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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级……就在走到第三级的刹那,她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冰冷的石阶之上——
眼前忽然一黑,一股温暖的气息罩上她的,随即她被纳入一个怀抱——
“没关系,有我在。”李敏德轻声道,手下用力更加紧地抱住她轻颤的身子,“你只是累了。”
她不是累了,她是愤怒,难以压抑的愤怒。孙沿君明明是那样可爱的一个人,到底谁能下这样的毒手!这样的愤怒,冲破了她的冷静,让她一刻都没办法遏制,她想要找出那个凶手,将他撕成碎片!这样的怒火,却跟她柔弱的身体并不匹配,她的灵魂在蠢蠢欲动,她的怒火无法控制,可是她一夜未眠,身体已经很累,所以才会在台阶上摔倒。
李敏德火速地抱她回到房间,焦急地准备唤人去准备热水。
李未央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失神:为什么他还在她身边,她说过要让他离开,可她为什么没有行动?因为她的心中还有眷恋吗?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守着她,帮她处理一切的事情,认真保护着她。可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也是个年轻人,他应该有正常男子都有的踌躇满志和远大志向——展眼到了如今,他却放弃了一切,包括他自己的身份,留在她的身边。
“敏德。”她闭上眼,轻声道,“不用了。你走吧。”
“我知道她死了你很不开心,但你还有我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陪着你。”李敏德在床边蹲下,握住她的手,他在她的身边,并不想别的,只不过想着能多帮她一点也好,只要能在她身边就行——可是现在李未央对他的态度已经变了,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她就是变了——但他,不在乎。只要能在她身边,他什么也不畏惧。
“我叫白芷来帮你换衣裳,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丧礼一定会很累——”他轻声道:“或者……未央,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如果你不开心,至少要让我知道……”
“不需要,我说了,让你出去。”李未央坚持道。
“未央!”她为什么要赶走他呢?从前她都允许他留下,哪怕是她休息。李敏德的呼吸一窒,有那么一种熟悉的钝痛一下一下地挖掘着自己的血肉之躯,骄傲如他,也有自尊心,可是在李未央的面前,他是不要自尊的。再无赖也好,他也要留在她的身边,“你不舒服的话就好好休息,我去外面守着,绝对不打扰你。”
李未央淡淡道:“不必了,敏德,你回越西去吧。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报仇的。为你亲生母亲,虽然你口口声声说不在意,可是我知道,你经常会对着一柄玉钗发呆,那是你父皇派人送给你的。我猜,是你亲生母亲的遗物。”
李敏德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不,我不会离开的。”
李未央摇了摇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走吗?”
李敏德看着她,在心惊之余竟泛起了一层颤栗:“为什么?”
李未央口气很淡,没有一丝感情:“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我不会爱人,不管是你,还是拓跋玉,我都不会爱。”
“但是你在意我?不是吗?”李敏德握紧了拳头。
李未央笑了笑,心跳却剧烈地跳动着,越来越快,引发一阵痉挛似的微微疼痛:“是,我很在意你,但我不想要这种在意,你总是在我身边,让我不得不对你厌烦,对你冷漠,因为我无法给你回应,所以我甚至有愧疚!可我不需要这种愧疚,因为这种感情让我觉得特别难受!我为什么要愧疚,就因为不能回应你的感情?!李敏德,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什么要把你的爱让我知道,为什么要变成我心里的负担!”
李敏德凝住了笑意,琥珀般的眸子,瞬间黯淡,似冬季晚间将黑时候那片抹不开的昏暗,雾蒙蒙,没有焦点,更没有神采,只是愣楞的看着未央,看着她依旧熟悉的面孔,却抵挡不住内心传至眼中的刺痛和酸涩,藏在袖中的右手逐渐握拳,随后,他突然笑了起来:“未央,我知道,你是在赶我走,对不对?我不会上当的,我不会走,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走。”
李未央冷声道:“我叫你出去,听不见吗?你为什么这么烦!为什么总是这样缠着我!”
李敏德坚持:“我不走!”他看到一旁的茶已经冷下来,便立刻端来,讨好地笑:“未央,别生气了好不好?喝点茶,这是我吩咐人刚刚找回来的顶级云雾茶,最清心宁神的。”
李未央抬手打翻了摆在面前的茶杯,那茶杯一声脆响之下裂作碎片,温热的茶水和茶叶流了一地!
