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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未央看着那边被郭敦打了一拳、俊美的面上添了血痕的王延,似笑非笑地道:“王公子到我们府上闹事,咱们是不是得送他点礼物才好?”
郭导听到这句话,不由挑起了眉头,一双桃花眼眸光闪闪道:“哦,该怎么送?”
李未央微微一笑,转头吩咐赵月道:“你附耳过来,我有事情要分咐你。”赵月听了这话,立刻上前去。李未央在她耳旁轻声说了两句,赵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那王延一眼,面上便多了一丝笑,快速转身离去。
回府的时候,郭导一直追问着李未央:“你究竟要用什么法子来对付他?”
李未央笑了笑道:“不是对付他,而是教训教训而已,顺便借他的手除掉裴弼!”听了这话,郭导更是好奇,这王延闹事又和裴弼有什么关系?这实在叫人太惊讶了,可无论他怎么追问,李未央却是不肯解释了。
王延闹事的结果竟然是被郭敦狠狠地揍了一顿、鼻青脸肿地回去。其实若论及武艺,他也不逊于郭敦,只是刚刚因为心情不好多喝了两杯,身边带着随从护卫又不多,所以自然要吃亏。郭敦性情十分暴躁,下手毫不留情,硬生生地将王延的肋骨打断了三根。王延的腿也受了伤,他一瘸一拐的进了王家府门,却没有料到还有一场大祸在等着他。刚一进门迎头便是一棍子狠狠地打了下来,王延没有反应过来,当即挨了一棍,顿时头破血流的栽倒在地,几乎连爬也爬不起来。身后的护卫刚在郭家吃了亏,也是一个一个鼻青脸肿,十分狼狈。瞧见这一幕,连忙上去要搀扶驸马爷,未曾想听到一声怒喝道:“谁敢动!谁敢动一下,立刻逐出府去。!”
众人都吃了一惊,却瞧见镇东将军王琼此刻是雷霆震怒,满面阴云地站在了门口。
王延勉强站起来,忍住怒气道:“父亲,你又做什么?难道我又做错了什么事吗?
王琼冷笑一声道:”你岂止做错了,简直是无可救药!“他刚才已经听闻跟着王延出去的护卫回来禀报说王延竟然胆大包天,跑到郭府门前去闹事,这才硬生生的被毒打了一顿。他原本心想这一回孽子吃了教训,也就不必太过在意了。谁知道却有一个令他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以至于他不得不在这里候着王延。
此时,王延还是一副懵懂的模样。他盯着自己的父亲道:”父亲,打了人又不说清楚,你到底是干什么?“
王子衿看到这一幕,走上前来劝说道:”父亲,事已至此,再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绑着三哥上陛下面前负荆请罪了。“
王延听了这话完全呆住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只是和郭家人起了冲突,难道就要到陛下跟前去请罪吗?”
王子衿瞧见他依旧是一脸懵懂的模样,不禁摇头叹息道:“三哥你可把我们王家害惨了!”
王延听到这话,失声道:“我不过就是和郭敦打了一架,哪里就有这么严重?”
王子衿却是满脸失望道:“三哥,你今日在酒楼之中究竟说了些什么,你可知道现在外头满城风雨?”
王延更加吃惊,他看着自己的妹妹道:“满城风雨?这是什么意思?”
王子衿面上无比的难看,她淡淡地道:“如今外面人人都说你酒醉之后在外头胡言乱语,说什么根本就不愿意迎娶公主,还说你早就看中了一个女子本要娶进门来,可陛下非要将公主硬塞给你,于是你只能阳奉阴违,悄悄将她养在外面庶女有毒。现在只盼着早日把公主气死,你好早点娶那女子进门?”
王延满脸震撼,他看着左右道:“我,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
王子衿冷冷一笑道:“现在已经不是你到底说没说过的问题,对方到处散播这个谣言,说你对公主不敬,对皇室不敬,对陛下不敬!你说这样的罪名我们如何能承担的起?”
王延怒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散播这谣言?”他脑海之中猛的闪过了一个念头,下意识道:“是她,一定是她!”
王子衿看着自己的兄长,却是无奈道:“自然是她!你跑到人家门前去闹事,郭嘉自然要给你一点教训,只不过这一招也太毒辣了些,她故意命人将此事传播的满城风雨,全然不顾我王家的脸面!”
