笑道:“人生三毒,贪嗔痴,偏偏我们都逃不脱,是以,堕入婆娑世界,爱念一起,便生冤劫……”
说着,兰渺微微叹息一声,她的语声压得极低,就像在自言自语一般。
耳畔传来轻渺的叹息之声,耳尖的迟大侠登时默然。
第七章 三两小菜,一壶清酒
外屋摆着简单的家什,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几,两张普通椅子,一条长凳几,靠墙陈设着一张多功用的柜子,柜子顶上摆着许多药材盒子。
迟倾燕挑了一张椅子坐下,兰渺陆陆续续地端来两菜一汤,另外温了一壶清酒上桌。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迟倾燕一眼扫过去,红烧兔子,清炒野菜,一碗鸡蛋果子汤,菜式简单,但是色泽艳丽,香气萦鼻,将简单的东西做成这副样子,实属不易。
迟倾燕暗赞一声,毫不拘束地挟了筷子,正要下筷,兰渺拎着酒壶款步走来。
“先尝一口山野人家的清酒,不急着吃菜,会坏了味道。”
兰渺举起手臂,姿势优雅地将壶嘴对准小杯子,一股清冽的酒液缓缓流出,又是一股香气窜来,这回,是甘醇的酒香!
迟倾燕大喜过望,捏着杯子,深深地嗅一口。
他也是好酒之人。
一闻便知,这壶清酒是上佳的果子酿。
迟倾燕晃动杯子,欣赏酒液的色泽,兰渺嫣然一笑说:“早就猜到倾燕公子会喜欢,我收藏着这一坛子酒也有段时日啦。”
“不是姑娘亲手酿制的么?”迟倾燕好奇地问道。
“嘻嘻,是居住在后山山谷的一位隐士所酿,我讨了一个便宜,借花献佛啦!倾燕公子喜欢,我可以全部送给你喝。”兰渺坐在他对面,乐呵呵地回道。
迟倾燕抿了一口酒水,毫不吝啬地赞一声,颇为向往地说:“嗯,有空一定要拜访拜访那位隐士,真正是酿酒高手!”
“可以呀,明早便带你去后山山谷。”兰渺捧起饭碗,夹了一筷子野菜。
“可以么?会不会引来不便?”
“有我在,你就放心吧,对啦,尝尝我的红烧兔子……”
“又是兔子?”迟倾燕想起第一次见面,她用厉霜挑着一只烤兔,想起来便会忍俊不禁。
兰渺嘟了嘟娇艳的红唇,似乎猜到他的心思了,她哼了一声,笑道:“这些野味市集上卖得可贵了,我手艺粗陋,不然可以做几道风雅精致的小菜,与倾燕公子对酌几杯,人生一大乐事莫不过于此……”
“说得对!人间纵欢,和兰渺姑娘在一起,真是快活!”迟倾燕半开玩笑似的嚷道。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笑起来。
两人相对而坐,一壶清酒,三两小菜,虽然是粗茶淡饭,却自有一股岁月静好的谐和。
如此,倒是像一对隐居山林的农家夫妇。
迟倾燕看到兰渺斯斯文文地吃着饭,心头一跳,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一张大网之中,渐渐难以挣脱了。
一顿饭,不分宾主,山野人家,语笑晏晏,真正是洒脱自在。
午后的时光缓缓流淌。
迟倾燕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屋外,春日高照,春困秋乏,晒着太阳哼着小曲,倒是极为惬意。
山风一阵阵吹过,吹得茅舍上的草叶簌簌作响。
迟倾燕瞥了两眼房顶斜坡,暗道,有空给兰渺姑娘修葺一下房顶,免去雨漏之困。
别看迟大侠潇洒来去仗剑江湖,其实他也是“心灵手巧”的一枚好汉,武可笑傲江湖,文可品诗论画,闲来,和那些普通民家子弟并无二样。
一样要吃饭喝酒,一样会整理家务,一样有担当。
想到此处,迟倾燕忽然蹙起眉头,暗暗苦恼。
怎么回事?和兰渺姑娘相识不过两日,他却怀上这种心思,把自己当成兰渺姑娘的保护伞也就罢了,毕竟与对方相约,为她当一个月随身护卫。
保护伞一说,也是至情至理的。
只是,他为何会冒出“家有担当”的念头?他可没有成家!
想着,迟倾燕瞥了一眼屋外的空地,空地上摆着簸箕,簸箕里盛满药材。
兰渺正在忙里忙外,晒药材,拾掇家务。
兰渺做起事来,确实井井有条。
她俯下身,用小木铲翻动药草,将杂物细细拣出。
从迟倾燕的角度看过去,衣衫轻扬,裹着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婀娜轻倩的楚楚风姿毕现。
有美如此,光是大饱眼福么?他微微有些出神。
兰渺一边做活,一边娇声询问道:“倾燕公子,我唱首小调,陪你玩儿,如何呀?”
“甚妙。”他欣然应允。
兰渺轻启樱唇,娇脆的嗓音,如同出谷黄莺,携着曼妙的春日景致,袅袅袭来。
“郎君出塞万里遥遥,掬一手相思水,瞧着那月光万里照。都说妹儿是诗里的窈窕女哟,可谁来鼓捣相思药。似妹儿这般望穿秋水哟,塞外戌边的好汉可知晓,保家卫国不忘本,只待归期久远,妹儿的嫁衣扮着晚霞烧……”
兰渺唱着唱着,便咯吱咯吱地笑起来,犹如一只娇软的小猫咪。
她采了一朵野花,随手一抛,丢在迟倾燕的身上。
迟倾燕接住野花,放在鼻下,轻轻一闻,这普普通通的野花,似乎染了兰渺身上奇特的清香味儿,变得与众不同啦。
随眼一瞥,她笑得依旧有些温婉,真正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
“郎君可知妾心意?奔波塞外,彩云照着南乡水……”她复又弯下腰去,开始翻拣药材。
迟倾燕心中流过一丝明媚的春意,悬在南枝上的春日,似乎不及他心中的暖意。
若说今生无缘,偏又遇得她?
