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未央忍下胃里的翻搅,低声吩咐道:“快去准备一件衣裳。”旁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飞奔过去,将一件披风遮住了墨娘伤痕累累的身躯。
陈院判来了,他看到墨娘的时候,也是双腿发软,拓跋真皱眉道:“还不快去诊治。”
陈院判毕竟见过无数形状可怖的病人,此刻压下了心头的恐惧,一步步走过去,蹲下了身子替她诊治。
“陈院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永宁公主好不容易才不再干呕,却只敢站得远远的,而这时候,刚刚下去敷药的九公主也赶来了,她看到这一情景,同样是浑身发颤,抓住永宁公主的手臂不放。
“墨大家——她四肢和腰间关节处的筋络全给人挑断了。”
“什么?你是说她变成了软瘫的废人。但怎么伤口中竟有这许多蚂蚁?”拓跋真不由吃惊,他不明白,墨娘不过是个舞姬,到底谁和她这样大的仇恨,要用这么恶毒的法子,挖去她的双眼不说,还挑断了她全身的筋脉。对于一个舞者来说,有什么比这样的惩罚更残酷的呢,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她的伤口……是被人涂了蜜糖,所以吸引来无数的蚂蚁和其他的虫子。”陈院判这样说道,他的脸色也是无比凝重,而不远处观望的好多贵族小姐们都已经被这幅场景吓得摇摇欲坠了。
“这儿是在闹什么?”这时候,人群突然分开,有一个少女走了出来。这句话,从她嘴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声音极脆滟。
李未央回过头,望见了安国公主。她抿了胭脂的嘴红如珊瑚,脸上那一对甜美的小酒涡笑得更迷人。不知怎么的,李未央看见她这种笑容,却感觉一丝凉风钻进袖子里,轻轻地上来,如伶俐的小蛇,忽然在她的身上噬那么小小的一口,疼得冰冷而尖锐。
永宁公主忘记了刚才的嫌隙,颤声道:“有人挑断了墨娘的手筋脚筋,割得她浑身是伤,又在伤口中涂了蜜,引来蚂蚁咬她全身,不知是什么人,竟然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众人都是这样想的,墨娘一双美丽的眼睛没了,浑身的筋脉都断了,还被割破了伤口,引来无数蚂蚁啃食,这样的疼痛麻痒,真真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这样对待一个柔弱的女子。
“啧啧,怎么伤成这样了。”安国公主探头,瞧了墨娘一眼。低声嘀咕道,“这么一个俏生生、娇怯怯、惹人怜爱的美貌佳人,变成了这副德性,换了是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九公主冷眼瞧着安国公主,怒声道:“你说什么?!”
安国公主咯咯一笑,说道:“我是说,若是我有一天变得这么丑,还真不如死了的好!”
“你——”九公主几乎要勃然大怒,可是李未央突然拉住了她,向她摇了摇头。九公主一愣,她从来没见过李未央这样的神情,仿佛十分严厉,心中的怒火便像是被一盆冷水浇过,只剩下烟没火气了。
旁人没有听见安国公主的话,听见的唯独是站在这里的永宁公主、九公主和李未央三人。然而站在陈院判旁边的拓跋真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安国公主立刻露出一副娇嗔的模样道:“这里血腥气好重,真是把我吓坏了,三殿下,你可不可以陪我回宴会上去。”
拓跋真不着痕迹地在她脸上看了看,像是想要寻找什么痕迹,可是安国公主却瞪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拓跋真心中觉得莫名发寒,可是面上的笑容却越发从容,道:“这是自然的,这里——就交给陈院判你处理吧。来人,传我的命令,将这案子转交给京兆尹,请他全权查办。”
“是。”
拓跋真陪着安国公主回去了,其他人站在这里也觉得冷风嗖嗖的,便也纷纷回去宴会。只有宁国公主和九公主,还有李未央还站在这里。
“那个安国公主,真的好邪门。”九公主低声道。
李未央看着正在帮墨娘处理伤口的陈院判,慢慢道:“可怜墨娘无辜。”
永宁公主只是问一旁几乎瘫软的潭云,道:“你把事情发生的经过仔细地说来。”
