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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啸啸胡乱用手往后胡乱虚指了一下。心想,要不再走两步,把她打晕了,就跑。马啸啸想着超前迈步,那绿衣闻到她身上的白菜味,怒目道:“好你个小厮,日上三竿,你还不去厨房当差,在这里偷懒,当心管事打你!”
马啸啸定住脚步,脸上裂出一个谄媚至极的笑容,道:“好姐姐,你行个方便,别告诉管事好么,我这立马去厨房!”
那绿衣哼了一声,细细看了马啸啸一会儿,忽然问:“你的衣服呢?”
马啸啸立马低头看,这不穿得好好的吗?虽然有点菜印。她见绿衣脸上浮出疑惑之色,心下一个激灵,答道:“我的衣服还未拿到。”脸上一派理所当然。
那绿衣问:“你是本月新近的么?”
马啸啸巴巴得点了点头。
绿衣又怒道:“别人都领了,你还不去领,偷懒至此,府里也容不下你这样的闲人!”
马啸啸立马来了精神,扑向绿衣,跪在她跟前,抓住裙角,哭诉道:“姐姐,我从小无父无母,好不容易进了王府,谋个生计,不至漂泊在外,孤苦无依。如今,倘若你要撵我,我便如漂泊的浮萍,早晚死在外面啊……”说着,擤一把鼻涕,似要拉扯绿色的衣角。那绿衣连忙闪过一边,隔马啸啸几步之远。
这头马啸啸捶地嚎哭,一刻不停:“天啊,地啊,姐啊……”十足赖皮相。
绿衣连忙摆手:“你别闹了,快起来,我带你去领新制的衣服便是,可是日后你自当勤勉才是。”
马啸啸抽噎两声,止住哭泣。
分发衣物的老头看他半晌,又看了看名册,只余一人未作标记,抬眼问马啸啸道:“你可是高强?”
马啸啸笑脸一扬:“正是在下。”
作者有话要说:
、无获的狗尾巴草
镇天府膳食讲究,马啸啸一无技艺,二无资历,进不得厨房,上不得厅堂,只管挑水洗碗。马啸啸对天发誓,洗碗,绝对是她最讨厌的一件事。没有洗洁精,虽然他们的吃食也不是那么油汪汪,可是总有一些油脂腻在碗上,薄薄一层,她摇头叹气再摇头叹气,若不是每天发下来的碗筷都有数目,她真想随便扔几个,要么打烂几个,可是要她自己掏腰包赔钱,更何况她也赔不起,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洗。
碗被摞作几堆,马啸啸成天堆在那颗皂荚树下洗碗,她甚至不像以往那般盼着吃饭了,一旦吃完饭,就是她工作的开始,她就闹不明白,人为什么要吃三顿呢,还有那数不清的点心碟子,她很郁闷,很不开心,控诉封建资产阶级之腐朽。每天洗完三顿碗,马啸啸就像骨头散架般躺在床上,和小厮们一起睡通铺,她想洗澡快想疯了,只是不能和众人一起去澡堂。屋子不甚宽敞,弥漫肉味、菜味、汗味,马啸啸捂着鼻子,用嘴呼吸,万分怀念与墨子昂在一起的日子。
马啸啸很想趁夜深,出外四处找找狗尾巴草的蛛丝马迹,可惜,她实在太累了,每每一觉睡到大天亮。每天,她看得最多的就是那一棵参天的皂荚树。她有时洗碗累了,抬头看树叶,光线太过刺眼,她微眯了眼,总看见狗尾巴草特有的细小绒毛在光里跳跃,睁开眼睛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皂荚树的叶子随风摇曳。
马啸啸见到周宁麒那一天,是进入镇天府大院第一个月又十三天。
那天天没亮,马啸啸就被最初碰到的那个绿衣女侍叫去,吩咐她暂时前往马厩当差,原本喂马的小厮因病被遣走了。马啸啸想到可以不用洗碗,浑身充满了力量,屁颠屁颠地跟着来人就走。洗碗那块地、毗邻厨房那块地、睡觉那块地,她都看得差不多了,丝毫没有狗尾巴草的痕迹。如今再换一块新地,正合她心意。她想了想,先是微笑,但又一想,换一块新地,真TM晦气,嘴里连忙“呸呸”两声。领路的小厮转头疑惑地看了马啸啸一眼,马啸啸扯出一抹谄笑,小厮不再理会她。
还没到马厩,马啸啸就闻到空气里漂浮着的甘草的味道以及马屎味,像是从前开过袋子却没勇气吃的薯片味道。几步路之外,转过一个拐角,两排茅草顶的马厩呈现在马啸啸眼前。面前的小厮转过身来,向马啸啸絮絮地念叨,何时填草料喂马,何时提水,以及如何把外出马匹记档。马啸啸听着,不时点头。小厮说罢,马啸啸走进马厩看马,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能和她的名字有关,她想,再者和孙大圣同行,自己不枉古代走一遭啊。
