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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二
道清观今天来了一位贵客,据说是儒门**,一身紫衣,手摇香扇,满身彩光烁烁,照的观里蓬荜生辉,身边女侍也是一派华贵装扮。观里的一干穷道士哪里架得住这种刺目的摧残,纷纷捂着眼睛四散奔逃。
戮天行命灵珠奉上最好的香茶,礼道:“不知儒首来此有何要事?”
华丽的紫衣人笑道:“不瞒道主,吾此番前来是要与汝商谈佛道会之事。”
戮天行道:“如今西境江东交好,佛道会早已废止。”
华丽无双的紫衣人摇扇半遮面:“吾倒认为这是一个彼此沟通交流的好方式,不论利益,单凭实力角逐胜负,广邀同道中人比武论剑,不知道主意下如何?”
戮天行略一思忖:“贫道确有再开办佛道会之意,只是以道清观目前的财力尚不足以支撑如此盛会。”
紫衣人扇子一摆:“这无需道主操烦,吾自愿出全资鼎力相助,只是……”
“只是?”
“只是佛道会的名字要改一改,改成儒道佛大会。”
“………………”
一个月后,【三教大会】的邀请函在四境漫天飞舞,江东突然涌进大量奇人
有头戴莲花眉毛呈旋涡状的,有脑袋爬满银蜗牛或扣着金蝶子的,有坐在石凳子上四肢全残的,有脸上横卧刀疤不会讲话的,有手提黑猪的和吃霸王饭不付钱的……还有头上长海草脸上抹青菜油的……
据说都是来参加三教大会的选手,一时间江东人口呈直线急飙,
某天夜里,华丽的紫衣人与另两名浑身白惨惨看起来有些穷酸的大师、大叔坐在院子里围炉夜话。
紫衣人道:“吾等这样是不是太缺德了?就算家乡现在人多地少,也不用借三教大会的名义带人来移民,还都是拖家带口的……”
白毛大叔道:“好友此言差矣,三教大会是一个可以非法入境的桥梁,既来之则安之,连手续都不用办,省了一笔移民费,省事省力,利己不损人,何乐而不为,另一个好友,你看呢?”
白衣大师道:“移民之路不由分说,叫和尚付钱,天理难容。”
紫衣人华丽丽的叹了口气(内心):果然还是穷……
!!!
灵珠和明道子每天都忙的精疲力竭,因为客人们不仅数量太多而且很难伺候。
这一天戮天行在修习内功,灵珠和明道子双双闯进来抱怨。
灵珠说:“师父!好茶全没了,还有人用前院的莲花池当澡池。”
明道子吼:“明明三教大会都过去,他们怎么个个都不想动的样子?我们门人最近天天只能喝一吹三道浪的稀饭啊啊!”
戮天行沉吟半晌:“明道子,叫四合庵老为众贵客安排一次异地旅游,说是道清观的福利,明道子,颂德太子还欠我们一个人情,你修书一封给他,叫他好好招待这些贵客。”
没多久残人堡也接到了一封来自西王朝急书,信上说不久会组织一个西境观光团到残人堡旅游,希望堡主能安排接待。
曹雷看完信立刻道:“回信给他,说我出去度蜜月,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再转告他最近定风堂堂主在广招食客,可以组织众人去他的野生动物园游览。”
侯玉英:“………………”
第61章 续曲
西北交界瑶湖地坑
哗哗的流水声夹杂着连续而密集的兵刃交接声从密林深处传出来,月光下,一带长河如烂银,随着云影偏移,雪白闪亮之中逐渐融入殷红的血渍,好似在长缎上染成朵朵盛开的桃花。
十余名黑衣人手持马刀围着一个光头和尚,那和尚身穿灰短衣,斜披一面黑色袈裟,脖子上戴了串金红的念珠,只见他左手拿杖右手持剑,立在河中,浅浅的河水在他脚面来回冲刷,林中阴风骤起,将念珠下的佛头穗吹得上下摆荡,他却如老僧入定般动也不动半分,鲜血顺剑下滑,滴落水中。
他不动,黑衣人也不动,林风一阵缓一阵急,草叶摩挲、沙砾滚动,为这入夜后的阴森低谷更增几分诡异。
这僵持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有一方沉不住气,一名黑衣人嘶哑着声音道:“就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吗?”
