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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笑着说:“您太客气了,以后还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李导也是个很爽快的人,当下就说,“我手头上在准备一出戏剧,我把剧本和策划都发给你瞅瞅吧,你瞧着有没有兴趣,编剧、后期什么的都可以考虑考虑?
“我很感兴趣,但是……”裴清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因为李文利导演在舞台剧的圈子里还是挺有名气的。而裴清才工作没几年,能接到李导舞台剧后期,已经算是他的幸运了。而对方竟对他如此厚爱,所以在惊讶的同时,裴清又隐约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李导啊,其实我的经验并不是很丰富,还需要再磨砺磨砺,我怕糟蹋了您的作品。”
李导大笑,“糟蹋是不会的,”又说,“你可是郭云向我大力推荐的人,我自然信得过你。”
“啊……是郭老师啊?”
裴清以前的导师就是编剧系的教授郭云,是一位很和蔼的中年女性,对裴清一直不错,经常关照他。而裴清即使在毕业后也时常帮老师的忙,因为他比那些娇生惯养的学生要勤快得多,既能干脑力活又能干体力活,也不愁暑假的时候找不到他人。
尽管李文利这么说,但裴清还是心存不安。因为据说李导是个很挑剔的人,很少主动邀请他人加入他的团队。难道他和郭老师的关系好到了,对方的一句话就足以让他重用那个人吗?
“她可多次跟我说了,你是她的得意门生,研究方向又是戏剧文化这一块的,很对口!”
“郭老师太抬举我了……其实我的水平很一般。”
“你可别跟我谦虚了。”
“李导,我还真是……”
“好了好了,”若是换做别人,李导估计早就不耐烦了,但此刻他还是压制了自己火爆的脾气,和和气气地说:“我叫人把相关文件发给你吧。”
裴清想说等等!但是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裴清盯着自己的手机,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那些经历让他变得太过谨慎,他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电脑上传来收到的新邮件的提示音,裴清打开页面,是李导的资料发过来了。
是一出古风戏剧,戏名叫《红颜》,但这不是形容女子,而是指一名男子。
在旧时动荡的时代,昏君残暴的统治。连续几年的饥荒灾难,百姓都在水深火热之中,戏园子也开不起来。但在那一年,昏君却指名要听樊篱园戏班子的戏,无奈,梨园班子不得不进宫。行程中经过了遥山下的陵墓,山底下已装不下无数棺木和死尸了,尸骨都堆在外面,一股深深的腐‘烂气息钻进鼻孔。
昔言是当时最有名的红角,他们樊篱园一班子的人在禁卫军的带领下,穿过了一个荒废的园子,这是皇宫的极偏冷之地,本是长年不经人的,但禁卫为了图个方便,就带着队伍走了这条偏僻的路。
园子中央有一片湖,长年未经修缮,长满了芦苇,芦苇的飞絮在风中飘飘扬扬,甚至有外来的水鸟栖息。
那群生猛的野禽,被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惊动了,嘶叫着径直朝他们飞冲过来。因为这些野禽长年饥饿,竟直接叼走了人的眼珠,鲜血从眼眶里漫出,流了满脸。啄食人肉,人群的惊叫声顿时乱成一片。那些禁卫终日懒惰倦怠,当下也都是措手不及。
昔言却丝毫不惊慌,站在中央冷眼看着,若有野禽袭击他,他就徒手拧断它们的脖子,或者用匕首割断那些畜生的喉管。
有弓箭飞来,昔言侧过身,一眼就看到了被软禁在此地的六皇子,温昱。
六皇子身体很差,但是持弓箭的双手却很有力。后来,那些野禽全被他一一射杀了。
皇土神圣,但这宫中竟还有如此荒芜血腥的地段;而皇子又是何等尊贵,却长年被软禁在此等险恶之地。可见当朝的君王有多昏庸。
温昱看到,那名戏子的典罗衫已被鲜血洇红了。
这个戏子是不同的,挺拔的身子穿着那件带血的衣衫,显出一种独特的倜傥。
而下人们则是一声不吱,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俊美得非同寻常的戏子,腐‘朽的人都会觉得,此人的气质中有种不合时宜、不伦不类的气息。明明只是戏子而已,眼神中却带着一点嘲笑和侮辱。
六皇子和戏子的目光相碰了。如同在逼仄的山路上两辆马车相撞一样,他们都预感到彼此有翻下山路、坠入深渊的危险,但这俩人却互不相让,没有人先挪开视线。