健硕的马腿扬起两下,马啸啸站远两分,第一天来,她要谨慎点,被马踩不是开玩笑的,会破皮的。
正当马啸啸观察着白马屁股与黑马屁股的区别时,外面响起一声极长的马啸,马蹄声沉重,掷地有声。马啸啸视线跃过成排的鬃毛往外望,只见一奔马上一青色人影。人行至眼前,小厮即刻跪下,口中呼道:“王爷。”马啸啸在马厩里捡个空地,立马蹲下。
那人下马,牵着马便往马厩里走。小厮赶紧起身跟在他身后,说道:“王爷,马厩的王奎回乡了,今天来了新的小厮,名唤高强……”
马啸啸听到有人报她的“名字”,心下一紧,人还是牢牢地蹲在地上。
人渐渐走近了,马啸啸膝盖前倾,头也不抬地顺势跪在了地上,面前寒气逼人,身体不受控制。
他经过的时候,马啸啸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像一种闻过的花的味道。她觉得阴森可怖,不敢抬头。
她感到他停在身后不远处,小厮机灵地接过缰绳把马拴上。
“你起来吧。”
马啸啸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想起了李彦,低八度的声音,威胁她的声音。
马啸啸一边想着,一边站起来,下意识地拍了拍膝盖的灰,顿时僵住了。小厮深深地倒吸了口气,再没了别的声音。
马啸啸一点一点直起腰,抬起头来,眼前的脸面无表情。
她想笑一笑,但是笑不出来。周宁麒,周宁衍的哥哥,换言之,李彦的哥哥。这两人的脸不像,周宁麒更像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如果不是方才他从马上下来,马啸啸觉得他不大可能就是她想象中的周宁麒。
他的眼神定在她的脸不过两秒,便转会视线,抬脚走了,小厮跟在他身后,忙不迭地倾身恭送。马啸啸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待周宁麒走远,小厮立马回身,一脸责备地对马啸啸说:“以后机灵点。”
马啸啸垂头,作忏悔状。小厮说了两句便也忙别的事情
自那天起,马啸啸觉得李彦的哥哥比李彦还危险,面无表情,胜似寒冰,同时,他身上那种熟悉的花香,莫名使她有种亡命逃奔的错觉。
日子伴着马厩特有的混合气味,划过马啸啸寂寥无趣又一无所获的王府人生,转眼又是一月,风卷着破碎的黄叶吹过,秋天近了。
兴许,墨子昂度过了这段时间内最为轻松的两个月;兴许,李彦抱着她的金银财宝又规划起另一出伟大的复仇大计。闲暇时,马啸啸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兴许,她跟着二位大爷,找到狗尾巴草的可能性会多那么一点点。想到此,她又长叹了一口气,扭了扭头,脖子酸痛,洗碗落下的毛病,马啸啸再次谴责万恶的封建等级制度。
入府两月有余,马啸啸算是基本熟悉了镇天府的一般差事,福王受到先王喜爱,她早有耳闻,但却不知为何直至今日,福王暴毙之后,镇天府依然享有如此尊贵的地位,吃穿用度皆是上等,连周围的官员也要给予方便,像是独立于整个官僚体系外的存在,自成系统,掌管钱粮,握有重兵。
想到这里,马啸啸顿了顿,记起那印有狗尾巴草的玉佩乃是策令军队的兵符,不知如今,下落何处。她猜想周宁麒大概也在四处寻找。李彦,不,周宁衍为何要把它交给左相,她实在不懂。可是,她能确定的是,周宁衍绝对不像外人所说般害了疯病,但他究竟有没有毒害福王,马啸啸就不知道了。可是,她心里有个微小的否定,或者,她自己也是相信李彦,或者周宁衍不至于那般田地。
“高强,等你收拾完马厩的活计,就可以回房去了,这儿不劳你。”比马啸啸高那么一等的小厮对她吩咐道。马啸啸点头,她当然知道这群高级小厮是在这里赌钱,不想旁人打扰。她乐得悠闲,喂完今日的草粮便得了空。刚想往自己住的小院走去,迎面便撞见第一天的绿衣丫鬟,马啸啸后来得知她有个应景的名字叫绿意。
绿意因在府里时间长,不免对马啸啸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眼下,她开口喝道:“高强,你怎的这般混赖,今儿不当差吗?”
