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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诉河说不清自己心意的时刻,年轻的白衣祭司正面对着面前占卜出的卦象出神。不可思议充斥了他的黑色眼眸,那双眸子里映出那样一副卦象——赫然是大凶之卦!
大劫……真的会应验在那个一袭红衫的少女身上吗?这究竟会是怎样一次劫难?
“诉河……”姜阙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出声轻唤在一旁拿着棋子出神的少女。那盘棋已然被她下成了死局,她却犹自不知。
诉河听到有人叫她,抬头看姜阙已经卜好了卦,忙摇摇头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忘掉。蓍草散乱地摆在他面前,白衣祭司欲言又止的神情让诉河心里一跳。
“怎么,卦象上说了什么?”她本是不会担心这些东西的,但是看到他这副神情倒不得不在意起来。
姜阙迟疑了一下,说:“其实没什么。”
没什么?如果真的没什么的话他又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诉河干脆直接趴在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 但说无妨,怎么说我也是在鬼门关走过几次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接受不了的?”
“大凶……”姜阙的声音很低,似乎自己声音如果大一些这劫数就会很快应验。他抬手拂过桌上已经摆好的蓍草,长袖过处,蓍草悉数被他打乱。
“大凶?”诉河刚要开口问他这卦象何解,就看到他迅速毁掉了刚卜好的卦象,“你这是做什么?”
“刚才的卦象不作数,我再来给你算一次……”他心里明明知道卜卦的次数不能太过频繁,不然结果会始终偏离事情发展的方向。但他却不知如何告诉诉河这个大凶之卦的含义,那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又一次袭上心头——他隐约觉得,自己可能会失去她。那张安静明媚的笑脸,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他曾经说过想要带她回苍山,他想要永远把那双眼睛留在身边,然而现在,他想他很快就会见不到她了。
这样奇怪的预感,真是令人困扰。
“再卜一卦?”诉河抿了嘴看他,“你是在安慰我吗?”
“不……”他只是不相信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很快就好。”
果然他口中的很快确实是快。诉河才把棋盘上的棋子收回棋罐,姜阙就已经再一次演出了卦象。
然而这一次的卦象和前一次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
看到这样的景象,诉河反而释然了。本就是随口一问,得出来这样的结果,也算是上天提前给她的指引吧。
“还是大凶吗?”明知道这是不好的卦象,她却还能若无其事地笑着问他。反倒是姜阙蹙着眉,轻声地叹了口气。
——两次一模一样的卦象。两次一模一样的大凶之卦。
“嗯。”他出声算作回应少女的疑问,“一月之内,有大凶之兆。”男子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一个白玉杯子,他低头抿了一口尚自温热的茶水,继续说道:“你会失去很多东西。”
“失去很多东西?”自己一个人孤身来到明教,本就孑然一身,又有什么东西不能失去的?
姜阙放下茶杯,将桌子重新整理整齐:“对不起。”
他心里忽然烦乱异常,这样的想法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他从来行事不畏天地,可是她不是他,这样的凶卦于她而言,可能真的意义重大。以前的时候即便遇到这样的卦象他也会想那些人的生死与他何干,可是这一次,他却无比的在意。
红衣少女笑了笑,对不起什么?就因为这两次的凶卦吗?她淡淡说:“是我要求你卜卦的,结果如何又不是你可以左右。还是顺其自然吧,命至如此,勉强也毫无意义。”
十年前她能够在尉犁的村庄被人救下的时候她就已经很感激上天了。一直到后来在昆仑雪道上被人带回明教,成为明教的圣女,每一步,她都觉得是生命对她的额外恩赐。她能走到现在已经超乎了她的所求,如果说失去,她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就算是有人要她的命,她也一定会面不改色的给予。
若说现在唯一让她觉得遗憾的,就是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如她先前告诉自己的,她只能在他身侧默默仰望,而不能同他并肩,即便是死亡,她也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师父?”在姜阙走之后,明赤筱进了内殿。
诉河迎上去,手炉被她紧紧笼在手里,即便屋内燃着火炉,她还是觉得冷。
“坐下吧。”明赤筱按住她要起来的身子,“你身上还有伤。”
诉河乖乖坐下:“师父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女子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少女长发如瀑倾泻,苍白的脸就隐在这一瀑长发中。
“姜阙祭司……”明赤筱挨着诉河坐下来,握住她冰冷的手,她清楚地感觉到诉河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身体有一瞬的颤抖。她叹了口气:“他今天来找我,说想等你伤好了就带你离开明教。”
少女惊讶地扭过头来看她:“什么?”
