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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想狠心都没有机会了。但她心乱如麻,也不知道怎么向这位心地柔软的老太太解释。
阿正看到白真真表情为难,忙向老太太说:“一点不痛,没问题……我可以……”老太太勉强点了点头,白真真便把那碗血都喂给阿正,并没有任何呕吐迹象,她又将一块白布塞在阿正口里,免得他剧痛之中咬断自己舌头。一切准备好,白真真开始盘腿,闭上眼睛,将手悬空放在阿正的肚子上,手离肚皮大概一尺左右。
白真真告诉自己要镇定,这控血术虽然上次她做过一次,不过是很小的病,而且她对病人本来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不会有什么情绪。但这一次做的确有感情因素在里面,而且做这种控血术的危险性其实很高,她必须冷静到可以听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能感受到每一滴血流动的位置。她闭着眼也可用功能看到阿正身体内部,有必须需要修补的地方除了胃部还有肺部,剩下的血可以修补脆裂的指骨,然后还有背部太严重的地方稍微也要补一补,还有面部……好像血不够了。自己不能再割血了,割多了会头晕虚弱,这样影响专注力,修补的工作更不能继续。那就放弃面部吧,反正不会威胁生命。
白真真反复告诫自己,要保持最大的镇定,不能有一丝杂念。
“好了,开始了阿正,记得我刚刚的话,忍下去。”
“嗯。”阿正咬着白布点头,其他事他做不来,忍痛他可以,经历如此多生生死死的酷刑,他觉得自己咬紧牙关可以趟过去的。但修补开始他才觉得自己估计不足。这种痛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疼痛是从每个细胞里迸发出来的,他能感觉到疼痛的感觉在身体里四处游走,蹿走于他的五脏和骨髓,像是一串串鞭炮在他身体内部爆炸着。一会儿这种爆炸感便溢满了整个身体,全身上下无一遗漏,每个细胞都达到了最痛的顶端,逃不掉,走不了。他四肢拼命地挣扎着,却无法摆脱这无边无际的疼痛,牙齿咬得全松掉,汗水喷涌而出。他的眼珠凸出,似乎要跳了出来。全身的青筋暴跳,每一条经脉不自觉地颤抖,连绳子也似乎要被自己挣断了,喉咙里发出撕裂爆破的声音。
如此痛楚,今生未遇,阿正嘴里咬住的白布不慎被他吞了下去,他终于忍不住,撕心裂肺大吼起来,他知道不能影响白真真,又狠狠咬住嘴唇,将声音抑制下去。
白真真注意到他的举动,一个手背往阿正嘴里砍了下去,卡在他两排牙齿中间,命令道:“不能咬自己嘴唇,咬我的手。”白真真心想,这咬手总比咬嘴唇或舌头好,而且给她加上一点痛感也可以让自己更加清醒专心。
阿正口含着白真真的手,继续忍耐着排山倒海的剧痛,忍受着像万种毒虫蚁嘶咬的痛楚,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这疼痛感才慢慢消失。白真真把悬在空中的手一抓,睁开了眼,又把伸进阿正嘴里的手拿了出来,才发现她的手背上只有极浅几乎看不清的一排牙印。他竟然能忍着如此铺天盖地的剧痛,没有咬她?能忍住生理正常反应,需要消耗多大的精神毅力?而这精神毅力的来源是……
“你怎么这么傻?我手拿过来就是让你咬的。”白真真心疼低声问道。
看着阿正,整个床单已经被汗水湿透,脸上盈满了泪水与汗水,他的眼神已经涣散,张着嘴睁着眼就这样呆滞着,牙齿微微颤动,跟他说话也似乎毫无反应,白真真唤着他:“阿正,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阿正用极微小的声音带着气息,艰难说道:“……我不会……让你再流……一滴血……”说完脖子一偏便重重昏迷过去。
