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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看不得兰渺姑娘和别的男子亲近?
迟倾燕自然不会无礼到打断二人的谈话。
他兀自在屋子里转悠一圈,堂屋一侧确实有一间空置的小屋,里面架着一张木板床,床头搁着一垒旧被子。
这儿环境虽好,四下里极为清静,这些家什器具却委实显得寒酸朴素。
迟倾燕住在京都城内,一向在天府落脚,天府那是何等奢华何等阔气?
他那位至交好友天府的大当家,自幼习商,一向精明算计,十六岁那年组建商队出海,广揽钱财,早已经富可敌国,在京都贵族之中,被人偷偷冠以京都首富的称号。
为什么“偷偷”呢?只因为天府当家为人低调,不喜欢那些虚名,若是听到有人给他起外号,他手下豢养的仆从谋士定要捉弄肇事者一番才肯罢休。
谁敢吃饱饭没事做去得罪京都城中财大气粗的贵族?没人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呀。
迟倾燕也算是住惯了高屋华宇,吃惯了山珍海味,享尽了人世的尊荣繁华。
只是,他身为江湖侠客,并不一味追求富贵,自然也可以习惯风餐露宿的漂泊。
当夜,送走兰渺姑娘,迟倾燕睡在灰旧的褥子上,盖着同样灰旧的薄被。
一股淡淡的霉潮味窜入鼻中,迟倾燕皱了皱眉头,暗道,还是兰渺姑娘身上的幽香好闻。
第九章 肉夹馍
第二日清早,迟倾燕闻得一声鸡鸣,他急忙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正是这间简陋的小屋。
穿上外衫,他移出房门,见木架子上摆着清水,一旁搁着削好的柳枝与雪盐。
柳树枝,削为牙枝,涤齿甚妙。
雪盐,可使牙齿香而光洁,上等雪盐透白鲜艳,气味微涩。
仅仅从这两件物事上,便可看出崔远待客的心思。
迟倾燕暗赞一声,洗漱完毕,收拾整齐,步出房门。
房前的空地上,立着一只公鸡。
方才,便是这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打鸣唤醒了折花公子。
崔远往地上洒了一把米糠,然后坐在矮矮的树桩上逗着那只公鸡。
“咯咯咯”的叫声,衬着清冷寂静的山间晨曦,别有一种舒曼的意境。
迟倾燕无奈地摇摇头,这人倒是童趣未泯。
“迟大侠醒了?”崔远掉过头,看到迟倾燕,急忙起身丢了手里的小棍子,然后拱手行礼。
迟倾燕大大方方地摆手笑道:“不用跟我客气,若是愿意,可以称呼我一声大哥。”
“这,这怎么使得?你是大侠……”
“呵呵,我跟兰渺姑娘是朋友,与你自然也是朋友,相识一场,何必介怀?”
“这样啊,倒是我这个粗野之人得了便宜!”见迟倾燕大度洒脱,崔远也忍不住收起拘谨之态,他急匆匆地跑进灶间,拿了两个白面馒头。
“是寺里伙房蒸的。味道可好啦!”崔远献宝似的笑着。
迟倾燕颇为赏脸地点点头,将两个馒头当做早点吃了。
辰时刚过,还早得很。
迟倾燕在小院子里漫步几圈,一边漫步一边展开手脚,轻舒身姿,然后来了个鹞子翻身,在空地上翻腾挪移,步法极为繁丽,蓝袍被晨风鼓吹,簌簌作响。
崔远在一旁鼓掌,嚷道:“大侠也教我两招?这姿势真好看,真是仙人下凡!”
迟倾燕回眸一瞥,崔远面上全是向往之色,一双眼亮得惊人。
他暗道,这一个月居于此处,免不了受人恩惠,不如教他几招,权当是回报。
于是,便立在空地上,大喝一声:“看招!”
一套简便易学的拳法使出来,切掌换拳之间,如同行云流水,毫无阻滞之感,崔远看得极为高兴,忍不住连连喝彩。
“我使得慢些,你仔细记着。”迟倾燕将这套拳法接连打了两遍,崔远面色一正,喜上眉梢,急忙盯着迟倾燕的一招一式仔细观摩。
末了,迟倾燕收拳平平吐出一口气,问道:“怎样?可记住了?”
崔远回过神来,连忙小鸡啄米般地点头说:“记住啦。师傅示范得极好。徒儿在此一拜!”说着,装模作样地拜了一拜,迟倾燕无语地摇摇头。
“只是,有几处不太明白,第十招似乎太过流转,有点,有点和前面接不上去,第十一招也颇为累繁……”崔远偷偷瞥了一眼迟大侠,对自己的拙见也丝毫不敢大声喧嚷。
迟倾燕却欣慰地一笑,说:“你倒是脑子灵活,知道这套拳法的难处。也罢,我每日清早来指点一番,你仔细学着便是。”
崔远大喜过望,连声称好。
两人在空地上闲聊片刻,门外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师傅,我来贵地找无尘大师,可否通禀一声?在下感激不尽!”