潭云刚才喝了热茶,现在已经稍微好了一些,她回头看了一眼,见周围都是永宁公主的心腹,这才抖着声音道:“从宴会出来,我和墨娘议论了两句安国公主,谁知突然之间,我就觉得后颈一冷,一只冰凉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我。我全身酸软,一下子被那人丢在了假山上,撞破了头,再也动弹不得,只有呼呼呼地不住喘气,然后听见墨娘大叫我的名字,可是当时我根本回答不出话来,扭头只看见墨娘身上衣裳都被那黑衣人脱光了,那人的手从她额头慢慢摸下来,摸到她的眼睛,手指在她眼珠上滑来滑去。我吓得几欲晕去,对方的手指只略一使劲,墨娘一对眼珠立时便给他挖了出来……我应该救她的,可是我竟然浑身都动弹不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好无用——”
“真是好残忍的手法。”李未央看着潭云惊骇欲绝的神情,几乎可以想见当时的可怕场面。
“带你们出去的女官呢?”李未央突然问道。
潭云茫然地摇了摇头,“她把我们送到园子里,指了方向便回去了。”因为是来公主府,身边连护院都不可以带,甚至贴身丫头也都不在,但谁会想到,在堂堂的公主府里头,竟然也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陈院判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听着潭云的描述,不由暗自心惊。就听见李未央道:“如果潭姑娘没有看到那人的面貌,那唯一的希望就在墨娘的身上。”陈院判心中也深以为然道:“我会尽力救活她的。”然而刚一回头,不觉身下的人已一动不动,呼吸之声也不再听到,陈院判忙一探她鼻息,已然气绝。他大惊,叫道:“啊哟,不好,她断了气啦!”这声喊叫,直如被捏住了脖子一般。
李未央快步上去,果真见那原本还在抖动的身躯,已经一动不动了。她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永宁公主顾不得害怕,快步上来:“怎么了?不是说没有性命危险吗?”
李未央冷笑一声,道:“对方是掐好了时辰,既能让墨娘受足了罪,又让她没办法指认凶手,这么残忍的人,真是叫人发指。”动手的人的确是安国公主无疑,她若是用这种残忍的法子对待仇人,李未央不会说半句指责的话,因为换了她,也绝对会让敌人生不如死。可是,安国公主的手段却用来对付墨娘这么一个弱女子,而且,毫无原因。
不,或许不是毫无原因的。当时的宴会上,墨娘向拓跋真求救,并且,还获得了拓跋真明显的注意,安国公主对拓跋真的心思似乎不那么简单——李未央不禁想到,若是安国公主真的因为这一点就要如此折磨一个女子,那她的心理一定是极度偏狭自私的。不只是自私,简直是扭曲到了极点。
真是太可怕了——潭云一下子坐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九公主脸上也露出骇然的神情:“什么人这样狠毒?”她看了一眼李未央,试探着道,“是不是刚才那个——我去找她!”
李未央挥了挥手,却道:“九公主,千万不要招惹她。甚至连看也别看她,待会儿宴会一结束,你就立刻回宫。”
九公主明显不忿:“我凭什么要惧怕她?!她不过是个异国公主,这还是大历,不是越西!”
若是真刀真枪地来,谁也不怕谁,但若是对方用阴狠的手段呢?像是今天对待墨娘这样呢?谁会吃亏谁会赚便宜?李未央并不理会九公主,只是看了一眼潭云,对永宁公主道:“请您派人好好保护潭姑娘。”
“你是说?”永宁公主不由心惊,难不成对方还要对潭云下手?“可是,为什么?”
李未央叹了一口气,慢慢摇了摇头,道:“不过是猜测,公主小心就好。”如果墨娘是因为拓跋真求情而受到连累,那么潭云呢,对方会放过她吗?可如果要她死,刚才为什么不一起结果了她呢?还让她看到那么惨烈的一幕?安国公主的心思,实在是难以揣测。
“潭姑娘,你从今天开始就住在公主府,暂时不要回去了。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公主这样说道,可是潭云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一样,两眼空洞地盯着好友的尸体,明显是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去了。永宁公主又重复了一遍,她才吓着一般猛地点头。
“未央姐姐,她看起来有点失常。”九公主悄声道。李未央点了点头,潭云一直是很刚强、高傲的人,从刚才的宴会上就能够看得出来,眼见好友惨死,她却独自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折磨了。而且看情形,对方未必会真的放过她。
宴会后,听说宫中还会再举办一次小宴,但李未央已经不准备去参加了,她以身体不适为名,告辞离开。上马车的时候,拓跋真正站在另外一边,目送着李未央上车,而这时候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三殿下,你在看什么?”
