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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大殿里传出的声音,三人同时起身奔到门口,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殿中央的石板被顶起一块,露出个人头来。
“你、你……”奚言少华一眼认出子万来,手里还捧着碗,另一只手哆嗦地点了点来人,然后转向纪十,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还有丝丝懊恼。他终于知道这恶丫头是怎么来的了,根本是误打误闯,怪道不肯下山呢,估计是根本不识得路。
纪十白了他一眼,虽然在看到子万的刹那心脏有一瞬间的刺痛,心跳微乱,不过很快便被她控制住了。她只是有些诧异,没想到时隔多月,他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难道也是被人踢下山崖了?
脑海中转过数个念头,她弯眸笑了起来:“哟,子万哥哥,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们这儿正吃早食呢,你可来点儿?”
那“小汤圆”原本还有些紧张,此时见是相识,便没什兴趣地端着碗回了原地,继续吃自己的。奚言少华想到自己在这两只手中吃过的亏,头皮一阵发麻,也迅速地溜走了。
乍然见到纪十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子万有些反应不过来,仍站在原处露着一颗头,连跳出来都忘了。
【第三十七章 (2)】
自得到纪十出事的消息以来,他便马不停蹄地赶至中原,闯天彻山庄,搜半月峰,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为了找到这个人而已,从没停下来去思索过她也许真不在了这个可能性,更没去想过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她。如今看到人活蹦乱跳地出现在眼前,不仅没有预料中理所当然的感觉,反而有种做梦般的恍惚感。
“咦?这才分开多久啊,子万哥哥你就不认识我了?”见他神色呆呆怔怔的,纪十眨了眨眼,走进殿中,在他面前蹲下,奇道。
粟米粥的香味飘进鼻中,子万终于回过神,却双腿一软,从所踩的案上跌了下去,摔得好不狼狈。纪十更加疑惑,探头从洞口往下看去,就见他正将倒在身上的矮案扶起。
“你受伤了么?”否则怎会连站都站不稳。
“没有。”子万吐出口气,站起身,感觉到心脏怦怦地跳,耳根莫名地发起烫来,低头佯作拍掉身上的尘灰,竟是不敢与头顶上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对视。
纪十偏了偏头。几个月没见,这个男人怎么变得古怪兮兮的?当然现在无论他变成什么样,都与她无关了。想到此,她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子万哥哥,你赶紧上来吧,再过一会儿饭就没了。”想到那两个大饭桶,她再懒得跟他像个傻瓜一样大眼瞪小眼,跳起身匆匆跑了出去。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子万愣了下,抬头看向空荡荡的出口,心里没来由地掠过一抹失落,然后是莫名而来的怒气。纵身跃出地洞,他随意扫了眼破庙,眉不觉皱了起来。出得门来,就见之前见过的三个人正围着一张小木桌或坐或站呼噜着米粥,桌上摆着三碟小菜,此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见他出来,纪十踢了踢正猛扒着饭食的奚言少华,一如既往地颐指气使,“去,给子万兄盛碗粥来。”
奚言少华差点被呛到,忿忿地抬起头,嘴上面顶着半圈粥胡子,没好气地道:“锅底都刮干净了!”说完,还瞪了那个被养得越来越水灵的“小汤圆”一眼。
纪十愕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小汤圆”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身体瑟缩了一下,却仍然头也不抬地吃着东西,手中筷子还不忘伸向碟子里只剩几片叶子的小菜。纪十一阵无奈,她哪里会想到奚言少华随便找都能找个吃货来,导致米面肉蔬的消耗呈倍数增长。就是这样,他们还顿顿吃不饱,最终落到现在这样吃饭跟打架似的。最可怜的是,连偷吃都不能,那姑娘鼻子比狗还灵,哪里有吃的哪里就有她,而且人还不会开口讨要,只会睁着一双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你,直到你吃完。这样来了几次,纪十就觉得有些消化不良,只能让人可着劲地增加每顿的饭菜量,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换一个更大的煮饭锅。当然,那么多东西也不是白吃的,至少这“小汤圆”力气奇大无比,人也勤快之极,让他们俩人清闲了不少。
