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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易眼神微动,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没有出声。
古浪缓缓平定心神,就算人已不在,他也必须先把清儿找回来。
现在“雪成陌”已死,唯一的线索便是雪无痕,而雪无痕的线索……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雪无痕离开,只是因为要带走雪尤清。
原本是为了控制雪尤清,雪成陌在她身上种下血蛊之毒,却万万没有想到,竟与先前雪成空种下的寒毒相抵相消,最终划归于无。
荒天宫大火陡生,雪无痕料想雪成渊绝无活理,雪成陌也大约夙愿得偿,于是便在离开后的第一时间找到雪尤清,在昆仑山麓躲了起来。
这个时候,所有人不曾想过——如果不是雪无痕藏起雪尤清,如果不是骆易杀了“雪成陌”,如果不是他们就这样离开了昆仑山,往后的一切,也许都不会发生。
第32章 七月之毒
昆仑山麓。
不似极寒之地的苍凉,橘黄的长草遍野而生,隐隐可见草间或是乳白、或是淡紫的花色。
小雨初晴,道旁错落着零零散散的水潭。潭中的水不似江南清澈,却像是碧玉上滑落的羊脂白,晕出柔和的光泽,氤氲着让雪无痕眼中的冷意也化开了一些。
不经意看到身边的盲女,最后的一丝冷意也倏然消散,柔声道:“清儿,我们已经走出昆仑山了。”
雪尤清没有说话。
雪无痕迟疑片刻,问道:“清儿,你怎么了?”
雪尤清淡淡摇了摇头,道:“你终究还是去了荒天宫。”若不是雪成陌事成,雪无痕绝不会就这么带着她离开昆仑山。既然雪成陌事成,也就是说雪成渊已经……
雪无痕眼神数变,却只是道:“不错。”
雪尤清轻叹一声,道:“他们死了?”
雪无痕自然知道她所说的“他们”是谁,一时冷了语声,道:“我不知道,但我离开时大火已起他们还在火里,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顿了顿,他淡淡看向远方,“你若是想为他们报仇,我没意见。”
雪尤清沉默片刻,声音依旧清和,道:“你为了你母亲,甚至不惜自废双臂,我又怎么能怪你?况且,虽然我看不见,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雪无痕神色一动,听到雪尤清接着道:“你怕我和她发生争执,让她看出我血蛊已解,所以才瞒着我去做,不是么?你对我的好,我都是知道的。”轻轻淡淡的语气,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却让雪无痕心头一暖。
然而,雪尤清后面的话,却让他冷彻心扉。
“只是,我们还是在这里分开吧。”
雪无痕道:“是因为我是你十三叔?”他不在意,并不代表他真的不在意。就算从雪成陌那里知道了雪凉月的身份,但雪尤清终究是雪无忆的女儿,他也终究是她的十三叔。
雪尤清轻轻摇头,道:“这不重要,但我……那天在寒潭救我的既然是骆易,那么就定然是古浪的主意。他既为我而来……”
雪无痕冷声道:“他已经死了!”
雪尤清依旧摇头,淡淡道:“如果他死了,我要找到他的尸体,如果他没有死,我至少要让他知道我还活着。”
雪无痕道:“他又不是左叛,你何必这么关心他?”
雪尤清一笑,微微带着些许涩然,道:“是,他不是叛,但我只知道,他是唯一一个在我落崖时出手相救的人。利用落霰崖这一天然屏障和骆易不畏寒的特殊体质,除了他,还有几个人想得到?”
——“他是唯一一个在我落崖时出手相救的人。”想到那夜收回的月钩,雪无痕心中一疼。或许,她并不是真的万念俱灰,只是在等,等一个让她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可是,她没有等到左叛,就连他也没有出手。
“我陪你去找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句话,但雪无痕相信,要他就这样看着她独自离开,他是做不到的。
雪尤清淡淡一笑,道:“我要去岭南,你又怎么去?”
雪无痕皱眉道:“在西郡时……你也听说了左叛回岭南的消息?”
雪尤清点点头,道:“荒天宫出了这么大的事,岭南不可能得不到消息,所以如果古浪还活着,叛一定会找到他。”而且她也不希望左叛听说荒门的事后为她担心,纵使,她到最后都没有等到他。
忽然,她感觉身边的雪无痕有些不对劲,轻声问道:“怎么了?”
