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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社中仅有三、四桌客人,见到二人相继进入茶社,一人跑一人赶,大多跑出了茶社不愿招惹是非,唯有最里处的一方桌上坐着两人,岿然不动。
那少年见锦衣男子追来,只得上窜下跳,四处闪避,人刚一跳离桌子,那男子便一掌打在桌上,竟将木桌拍得四腿尽断,“砰”一声落在地上。少年心中大骇,直往外跑,身形颇为灵活,锦衣男子捉他不住,待到少年转出茶社,锦衣男子恼羞成怒,一掌而去,被他险险避过,竟然击打在支撑茶社的一根圆木柱上,那木柱微一摇晃,生生从中折断,霎时之间,只听“簌簌”两声连响,半壁茅草顶轰然而落。
锦衣男子困在茅草顶下,眼睁睁见那少年,脚底抹油,宛如一阵风地跑了,当下正要出去相追,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拍桌大响,转身便见方才坐在最里的一人站了起来,桌上碗内的一颗仿若白玉般的丸子,因这阵拍桌响动,落到了地上,“啪唧”一声摔个粉碎,露出内里一星殷红。
他心中一惊,寻思道,这人好生厉害,拍桌而起,将碗中丸子拍落在地,而桌与碗却是不碎,内力显是不俗,素闻大穆人善习武艺,邺城中藏龙卧虎,果是不假。
这名锦衣男子正是第一次来大穆国,钱袋却被偷了的倒霉鲜卑人,慕容起。
当下慕容起想罢,便上下打量起那拍桌人,却见他身形矮小,一张脸更是长得甚为秀气,仿若杏脸桃腮,怒瞪双目,说道:“你要打便打,拆我的茶社作甚。”
话音未落,只见他旁侧坐着的人也站了起来,转过身来,却不说话,只伸手替他轻轻拨去了落在头上的茅草。
慕容起见状,心中陡然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古怪之感,见面前此人长身而立,面如冠玉,隐隐透着从容之色,又见他与那身形矮小面容清秀的男子,状似亲昵,当下便想起之前宇文家的小子从大穆国归来,告诉他的那些个大穆趣闻,心中不禁揣测道,莫非这两位就是宇文家小子口中提过的“兔儿爷”?
心中登时大惊,面上渐渐升起不屑,想不到大穆国竟然衰微到了如此地步,不仅贼儿当道,更是不顾阴阳伦常。
那矮小的公子见他不答话,面色渐沉,便又出声道:“你这人此际怎么又不说话了,你拆了茶社,自然要赔,赶紧把钱拿出来,你便可以走了。”
慕容起听他说话也女里女气,当下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一时只想脱身,便道:“伤及无辜,乃是我的过错,只是我的钱袋被那小贼偷取,已无钱来赔,不如,改日待我有了银子再来。”
却见那公子一皱眉,又道:“没钱?那你身上有什么值钱东西拿出来做个抵押,我怎么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再来。”
慕容起想他说得确是这个道理,不愿与他争辩,摸索腰间却没有什么值钱东西,只得无奈道:“今日我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值钱东西,明日一定补来,我叫慕容起,你若不放心,便可到城中天香楼找我。”
那矮小公子没有再说话,身旁的青衣公子却出声道:“如此甚好,还望慕容公子守诺。”声音却是郎朗如玉。
慕容起心中不觉升起惋惜之感,斯人如玉,不寻个正经姑娘,为何是个“兔儿爷”?
他压下心中异样,出声道:“那就多谢了,不知二位公子高姓大名?”
那矮小公子答话道:“我叫家里蹲。”
慕容起一听,心想这是什么古怪名字,却仍抱拳答道:“家公子,后会有期。”说罢,便抬脚走人了,走出茶社外,见到马上坐着的段子敬,面上微微一愣,仍是脚步不停地走了。
茶社外,段子敬见慕容起走远后,一笑道:“二位好兴致,今日竟然在此饮茶,可这茶社搭得好生偏僻,何来生意。”说着,便翻身下马,走到茶社中,问道:“你说是也不是,子昂兄?”
那茶社中一袭青衣而立的正是墨子昂。
只听他轻声一笑,道:“子敬此言差矣,那人前来闹事前,茶社生意尚好。”
段子敬笑着点头,目光却转到他身旁,问道:“马姑娘,今日又是一番装神弄鬼,竟然胡编了个‘家里蹲’的名号糊弄那慕容鲜卑,他钱袋被人偷了,竟然还要让他赔钱来。”
而那一旁作男子打扮,身材较矮小的自然是马啸啸。
马啸啸理直气壮地答道:“我原坐在这里吃汤圆,吃得好好的,忽然房顶就塌了一半,我自然要追讨点赔偿回来。”这碗汤圆乃是今天一早起来,马啸啸费劲心思,做了半日的玫瑰馅儿汤圆,才吃了一颗,房顶就塌了一半,落得碗里全是稻草,她自是怒火中烧。
段子敬听了,浅笑道:“今日我也本要去寻你们,现下能够碰上倒是恰好。”
墨子昂问道:“子敬要寻我们所为何事?”