坠入深渊就坠入深渊吧。
在宫中不得不献唱的日子,昔言一直暗中帮助被困的六皇子。他男扮女装,因为只有伪装成宫中侍女,他才能靠近那座偏僻的宫殿,否则,连见到对方的机会都没有。
而在这私密的幽会里,暗然浮动的春‘情‘媚‘意,也是极为动人的。个中的具体细节,剧本上也写得清清楚楚,只不过裴清觉得,这也是不可能完全复制史实,最多就是接近了。
他大致地翻了翻,发现这宫闱秘事的尺度还不小,场景还很多变。榻上、浴内、庭院、窗台甚至是冰冷的湖,都一一见证了俩人的‘缠‘绵悱恻。
裴清想了想,觉得也很能理解,毕竟这俩人都是怀才不遇又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既互为贴心的知己,又是情人儿,燃‘情点‘欲‘对他们来说,大概只要对方的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就足够了吧。
昏君听信谗言,认为六皇子温昱是奸‘妃同野‘男人生下的,对他厌恶之至。所以,年纪轻轻的六皇子已抱有随时赴死的准备,但贼人明里暗里地害了他数次,全都被他机敏地躲过了。
昔言的野心却是极大的,他想扶着六皇子坐上龙椅,丝毫不觉得他一个戏子是螳臂当车,是无力回天的。
看到这里,裴清心下有点诧异,这个角色的性格是略有些自负的,而他一介戏子而已,比平民都还要不如,何来的优越感?他觉得这个戏子可能非同寻常,于是抱着十足的好奇心,继续往下看。果然,后面迎来了一个大高‘潮。
原来,那戏子竟是敌国的皇子。两国征伐多年,浓重的硝烟延续了几朝几代,早已势不共天。而他已在这个国家潜伏多年,并且投昏君所好,入梨园,成名角儿,艺名昔言,他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被召进。
蓄积多年,这个绝好的刺杀机会终于到手了!他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捅‘入了昏君的心脏,而六皇子的剑也刺‘破了他的胸膛。
他的本意或许是把这里的国土据为己有,但到了后来,他必定也是挣扎过的。为六皇子,这句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最后,他手紧握着锋利的剑锋,这么让刀刃彻底穿透了他的胸膛,嘴角带着鲜红的血,缓缓走到温昱面前,说了此生最后一句话。
你欠我的,永远都别想还清了。
温昱却冷冷地推开他,从知晓你身份的那一刻起,便已经了断。
血染素衣,相爱相杀。
裴清看完之后,颇有一种震撼的感觉,而题目定为《红颜》,想来也是别有寓意的。那个戏子大概是真的很爱吧,否则怎么会男扮女装呢?而这一段的戏份是相当重要的,可谓是整部戏剧的核心。其中经历必然是曲曲折折的,尽管被编剧掺入了很多艳‘情的元素,但依然保留了古风的韵味。
裴清又看了看选角。既然能男扮女装,那这个戏子的容颜必然是极美的,能让人“望而动情”。待选主角的相片集中,有男有女。因为,毕竟长相美丽的男子实在太少了,剧组就也开始面向女性找角儿了。
饰演戏子的几个待选演员,他们的长相其实都不太符合裴清自己心中的标准,但选角这件事不是他该担心,他很快就略过去了。
整个看完后,裴清觉得这部戏非常有吸引力,能被邀请加入制作团队,他深感自己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到了,心怀忐忑地应了下来。
把一切都处理完了之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肚子很饿,裴清一个人在家他就懒得自己做饭了,叫了外卖。
订完餐之后,他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
但是很快,他就困倦了,倚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指间滑落,那是一种极为柔滑的质感,让人忍不住握紧了手挽留。
如果此时,裴清能睁开眼睛,大概就能看到他指间缠绕着长长的青丝,细腻柔滑得令人惊叹。
现在是夏秋交替的时节,晚上很凉但白天温度却比较高,衣服穿得不多。那双纤长的手能够轻而易举地伸进单薄的衣服里,冰凉的手指在上面抚过,裴清却丝毫感觉不到,因为在他意识的最深处,都是沉睡的状态。
嘴唇轻轻‘擦‘过裴清的额头,眼睛,下颌,颈项,隔着单薄的衣服,用牙齿轻咬着他的胸前……
裴清的身体微微晃动,开始渗出一点汗,心跳加快了,呼吸也急促起来。
但是,这些反应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双到处点火的手,还顺着腰部,慢慢地往下探……
叮叮叮!