王琼冷哼一声道:“是他自己不要脸面在先,还怪人家不给他脸面!他有什么脸面可言!只是……现在到底要如何是好?”
王子衿看了王琼一眼,便摇了摇头道:“只能像刚才所言,请父亲带着三哥负荆请罪,至于其余的我会和哥哥们商量着去料理的。”
王延还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王琼又给了他一脚,突然怒声道:“来人!将这孽子先打三十军棍!”
王延恐惧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道:“父亲,我……我……”
王琼冷哼一声:“既然要向陛下负荆请罪,自然要给他一些台阶下。若不是你气息奄奄,命垂一线,他怎么会原谅王家的不敬之罪?孽畜!到了你该向王家回报的时候了!”说着他一挥手,便立刻有护卫上来,将王延绑了,拖去后院惩罚。
王延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如此冷酷无情,他刚要求饶,可惜却被堵了嘴巴,无可奈何硬被拖了下去。王琼叹了一口气,看着王子衿道:“看来咱们俩要兵分两路,我带着这孽畜进宫,你去郭府一趟,向他们亲自赔罪吧。”
王子衿点了点头,这时候就听身后不远处有人道:“妹妹,我陪你一起去。”
夜色深沉,郭府的大门被人敲开了,来客正是王家的小姐和公子,他们被请到了大厅,婢女们奉上茶水点心,他们哪里有心思碰一下,便只是枯坐着。过了一个时辰,李未央依旧迟迟不至,一向沉得住气的王季都有些开始焦躁不安。
王子衿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兄长不必过于担心,这件事情我会想法设法让她罢手的。”
王季却是摇头:“都是三哥惹事,原本若非他故意激怒人家,事情还没有这么严重!”
王子衿实在是不想再提到王延,她只觉得这个兄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正要说什么,却见了李未央一身浅绿色的衣裙,面带温柔笑容,脚步从容地进了大厅,身后跟着的正是郭导和郭敦两个人。这两个人的面上神色各异,郭导是笑意盈盈,而郭敦却是怒容满面,一喜一怒,春风化雨和金刚怒目,倒像两尊菩萨站在李未央的身后。
从看见郭导满脸嘲讽笑意开始,王子衿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只不过现在不是跟此人计较的时候,她站起身来,向着李未央福了福,轻声道:“郭小姐,这一回我是代家兄王延来致歉的。”说着,她挥了挥手,便立刻有人抬了两个大箱子进来。
李未央不用瞧就知道里面必定装满了珠宝,她微微一笑道:“王小姐言重了,今天下午的事情不过是一场误会。”
误会?王子衿心头冷笑一声,心道若真的是误会,你何必做的这么绝?将此事渲染的人尽皆知,以至于我父亲不得不将兄长打了个半死,送到皇宫里去负荆请罪,还不知道皇帝会如何责罚呢。毕竟侮辱皇室尊严,此事可大可小。皇帝震怒,恐怕连王延的人头都保不住。
事实上,原本李未央还不想把这个事做的这么绝,怪就怪王延不识大体,更不知悔改!既然如此,她送对方一份大礼也是理所当然。在她看来三十军棍还轻的,她不要了他的命都已经是对得起王家。不过,这么一个闯祸精留在王家,可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有隐患等于有弱点,李未央太明白这一点了,所以她才会留着王延,此刻听到王子衿这样说,李未央面上笑意更甚道:“王小姐这么晚来,就是为了送这些礼物吗?”
王子衿笑容越发的温和,她还从来没有向任何人低头过,但是现在她知道自己必须低头,这是为了王家,为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兄长。她躬身说道:“郭小姐,请你大人大量,放过我三哥一马,我保证从今往后他一定会把公主当做菩萨供起来,绝对不敢有半点得罪。”
李未央从容坐下,旁边的婢女连忙送上一杯茶。她轻轻地接过,用茶盖拨了拨,抿了一口茶水才淡淡一叹道:“王小姐言重了,我哪里有针对王公子呢?不过就事论事而已。”
还没有针对?王延都被打的鲜血淋漓了,你还没有真正动手,只是散播了点流言蜚语就能有这样的杀伤力,要是真的再做点什么,王延还有命在吗?王季想到这里,便上前一步道:“郭小姐,我妹妹的话没有说错,冤家宜解不宜结,若是你能高抬贵手不再就此事为难王延。从今往后,我王氏必定退避三舍,绝不与郭家为难。”这就是很郑重的保证了。
李未央淡淡一笑,若是自己继续渲染,恐怕王家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从前她顾忌南康公主,可既然王延给脸不要,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她眼神清冷,望着对方道:“王公子何必说这么严重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不在意的,我们郭家的人个个都很大度,也不会在意王公子今天下午的无理,五哥你说是不是?”