“我去煮!”大约是被突然而来的沉默吓着了,“小汤圆”赫地站起来,大声道。
扫了眼她已空的碗,纪十了然,慢悠悠地嘱咐:“煮一锅干的吧,再把那野猪肉都炒了。”至于其它菜,自然不用她多说。她很相信,再做多少都不怕吃不完,至少她旁边这位还瞪着已经光溜溜的菜碟子双眼直喷火呢。
见他碗里的粥也吃得差不多了,她立即不客气地指使:“泡杯茶去,用你那雪芽儿。”
奚言少华倒抽一口冷气,那玉屏雪芽还是他外祖留下的,只得半两,藏在山后阴冷干燥之地,因保存得好,香味不减反增,他都舍不得喝,纪十出现后他更是加倍小心不敢去碰,没想到还是被这土匪给发现了。这真是……一时间,他只觉得满腔悲忿,差点失手将碗扣到对方头上。
“我又没动你的,做那副样子给谁看?”纪十注意到他的反应,没好气地道,想了想,又道:“东西摆那儿生蛆呢?还不快去!回头我给你弄个十斤八斤的,喝死你。”说着,不再理他,脚一勾将空着的那张凳子拖了过来,然后笑嘻嘻地端给还站在大门处的子万。
还十斤八斤呢,这玉屏雪芽一年总产也没这个数,还全被达官贵人给包了,到哪里去弄?奚言少华腹诽着,不情不愿地走了。
“子万哥哥,吃完饭再走吧,你要是不识得路,我让那小子送你。”没有问他为什么会从地下出来,更没想过留客,她表现得热情,却不亲近。
子万一直留心观察着她,见她并无受伤的样子,先是松了口气,此时听到她的话,却是心口一堵。不是错觉,相较于跟另外两人相处的随意,她对他表面看着笑语嫣嫣,实际上隐隐透露出一股疏离。
“你怎么会在这里?”努力忽略掉心里的不舒服,他接过木凳子坐下,沉声问。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这些日子他几乎没笑过,身上多了一股阴郁。
这话极冷硬,一如那日在奚言主寨里那样,听得纪十心口微刺,目光落向墙角,不去看那张让她在午夜梦回疼痛眷念到无法入眠的脸,一抹冷笑在唇角浮起,又很快敛去。
这时已入九月,破墙内的几株菊花已经盛开,此处土地虽然贫瘠,花开得却很好,足有碗口那么大,花瓣瘦长卷曲如龙爪,嫩黄紫红,煞是好看。墙外有茱萸枝探进来,上面长满红艳艳的萸果,隔远看去,倒像是二月的春花一样绚烂。
“奚言那小子没用又胆小,还想逃家……”她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不想提落崖之事,“于是求我陪他喽。”
奚言少华正提着桶要出去打山泉水煮茶,听到此话,脸登时黑了,心里一阵憋屈。但是知道这时反驳她,必然讨不到好,于是只能发泄地加重了脚步,却不料一脚踩在块突出的小圆石上,把脚脖子给扭了。
纪十正好看到,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声,走过去接了他的桶,“好了,好了,我去,你陪子万哥哥吧。”
奚言少华心里咯噔一下,想到自己跟子万不堪提的过往,加上被带去西南时一路上的遭遇,瞬间觉得跛着脚去提水其实是一趟美差。待要叫住纪十,却已来不及,当即想也不想,拐着脚就追了上去。
【第三十七章 (3)】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子,子万眉皱了下,隐约觉得纪十的背影有些不对劲,但并没有心思细想,只觉这破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索性站起来,也跟了出去。
山泉离此并不远,出了庙门往上走二十来步就是,在一块突出于山壁的大石下面即是。泉旁长着三两株青竹,虽有石顶遮挡,仍有一两片青绿枯黄的叶片落进水中,不显脏乱,倒映得泉水益发清澈明净。
纪十蹲下身,用竹筒撇开水面的竹叶,舀了有半桶水,估摸着煮壶茶还有余,便打算回转,却看到身后一左一右杵了两尊冷面神,不由被吓了一跳。倒是她反应快,硬生生刹住了往后退的举动,不然只怕要一脚踩进水中。
奚言少华跟在后面她是知道的,毕竟那厮所制造的响动连死人都能吵醒,但是子万行走发出的声响,却不是如今的她能够察觉的。
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色,子万利眸微眯,之前那种不对劲的感觉益发明显起来,他神色不动,伸手接过水桶,然后塞给站在旁边一脸防备地看着他的奚言少华,毫不客气地吩咐:“拎回去,把茶煮好。”不得不说,他跟纪十在对待某些人上,确实是有着某种奇特的相似之处。
奚言少华敢怒不敢言,也不说话,提起水就走了。看着他受气包一样的背影,纪十忍不住弯了眼眸。
“天彻山庄那些人说你跳崖自尽,如今正要重选少主。”子万开口便是这个,而没有直接问她分别后发生了什么事。
“随他们去。”纪十听了,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都是意料中的事,没什么好惊讶的,顿了下,她想到某种可能性,这才微讶地看向子万,“子万哥哥,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如果是真的话,这简直是日出西边了。