雪无痕皱眉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雪尤清一怔。
不远处水红色的身影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时转过身来,道:“雪姑娘。”
雪尤清恍然,道:“胭脂姑娘。”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她记得这个声音,如江南的红豆羹,柔软中带着一丝酥酥的甜意。
她脑海中忽然晃过荒天宫的大火,道:“你……来找古浪?”
胭脂摇了摇头,轻叹道:“我都知道了。”沉默片刻,这个柔弱的女子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我想和你们一起去岭南,不知道……”
想到胭脂看向雪无痕的神色,雪尤清淡淡一笑,道:“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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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不通道路,古浪三人离开昆仑山时已经是五天后。
原本古浪还疑惑为什么不见了左无颜,后来听左叛解释才知道,左无颜根本不是无意中去了西郡。她奉二伯左亚子之命跟踪左叛,一度由于古浪和骆易相助的关系没有跟上,后来听说雪尤清出现西郡便也去了西郡,却不想着了胡一笑的道。
“那她现在……”古浪忍不住问道,毕竟不能放任一个女子孤身留在昆仑山里。
左叛语声渐冷,道:“她能从岭南跟到中原再跟来昆仑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古浪把他的神色看在眼里,也不好多问。无论是荒门还是岭南,总有些算不清的纠葛是外人无法理解的。
沉默半晌,古浪忽然想到子午夜的事,但刚要开口,看到骆易却又不由有些犹豫。
左叛看到他神情犹豫,却是以为是仍放不下先前的事,笑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们两个难道打算就这样一辈子不说话吗?”在他看来,骆易既然都能闯入荒天宫去找古浪,古浪也说了不再追问,应该什么事都没有了才对。
然而,他话音刚落,骆易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凛冽,将军剑铿然出手。
古浪神情一肃,一道青灰色的镖影已从指间划出。
左叛怔了怔,却见他们两人的出招竟是对着同一个方向。
雪亮的刀光,将沉吟镖干净利落地切为两断。将军剑与被沉吟镖缓过后的刀光一击,将其带偏了方向,却仍未能阻止它斜斜插入了骆易的肩头。
似刀非刀,似剑非剑。
薄如蝉翼的刃在月华下透亮如雪。
饮风!
骆易面色苍白,拔下饮风刃,忽然手起剑落,自肩上削下一片血肉。骆易的狠厉之处古浪和左叛都一贯清楚,但见到这一幕也不由有些动容。
血肉落地,泛出紫黑色的水泡,瞬间腐化,似乎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古浪看到骆易已在止血,不由佩服他的直觉,他似乎如野兽一样,总能在第一时间警觉到危险的发生。知道骆易不愿人帮,所以他只是伸手捡起了地上的饮风刃。
见状,左叛不由急道:“小心有毒!”
古浪微笑着点头,仔细端详着薄刃道:“我知道饮风刃从手中发出时应该托住哪里。”不管这把饮风刃来自何处,发出它的人必然不会在自己出手的地方下毒,即便有也定然已被那人的手抹去。
左叛也是想通此节,心下略宽,然而在看了一眼饮风刃后,神情却再一次凝住。
“阿浪,我记得清儿曾经说过——绝不可能有人使出比饮风更薄的脱手刃?”古浪手里的那一把,竟然和引他们找到龙铁匠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心中一紧,饮风刃忽然从古浪手中落下,在山间的石阶上发出一声寂寥的清响。
左叛没有说错,这把的确与他当初在客栈店小二身上搜到的那把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分明就是骆易串通子午夜搞出的手笔!一丝异样感混入内息,古浪皱眉,调气压制,却发现那丝异样依旧散入了四肢百骸。
尝试几次都没有用,他心中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沉声道:“小骆,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们?”