郭导听到这里差点笑出声来,他轻声咳嗽了一声,淡淡地道:“是啊,我妹妹大人大量,我们家其他人心地也很善良,是绝对不会跟他这种小人计较的庶女有毒。不懂事的人领回去好好教育一下也就罢了。当然,这些礼物我们就收下了,当做是我四哥的医药费。”
听到这里王季就是一愣,饶是他这么多年佛经念下来,也被郭导的毒舌气得不行。看看郭敦脸上可是半点伤痕都没有,自家那三哥却是连胳膊都折了,腿一瘸一瘸的,牙齿掉了两颗,连头上的头发都被揪掉一撮,那狼狈的模样可就别提了,到底是谁需要医药费?可是这话他不能当面说出来,只是面上笑得更加和煦道:“郭公子说得对,说得对,一切都是三哥的错,我代他向你们赔罪就是!”事到如今,他只能希望郭家人高抬贵手,不再计较此事。
李未央微笑看着王子衿道:“听说今天下午在酒楼喝酒的时候,王公子还说起了一件事。”
还有事?王子衿心头一跳,不禁道:“不知郭小姐的意思是……”
李未央神情从容,语气平静:“哦,王小姐不必紧张,我只不过是听说罢了,也许作不得准的。其实咱们心中都明白那一日挟持公主之人就是裴弼,王公子心头不愤,说裴弼故意羞辱王家,意图要伏击人家,这话现在已经是满城皆知了,不知道王小姐有没有准备礼物去裴府好好道个歉呢?”
王子衿面色一白,她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出,心头不禁恼怒。现在已经不是王延说话是否经大脑的问题,而是郭家分明是故意栽赃陷害,但你能怎么样呢?王延这人本来就容易得罪人,只要稍加挑拨,他就会说出一些本不该说的话,这就是为什么父亲一直牢牢拘束着他,不要他参与任何的酒宴,也不许他在人前露面的最重要原因。可是自从成了驸马之后,他是越发地不受控制了。今天在酒楼里他或许什么都没说过,但是李未央故意买通酒客散播出了不少谣言,闹得满城风雨……王子衿摇了摇头,不由柔声道:“郭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李未央一笑,并不如何妩媚,只是看在心中说不出的熨帖:“我哪里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不过是提醒你,不要忘了去说声抱歉。”
王季一下子打断道:“郭小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照办就是。只要你不要再死咬着这件事不放,饶了我三哥一条生命吧!”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羞辱皇室尊严,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御史参奏一本,便是陛下想要袒护也是不能了。所以你们这礼物送的还算及时,那一道奏章已经我父亲压下,不然的话明天午门前的刀下又要添一缕英魂了。”
听到这里,王子衿的眉头紧紧皱起,对方果然是步步绸缪,走一步算三步,等着他们钻入这个圈套。她叹了一口气,枉费自己什么都精,什么都会,可是这么多年来随着大宗师学艺,却偏偏忽视了对人心的揣测,连李未央的用心都猜不到。她想到这里心里难受,真恨不得肋下生出一双翅膀来,飞得离这个女人越远越好,而原本的嫉妒之心,此时已经化作了三分警惕。她没有后退,只是低声道:“郭小姐,你不是很讨厌裴弼吗,若是我能让他在你面前永远消失呢?”
李未央轻轻扬起眉道:“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王小姐若是没有十足把握,还是不要开玩笑为好。”
王子衿冷冷一笑:“我相信郭小姐其实早已想好了对策,只不过要找一个为你做此事的人。”
李未央淡淡地道:“那么王小姐又是否知道一旦你们牵扯进来,这意味着什么?”
王子衿不假思索:“意味着我们不可能再被裴后拉拢,而将被她视为死敌,而王家的中立立场也就不复存在,必定要找一个队去站着!”
李未央点了点头,面露赞许道:“纵然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除掉裴弼之后,势必也将与裴氏结仇,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