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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盛没一会儿就端来了才沏好的龙井,他见卫昇一个人埋头看折子,眉头都拧起了,晓得当下圣心不悦。而初来乍到的贤妃娘娘则怯生生躲得老远,好像屋子里坐着头大妖怪一般。安盛很清楚卫昇的脾性,换完茶盏以后,走到孟棋楠身边小声提点:“娘娘,小人该去御膳司瞧瞧午膳了,可是砚台里没有墨了,您看……”是不是去帮着磨一下?
黄鼠狼般的安总管满脸乞求,看着怪可怜的。孟棋楠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过去,站到桌旁挽起袖子,乖乖磨墨。她完全不顾手下的动作,眼睛总是黏在卫昇脸上,提防他突然扑上来揍自己一顿。
“行了,全都抹手上了还弄,喝口茶歇一下吧。”
相安无事了一刻钟,卫昇见孟棋楠实在心不在焉的,便放下笔如是说了一句,然后自己率先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孟棋楠正好手腕酸了,效仿他也端起了杯子送到唇边,只是一双眼还不肯挪到其他地方,牢牢盯着卫昇。
“噗!”
哪晓得孟棋楠舌尖刚刚沾到茶水,顿时全喷了出来,她气急败坏扔掉杯子,狠狠抹嘴吼道:“苦的!你放了什么!呸呸——”
卫昇举起折子挡住脸,等她不吐了才把手放下来,扬眉吐气:“朕赏了你一点御笔朱砂。”他只是趁安盛跟她说话之际,把朱笔放进茶杯里洗了洗。
孟棋楠定睛一看,盏里流出的水红彤彤的,里面全是朱砂。她懊恼自己顾此失彼,狠劲擦着嘴唇,可手背也沾了朱砂,涂抹一阵更让嘴唇艳红似血,舌尖苦涩越发散不掉。
卫昇报了一箭之仇心情不错,专门说话恶心她:“朕的御笔不光批折子,有时候脚丫子痒了,也会用它挠一挠。”
……
表叔公寡人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孟棋楠先是定定站了一会儿,红嘟嘟的小嘴儿翘得老高,哀怨憎恶的小眼神恨不得把卫昇扎死。卫昇见状后背莫名发毛,正要提出议和:“你也让朕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那就扯平……”
忽然之间,孟棋楠一副豁出命去不要脑袋的架势,直溜溜跳上龙椅扑到卫昇身上,对准他的嘴巴就一通乱啃胡咬。
“要恶心大家一起恶心,谁也别便宜谁!”
寡人说没净手是骗你的,表叔公你却货真价实的喂寡人吃朱砂,还有挠过臭脚丫的破笔!好啊,你膈应寡人,寡人也不让你好受!
朱砂苦涩檀口微甜,卫昇起初还有抗拒,慢慢便将计就计,张口捉住孟棋楠香滑的舌头吞了吞。孟棋楠不料被他反守为攻,差点沦陷之际,她飞快别开脸,一把抓起桌上的奏折,堵上他的唇。
卫昇不防被打了嘴,疼得他闷哼一声,回过神来正要找孟棋楠算账,却见她全神贯注地盯着折子看,眉心微蹙似有话要说。
他不屑道:“国家大事你看得懂?拿来。”
孟棋楠把手一缩,奏折被她藏到背后。她眯起眼笑了笑,做恍然大悟状:“哦——我说表叔公你怎么总拿我当箭靶子呢,原来症结在这儿啊。”
、第十九章 讨赏
孟棋楠神情狡黠,黑溜溜的眼珠子含着笑意,表明她已经洞察了他的心思。
卫昇微怔,眼中光彩黯了几分,但是不肯承认:“爱妃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臣妾没有胡说,臣妾只是又想讲故事了。”
孟棋楠故意压低声线,摇头晃脑像个夫子:“有一座山,山里有很多动物,各式各样的,猴子狐狸白兔老鼠……这样的地方最早是归一只老虎统治。这只老虎很凶,底下的小喽啰都不敢跟她抢风头,她也确实风光了一阵。不过后来又来了一只虎,同样是个厉害角色。这可怎么办呢?一山不容二虎呀,于是两只虎就打了起来,谁赢谁便是百兽之王。这厢她们打得热火朝天,为那个虚名争得你死我活,殊不知这些都是猎人的计谋,猎人用一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它们斗得两败俱伤去,而自己好从中获得想要的东西。”
卫昇挑起眉毛,问:“你不赞同猎人的做法?”
“猎人的办法固然是好,不过他忘了提防一件事。”孟棋楠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万一两只老虎联合起来反扑,猎人的计划不仅落空,严重些小命也难保咯。”
卫昇微凉的手掌缓缓包上她的柔荑,笑容迷人优雅:“爱妃这般聪慧,不如给猎人出一出主意?”
