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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花缘-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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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甫一见面,老先生不打招呼,直接动手。
兰渺看到两道影子在空地上飞舞,她原本有些担忧,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斗得很酣。明松散人这一招一式,皆充满了闲情逸致。迟倾燕的一招一式,也透着一股闲雅和洒逸之风。
兰渺拍手笑道:“棋逢对手,妙极妙极!”
那黑影朗声一笑,说:“老朽这一套风谷绝响的道家掌法,数十年来,不曾遇到过如此相配的对手,宝剑配名鞘,这位年轻后生,果真了得!”
说着,他停住身形,缓缓收回掌风。
黑影立定,迟倾燕也收回招式,他定睛一看,对面站着一个三尺长须的老者,老者虽然上了年纪,但面红肤白,气度潇洒,看上去极为俊雅。
加上方才那一套精妙大气的掌法,迟倾燕对这个明松散人充满了好奇和钦仰之意。
“小子迟倾燕,见过前辈,恭祝前辈康健!”迟倾燕立即俯身行礼。
老者捋着胡须,大笑道:“好小子,不错,不错!”
兰渺走上前,站在迟倾燕身侧,笑道:“先生,我带来的人,能有差吗?先生,我今日送来不少药材,你仔细拣点一下,我们坐在这儿喝杯茶,可好?”
“好!小丫头,你总是这么客气,你来我这儿,要玩便玩,要喝便喝,我几时拦过你啦?”老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捡起药筐子,他随手一摸,立即连连点头,显然对兰渺送来的药材十分满意。
见老先生露出满意的神情,迟倾燕松了口气,他生怕兰渺姑娘受到责难,如今这一见,他倒是瞧出明松散人并非气度狭隘之辈,也并非拿捏做派的所谓得道高士。
方才交手,所谓不打不相识,明松散人很快便露出颇具亲和力的笑容,兰渺还未来得及介绍迟倾燕的身份,明松散人便提出,要请迟大侠一起喝酒。
“老朽上个月酿制的梦魂,只成功一坛,今日便拿出来和你对饮!”明松散人将药筐子丢在门前宽大的竹制簸箕上,随后进门,二话不说地拿出一只黑色圆肚粗瓷坛子。
迟倾燕顿时露出一脸喜色,他来此的目的,正是为了讨教酿酒之道,说是酿酒之道,其实,更多的还是为了讨一点美酒尝尝。
“小子,你的酒量如何?”明松散人站在门口。
“兴许不及老先生,我在外风餐露宿的时候,总喜欢买一壶烧刀子……”
“烧刀子粗劣,哪里比得上我手里的梦魂,这梦魂的酿造方法可是本派不传之术。”明松散人不无得意地笑道,这一不小心,竟然将美酒的底细透露出来。
兰渺接口道:“先生,这不传之术,又不是嘴上说说的,先生还是不要夸口为好!”
------题外话------
这几天完结


第十一章 佳人如梦
“哼,小丫头向着你!”明松散人瞪了兰渺一眼,随即伸手一抛,这劲力用得极为轻巧,酒坛子以一道优美的弧线抛出去,迟倾燕伸手一接,掌心蕴蓄着一股绵软的内力,这一抛一接,也是两个高手之间的内力比拼。
迟倾燕接住酒坛子,原地转了个圈,衣袍翻飞,端的是潇洒如风。他飒然一笑,目光中皆是清浅可亲的暖意,腰间的厉霜宝剑随着他的动作发出铿锵一声响,引得兰渺和明松散人大为惊叹。
明松散人笑道:“好小子!名剑大侠,老朽已经数十年没有亲眼见证过江湖中的风云人物啦!”兰渺瞟了迟倾燕一眼,随即也笑道:“他哪是什么大侠,他不过是亲自来讨一口酒喝,这松谷藏醉影,风暖花生馨,豪饮百杯无须归,平生畅叙知己音,好好一桩风雅之极的事情,先生何必牵扯上江湖上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东西,唉,真是大煞风景!”
明松散人见兰渺发难,急忙拂了拂衣袖,侧身入屋,拿出两只青瓷花纹杯子,笑道:“小丫头,不管怎么说,你总是向着这位,你今日带他来,我也姑且做一回主人,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好!小子,接着!”
说着,明松散人随手一抛,将杯子丢给迟倾燕。
明松散人大笑一声,忽然倾身向前飞出,如同疾风雷电一般,刮出一道爽急的风声。兰渺惊讶地叫道:“先生?”