子万一直在留意她的反应,见状,心中掠过一抹异样,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你打算一直隐于此地?”他不答反问。这时心神松懈下来,回想自听闻她死讯后自己的反应,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似乎,他对她的在乎已远远超过了他的认知。
“那倒不是。”纪十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心中一冷,而后又不免自嘲地一笑,竟然这会儿还在妄想,真是死性不改,活该落到今日这等下场。抬头看向绵密起伏的山林,秋色已至,满眼皆是浅黄深红苍绿,热烈得让人心神飞扬。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她笑道:“与梅六约定的日子也快到了,我还得给她把她要的人送过去呢。”
举步往破庙走去,她没去看那人是什么神色,会否跟上来,脑子里转着接下来即将面对的事:将“小汤圆”送给梅六,寻找让她家破人亡的仇人,毁掉天彻庄。一件比一件难完成,但是如果没有这些目标,对于已经无法适应普通人生活的她未来又当何去何从?
子万看着已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的身影,两人间仿佛隔着一道透明的壁障,看似接近,却怎么也碰触不到,不由一阵烦躁,紧走几步,一把抓向她的手臂。
纪十正神思远飞,措不及防下被拽了一个踉跄,惊呼声中后跌进了子万的怀中。子万目光一凝,迅速摸上她的腕脉,片刻后终于知道一开始的违和感来自于何处了。
“你的内力……谁做的?”他声音发颤,语气凶狠地喝问,一股复杂莫名的情绪自胸口腾升而起,似愤怒,似心疼,更似茫然不解,强烈而迅猛地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没有人问,没有人在意,便是失去武功,残了四肢,纪十大约也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坚强而倔强地支撑下去;如果是攻打奚言家以前,听到子万这样问她,纪十三分伤也能作出十分的样子求怜惜。但是现在,她却只是轻轻推开这曾经求而不得的怀抱与关心,将满腹心酸悲怨敛于眼睫之下,同时也失了之前努力维持的平和假象,显露出其下真实的冷漠与疏离。
“这是我的事,不劳挂怀。”她冷淡地道,挥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疾步走回庙中。
子万呼吸一窒,愣愣站在原地,没有再跟上去。
如果开始还只是推测的话,那么现在纪十已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她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她更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纠缠着他。这不正是他一直想要的,为何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反而像是胸口被人剜了个大洞般又空又冷,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如果这时他还弄不清楚自己这样的反应是为了什么,那就真是愚不可及了。
“怎么会对她……怎么可能?”他喃喃低语,似在问自己,又似没有意义地否认。手按悸痛难止的心口,眼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和挣扎。
想到回到奢香后的心神不宁,想到无论别人怎么说仍旧认定她还活着的固执,想到刚才发现她经脉残损,武功全毁时的心痛愤怒以及被她冷待后的怅然若失……他突然无法再说服自己继续逃避下去。如果这样都不是喜欢,那么什么才算是喜欢?
只是喜欢上一个女人,还是一个食人花一样的女人……子万矛盾而迟疑地看向不远处的破庙,怎么也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闭了闭眼,他蓦然疾步往山下而去,就好像后面有恶鬼在追着似的。
“他走了。”片刻后,破庙大门里探出一个脑袋来,俊秀的脸上是满满的庆幸。
纪十坐在院子里,将煮好的茶水斟入杯中,垂眸看着黄绿清亮的茶汤,鼻中萦绕着淡淡的兰花香,闻言连眼皮子都没撩一下。
“原来你已经没了武功,难怪从来不下山。”奚言少华转身走了回来,一脸得意,仿佛抓到了天大的把柄。
纪十并没有否认,端起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