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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生蛊-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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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记得的,况且我舍不得我的爹娘,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她道。

“那我会常带你来看他们的,可好?”

她却说:“那不如你来我们白芷谷住着,我们时常下山去看你的父母,可好?”

见她还在纠结于这些,他不得掰过她的脸蛋,认真说:“傻紫苏,你可真是异想天开,出嫁随夫,凡是女子,最终都要嫁去夫家的,再说,我日后还要进京做官,替皇帝办事,又怎能常年住在这谷里?”

“那我不嫁了。”她轻声吐出这几个字。

任云生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眉道:“你说什么?”

“我不嫁了。”

他当即如被冰水泼头,没了方才的神采,只觉得欢喜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时间忿恨地甩了甩袖子,对她说:“你是在戏弄我吗?”

“我没有!”她很委屈的叫起来。

“那你为何又说不嫁的话?你是不是担心我家人对你不好,才故意要这样说?”

“不是的,任伯伯人很好,可我想在白芷谷陪我爹娘。”她说话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哼,你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哪个女子会嫁了人还留在娘家的,你要是这么想,永远都不可能嫁出去!”他完全不能理解她的想法,语气中已经带了火气。

“所以我说不嫁了,还不行嘛!”她从来没见过他对自己发火,一股骄横之气上来,人也焦躁起来。

“行,就当我没问,你也没说。”任云生也是从小被众星捧月养大的公子哥儿,心气亦极高,当即摆出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姿态,抬脚便走。

可走了几步,却觉得懊恼,想起刚才怀里的温香软玉和两人的表白,总觉得事情不至于这么糟糕,于是停了脚步,扭头见她还在原地,绞着衣袖,饱含嗔怨地望着自己,没来由的一阵心软,好言劝道:“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就是不愿意,也得做我的娘子。”

“你不是真心想娶我,还对我做了坏事,我不嫁给你。”她的脸涨得通红,却毫不给他回旋的余地,转身跑开。

他回想起在皇宫和京城所遇不少淑女名媛的青睐,当时自视甚高,都抛之脑后,觉得她们不及她的万分之一,今天这才发觉,除了幼时那几次见面玩耍,自己对她知之甚少。他日夜陪伴太子,她亦随大仙行走江湖,所思所想远异于一般女儿家,只因为她素来天真烂漫,才让自己误以为她仍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孩。

他低头看看自己这双手,仿佛还留有方才的余脂残香,虽然离美人的心越来越远,也算是尝过了美人的滋味,也罢也罢,守着这么一个绝代佳人为妻,怕自己这辈子要为她徒担不少的心。他独自思量着,不禁感慨道:“险些陷了进去,红颜祸水啊。”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把他吓了一跳,沿着声音方向看去,竟然是个小人儿在向他走来。

“谁家的孩子!”他竟然不知花丛中躲着个大活人。

那小人儿走近他,嘴角竟然挂着一副成人才有的嘲笑,擦身而过时才道:“碧浅。”

“碧浅?”他琢磨着这个有那么一点耳熟的名字,想起昨日羊角大仙来时,带了一个小男孩,应该就是他吧。

任云生看着他离去,心里有些忐忑,刚才他那样接话,不会是看到了什么吧?

【第一夏】 赌气 悬知犹未嫁

话说白紫苏哭着跑出百花谷,迎面撞上一个人的胸膛,定睛一看,怎么是百里无羡。

她脸上的泪水还未来得及擦,这时见到他,实在尴尬,转脸道:“你在这里干嘛?”

百里无羡还算淡定,并没问她因何而哭,只是说:“快用膳了,你爹叫我来喊你回去。”

“哦。”她飞快地擦了擦眼泪,也没多想他为什么能寻到这来,闷着头和他一起往回走。

他跟在她身后,看见她细白的脖子后有赫然的红色印迹,不动声色道:“脖子后面被虫子叮了吗,怎么红了?”

她听了紧张地用手盖住,一面说:“是吗?”一面把头发垂下来。

他又想了想,说:“紫苏,衣服也有些脏了,回去收拾一下吧,晚膳的时候任洲司也要来,还是穿戴整洁些好。”

“哦。”她想想也是,心里稍稍感激他的细心。

一路再无言语,她回到住处,转身和他告辞。

“紫苏。”他又叫住她。

“还有何事?”