迟倾燕却会意地一笑,随即拎着酒坛子和酒杯,一起掠出。两人飞上树梢,一道黑影,一道蓝影,在树枝上一掠而过,余下一片“沙沙”的回响。
兰渺站在篱笆门外,看着他们远去。
她无奈地摇摇头,撸起袖管,走入小院子里,开始四处打扫。
山谷的某处,一座断崖上。
明松散人坐在一株高大的松树上,迟倾燕坐在他左侧另外一枝粗重的枝干上。松树长在断崖的缝隙之间,孜孜不倦地吸收了日月精华,树冠显得极为繁华浓密。
迟倾燕举起酒坛子为二人斟满美酒。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好酒!”迟大侠忍不住喝彩一声。
“小子,便宜你了!”明松散人将杯中的美酒高高举起,然后倾注到嘴里,酒液就像一道清澈的泉水,从空中流入他的唇中。
“啧啧!这种冲击着牙床和舌头的感觉,甚妙!”明松散人恋恋不舍地咽下酒液。
迟倾燕看得好奇,便也有样学样。
两人迎着山风,稳稳地坐在松枝上,一人一杯,时不时地畅谈两句,说不尽的豪爽和舒坦。
酒过三巡,明松散人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忽然问道:“臭小子,你和兰丫头何时相识?”
“前些日子,偶在山中相逢,距今不过半月有余。”迟倾燕含笑而坐,一只手托着酒坛,一只手端着酒杯,姿势闲雅淡泊,望之令人欢心。
“才半月有余?”明松散人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从断崖上凌空望去,底下是一片葱葱郁郁的丛林,另外有一整片峭壁危岩,山野景致,在晴光的照映下,别有一番幽密深邃。
“唉,我替兰丫头算过命,她命中有一劫,想来,便是这些日子啦!”明松散人忽然幽幽地叹息一句。
这话听在迟倾燕耳里,有一种紧迫感,略微显得刺耳。
“先生这是何意?”迟倾燕沉声问道,虽然已经几十杯酒水下肚,但是他依旧清醒着。
“小子,我倒是没有责怪你。只是,兰丫头,也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你们相逢相知,本该是一桩亲缘,岂料,世事多舛,情势坎坷,老朽在此奉劝一句,劫波渡尽,总有柳暗花明的一天,小子无须被眼前的迷局困扰,须得珍重自己的心意……”明松散人并不点破其中玄机,只是用略显关怀的语气从中提点一二。
迟倾燕回到小院,兰渺坐在篱笆围墙边上,怀里抱着一只受伤的孤雁。
他缓步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兰渺抬起头,粲然一笑,说:“这只雁儿跌跌撞撞地落下来,我看它小腹被一支羽箭擦伤了,甚是可怜,便出手相救,盼它早日康复,重回蓝天。”
迟倾燕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你烤起野兔子来甚是欢脱,怎么这会儿却顾念生灵,不忍见野禽受伤?”
兰渺一听,老大不乐意了,她嘟起红艳艳的嘴唇,埋怨道:“迟大侠可是在苛责与我?”
迟倾燕见她一脸不悦,心中没来由地涌出一股歉疚之情,生怕看到她为难,于是,疾步上前伴在她身侧,语笑晏晏地说道:“哪里哪里,我只是喝醉了,胡言乱语呢!”
兰渺这才重拾笑意,她捧起孤雁,将药粉洒在小腹的伤口上,然后用洁净的布带给孤雁包扎一番。迟倾燕默默地注视她的动作,一时,有些无语。
明松散人的劝告犹然徘徊在耳侧,迟倾燕此刻眼里却只有兰渺清丽而芬芳的容颜琼姿。
陷于迷局之中的人,往往看不到真相。人生贪嗔痴,耿耿挂怀,只有心无外物,方能超脱。
“对了,先生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收拾完孤雁的伤势,兰渺起身,和迟倾燕一同漫步在小院中,其时,日薄西山,丛林里回响着鸟雀还巢的清鸣。
“他老人家喜欢幕天席地,他说,要在山谷里野游几天才回来。”迟倾燕老老实实地回道。
兰渺伸手拨了拨簸箕里的药材,叹道:“先生医术高超,本想讨教一二,却不料,他总是闲云野鹤一般坐不住。”
迟倾燕在一旁淡然笑道:“无妨,咱们多留几日。”
就这样,兰渺和迟倾燕在隐秘山谷里逗留了五日,五日之后,明松散人回家,兰渺趁机拿出医书和老先生讨教医术,如此,又盘桓了三日。
算一算日子,一月期限将至。
兰渺和迟倾燕日渐熟络,再也没了疏远之意。
在幽谷里欢居,迟倾燕每日和兰渺亲近,自有一番默契,兰渺对迟倾燕不乏倾慕,迟倾燕对兰渺小姐也颇多好感。两人之间的情意,确是一日胜过一日。


第十二章 姐妹之谊
“姐姐,这样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你忘记自己的任务了?”