“今日府上又新得了些东海海鱼,特来邀二位前去品尝。”
马啸啸一听,便心花怒放,连忙道:“那多谢你了,段公子。”
邺城因地处西北内陆,淡水鱼少,海鱼更是绝迹,索性段氏一族财力雄厚,每月便有一趟车马前往东海采购鱼虾,并放置在满是冰块的大铁箱中,日夜兼程地送回府来,大多乃作生意之用,剩余部分便留段府食用。
眼下,三人便往段府徐徐行去。段子敬手牵马匹,也不乘马,与墨子昂并肩而走。
路上,墨子昂开口问道:“你可知那慕容鲜卑是何来历?为何来邺城?”
段子敬思索了片刻答道:“方才他自报家门,不像作伪,看年纪也该是慕容鲜卑一族中,慕容归闫的小儿子慕容起,至于为何要来邺城,我便是不知了。”
墨子昂点了点,又问道:“他方才可是认出你来了?”
段子敬回忆了一阵,答道:“方才我看他确是微愣一瞬,许是认出来了,我上次随家父行到漠南,见过慕容归闫一面,他当时若在暗处观察,知晓了我的相貌也是大有可能。”
两人沉默了下来,马啸啸却忽地出声问道:“段子敬,你家这次买的海鱼是什么鱼来着?”
段子敬愣了一瞬,如实答道:“乃是东海银鱼以及上次你对我讲过的对虾。”上次邀请马啸啸和墨子昂到段府做客,马啸啸便用了香醋和姜末佐料,沾了清蒸银鱼吃,段子敬尝过,味道颇为鲜美毫无腥味,又听她说原料若换成对虾,味道则更为鲜美,于是这次采买他便吩咐往来采办买了好些对虾,打算一试。
马啸啸听罢,笑靥如花,拍掌道了一声:“好极。”
段子敬笑了笑,寻思道这马姑娘古怪念头颇多,许多虽然初次听来只觉古怪,其后再细细一想,便觉颇有几分道理,连同之前她所说的店铺间采用的会员制,现在看来也是顶好的点子。不禁又多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眉目含笑,一派闲逸安然。复又恍然想起一年半以前初次见她时候的模样。
那一天,他听人通报说是墨子昂来访,立时急急奔到前厅,却见他立在大殿之上,衣袂轻飘,神色淡然,并未如传闻所说一般坠崖而亡。他当下心中便如大石坠地,段子敬与墨衍自幼相识,情如手足,见他安然无恙,便放下心来。却见他身旁立着一个红衣女子,眉目清秀,冲他微招了招手,便是马啸啸。
段子敬低头想了一阵,抬眼却见段府朱漆大门已是近在眼前,便叩响门扉,引二人入府。
马啸啸常跟着墨子昂来段府,一路轻车熟路地走到段子敬所居的小院,跨进门槛,便见圆桌上摆着新蒸好的鱼虾,冒着阵阵热气,当下食欲大动。人一落座,见段子敬执著,她便开始动手剥起一只蒸的红如焰火的对虾来,扭下虾头,麻利地拨开虾壳,再将中间黑色虾线捻出,沾了面前蘸碟中的香醋姜末,细细吃了起来,心满意足。
段子敬见她一番动作以后,才开始剥虾,心中却思索,她是如何知晓这般吃虾的法子的。
墨子昂亦照马啸啸刚才的手法剥了一只虾,却是不吃,径直放进了马啸啸的碗里。
马啸啸笑得两眼眯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门外梆子三声敲过,打更人步履缓慢地从城中经过。
中夜已至。
城东绿树掩映下,一处四方宅院里,月华如练,凉风习习,风随树影动,墨子昂一步停在树下,收拢剑势,兀自敛息静气一阵,才抬步往廊上走去。
长廊尽头连着一处屋舍,门扉半掩,便是正厅,屋内光芒黯淡,遥遥只见,中央桌上一灯如豆,马啸啸坐在桌边,手上摆弄着一叠纸牌。
墨子昂步伐轻快,进到屋中,浅笑道:“你今日堪堪等到中夜便是为了摆弄卦牌,不知今夜灵是不灵?”