……必须让他离开!
------题外话------
编辑:居然虐敏德,你说说吧,你准备怎么死,磨刀霍霍中……
小秦:中心思想是,男主要抱得美人归必须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大家放心,孙沿君的死是最后一根稻草,然后,未央被彻底激怒,开始屠杀皇后、太子、拓跋真、安国公主……争取尽快完成第一卷!
、157 针锋相对
白芷、墨竹提心吊胆地看着一直个性冷淡的李未央用这样刻薄且冷漠的态度对待别人,尤其这个人,还是一直很亲近的三少爷。
李敏德没有生气,反而和颜悦色道:“未央,这茶冷了,我重新倒一杯,好不好?”
李未央冷冷道:“李敏德,我真的受够你了!一直缠着我你不烦么?你不烦我都烦了!每次看到你这张脸,我就会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救你!”
不,这不是她的心里话。
她明明,从来没有后悔过,不仅如此,她甚至是感激的,满怀欣喜的。李敏德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这一点,非常重要。
李敏德的神情却异常平静,甚至看不到一丝怒意:“未央,我不会走的,不管你说什么。”
李未央冷笑一声,道:“你从前就依赖我,现在你有自己的势力,有自己的暗卫,可是你还是一直像条狗一样呆在我身边,这不过是你下意识地依赖我,你害怕去面对外面的世界,害怕去面对你自己的敌人,说什么留在我的身边,根本是为了逃避自己的责任,逃避你的仇恨,你不过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李敏德怔了一下,眼底深深地受伤,可是面上却是笑容:“未央——”
李未央语气更冷:“你是为了等我对你动心吗?这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喜欢你,我对你永远不过是那点怜悯!可是你死缠烂打,只会磨掉我最后的一点怜悯,让我连看到你都觉得厌烦!所以,趁着我还没有赶你走,自动自发地消失!”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不是这样想的。她不过是希望他有自己的人生,不要跟在她这样一个只有仇恨的人身边,把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她的身上,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李敏德:“不,我喜欢在你身边,哪怕……”
李未央打断他,声音异常冷酷:“好了,你已经浪费了我最后一点耐心,我真的不想再和你说一个字,因为怎么说你都不会懂!”
李敏德愣了一下,突然探身,仿佛是要替李未央拉过锦被,可是还没等他碰到她,她的手已经推了他一下,她的指甲很尖利,他的脖子,立刻显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李未央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忍,随后别过脸,像是已经无法再忍受和他说话:“快出去!”
李敏德在原地,像是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看着她,眼睛里除了受伤,却是痛苦,但他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静静站了一会,才缓步走了出去。
白芷蹲下了身子,仔细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墨竹却是抿着嘴巴,没有说话。李未央抬起眼睛,盯着墨竹欲言又止的模样,冰冷地道:“你要说什么?”
墨竹低下头,道:“奴婢不敢。”
李未央不再望她,翻了个身,看向床内的雕花,冷声道:“都出去吧!”
墨竹还想要说什么,白芷却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多言。墨竹咬住嘴唇,跺了跺脚,转身走了。白芷却叹了一口气,将碎瓷片都收拾了,才低声道:“小姐,你这是何苦?”
就在她以为李未央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见她的声音轻轻传来:“白芷,留在我身边的人,好像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你说是不是?”
白芷一愣,连忙道:“小姐说什么?你是乱想了,今天的事情不过是个意外。”
“是啊,也许是意外,也许是跟我没关系,但若是有关呢?老天爷或许在警告我,我是一个不吉祥的人。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敏德陪在我身边呢?”
白芷见她这样说,不由心疼地低唤:“小姐。”
李未央轻轻一笑:“我没事。”顿了顿,她却突然出声问:“我刚才是不是很过分?”