马啸啸立刻面上浮上谄媚的笑,道:“姐姐有所不知,今个收工早,掌事的哥哥便吩咐我,早些回房,静思今日的差事,当好明日的差遣。”
绿意冷哼一声:“倒便宜你落得清闲。”她正欲离去,忽地似乎想起了什么,生生顿住了脚步,“今儿个厨房当差的小厮都忙,无人同我去选香料,我本打算独自去,既然你如此空闲,便同我一同出府去吧。”
马啸啸心上一喜,忙不迭地应声,“得令。”两人便一前一后往镇天府内门走去。
马啸啸来镇天府这般久第一次出府门,自是喜上眉梢,正高兴着便被守门的侍卫挡了下来,她眼见身后的绿意拿出一枚铜钱大小的物件递予守卫,方才放行。
“姐姐,这是什么东西?”马啸啸伸长了脖子,凑近看。
绿意小心地把物件收好放进腰间的囊袋中,答道:“这是镇天府的通行牌,掌事丫头和小厮每人都有一个,像你这种低等小厮,只得跟着掌事才能出府,或者改日王爷或者太君的掌事大丫鬟挑你随行才行。”
“太君?”马啸啸第一次听到府里竟还有这名号。
绿意蹙了蹙眉“你竟不知太君?”
“等等……”马啸啸结合了常识,推算一番,“太君是王爷的祖母,也就是先福王的母亲,也就是……”
“也就是先王的宜妃。”绿意接着说道。
马啸啸惊讶得张大了嘴,不是有殉葬一说吗,怎么可能?
绿意似是知晓了马啸啸的心事,讶异道:“在大穆,人人皆知,福王率兵马救母的故事,你不是大穆人?”
靠,又没人跟我说这个。马啸啸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那当今皇上得多恨福王啊,不斩草除根才怪。
“当时,街知巷闻,福王率八万骑兵驻守皇城外,有人赞福王孝义,有人叱福王不守礼度,更有人说福王率兵意欲篡位,当时皇上左右为难,后来平阳公主力保福王清白,才脱离险境,不过福王极其子嗣自此不得入皇城半步,平阳公主因此也只可久居南苑。”绿意滔滔不绝道。
“平阳公主?”对于马啸啸来说,这都是全新的名词。
“平阳公主乃是当今皇上的胞妹。”绿意解释道。
那可就奇了怪了,这公主不帮自家哥哥,反倒向着外人。马啸啸独自想着。
绿意住了嘴,刚行两步,却按耐不住,似乎是久未寻到听众,如今恰遇上一个,要将她所知晓的皇室八卦吐个痛快,“这还不是最奇怪的,不过有人说那是先福王总是投其所好。”
马啸啸不解地望着绿意。
绿意有了听众的鼓励,压低了声音说:“传说平阳公主嗜养男娈,派人四处搜罗,甚至连墨家子弟也不放过。”
听到这里,马啸啸不觉心中一紧,心中似是压了一团模模糊糊的云雾。
“可能这也是公主久居南苑的原因吧。”绿意叹道。
马啸啸思量了一会儿,猛地抬头看着绿意,问:“那若是墨家子弟,墨家人也就忍受了?”
绿意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大穆尚墨,墨家世代荣宠,连公主都要避忌三分,只听说有那么一位成了公主的娈童,墨家人为保全颜面,将其从墨家名册中永世除名。”
作者有话要说:
、入局的狗尾巴草
马啸啸只觉脑中似有一记惊雷响过,心脏顿时跳漏了一拍。
她咽下一口口水,稳了稳神,右手去摸左手脉搏,轻快有力。
记忆里墨子昂的古怪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他曾经总是说“我不姓墨”,从前,马啸啸不解其意,只当是顽话;连同那一双琥珀色透明的眼睛,总仿佛望着别处;以及每一次被碰触的警觉与厌恶……历历在目。马啸啸只觉耳鸣不止,嗡嗡作响。心中云雾渐渐拨开,却是太阳找不到的地方,马啸啸不愿看到的样子。
“高强,你脚步快些,得赶着晚膳前回府。”绿意走在前头,回身不耐地催促道。
马啸啸这才转过念头,周围入目已是一片繁华之景。不知不觉间,她们已走到了外城闹市。
绿意脚步不停地往相熟的香料铺行去,马啸啸却四下打量,见着奇人异士,拉着马匹,往来其间,好不新奇,她长舒一口气,想将心中一口浊气尽数喷出。岂料,她还是一口气如鲠在喉,惴惴不安。马啸啸想,可能这就是歉疚吧,早知如此,她就该对墨子昂好些,再大度些,不与他置气。天知道,对于马啸啸而言,这是何等的良心发现。
下一次见着他的时候,她必定笑脸相迎。马啸啸在心中默默地想。
转角进入一条狭且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