左叛看到骆易的侧脸,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却仍然倔硬地挂起一丝冷笑,不由劝道:“小骆现在伤得这么重,有多大的事不能等他上好了再问?”他清楚古浪的为人,原以为这样一劝古浪便不会再问,孰料古浪并不理会,一字字道:“你自己说。”
骆易很久没有开口,此时冷笑道:“我若不说,你又待如何?”左叛听出骆易话中的挑衅,不由怔住,古浪和骆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火气一个比一个大?却听古浪道:“你不说,我说。”
骆易面色一变。
古浪看在眼里,顿了一下,道:“如果你说……”骆易冷哼了一声,道:“做梦。”左叛无奈摇摇头。大盗沉吟镖,多响亮的名号,江湖中逢遇对手不知其数,无论是畏惧他的,仇恨他的,算计他的,古浪最后总能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小骆……恐怕就算是阿浪也要无可奈何了吧。
可他没有料到,古浪竟是破天荒地没有作罢,淡淡道:“那好,我说。”
骆易眉梢一挑,身形立动,却猛地委然倒地——那一刃之伤,毕竟不是假的。左叛看到骆易到底,连忙上前扶他,皱眉道:“阿浪,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古浪没有理他,盯住骆易道:“刚才那柄饮风,是你与子午夜串通,埋下机关发的吧?”左叛一震,看向骆易。黑衣的少年紧抿着唇,神色孤冷,仿佛是一只落入陷阱的负伤小兽。古浪方才的话,无异于直指骆易仍然是内鬼!
四周一片死寂。
自古浪那一句话说出,气氛一下子微妙了起来,多年筑起的信任摇摇欲坠。如果说苏州城中的那次,他们愿意也应该懂得去谅解,如果说雪成陌的事,他们可以不忍心也可以放弃去追问。那么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又代表着什么?更何况……明明看着他去捡那柄饮风却未发一言,恐怕本就拼着受一次伤,也要算计他中毒。
古浪压制住肺腑间翻涌的疼痛,依旧神色淡淡。他没有资格去指责骆易,毕竟子午夜手中留着的那个是他同父异母的亲生弟弟,毕竟他害了他一次,却救了他无数次。但这些,不代表他不去问一个究竟,更不代表他就要这样只当没看见地把性命给子午夜双手奉上。
半晌,左叛一摆手,道:“我说定了,不管有什么事等小骆伤好了再说。”古浪一抬眼,却只见左叛朗声笑道:“不过一把假刀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难道小骆还会提着将军剑把你我二人的脑袋砍了去交差么?”闭上嘴,他忽然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笑。
骆易没说话。
古浪也没有说话。
谁都知道,怀疑如一棵毒草,已渐渐生根、蔓延。
古浪看着左叛澄澈的眼神,心中暗叹。左叛没有绝佳的武功,没有天生的直觉,没有丰富的经验,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份真诚与爽然,让天下多少英雄都愿与他举杯击筑。
只是有些事,并不是爽快大度就可以解决的。
骆易忽然起身,道:“我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茫茫夜色之中。
古浪没有留他。
走又如何,不走又如何?
等左叛发现他中毒,骆易还是不得不走的。同行的人之间若没有信任,那旅程只能成为一场煎熬。
更何况,既然给他下了七月香,骆易又怎么会打算久留?竟然是这种杀手,想来子午夜对他的顾忌已经到了除之而后快的地步,说明他对子午夜的威胁已经越来越大,也就是说,他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只是既然子午夜要他的命,当初又是谁告诉了骆易荒天宫的消息,让他来救他?
第33章 三三两两
等到左叛发现他中毒,骆易还是不得不走的。从饮风自手中落下的那一霎,霸道的毒性就已经开始在经脉中游走,如不是气息紊乱不堪支撑不了多久,他又怎会那么急着要问出小骆究竟瞒了些什么。
果然,骆易一走,他眼前一黑就已倒下。七月香,那毒竟然是七月香。左叛看到古浪脸色中竟然泛起一丝紫黑之气,急忙帮他御毒,口中道:“是那柄饮风上的毒?你怎么不问小骆要解药?”
古浪勉力撑起一丝笑容,道:“青锋堡的七月香,他怎么会有解药?”
左叛心底一凉,继而有些发苦。
七月香。
来漠北之前,他就已从左三那里听说了。青锋堡的毒,整个岭南都无可奈何,他怎么能弄得到解药?如果没有解药,那骆易下的,岂不是杀手?他究竟想隐瞒些什么!
左叛犹记得,初见骆易时,也是这样一身漆黑的麻衣,斜挑眉,眼神清清凉凉的,带了些倔傲与不知世事的茫然,持剑立在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