“他确实是这么说的。他不来问你是因为怕你不同意。”
他要带她走吗?卦象已定,就是带了自己离开明教,也不见得会躲过这一劫。更何况她心意已决,她这一生,都只能是明教的圣女。
“那师父怎么说?”
“你不能走。”明赤筱语气温柔而坚决,“诉河,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是明教的圣女,身为圣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这十年来没有少教给你。”
诉河顺从地回答:“是。我一直记得师父说过的话。”
“明教圣女是荣耀,也是悲哀。因为你这一生只属于神,你不能和你爱的人在一起。”
爱……
“他没说过喜欢我……”诉河说。
“那么你呢?”明赤筱问她,“你喜欢他吗?”
“我……”少女困惑地地下了头,她喜欢他吗?到底什么才算是喜欢呢?她说:“我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开心,我不想让他离开明教……”
明赤筱的眸子暗了一暗:“傻孩子……听师父的话,不要再有那样的想法了,不然最后受到伤害的只会是你。他和你不同,他是姜族祭司,是世人的敬仰,他的身上没有束缚。但你是圣女,不管他对你有什么想法,你都不能喜欢上他。”
原来……这样便是喜欢吗?她的头突然有些疼,她想起今天早上他在神女宫中的那一次剑舞,雪纷纷落在他身上,却仿佛无数轻盈的蝶翅扑在他身上。他如谪仙般遗世独立,哪怕风雪漫天,他身上依旧一尘不染。
“我是圣女。”诉河嘴里喃喃念道,忽而唇边绽开了一抹笑意,“师父,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让我带走诉河。”面对那个黑袍的年轻男子,姜阙毫不畏惧,一字一句说得不容置疑。
他找明赤筱的本意是想通过她说服诉河,可是既然她不同意,那么他便直接来找迦楼厄。从看到她的眼睛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决定要让这个女子永远陪伴着自己。只有光明眷顾充满信仰的双眸,是他多年来一直渴望找寻而从来没有见到的。
迦楼厄诧异地看向姜阙,他一直以为这个姜族的白衣祭司,是从来不会有感情的。
“呵。”他轻笑,“凭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圣女对明教来说意味着什么。明教的圣女只属于神,你是带不走的。”
“又不是没有先例。”姜阙淡然,“空裳就是个例子。”
“空裳?”明尊思索片刻,忽而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如果你可以交出蓂荚草,我就允许你带走诉河。”
“不可能。”
“那我就没办法了。”迦楼厄冷冷道,“蓂荚草之于你就如同诉河之于我,如果你不能做到我说的,那我们的谈话就可以结束了。”他抽出腰间的单刀,那把泣魂在阳光照射下隐隐有血流动:“我还是明教的明尊,有我在一天,你就不要想着强行带走她。”
“我给你七天的时间考虑,蓂荚草我势在必得,七天之后你如果依然不同意,那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姜阙的瞳孔骤然缩紧:“你难道还想强取豪夺不成?”
“哈哈。”泣魂冰冷的凉意慢慢渗进皮肤,他指尖从刀柄一直抚摸至刀尖,通体的血液在这凉意之下沸腾,他已经好久没有再大开杀戒了。他斜睨姜阙道:“那你可要提前做好准备,说来我可是真的有些想念姜族了。”
迦楼厄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还记得我离开苍山时云雾翻涌在我眼前的景象,那里真的是人间仙境啊。就是不知道当这把刀发出啸吟的时候,血流成河的姜族,会不会变得更加美丽?”
“他们都是和你血脉相连的族人!”