崔远本来就是替主持跑腿传信的,听到有人这么早来拜见主持师傅,他急忙跳到门口,打开院子的柴门,和那名访客接洽一番。
迟倾燕对此自然毫无兴趣,他惦记着兰渺,因为已经允诺了兰渺,私心里觉得不能发生一点闪失,于是他便提起厉霜宝剑,告辞一声,出门去了。
去后山的路上,迟倾燕一路悠哉乐哉,脚下的轻功步法大藏若拙,一炷香的功夫未到,便驻足在半山腰三间茅舍门前。
迟倾燕心中隐隐有几分期盼,只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期盼到底是什么。
和兰渺姑娘呆在一起,听她的轻声笑语?
和兰渺姑娘携手同游,或秉烛夜谈,畅聊人生,或听小曲,自斟自饮?
那真是世上最好不过的乐事。
迟倾燕微微有些赧然,未曾料到,不过几日的功夫,便心神不属,如此沦陷。
想着,他推开茅舍的门,朗声喊道:“兰渺姑娘?”
屋子里无人。
迟倾燕身负上乘内功,周围的人兽气息听得一清二楚,他仔细一听,屋里并无兰渺姑娘的声息,兴许是一大早出门去了。
迟倾燕在堂屋里兀自静立片刻,忽然闻得一声极为轻喜的笑语:“好啦,好啦!”
木门开着,迟倾燕飞掠出去,就看到兰渺从山间小道上款款走来,身姿袅娜。
兰渺身后,一角青衣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捉不住。
迟倾燕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之色,那一角青衣,看起来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兰渺迎上前,脆生生地笑道:“刚刚和师兄他们在寺里吃早饭,可把你这个大侠给耽搁了,瞧瞧!我专门给你做的!”她掏出一只油纸包,油纸包里裹着一只馒头。
迟倾燕笑道:“在崔师弟那里已经用过早食啦!”
兰渺摇摇头,笑得有些调皮:“这个不同,崔师弟给你吃的是馒头,这个叫肉夹馍,是我亲手做的,味道可好啦!”
肉夹馍?迟倾燕倒是知道,这是西北大漠里一种常见的点心。
他接过油纸包,取出白花花的肉夹馍,白馍香喷喷的,十分柔嫩,上面开了一道深缝,缝中塞满了软糯的肉块。
迟倾燕闻了闻,下口一咬,顿时一股肉香混着馍馍的甘甜涌入喉间,他来不及细细品味,便一口吞了下去。
真是舌尖上的美味!
这味道鲜美浓郁,他飞快地吞嚼几口,赞道:“兰渺好手艺!”
兰渺笑得微微有些腼腆,脸上喜气洋洋,似乎对他的夸赞十分受用。
迟倾燕几口便将小小的肉夹馍吃了,吃完之后,兰渺立即递上帕子给他擦嘴,他接过帕子,随意地一擦,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你们尘隐寺里怎么有荤食?”
兰渺一愣,随即咯吱咯吱地笑起来,一脸调皮地说道:“我是俗家弟子,虽然清修,偶尔却会弄些肉食来吃吃,主持大人才不会责怪我呢。师兄师弟他们也知道,但是从来不会指责半句,我平素也是荤素搭配地做饭,才不会受那些戒律束缚哩!”
迟倾燕也禁不住笑起来,说:“兰渺姑娘真是豁达,尘隐寺如此大度,想必是对姑娘格外网开一面,也是因为姑娘可亲可爱,那些弟子都不忍阻拦……”
兰渺俏皮地嗔道:“就你会说好话!”
“诶?我这是实话。你不嫌我嘴笨就行!”
“你哪里嘴笨,分明利索得紧!”
“哈哈,好吧,姑娘做的肉夹馍真正是美味,以后每日清早,我便等着享用姑娘的手艺!”
“好咧!迟大侠发令,小女子焉敢不从?”
两人在屋外嬉笑一阵,早已不见隔阂之感,只觉得彼此可亲可近,似乎相识了很久。
第十章 山间隐士多清狂
这日午后,兰渺收拾了一个药筐子,说要带着迟倾燕去拜访那位山林隐士。
迟倾燕自然是却之不恭,他也十分好奇,那位擅长酿酒的隐士到底是什么模样。
两人走在曲曲折折的山道上,密林似乎无边无际,山风鼓荡,野花馥郁,鸟兽缓行,迟倾燕一直紧紧跟着兰渺,兰渺便笑话他,实在是小题大做。
迟倾燕向来警觉,走江湖走惯了,身边又有美人兰渺,岂能掉以轻心?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之中,竟然走了半个多时辰。
终于歇在一处小小的山谷里。
兰渺拨开小径旁边的树丛,眼前出现五棵高大的松树。
迟倾燕本来打算跃上枝头,一瞧究竟,孰料,从枝头上望去,四野里一片苍绿,皆是繁茂的树冠,看不出何处是人居之所。
他飞到地上,好奇地看着兰渺。
兰渺俏皮地笑道:“这里叫幽谷,谷前种着五棵大松树,山路盘旋,以松树为记号,那位隐士的外号便是明松散人。”
迟倾燕一下子乐了,回道:“这里颇为幽静,叫幽谷倒也贴切,只是,为什么叫明松散人,听着就像游方道士,或者道学之士!”