“臣妾这些都是小聪明,哪儿比得上皇上您智计无双。”孟棋楠使劲奉承卫昇,贴着他胸口撒娇道:“猎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于是他又找了一只猛兽放入林中,希望能够瓜分两只虎的势力。一旦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将来无论哪一方有异动,另外两方都会不约而同进行压制。这对于一处山林来说是最稳定的状态,而对于猎人来说,他也能腾出更多精力做自己想做之事。”
她顽皮地拿出奏折,拿眼神揶揄卫昇:“比如这件,废察举制。”
晋国选拔官员的制度是两种,科举制和察举制。科举制兴起不过经历了两三代帝王,说起来就是资历尚浅,还没成气候。但是科举制打破了寒门子弟的禁锢,只要是读书人,便可以参加最基本的考试,然后再一层层往上考,最终当官、出人头地。这种制度的产生激起了全天下人对读书的热情,无论家里是经商还是种田,是打铁的还是卖菜的,似乎都有了一种盼头。普通百姓再也不受门第的束缚,而是也有机会步入朝堂,成为统治群体中的一员。尽管只是小小一枚县令之类的职务,也够让这些几辈子都匍匐在地的人希冀遐想了。
但是还有一种根深蒂固的选拔制度也在实行,那就是察举制。察举制顾名思义,便是各地方有威望的官员直接向上级举荐人选,综合起家世、才能、品性等各方面,直接推荐到合适的职位上。现如今晋国十三州都还设有中正一职,专门负责考察选拔官员。其实察举制一开始的本意是好的,只选家世清白又有威望的贤才,可是在这种办法实行了一代又一代之后,弊端也日渐凸显。特别是最近的几十年,一个又一个没有真才实学的世家子弟被举荐入朝,霸占了肥缺官职却不做实事,白拿俸禄不说,严重的还行事荒唐祸及百姓。而掌握选材之权的高官们任人唯亲、唯钱、唯权,导致流弊百出。
卫昇新帝登基准备大展身手,况且他亦不满这些权势家族已久,所以很想从察举制这方面下手。可是朝中的高相和钟太傅尽管平素政见不和,两家女儿又在后宫斗得厉害,却没一个愿意在这件事上帮他。说到底就是两家人虽然都想独自笼络皇帝,到底脑子还没糊涂,清楚知道废察举制一事会给家族带来怎样的冲击。高家钟家在本朝都有百年以上的基业了,家族旁支人脉众多,多数子弟靠得都是托关系走后门才谋了差事,皇上若是把这路堵了,岂不是让他们子孙后代喝西北风去?傻子才答应祸害自己!
淑妃家指望不上,德妃家也百般搪塞,卫昇是气不过两家的态度,所以才几个月不进后宫。不仅不进,还要从外头弄一个人进来,煞一煞两家的锐气,好让他们知道这天底下到底是谁说了算。
被孟棋楠看破用意卫昇倒也不算太讶异,他早就察觉了,从三番两次过招他都没讨到太大好处来看,这位楚国郡主并不是有头无脑的花痴。恰恰相反,她表面上装糊涂,聪明劲儿都藏着没露出来!
不过,到底是性子野了些,顽劣不堪!这么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脾气,可让朕结结实实疼坏了……
“爱妃的脑瓜子没白长。”卫昇微笑着去拍拍孟棋楠的头,一边夸奖一边把难题扔给她,“这种流弊百出的玩意儿,朕看它不顺眼得很,只想拔|出来剔干净,无奈找不到人动手啊……”
孟棋楠明白了。敢情表叔公你是要做坏事又不愿当恶人啊。察举制一定要废,但又不能让人晓得是你的主意,最好有这么个说得起话的人向您“进言”,您被他再三劝说,权衡不下左右为难……最后为了国家大局,只好忍痛割爱废除老祖宗留下来的选人旧制?
表叔公你个大男人心思能不能别这样百转千回!
孟棋楠翻他个白眼不想搭理,这时又听卫昇幽幽叹道:“还有啊,这拔|出来的时候不能用力过猛,得慢一点轻一点,免得动静太大伤及无辜就不好了。”
……
表叔公你就死顶着红脸唱一辈子吧你!
孟棋楠打心眼儿里鄙夷卫昇满肚子坏水,脸上却还挂着笑:“臣妾是楚国人,不认识皇上朝堂里的什么人,所以话呢是说不上了。不过说到拔萝卜削泥巴什么的,臣妾倒是有个不赖的主意。”
“说来听听?”卫昇的声音不觉流露出几分浓厚兴趣。
孟棋楠把手一摊,眉眼娇俏:“我要赏赐。”
卫昇呵呵笑着,一巴掌打上她的手心:“主意还没出就想要讨赏了,无功不受禄没听过?先说,说的朕中意了重重有赏,你想要什么都成。”
“呐!这可是表叔公你说的,别反悔。”孟棋楠把他小指头牵起勾了勾,作那“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约定,然后弯起眼道:“他们不让废旧制,可没说不让改啊。咱们不废,咱们改!”