拓跋真回过头,美丽的安国公主站在他的身后,一双美目流光溢彩,盯着他的时候目不转睛:“没什么,公主,陛下还在等着您。”
安国公主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看向李未央的方向,道:“三殿下似乎对这位郡主十分在意?”言谈之间,隐隐有一丝试探。
拓跋真冷笑了一下,道:“公主来得晚,还不知道这位安平郡主的为人,若是知道,你也会很在意的。”
安国公主巧笑倩兮,道:“哦,真的吗?三殿下不妨给我讲一讲。”
拓跋真的笑容越发温文尔雅,道:“这是自然,只要公主想听——”安国公主对他的心思,他隐隐有点猜到了,同时他也在思考若是联姻能够带来什么样的好处。的确,安国公主是越西裴后的亲生女儿,赫赫有名的裴大将军便是她的外公,如果娶了她,再加上南疆在大历和越西中间,偏偏南疆和大历很不和睦,所以这门婚事最明显的一个益处就是帮助大历牵制住了南疆,在皇帝的面前自然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可是,刚才墨娘的惨状,让他莫名感到不妙。
他想要娶回去的是一个温柔可人、任他摆布的公主,而不是一个骄纵任性到了令人发指的小妖精。这个安国公主,看起来无比温柔,无比天真,无比可爱,可是若墨娘真的是她所杀,她的心思就十分可怕了。吃不着羊肉还惹一身骚,他还没那么愚蠢。如果安国公主是个烫手山芋,他未必会老老实实去接。
李未央一路回到自己的李家,这才问赵月道:“脸上的伤严重吗?”
赵月摇了摇头,道:“小姐,今天奴婢——”显然是要解释今天的事情。李未央静静望着她,道:“你认识那个脸上有疤痕的男人吗?”
赵月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然而李未央却见到她目中似乎有恐惧之色,叹了一口气,便道:“你不敢说?”
赵月低下头,甚至都不敢看李未央。她原本是被派来保护李敏德,可是却被给了李未央,刚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李敏德是主人,可现在,她不知不觉被李未央折服,心甘情愿地跟在她身边,但是有些话、有些人,她发自内心地畏惧,根本连提都不敢提,甚至想到那个人的名字,她都不由自主地颤抖。
“她不敢说,便我来说吧。”就在此时,屋外走进一个身形高挑的年轻男子,穿了月白色的锦缎长袍,面若冠玉,眉目含情,叫人看一眼就没办法移开目光。
李未央看向他,微笑道:“你终于舍得出现了?”一连三日,李敏德都不见人影,只是传了个消息来说他尚且有事要处理。
“灾星到了京都,我总是要做一点准备的,可是还没等我准备好,就听说你碰上她了。”李敏德叹息了一声。
“灾星?”李未央微微扬起眉,“你说安国公主吗?”
李敏德叹了口气,道:“若只是她一人,倒还不算麻烦。”
李未央瞧他那样子,倒似乎真的有点苦恼,不由笑道:“你怕他们发现你的身份吗?”
李敏德自动自发地跑去坐在她身边,长长的睫毛眨一眨,仿佛在认真思考的样子:“是啊,这些人都很麻烦——不然,全部宰掉比较好。”
李未央看他的确是真的在思考这个做法的可行性,微微一笑,道:“怕是没那么容易,今天我看光是那安国公主身边,便有四个顶尖的高手。”
李敏德点头,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刚才你问赵月的问题,我便可以回答你。你知道死士吗?”
死士?李未央当然知道,各国的将军,王侯,无不以死士集团作为军事第一力量来着力培养。因为这些秘密的人,不管是政局与战场上都是相当犀利而霸道的工具,能左右很多看似不可能逆转的政局。比如在漠北对付蒋家的时候,出动的那批人,便是死士。
“死士的确各国都有,但是越西的死士,却格外不同。相传越西三百年前,有一位修习武艺的大宗师谢京。他祖传有一本兵书,内容大开大合,非常适合于战阵冲杀和战场混战。而且招式简洁,招招致命。这本兵书偶然到了元氏的手中,元氏本不过是普通的豪门世家,可是当家的家主元天康吸收了兵法要诀,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