他踌躇了一下,还是说道:“今天任洲司向师父提起了你,想说合你和任公子的婚事,不过,师父现在还不太想答应。说与你听,叫你心里提前做个准备。”

白紫苏听了这话,不由得怔住,心里却波澜起伏,末了,才应道:“我知道了,百里,谢谢你。”

百里无羡也不知为何要把这事说与她听,她自己又不能决定些什么,可终归还是忍不住说出来,潜意识里,他希望她能先有定论。

晚膳,主客皆至,其乐融融。

扬希舟大谈江湖奇闻轶事,惹得在场人无不哈哈大笑,唯独白紫苏怏怏地,只顾埋头吃饭,也不说话,忽然发觉身旁的百里无羡正那筷子敲自己的碗边,她转头看他,却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这才意识道师父子跟她说话。

“我说小紫苏啊,你在愣什么神?”扬希舟在一旁叫她。

“哦,没什么。”她连忙说。

“为师有话问你。”扬希舟一本正经道,一边的白涵竹、任菘海等人,多少猜到他要问什么,不禁捏了一把汗,只听他继续说:“今天,我看任大洲司和任公子在场,忽而想到前些年的旧事,那时候你和云生都是像碧浅这么大的孩子,彼此常在一块儿玩,两小无猜,如今大了,两人都出脱得齐整,要不要为师替你们做个媒?”

在场人听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着实没想到这人把事情问得如此直白。

“哼!”荒唐!白涵竹当场脸色有些难看,撂了筷子,碍着他是前辈世交,才没把气话说出来,任菘海赶紧插嘴道:“大仙,这婚姻之事,自当父母做主,你何苦问她一个姑娘家?”

扬希舟没管他人的惊诧目光,仍对她道:“怎么样,小紫苏?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嘛。”

白紫苏咬着嘴唇不说话,死死盯着任云生看。她一直以为是任伯伯要给爹提亲,却没想到是师父开口问她,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任云生也有点被吓傻,下午,本来只是他们两个“私定终身”,而后不了了之,怎么就成了饭桌上的话题,他猛然想起来了些什么,扭头看扬希舟身旁的那个叫碧浅的小男孩,只见他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己,彷佛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不禁心里暗骂了一句。

白紫苏看任云生那神色不宁的脸,心中凄惶不堪,一手指着任云生说:“师父怎么单问我,不问他?”

任云生被指得又一阵头皮发麻,事到如今,不知该说娶她还是不娶她。

扬希舟哈啦道:“你是我徒儿,我只关心你在想什么,至于其他人,我可没资格管。”停了一刻,故意哈哈一笑,说:“你不吭气,我就当你是愿意了,任洲司、白神医,要不你们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她听了这话,一咬牙道:“我怎么想的,师父还不知道吗,我爹娘就我一个女儿,日后,我也定是要常留白芷谷的,云哥哥日后肯定是要去京城做大官的,又怎么能留下来陪我,所以我说了不算,师父问我也是白问。”就好像谁惹着她了一样,她气鼓鼓说完,再也不去看任云生。

扬希舟听了这话,定神看了她一下,才大笑道:“哈哈哈哈,为师明了喽。”接下来,并不问任云生什么,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夹菜吃饭。

众人这才回过神儿来,对着这老顽童摇头叹气,责备他说话不合时宜,只有百里无羡对他投去较为赞赏的目光,白涵竹脸色稍缓,可能是看到自个女儿没说什么丢颜面的话,心下反而轻松起来,只可惜那任菘海父子听了这话,嘴上不说,脑子里又转了七八九个弯儿,实在越吃越没滋味儿。

扬希舟把这些看在眼里,也只是付之一笑,仍招呼大家:“恰饭恰饭!来,小紫苏恰鱼,小碧浅恰鸡……”

三日后,任菘海父子向白芷谷主告辞,动身回府,有关定亲一事,再未向白涵竹提起。白涵竹虽略有疑惑,也不便相问,反正他不想把女儿早早嫁出。

扬希舟和碧浅继续留在谷内消夏,平日里悉心教授白紫苏武学剑法,且让她监督碧浅练习打坐、纳气等基本功,自己得空便溜去和白涵竹喝酒,日子过得逍遥自在。直至处暑过后,才带着碧浅离开。

一年后,任云生被调往龙沽京师任职。

两年后,任云生大婚,新娘子是朝廷某巡盐御史的女儿,白芷谷亦送去贺礼。

新婚之夜,新娘听说自家夫君和那闻名于世的白芷谷主有交情,便问及那白芷谷内的绝代佳人如何时,任云生只一句带过:“红颜薄义,不如名门淑女正经踏实。”