马啸啸手中摆牌不停,仿佛胸有成竹,答道:“我算准了时机,今天是十五月圆夜,又是五月蒲月,中夜刚至,我便开始摆牌,根据秘籍记载,准是灵验。”说罢,便屏息凝神,摆弄手下残余几张卦牌,其余的皆推到一旁。
墨子昂听罢便也撩袍落座,细细翻看桌上摆着的一本书册,正是马啸啸口中所说的“秘籍”。只见那本书册外裹着一层半旧羊皮,一字也无,翻开内里,皆是娟秀小字书写,字迹却是恒而有力。
首页乃是一则大致记述,分明写着:“昔年我与西术合著通天神册,记录万生万物,可西术独爱翻覆天下乾坤之术,我却不喜那般大衍周天之论,神册虽已著成,我却心中长存遗憾,故而独自编撰此册,以花木草树鸟兽虫鱼为相,卜卦问道,颇得闲趣。此册无名,乃为戏作。又怕西术往后得知笑我,故将此册埋于昆仑山下,寻觅有缘人得见。”落款处,乃是“木离”二字。
墨子昂翻看了一会儿此书,不觉复又想起昔日昆仑谷中奇遇。
当日,马啸啸与他先后坠崖,他本已是心赴死志,孰料峰回路转,他掉落昆仑谷底,却是落在厚约百丈有余的枯叶软泥之上,那处峡谷恰在峰峦之间,甚为隐秘,与世隔绝,终年乔木落叶堆积于此,救得他的性命,跌落之际,他尚余几分清明,目光瞥见马啸啸亦是掉落叶丛之上,适才神思放松陷入昏迷。
其后,待到他转醒之际,已是身处与谷底一处洞穴之中,遮天蔽日,马啸啸跪在他的身旁,满身树叶草泥碎屑,狼狈不堪,精神却是尚好,大喜道:“墨子昂,果然穿越大神是眷顾我们的,百穿不死乃为真理。”
他虽不懂她言语里的意思,却仍心染欣喜,同感庆幸,竟能绝处逢生。
在谷中的头半年,幸有那一小葫芦瓶的灵药,墨子昂的肩伤才渐渐痊愈,可惜武功却是大不如前。山谷四面皆为山峦,高耸云际,二人身在谷底,无法脱身,唯有依靠谷中一处自山涧而下的浅浅溪流饮水,采摘野果,捉些野味,果腹充饥,聊以度日。
冬日里,谷中积雪,二人便只能躲在石洞抵挡风雪,洞中无日月,日日夜夜皆昏暗,墨子昂身负剑伤,大多时候只能闭目养神,马啸啸便絮絮同他说话,说了好些古怪奇事,兴致高昂时,便唱歌给他听,曲调诡异,歌词却甚是鼓舞,声声回荡在石洞之间,倒是解了几分烦忧。
待到墨子昂渐好,二人便开始盘算如何从这谷底出去,却是久久寻不到法子,爬了好几次山,皆因山势陡峭,难以攀爬,只得作罢。
而后忽有一个夏夜,马啸啸和墨子昂坐在溪流边上,仰头观星,打发时光,举目四望唯见月光山中幽幽亮。马啸啸忽而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站起身来说道:“许是有野兔子,我们追去看看。”
二人追寻声音而去,在谷中四处穿梭,进入一处丛林,东拐西转间,竟到了一处先前从未到过的地方,但见林木尽去,地上唯有一片又一片深绿浅绿的苔衣。
二人俱是惊诧,对望一眼,复又朝前行去,眼前渐渐显现一处石壁,壁外仍是覆着一层厚厚苔衣,马啸啸轻轻用手一撩,却将苔藓撩起,露出石壁一处入口,便走了进去。
壁中清寒仿若冬日,墨子昂却忽觉神思清明,体内渐渐升起一股热力,仿佛从前习武时内力渐入佳境时之感,不觉心中生疑,此壁洞或有助增武功之效。抬眼见马啸啸也是一脸欣喜,二人便顺势坐在洞中调息,墨子昂传授了马啸啸一些提升内力之法,二人便是日日呆在壁洞之中练习。
不过一月间,二人便觉体内盈盈热力萦绕,武功内里较前已是大为精进,墨子昂便又重拾昔日剑术,与马啸啸在石壁之中以树枝为剑,日日演练。剑光愈盛,剑势愈快。
二人轻功亦是大为长进,便打定主意再攀山出谷,最后一日在石壁中练剑之时,马啸啸手持树枝,身子一偏竟将树枝生生刺入壁洞中一处石墙,那面石墙轰然而列,露出其中奥妙。二人定睛细看,才见别有洞天,墙中竟立着一方莹白玉桌,桌上摊着一本书册,便是木离所撰,马啸啸后称“秘籍”的书册。
一番浏览,二人皆叹此书乃是奇书,便携书册迎山而上,终于在跌落谷底一年后重见谷外天日。自此,二人复又行到邺城落脚,不知不觉间便又过了一年半载。
“好了,卦牌算出来了。”眼下,马啸啸口中一声轻呼拉回了墨子昂回忆前事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