和尚冷冷道:“束手就擒,随我回去受罚是你们唯一的生路。”
那黑衣人呸的吐了口唾沫:“回去与死有何差别?好歹同门一场,若你肯放过我们,今后所得富贵必然不会少了你的份。”
和尚垂下手臂,剑尖没入水面之下,黑衣人一喜,却听他道:“看在同门的情面上,我让你们一招,来吧。”
黑衣人见和解无望将手一挥,众人齐攻上前,举起明晃晃的大刀罩顶劈下。
和尚不躲不避,略矮身,将杖、剑交于头顶,竟以一人之力架起十来把重劈而下的利刃,持杖的手发力朝上一推,弹开大刀的同时,另一手横剑旋扫,剑尖在身周划出一圈白光。
他点足纵身,越过黑衣人,落在岸上,将剑插入杖中,只听身后嗤嗤声响,十来个头颅冲天飞起,热血如注,从断颈处喷涌而出,河面上顿时下起一阵血雨,待到雨势稍缓,那些尸体才瘫软倒落水中。
那和尚走到一株大树前,却发现先前放在树根下的包袱不见了,顿时警觉起来,凝神侧耳,忽听一声轻笑自头顶上方传来,当即从怀中掏出长链抛向那方。
“等等!哎呀……”
和尚听到这声音猛然一愣,拽着链子后退数步旋身回扯,但链头的铁菱已将树枝扎断,一团人影从叶丛中落下来。
“你……”他微眯双眼,收回长链后往前迈了两步驻足,定定看向前方。
人影缓缓走出林荫,竟是名俏丽的女子,肌肤雪白,长发披肩,穿着一身浅绿色衫裙,林风一起,裙裾飘动,在月光朗照之下,周身泛出淡淡的光晕,宛如林中仙子。
只见她将手中两个包袱放在脚边,轻抚左臂,展颜笑道:“大哥,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出手也越来越快啦。”
一别五年乍然重逢,她笑颜如昔,更添几分柔媚娇态,盈盈而立,近在眼前却似真似幻。薛支情淡如水,相处时虽为她一颦一笑所牵动,别了却也就别了,虽然清闲时偶会想起,却不曾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思念。回到持戒奉斋的清修生活,一切早已习惯成自然。
此刻再见也只是心中微动,见她袖口被长链划开,疾步上前抓起她的手腕抬高,见臂上有一道血痕,当即俯身吸出毒液,掏出解毒丸喂她服下,退后一步站定,低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善缘甩甩手臂,捡起包袱,一个挎在肩上,一个递给他,:“我去寺里找你,你师父说你到此地执行任务,我就跟着找来了,本想与你耍一耍,谁知你还是那么手快。”边说边挽着他走到河边,并肩坐在岸上。
薛支看着浮在水面上的尸体,正色道:“瑶湖地坑是他们的窝点,我没想到会有别人在此。”
善缘歪头凝望他,“我以为你在寺里教徒弟,怎么还是做杀人的任务,这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么?”
薛支道:“杀人是没什么不同,不同的是情绪,这些人都是当年散逃的僧兵,蛇鼠群聚与贼匪勾结作乱,陛下令宗院清理门户,这任务是我主动担下。”
善缘把头靠在他肩上,却发觉他微有抗拒,心里叹息,“在寺里教人武艺不好吗?”
“在外自在些。”薛支偏脸看向她:“你呢,找我做什么?”
善缘眉头微蹙,鼓起腮帮,抱怨道:“你忘了以前说过什么吗?叫我不要出家,不会让我等太久,结果五年了,你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薛支道:“我每年年末都会回寺结交任务,停留半个月,你若想见,可在那时往寺里找我。”
善缘叹气:“大哥,我等你可不是为了每年见你一面,你知道么?像我这么大的女子,娃娃都一堆了,我还没夫家咧。”
薛支沉默良久,轻吐一口气,缓缓道:“还有三处窝点未端,待我做完这次任务就自请归俗与你回山。”
善缘皱了皱鼻子:“我知道你更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没叫你还俗呀,让我跟在你身边就成,反正你一年没几天在寺里,当游山玩水好了。”
薛支想也没想一口回绝:“不好,无名无份,于你是不公,对我来说也有诸多不便,我要去的地方都很危险,你先回去等我。”
“等?又是等。”善缘撇嘴,微嗔道:“以前你去送死也叫我等,后来要回寺也叫我等,现在还要等?一等五年,再等还不知道又要多少年,而且我怎知你是不是在敷衍我,拖得一时是一时?”