“既然都是为国家选才,凭什么考科举的要过五关斩六将考了一遍又一遍,而被举荐的富家子就能一步青云?举荐就举荐,爱荐谁荐谁,但是咱们一视同仁,都参加考试!而且,考题要跟正儿八经科举的考题一模一样。”孟棋楠贯来鬼主意多,想起有人要遭殃了就畅快,使劲撺掇,“若是有人不满,表叔公你就这样说。大家都是一样要入仕为朝廷效力的,尔等出口抱怨,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才干比不过寒门子弟啊?你们是不是觉得家中儿郎都是酒囊饭袋啊?得!保准他们再不敢吭一个不字!”
如此一来,察举制也变相成了科举制,顶多就是给了世家子弟一个不用参加初试直接进入复试的优待,比起原先直接入仕的规矩,此举已经算是极大的触动了。
卫昇一笑,手指点上孟棋楠眉心:“鬼灵精。”
孟棋楠得了夸,捧着脸像小猫般撒娇:“这个办法好吧?好吧?表叔公快点给我赏赐。”
卫昇心情不错:“说罢,想要甚么。”
“别让我当妃子好么?”孟棋楠眨着眼特别无辜,“我不想被你后院的凶母鸡啄死,今早上的情况你是没看见,那眼神,啧啧,全是放过来的嗖嗖暗箭!”
卫昇的好心情顿时没了,眸子一沉嘴角又挂起了算计人的笑容:“不想当朕的妃子?”
孟棋楠老实点头:“不想。如果表叔公你缺个能出主意的人,那就让我当官吧,我们楚国就有女官呢。”
从前寡人是君旁人是臣,如今寡人也想试一试当臣子的感觉。
卫昇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这个朕不能答应。”
孟棋楠顿时激动:“为什么?你刚才明明答应了的!”
“朕是问你想要什么,不是问你不想要什么。”
“……”
表叔公你还可以再无理取闹一点么!
孟棋楠憋着胸中恶气,软糯糯求道:“那我想要不当您的妃子,可以么皇上?”
“其实你的意思还是不想当朕的妃子对吧?记住,朕是问你想要什么,而不是不想要什么。”卫昇又开始绕圈子了。
孟棋楠没留神就中计了:“不对!我是想不当……”
卫昇适时打断了她:“嗯,这是你亲口说的。爱妃真乖,朕就知道你对朕一片情深。”他忽然揽过孟棋楠的头,在她脸颊轻轻吻下,“这是朕赏你的,乖乖领了赏下去高兴吧。”
孟棋楠:“……”
表叔公这种孽障是怎么活到了今天?老天你瞎眼了吗!!!
孟棋楠按捺住悲愤,拧着袖子重重哼了一声,连招呼也不跟卫昇打就想暴走出殿。
“爱妃。”
这时卫昇忽然又喊住了她。孟棋楠回头,看见卫昇重新拾起奏折把脸挡住,唯能听见他轻快的声音。
“今晚别忘了侍寝。”
孟棋楠被门槛绊倒,狠狠摔了一跤。
、第二十章 侍寝
摔了跟头的孟棋楠刚回蓬莱殿,青碧就打发人去唤太医。不一会儿有人背着药箱匆匆赶来,孟棋楠定睛一看,顿呼不是冤家不聚头。
苏太医,迷死人不偿命的扶桑公子。
他还是如花儿一般漂亮,进来见到孟棋楠微微一笑,下跪行礼:“微臣见过贤妃娘娘。”
孟棋楠捂着手腕望他,眼泪差点就要流出来。
苏扶桑对上她水汪汪的眸子,急忙出口安抚:“您伤着哪里了?莫哭莫哭,先让微臣为您看看,别担心,微臣保证连疤也不会留下。”
他不说还好,一说孟棋楠更加憋不住泪水了。
寡人伤着心了,一颗芳心!为什么这如花似玉的美男子非是个断袖?瞧瞧人家这嘘寒问暖温柔备至的劲儿,哪点不比阴险狡诈的表叔公强?寡人的命苦过黄连!
其实孟棋楠没什么大碍,就是手腕子拧到了,敷上药过几天就好。苏扶桑给她瞧过伤势,叮嘱了一番不能碰水别拿重物之类的话,又体贴地说:“微臣那里有种祛疤的香露,待会儿便差人送来。娘娘等伤口结痂了涂在上面,七八日后印子都不留。”
看看,这才是寡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