“孙娃儿,不要死啊!浪个办啊?”老太太害怕地唤着,吃斋念佛的人哪有看过这么惊心动魄的血腥场面,吓得腿都软了。
白真真忙嘘了一下,暗示把声音压小:“让他多睡会儿,最难的已经熬过去了,没有生命危险了。”
看着阿正安稳熟睡的样子,白真真有点失落,她知道郑大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要作堂上的客人
阿正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昏睡了几天,已经是晌午,窗外的阳光懒洋洋洒了进来,绑缚四肢的绳子已经解开,严重的伤口被包扎过,身上穿了一件简单的麻布单衣,一条长裤,却比以往王府穿的较细腻柔软,身上搭了一层棉被。他觉得全身无力,但是那些重大的伤口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只是全身的皮肤开始发痒,他知道,那是烧伤的地方开始长肉,是身体往好的地方发展的征兆,痛痒都在能忍受的范围内。手指的骨头已经全部长好,能轻松活动。他能感觉到饥饿感,胃却不感到疼痛,胃伤看来已经治好了。
从来没有这般神奇的经历,这么重的伤,竟然会这么快恢复,阿正心中充满感激和喜悦,他能活下去了,他离开了王府那种生不如死的生活,都是归功于她。
他侧着头看着床边,却惊然发现白真真背靠墙坐睡在地上,头靠着床沿。她没有穿来的时候的白衫,反而是一件简单深蓝色的小袄子,仿佛是老人的样式,看来是借的老太太的衣服穿。长长的眸子柔柔搭着,原本光亮润红的脸显得蜡黄疲惫,额头的碎发被汗水濡湿,眉头轻轻蹙起,表情有些痛苦,手腕上绑着的绷带渗出一些血色来。
阿正自责:她这么疲惫狼狈,是因为自己吧?自己不过是个奴隶,怎能让她付出如此心血。她为他说话,冒死助他逃跑,为了他受二王子的侮辱,记得她还说过,以后就是金山银山摆在面前,也不会再用血祭。但是,她却为了自己这种卑贱低等的奴隶,割了那么血……阿正我算什么,有什么资格让她对自己那么好?丑陋无比的面容,破碎恶心的身体,低贱不已的身份,怎么能配?现在她竟然睡在地上,让一个奴隶安然睡在床上?我怎么能受得起?
阿正这样想着,费力撑起来。支撑虚弱疼痛的身体慢慢滑到地上,又跪坐着双手虔诚将白真真抱起放在床上,掖好被子,手脚之轻,像是在照顾一个婴儿。但就这样简单的动作,也痛得他全身像要裂开一般,让他汗水直流。阿正喘了喘气跪下,对着白真真的方向认真磕了一个头。却听白真真呓语:“郑大人,你放心,我会帮你把阿正照顾好……不会让你的心血白费……”
心中一段诡异的感觉燃起,阿正寻思,这个郑大人是谁?
原来是这样,她接近他,是别有目的……
……
白真真渐渐睡醒,觉得全身酸软无力,她从来没这么疲惫过。这巫医割了血,身体精华瞬间流失,比一般人的损伤还要严重。再加上昨天她亡命作法修复阿正身体,元气大伤,即使能吃补药生血补充的也是普通的血;真正要回到原样,不知道要几年才能修复好,要恢复只有逐渐修炼将内功补充到血液里去。嗯,以后要更加勤奋修行才行。
白真真忽而觉得奇怪,刚刚她不是睡在地上,为什么突然会躺在床上。她晕乎乎坐起来四顾周围,啊!白真真忽而惊呼,阿正不见了!她像只受惊的小猫忙跳下床来,咋咋呼呼到处乱窜,高声唤着阿正的名字,刚出了房间门口,发现柴房的门微微掩着,她打开门走进去,却发现阿正睡在柴房的角落里,蜷缩着身体,不知是睡是醒。难道他奴性又犯了,认为自己不能睡床上,所以跑到这里来睡?
白真真走近,发现阿正眼睛是睁着的,蹲下豪爽问道:“阿正你能下地走路了?太好了,我就跟你说你要信我嘛,我医术很厉害的,佩服我吧?”