薛支也知晓是自己一直在回避,已经耽误她五年,不能总是让他人迁就,思忖片刻,道:“那这样吧,再等我三年……三年后不管任务能否完成,我都会如你所愿。”
善缘轻笑:“如我所愿?我并不愿你跟我回家种田啊,为何非要选一样舍一样呢?明明都能抓在手里的,你既可以过自己习惯的日子,我也不用跟你分开,不是两全其美?”言下之意就是她不要名分,甘心委身于一个和尚。
就算薛支对世俗观念知之甚少,也觉得她这想法太离经叛道:“女子最重名节,若是依你所言……不妥。”
善缘抱住他的手臂,仰头凝望,循循善诱:“大哥,你除了我,又没有第二个女人,我也是一样,即是如此,有何不妥呢?”
薛支见她面色泛红,眸如秋水,心头微微一荡,当即拂开她的手,起身道:“我送你回去,与你义父将此事谈妥,也免得你总是疑神疑鬼。”
善缘闻言惊跳起来,连忙拉住他道:“别……好了好了,你不想我跟,我自己回去就是。”说着挎起包袱转身就走。
她这么干脆,薛支倒意外了,拉住她道:“夜已深,林里有猛兽出没,你随我在此露宿一晚,天亮后再出林不迟。”
善缘甩开他的手道:“不麻烦你,我脚程快,不会被野兽吃掉。”也不回头,只管往前走,越走脚步越快。
薛支赶上几步,一把拽住她的后领,“我不嫌你麻烦。”
善缘举臂折到身后掰他的手,边掰边低叫:“都说了不跟着你了,我们各走各的,放手!”
薛支沉吟片刻,低问:“你在生我的气吗?”拽着她的衣领往后拉。
“哪有……别拉拉扯扯,衣服要被扯破啦——哎呀!”善缘低呼一声,哗啦啦,一堆物事滑出衣襟。落在地上。
薛支往下一瞥,见有三锭金子、一袋碎银和一块通关令牌,都是他包袱里的财物,不由眯起眼睛,面色变得深沉起来。
善缘趁他手松,往前跳了两步,回身挠头,讪笑道:“真奇怪,大哥的东西怎会在我这儿……啊对了,我刚刚替大哥整理包袱的嘛,忘了放进去。”一边说一边往后蹭,眼睛时不时左瞟右望,做好随时逃窜的准备。
薛支却不给她机会,长手一伸,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到身前:“你最好说清楚。”
善缘眨眨眼睛:“大哥,你是和尚,沿路化斋,哪需要用这么多钱,那个杜……呃,陛下也真是的,怕饿死你吗?你又不吃肉。”
“所以?”
善缘垂下头,手掌摊在身侧上下颠动:“所以我借来用用,追你到这儿,我的盘缠都用光了。”
薛支拎着她后领晃了晃:“钱是小事,这处还在西境地界,你要通关令做什么?不想回家,想自己偷溜出去是不是?”
善缘心说迂回不行只能豁出去耍赖了,一头扎进他怀里,双手使命抱住他的腰勒紧,“大哥,让我跟吧,你这通关令是陛下亲赐,多带一个人应该没关系,在你身边总有好玩的事,比呆在山里有趣多了。”
薛支眯起双眼,见她眼瞳里闪出光芒,沉声问:“你是为了出关才要跟随我?”
善缘摇摇头:“听你师父说陛下赐了玉钵金银,跟着你不愁没饭吃,我总不能一路走一路偷吧,大哥,我不仅不会给你添乱还会帮你找乐子,带上我好不好?”
她仰起头甜甜一笑,笑颜如花,满脸讨好,薛支忍不住抬手捏她的脸颊,另一手环在她腰间,嘴角轻扬,俯身凑近——
“不好……”
!!!
卢越翁坐在摇椅上望着丛聚在西边的云山,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那孩子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再这么野下去还怎么得了?”
冷如月正在煎药,听到这话愣了一愣,回身问道:“她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冷如月捧起药罐放在石桌上,滤出药汁,为他洗眼,笑道:“再有三个月便是你的寿辰,她说送一份大礼给你。”
卢越翁失笑:“那丫头能有什么大礼?满脑子鬼灵精,不会是去找些奇形怪状的石头虫子回来献宝吧。”
冷如月偏头叹气,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那份所谓的大礼指的就是——抱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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