若非一番巧遇,如何识得情滋味?
第八章 随性而至
夜幕降临,兰渺点了一盏油灯。
“今晚便歇在此处吧?月色尚明,可以独酌几杯。”兰渺拿出一坛子封酿的好酒。
迟倾燕似乎有些犹疑。
这三间茅屋,里屋是兰渺的闺房,外屋是小厅,另外有一间是灶房兼杂物房。
此处,并无他的落脚之地。
兰渺请他喝酒,自然是一桩妙事。
月下小饮几杯,沐着野趣盎然的山景,迟倾燕有些陶醉。
兰渺原本打算收拾一下外屋,给迟倾燕挪出地方来睡觉,迟倾燕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在下客居于此,怎能和兰渺姑娘同屋而眠,会坏了姑娘的闺誉,绝对不行!”
迟倾燕说得坚决,兰渺暗道,这人自有他的坚持,一再相劝,反而不美。
于是,兰渺指了指不远处的尘隐山。
“那儿住着一个师弟,叫崔远,崔师弟专门负责给主持跑腿传信,他那儿有一间空屋,倾燕公子不如就在那边将就一下吧?”
“诶,可以容身便是了,何来将就之说?”迟倾燕十分豪爽地应了。
兰渺抿唇一笑,起身给他斟了一杯酒水。
“只是,住在尘隐山山脚,无法照顾姑娘的安危,大大的不妙!还是另外想个法子……”迟倾燕忽然想起这一桩事来。
兰渺开怀一笑,脆声回道:“倾燕公子小看我啦,我夜晚独居于此,向来不怕,再说,附近还住着另外几个师兄弟,即使有小毛贼,也丝毫不足为惧!”
“可是,万一生出变故……在下已经答应姑娘要随身护着你……”
“嘻嘻,你瞧!”兰渺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这个叫五步十香散,专门用来迷惑敌人,比普通的迷药厉害几十倍!倾燕公子要不要试一试?”
迟倾燕一愣,随即朗声笑道:“妙极!五步十香,一听便是怪异之极的迷药!”
“所以,倾燕公子还会犯难么?小女子可不是自鄙之人,独居山野,难免遇到凶兽,平日里都会备着药粉,主持大人经常夸我心细如发呢……”兰渺调皮地一笑。
“诶,如此,确是我小看姑娘了。”
两人谈了片刻,最后决定,迟倾燕夜晚宿在尘隐山山脚,兰渺依旧宿在后山山腰上。
即使是这样一桩小事,两人也相谈甚欢,丝毫不觉枯燥无味。
兰渺语笑嫣然,一张素脸,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生气勃勃。
迟倾燕无意之中,目光触及她清丽雅致的侧脸,长长的睫毛翘着一个蝴蝶翅翼般的弧度,睫毛眨动之间,似乎挠着他的眸子,一时,竟然怦然心跳。
茅舍的门开着,他们坐在门口,外面舒雅的月光倾泻一地。
兰渺殷勤劝酒,时而唱一段流利优美的小调。
第一次和女子如此相亲相近,竟然不觉别扭。
他暗暗捂住胸口,唇畔绽开一抹浅笑,自是舒心畅意。
逃不过,便随心所欲,岂不妙哉?
是夜,兰渺亲自将迟倾燕送到山下,与崔远师弟嘱咐了一声,甫一见面,崔师弟客客气气欢欢喜喜,和兰渺谈笑几句,一听说对方是迟大侠,崔师弟急忙拱手行礼。
“闻名不如相见,迟大侠的威名在下早已铭刻于心,今日一见……果然,果然人中灵杰啊!”那崔师弟见到心中的偶像人物,自然是大为惊叹。
兰渺掩唇笑道:“人家自然是侠名远播,可不比你这个佛门子弟,可以清闲度日。”
“兰师姐,又来当面取笑我啦,偏偏我和你一样,也是俗家子弟,离正宗的佛门禅修之地还远着呢……”崔远年纪轻轻,看起来形容活泼,言语之中,颇多亲近之意。
的确,兰渺与这位崔师弟之间不见半点生疏。
“好啦,这一个月,迟大侠借宿于此,你好生招待,不得怠慢贵客!”兰渺正色说道。
师姐这般郑重嘱咐,崔远不由得小心瞥了迟倾燕一眼。
迟倾燕这位折花公子的风姿,自然让崔远大大的叹服。
何况,京都谁人不知迟大侠这位大名鼎鼎的折花公子呢?
崔远在他面前,微微有些拘谨。
“兰师姐放心,除了报信,我就拿迟大侠当做近日最要紧的一桩事啦!”
“哼,算你小子有良心,没有白费我上次送给你吃的烤肉。”
“哎呀,说起来,师姐已经很久没有给小弟做饭了……”
两人挨在一起,熟络地交谈片刻。
一旁的迟倾燕沉默地看着他们,心中微微不喜,他也不知,这种微妙的不悦之感从何而来。
兴许,是看不得兰渺姑娘和别的男子亲近?
迟倾燕自然不会无礼到打断二人的谈话。
他兀自在屋子里转悠一圈,堂屋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