白芷的眼睛里含着一丝泪光:“小姐……”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要犹豫不决,李未央狠下心肠,道:“我是为他好。”
天色已经蒙蒙发亮,屋子里,老夫人手捏佛珠诵声不止,李敏康守着孙沿君的尸体不让人碰,管家鞠躬不已:“二少爷节哀,可这人总还是要收拾的啊,总不能一直这样。”
二夫人拽住李敏康的袖子:“傻孩子,松手吧。你媳妇儿都没了,你这样又有什么用?”她心里想着,媳妇儿没了还能再娶一个,这样伤心坏了身体怎么办?她只有这样一个儿子,哪里舍得让他也跟着倒下呢?只不过,这一回李敏康却是没有理睬她,兀自眼睛发直地盯着孙沿君。
老夫人慢慢地叹了一口气,孙媳妇的眼睛是睁着的,孙子试图给她合上,却没有任何用处,这是死不瞑目啊。到底什么人这样恶毒,竟然用了这么毒辣的手段,简直就像是在蓄意报复。孙媳妇到底和谁结下这样的死仇呢?老夫人想着,不由摇了摇头。
二夫人还在说:“这是君儿这孩子没福,在咱家这些日子,也不算委屈了她——你赶紧去歇下,哦,我得吩咐人准备点艾草为你去秽避邪,毕竟她是咽了气的,你挨着她这么久,实在是不吉利——”这话说出来,原本孙府跟过来的丫头妈妈们,都禁不住地对二夫人怒目而视。
看着李敏康没有反应,二夫人狠了狠心,道:“来人,给我把二少爷拉开。”立刻便有四个仆从过来,硬生生地把李敏康架走,李敏康拼命地挣扎,毕竟是文弱书生,竟然挣不脱五大三粗的仆从,脸上只是涕泪横流,完全不见往日里端方的模样,屋子里已经是一团混乱。
就在这时候,众人突然听见一声清冷的女声:“全部住手!”他们向门口外望去,却见到李未央一脸面无表情、身上穿着素净的衣裳,显然刚刚已经特意去换过,她冷冷地道:“二少夫人刚刚去世,你们在这里闹什么!”
二夫人冷眼瞧她:“我说郡主,你跑到这里来发号什么施令!我们这一房的事情,需要你安平郡主过问吗?你可别会错了主意!”
李未央脸上划过一丝冷笑,“二婶,你有空在这里闹,不如想想,待会儿怎么跟孙将军和孙夫人解释为好!人家好端端的女儿嫁过来这么快就没了,你要如何交代!”
二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难看。是啊,其他事情都好说,孙家那边可不是好招惹的,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她哑然,随后结结巴巴道:“怎么……怎么交代,这分明是他家女儿不贤,在外头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现在落到这个下场,我没有责怪他们养出好女儿,败坏了我家名声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李未央的笑容变得无比冰冷,转头问管家道:“听见二夫人说什么了吗?待会儿孙家来人,你就全部如实告诉他们,并且这些话都是二夫人说的。”
“李未央,你别太嚣张了!”这话怎么能去亲家那里说,孙大人可是个武将,生气起来说不准直接就把自己给砍了!她想到这里,不由满面怒容地道。
李未央转头对老夫人道:“老夫人,您看呢?”
老夫人慢慢转着手里头的佛珠,淡淡道:“老二家的,你就不要得理不饶人了,你刚才闹得我脑壳疼,若是再这样不知道轻重,就分家另过吧。”
二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刚才的举动已经引起了众怒,谁也不肯帮她开口说一句,就连她亲生女儿李常茹,面上都是一副被吓到的神情。二夫人茫然地看了一圈,找不到任何的外援,她突然才明白,李未央在这个家里已经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好!好!你们自己处理吧!我再也不想管了!”她甩了袖子,夺门就走。
“娘!”李常茹叫了一声,可是看了一眼老夫人的神情,却还是没敢叫她回来。
李未央冷冷望着她的背影,转而看向二哥李敏康。他的眼角还有微干的泪痕——从来直挺挺的腰板儿已经佝偻了下来,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这屋子里,他痛失爱妻,才是他们之中最悲伤的人。旁人看来,李敏康或许可怜,但是李未央瞧着却不是这想法。孙沿君选择他,是将一生都托付给了他,他此刻却只知道悲伤,甚至都没想去追查凶手。她摇了摇头,这终究是个无用的男人。
她走到孙沿君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