【第二夏】 再恋 出水旧知名

碧浅九岁的那年夏天,又随师父去了白芷谷,这时他已经学了轻功,一口气能跃上两丈高的屋顶。

白紫苏依旧是白紫苏,一见面就拍着碧浅的脑袋说:“咦,小家伙长高了一截呢。”动作间,她袖中仿佛飘出深谷幽兰的芬芳气息,若有似无,不经意间扑鼻而入,待深嗅一口,却发现没了,碧浅很是气恼她的这个味道。

扬希舟这次来,并没人请他喝酒谈天,只因为前一阵子,江湖上出了一伙儿来无影去无踪的强盗,伤人劫镖,屡屡得手,让各大镖局头痛不已,前来白芷谷求医的人一时也多了起来,把白涵竹和几个徒弟忙得脱不开身,早已顾不上陪他。这天,他好容易逮住白涵竹休息的空子,找到他时,却发现他一个人靠在在藤椅喝闷酒,便叫道:“喂喂,白涵竹,你一个人喝酒不叫我,太不够意思了。”

白涵竹见他来,也不惊讶,只懒懒喝了一口,才说:“大仙,这次来招待不周,实在抱歉,这会儿我实在累,就别拉我作陪了。”

“你这人倒是奇怪,既然累,为啥不去睡会儿,还在这喝酒,看你一脸苦相,不会是有啥烦心事吧?”

不话不说便罢,一说却让白涵竹苦笑了一声,摇摇头,便不做声。

扬希舟是个急性子,见不得人这样,一把夺过他的葫芦,逼着他问了几遍,才问出个所以然。原来,白紫苏和沧州一刀傅寒石好上了。

这个傅寒石,是崎关沧州镖局的镖头,三十余岁,把一柄七十六斤的九环无影刀舞得风生水起,押票走镖从未失手,人称沧州一刀。不料就连此等人物,竟也在运货途中,被那帮神秘大盗所劫,几乎断了左臂,被手下人送来白芷谷接骨疗伤,期间,承蒙白紫苏照顾,两人渐生情愫。那傅寒石虽然江湖闻名,可做的是危险行当,现在人又半残不废,白涵竹自然看不过眼,坚决反对两人来往,不想女儿毫不理会,被他说急了,竟扬言要随傅寒石而去,从此仗剑携酒,闯荡江湖,闹得谷内人尽皆知。

扬希舟听罢,“咦”了一声,心想,这丫头去年还说要留在父母身边,怎么变得这样快?但看对面那人苦恼不已,打趣他道:“这英雄美人,倒也般配,不如顺水推舟,直接认个女婿得了。”

白涵竹把酒壶往旁边的茶几上一跺,长叹一声说:“你不帮我劝也就算了,还助她说话,真没想到紫儿会看上这么一个武夫,早知如此,不如去年此时答应任家的亲事,也不至于闹得如此荒唐。”

他不以为意道:“那任菘海去年来,口口声声说要‘结亲’,结果这一年间都不曾来你谷里看过,我看他父子俩根本毫无诚意,再说,把小紫苏送去他们这种世宦之家,处处受制,反而委屈了她的真性情。”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当时才犹豫着没答应。”

白涵竹正说着,这时候听见外面有人叫:“师父,我方才给东厢几个中毒昏迷多日的人施针,又放了不少血,应是无大碍,问你要不要再去替他们诊断一下?”

他见事情来了,强打起精神应道:“我且去瞧瞧。”说着就起身,打开门,正是百里无羡,见他还提着几沓药包和一卷药棉,就问:“你忙了一天,还去做何?”

他答道:“沧州镖局的一干人伤势较重,一直嚷着痛,我抓了几幅麻药,给他们煎了拿去,顺道——”他这时顿了一下,才说:“顺道,给他拆绷带。”

白涵竹知道他说的“他”是谁,不由得带了些怨气说:“还拆什么绷带,我都后悔当初帮他接骨治伤。”然后摇着头走了。

百里无羡也无奈地摇摇头,正要走,被扬希舟叫住说:“我随你去会会这个人。”

路上,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摸了一把须,笑嘻嘻地问:“无羡,连你师父都懒得再理会傅寒石的伤了,你还要去,难道你心里就这么愿意?”

百里无羡一愣,墨色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雾气,闷声吐出句:“治病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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