“这……”
“难道你想被门主责罚?”
林子里的草地上,两个年轻女子席地而坐,一个青衣俏丽,一个紫衣清美。
“兰渺,你别忘了自己的使命。这次门主大发雷霆,你若是受到重罚,以后别说和迟大侠双宿双飞了,估计你们俩性命难保!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那青衣女子在一旁循循善诱。
紫衣女子,正是兰渺。她蹙着眉头,一脸苦恼之色。
“宁姐姐,我,我实在不忍心……”
“你先将那人稳住,然后想法子带他去月靡山。不然,届时你我都逃不过门主的手段!”
“可是,带他去月靡山,不是自寻死路么?”
“那还能怎样?”青衣女子气呼呼地嚷道,“你甘愿为他而死?”
“宁姐姐,若是,若是真的无法,我便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
“也要怎样?”
兰渺沉默地低下头,双手绞着裙摆,不再吱声了,她看上去心事重重,一旁的青衣女子幽幽地叹了口气,最终,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在草地上聚了片刻,日头西斜,红光悬在山岭之间,隐隐透出一丝薄暮之气。兰渺急忙起身告辞。
“兰妹子!实在不行,你就走吧。顶多,我护你一程,暂且避开月靡山的锋芒……”
兰渺走出林子,有些恍惚地回答:“本来也就时日无多了,说什么走不走的。”
兰渺走在山路上,吹着山风,渐渐有些清醒过来。
忽然,一道疾风吹过,兰渺慌忙抬起头,手掌一滑,一柄匕首捏在掌心。
“是我!”前方传来熟悉的男声。
兰渺心中一喜,接着,心中却涌出一股无奈凄凉。只是,她面上掩饰得极好,叫人看不出一丝端倪。
迟倾燕犹如一片优雅的落叶,从空中飘到地上,身姿闲雅,气质淡泊而疏朗。
兰渺看着,看着,忽然眼眶一红,飞身扑过去。
迟倾燕急忙舒展开怀抱,一下子接住兰渺,他将她搂在怀里,两人静默地依偎在一起。这些日子以来的默契和好感,似乎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这样一个亲昵的举动,几乎已经证实了两人之间的绵绵情意。
不过,兰渺忽然挣脱迟倾燕的怀抱,虽然有些恋恋不舍,她却果断而毫不拖泥带水,迟倾燕有些疑惑,方才软玉温香在怀,他心中自有一股激荡之情。
兰渺的心思却纠结复杂得很,她忽然挣脱他的怀抱,她面上掠过一丝沉重晦涩的无奈之意。迟倾燕心细如发,他看在眼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暂时找不到线索。
兰渺抹了抹泛红的眼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迟倾燕却爽朗地一笑,轻轻伸手,握住兰渺纤巧洁白的玉手,说:“谁欺负你啦?”
兰渺登时晕生双颊,她抿了抿唇,半晌,才轻倩地笑道:“谁说有人欺负我啦?我只是,只是有点烦闷,每个月,总是有这么几天的……”
两人一道回到山腰居处,兰渺和往日一样在灶间生火做饭,而后温了一壶酒。
这酒水是明松散人所赠,专门为了解迟大侠的酒瘾。
迟倾燕坐在外屋里,用一块帕子轻轻擦拭着厉霜宝剑的剑鞘。
这些日子,他清晨和傍晚在山间练剑,于武学一道上并未堕迷,但是饮清风朗月,日日有美人相伴,当真是山中无岁月。
只是,约定的日期渐渐近了,迟倾燕想起这桩事来,总有些恋恋不舍。和他一样恋恋不舍的,自然是兰渺小姐啦。
兰渺心不在焉地做好饭菜,倒了一杯酒,坐在饭桌边。
此时天色有些暗了,迟倾燕将厉霜收起来,点了一盏油灯。
兰渺愣愣地看着灯火摇曳在凉薄的风中,思及自己的使命,忍不住黯然神伤。
迟倾燕自然是看在眼里,他挟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兔肉,慢悠悠地说:“吃了这么多天的野味,着实割舍不下,兰小姐的手艺,已经是在下的心头所好啦!”
兰渺恍恍惚惚地回道:“京城有的是美酒佳肴,公子何必为这一点东西感怀于心?”
“兰小姐未免太自谦了,以兰小姐的绝世风姿,世上很少有人可以放得下呀!”
“迟公子是在笑话我么?”
“怎么能是笑话呢?”
“我兰渺是那种以色惑人的女子么?”
“咦?我何时说过……兰小姐,我,我这是赞美你,兴许是在下言辞拙劣,无法形容你的绝世风姿,与你结识这些日子,我心里,心里快活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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