尖锐的门铃声突然响起,裴清瞬间就惊醒了,他睁开眼睛,但意识还没有回笼,呆滞地愣了两秒。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一句吆喝,“开门喽,外卖送到了!”
裴清从沙发上爬起来开门,把外卖拎进来放在餐桌上后,他整个人都还是晕晕乎乎的。
门外又叫喊着:“大哥,你钱还没给呢就关门了,这是啥意思啊?!不想给钱了吗?”
那粗嗓门之大让裴清彻底摆脱了困意,赶紧拿着钱包给了钱,送饭小哥走的时候嘴里还叨念着,“看你年纪轻轻,做事也忒傻了,几天没睡觉一样……”
裴清连声说着抱歉,目送小哥下楼之后,他就把门关上了。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盯着地板看了好久。
他也很纳闷为啥自己那么能睡,难不成处于夏眠期?裴清想了想,最后觉得大概是做完系统给的任务整个人太累了,得多休息几天才行,这种状况应该过一阵子就会好了。
其实,这种状况是变本加厉的,甚至会到梦游的劫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裴清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现在还在任务中吗?从回到现实世界开始,系统君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是不是说明他的任务已经都结了?既然都完成了,那为什么没有一点奖励呢?
太抠门,实在是……
裴清郁闷地想着,脑海里就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系统君在此。】
裴清拿着筷子的手一抖,他猛地站起来,“卧槽!还在的话你不会吱个声啊!”
【吱声了,只是你没有听到,还说过这是最后一场。】
“你说过?我完全没印象啊!”裴清把筷子往桌上一扔,“现实世界都有啊,我真是……”
【指定任务的时候,你又睡着了,所以……】
裴清不耐烦地打断了,“行了行了!我会完成最后一个的,别废话,我还要吃饭呢!”
【完成全部任务之后会有奖励。】
裴清只是呵呵地冷笑了几声,并没说话,他怎么能指望从一贯坑玩家的系统里真的得到什么令人期待的奖赏呢?
、72·幻境痴缠(三)
裴清的很多工作只要电脑就够了;并不需要朝九晚五地去工作地点报到;所以空的时间可以由自己支配。郭老师打电话让裴清下午去学校给她帮忙;因为学生要考试了,裴清自然是不会推拒的。
距离XX戏剧学院还有一段距离时,就看到一个人站在大门口;是一个长得很俊朗的大男生。对方看到裴清了,便阔步地往前走;边走还一边用力挥着手,生怕裴清没看到他似的。
走近了之后,大咧咧一把地搂住裴清的肩膀;笑得露出满口大白牙,“师兄,好久不见了啊,你是窝在家里养蘑菇呢?”
裴清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说:“你别这么撞我啊,头晕着呢!”
傻小伙立刻松开了手,“师兄你没事吧?看你脸色很白啊……”说着还去掐裴清的脸。
裴清一把打掉他的手,后者夸张地“嗷”了一声,“好痛!”
“没大没小的!”
霍醒是一个身高一八五的大伙子,此刻还露出无辜的小媳妇眼神,“才几天不见,师兄你就冷落我了……”
一身鸡皮疙瘩啊,好在裴清已经习惯了,他瞪了霍醒一眼,“少跟我贫了,前一阵是因为忙后期呢,你以为谁都跟你这么闲?”
霍醒瘪瘪嘴,很委屈地答了句,“哦……”
裴清看他焉了吧唧的小样儿,摇了摇头,“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后者立即变成星星眼,“好!”然后又抓着裴清的胳膊,还一路哼着歌往校内走。
下午的阳光还是很强烈的,把裴清照得有些头晕目眩了,他伸手扶了扶自己额头。
霍醒瞅了他一眼,笑着说:“师兄怎么一副晕车的样子?”
裴清恹恹的没有回答。
霍醒倒来劲了,开玩笑说:“在家一个休养了一个多月,一出来就不行,还头晕,师兄,你是不是还想吐啊?”大咧咧的霍醒丝毫没注意到裴清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