阿正见白真真走了过来,忙费力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作出标准的奴隶姿势,伏地跪拜:“多谢主人大恩大德,阿正万死不辞,愿一生为奴,做牛做马,报答主人恩情。”阿正依然卑微地垂着头,他的头发被火烧掉不少,原本及腰长发变得破碎不堪,短搓地摩挲在肩上,脸上由于没有被泼到桐油并没怎么被烧到,只是前段时间的烙伤依然骇人;身上烧得一片红黑色,留着黄水,一些地方露着红肉,一片惨象,
阿正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活活是个怪物,就算当奴隶也会被嫌弃吧?昨日白真真哄他要嫁给他,他痛得糊里糊涂竟然会信,她内心深处是觉得他低贱的,就像那天在厨房里她说过的一样,接近他不过是为了其它目的。不过,她对他这样好,是个如此善良美好的人,他即使是被利用也心甘情愿,他愿意成为她奴隶,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会为她卖命,为她做任何事。
白真真看着阿正还是如此卑微的样子,觉得鼻子有点发酸,他还是把自己当做奴隶吗?没事,阿正如此坚强,生命的本身又如此高贵。这种事只要过几天正常生活他的心态就会有转变。她坚信,这样能在如此残酷环境下坚持自己理想和善良的人,会闯过来的。
白真真以前也当过乞儿,她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伪装善良的施舍者,常常有人捏着鼻子躲得很远,看着她嘴里说好可怜,然后把吃剩的面饼像给狗喂食一般故意抛到水洼里让她去捡,还装出一副很伟大的样子。
这种施舍和同情,天性就自尊心强的白真真从来不稀罕。她想,阿正这种骨子里傲气的男子汉,更是不屑于同情和怜悯。只有自己把阿正当普通人看待,不去可怜他,故意忽略他的伤有多重,身世有多可怜,不对他另眼相看,他才能彻底摆脱过往,慢慢成为一个普通人。
这样想着,便逗他道:“哎呀,上次我当主人都当腻了,不玩啦,这次换你作主人好不好?我当客人,还要当堂上的客人,你要每天供奉我,以此作为报答,怎么样?”这堂上的客人就是堂客,白真真是听过一个四川的师兄说的,在四川,妻子地位很高,被奉为在供奉祖宗堂屋里的客人,可以主持家中大事。一般北方人不知道这个说法,白真真料想一个没文化的奴隶也不知道,就让他猜去。
不管如何,她是答应过要嫁给他,这说出的话作出的约定不能改,否则又得在生死簿上记上一笔。虽然自己是修道之人,但是修道人也有结婚的先例;她又被逐出师门,也不受这些规矩限制。再说,阿正为了救她可以自己撞火自焚,这个世界上除了阿正没人愿意为她做出这番牺牲,就算报答这份情义,她也不能辜负了他。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如果以后捉鬼能带着阿正一起去,再把白痴和阿正身上郑大人的牌子一亮,那些鬼定然会吓得魂飞魄散,缴械投降,这真是大大省事,达到了一本万利的功效。如此风光绰绰,以后堪得第一捉鬼师的称号。
阿正抬起头迷糊了迷糊,他不懂什么是堂上的客人,是否是贵宾的意思?没想到后面传来一阵笑声,原来是老太太听到白真真的喳闹来了,她杵着拐棍站在门口,慈祥说道:“这傻小子,堂上的客人就是老婆的意思,这姑娘还真是聪慧心思,向你求婚呢。”
、你的忠义我能懂
完了,白真真汗颜,这老太太看着阿正跪在这里,心中难道不会起疑?然后还看到她一个姑娘家向男人主动求爱,这面子里子都保不住了,羞死了。
“我的孙娃儿,这女娃儿为了治好你可花了不少心思,在你倒霉的时候挺身而出,你可要稀罕她,对她一辈子好。”老太太不顾白真真脸上的阴霾和羞涩,坚持说道。
这也就罢了,没想到阿正一头磕下去,实话实说:“阿正感谢您的收留大恩,但是不能对您再欺骗隐瞒下去,阿正不是您的孙儿……”
阿正你怎么可以这么老实?白真真气得咬牙,现在该如何收场是好?
“没关系,昨天听到你的东北口音我就晓得了,我的孙娃儿出生在四川,长大在江南,是啷个也说不出东北话来的,”老太太原本喜气的脸上露出一丝哀伤,“一个月前,有人送信回来说我孙儿坐船路上被歹人抢了,船被烧沉,所有人都说他肯定遭洗白了(四川话:洗白就是死了的意思)。我的儿子儿媳几年前都得重病走了,连我常年在外求学的孙儿也遭阎罗王扯起走了,我一个亲人都没得了,我想不通啊,所以一直等到他回来。但是婆婆我心里晓得,船是在江心最湍急的地方烧不见的,他该是回不来了……”一边说起来,一边声泪涕下,但继而又苦笑着说,“我是修佛的居士,万事皆有因果,你烧成这副爪式(四川话:爪形容动物伸爪子抓狂的样子,就是表示恐怖又狼狈的样子)出现,肯定是老天爷派你过来完成我的心愿的。我不晓得你们来历背景,但如果你们没有其它地方可去,你们豆留下来,我会好好生生照顾你们,你就留下来当我的孙子孙女,就当是补偿我一个造孽的老太婆嘿门多年不能陪在我孙儿身边的遗憾……”
这阎王府管理人是通过出生地来划分的,白真真想起,一个月前,郑大人正拿着四川府的生死簿看着。莫非,郑大人早就计划好逃跑,她和阿正能逃到这个家庭,就是他的安排?要不然,为何如此凑巧,这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