兰渺奇道:“他本来就是信道的道长呀,只是,隐居此处,不再过问中原武林之事……”说到这里,兰渺急忙掩住樱唇,似乎是怕自己说漏了什么。
迟倾燕可以理解她的用意,他豪爽地挥了挥手,说:“这就进谷一拜,讨几坛子美酒来,也不枉咱们走这一遭!”
兰渺轻笑着嗔道:“美酒虽好,却也不能贪杯呀!”
“哈哈,偶尔小酌几杯,算不上贪饮……”
兰渺在前面带路,她拨开草丛走到第三棵松树底下,忽然轻拍树身,掀开一道木盖子。
木盖子底下,露出一条幽长的暗道。
暗道可容纳一人进出,看得一旁的迟倾燕微微一惊,此处如此隐秘,实在是出乎意料,这样贸然闯进去,不知会不会招惹麻烦。想着,迟倾燕面露忧色。
兰渺却率先钻进去,回头招呼道:“倾燕公子别磨蹭啦,咱们这就进谷去吧!”
松树四周长满茂盛的草木,即使他们进去了,也无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迟倾燕略一迟疑,终是钻入树洞之中,跟着兰渺,穿过一条长长的暗道。
暗道尽头,是一堵石门。
兰渺扣住石门上的机关,敲了五下。
迟倾燕暗道,又是五棵松树,又是敲击五下石门,看来这位隐士对五这个数字十分敏感。
石门不负众望地“轰隆”一声打开,一束束阳光照进来,兰渺遮住眼睛,娇笑道:“哎呀,好几天没来,今天天气这么好,先生一定躺在树底下睡觉呢!”
阳光给兰渺姑娘镶上一道温暖的金边,后面的迟倾燕也忍不住遮住眼睛,这样光辉灿烂的印象直直透入心底,他一时有些恍惚。
石门外边,是一座隐秘而干净的山谷,不见杂草,不见荒土,一排石头黄泥屋子,一圈灰黄色的篱笆,一座清静的小院子,谷中种着桃李槐柏,都是整整齐齐的,就像花园一般。
迟倾燕环顾四周,只觉空气清新,山风清爽,四处花木争艳,树上鸟雀嘀啾,这座小山谷显然是经过隐士亲手打理的,处处透着明雅之风。
兰渺轻手轻脚地打开篱笆竹门,将药筐子放在院子里,轻声喊道:“先生,在吗?”
连喊了五下,院子外面的树梢忽然发出“沙沙”响动,迟倾燕往前跨了一步,挡在兰渺跟前,两人顺着风声看去,几只小鸟扑棱着翅膀从树上飞起来,一只野鹿娇俏地溜进林子里,一边吃草一边东张西望,兰渺笑道:“先生在山谷里,闲来无事,总是喜欢和这些野物为伍。”
迟倾燕看了看兰渺,正要说些什么,忽然,他警觉地回过身去,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像闪电一般掠过来,一股掌风袭来,迟倾燕急忙运气挥出左掌,双掌相抵,他和那道黑影同时被对方的内力逼得后退几步。
“是先生来了!”兰渺轻声喊道。
迟倾燕没空理会,那黑影看似轻巧潇洒,实则来势汹汹,挟着一股股劲风。他知道来人非敌,只是一边回避,一边打探对方的功力虚实,并不使出杀招。
那黑影动作极快,甚过山间疾风,迟倾燕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看到一片黑色的衣角和一双灰色的鹿皮靴子。那黑影不时地推掌而来,左一下右一下,招招都是针对迟倾燕的软肋。
迟倾燕丝毫不惧,他虽然有软肋,却也是练过法门的。黑影出一掌,迟倾燕便应对一掌,皆是精巧的招式,一招对一招,两人都不落下风。
兰渺站得远一些,有些担忧地注视着迟倾燕,迟公子毕竟年轻,对方是身手老辣的明松散人,她擅自将迟倾燕带进山谷,虽然,她有信心说服明松散人,只是,这老先生一向慎行自矜,况且在江湖上不知遇过多少风浪,兴许会为难迟公子。
这不,甫一见面,老先生不打招呼,直接动手。
兰渺看到两道影子在空地上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