“不要让我再次提醒你。”迦楼厄声音冰冷,“我已经不是姜族的人了。”
“好了。”他猛地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七天时间,七天之后,你再来找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
“迦楼厄已经走了?”明赤筱看到面前的白衣祭司猛地站起,捏着茶盏的右手不断收紧,最终茶盏化为齑粉,从指缝间簌簌落下。她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几分,接下来的话更是小心翼翼:“明尊七天之前就离开了明教。”
“七天之前?”姜阙话语里更带了几分愤怒,迦楼厄竟然在七天之前就离开了?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眼里寒光闪过:“他有没有说去了哪里?”
明赤筱摇头:“明尊没有说。”
“呵……”姜阙嗤笑出声:“他是去了姜族吧?”
他必定是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交出蓂荚草,所以才会用诉河作为借口拖延时间,而实际上他早在七天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寒月护法没有再回答,只是一味地沉默不语。
“既然如此,那我去找他。”
“姜阙祭司!”明赤筱拦在了即将走出房门的白衣祭司面前,“你不能离开明教!”
姜阙怒极反笑:“这是迦楼厄的命令?”
他说这话的时候腰间的剑已出鞘,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厉的光芒,直直削向明赤筱挥过来的单刀!
——“绝对不能让姜阙离开明教!”
诉河从梦中挣扎着醒来,迦楼厄阴冷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就像是一个缠绕她多时的魔咒。
——“永远不要忘记你是明教的圣女,你只是为了明教而存在。”
我只是为了明教而存在。
七天前迦楼厄离开明教时对她说的话她一直都记得。她知道迦楼厄此番离开明教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留姜阙在明教,也必是有自己的理由。
迦楼厄想用自己留住姜阙,可是姜阙又哪里真的是那么容易留住的?
他是姜族的大祭司,整个明教里除了明尊,又有谁能够和他抗衡?
诉河推开门才走了几步,就看到白芷慌慌张张地朝自己跑来:“圣女圣女!寒月护法和大祭司打起来啦!”
诉河远远就看到了那个一袭白衣的颀长身影,衣袖鼓动的瞬间,已经有无数教众倒下。 明赤筱正站立在一旁,指挥着修罗场的死士迎向姜阙的利剑。
“师父……”诉河的眼神在姜阙和明赤筱之间逡巡,一面是心里念念不忘的祭司,一面是照顾自己到大的师父,有些话终究是不敢说出口。
“你不应该在这里。”明赤筱看向她,眼里有一瞬间柔软:“回神女宫吧。”
“我不回去!”她看到不远处正在奋力拼杀的姜阙,突然拔高了音调。他虽然是姜族祭司,是世人口中的传说,可是照修罗场死士这样不要命的打法,她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师父,你就让他走吧!”
“你忘了明尊的话了吗?”明赤筱盯着自己最爱的弟子,“你忘了我曾经对你说过什么吗?”
“师父……”
“就算姜阙今天死在这里,也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不会死的!”他是姜族的大祭司,他怎么会死?诉河毫不犹豫地反驳她的话,却不知自己又一次犯了师父的大忌。
明赤筱轻声叹息:“你和他根本就不可能,你这一生只能属于神,属于明教。”
“我从没想过和他在一起。”诉河低声回答,“师父,姜阙他救过我,我不想为难他。”
“留下他是明尊的命令。”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杀过人了。上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姜阙站在广场中央,修罗场的死士不断地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从开始的手下留情到后来的招招致命,甚至现在,他已经杀人杀到麻木。 他忽然想到了当时被他逐出姜族的姜逸,孤身一人离开苍山前往西域昆仑,血刃不知多少人才从修罗场中走出,最终手刃商玄才成为如今的迦楼厄。他竟然有些理解了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明教明尊,谁都有谁的迫不得已。
有熟悉的声音传来,他从四溅的鲜血之中向外看去,他曾经朝思暮想想要带离明教的红衫女子就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她面对明赤筱时怯怯的眼神尽入眼底,她焦急地向自己这边望来,双目接触的刹那又将眼神移了开去。
姜阙猛地提气大喝,手中的剑霎时在空中化为数道幻影四散而去。他右手在虚空中缓缓一握,所有的声音都瞬间消失,每个人都呆立在原地,手脚仿佛被束缚而动弹不得。诉河眼睁睁地看到那个白衣男子从人群中飞奔而出,毫发无伤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刚才还仿佛静止的时间又开始了流动,风声喊杀声又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