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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下朝了,您前去探望,皇上一定会高兴的。”
孟棋楠努嘴,心想每天睁眼闭眼都是看见卫昇,早就看腻了,她才不要大老远去瞧那张笑得欠扁的脸。
“算了算了,本宫还是睡觉。”
哪晓得青碧根本不给她退路:“今儿天气这么好,娘娘您出去走走就当散心了,正好红绛熬了温补的汤,咱们路过紫宸殿就给皇上送去。”
孟棋楠:“……”
真的只是路过吗?真的吗!
孟棋楠被连推带搡“撵”出了含冰殿,她咬着唇恨恨瞪俩丫头,怒火熊熊的眼里充满了血泪控诉:卖主求荣!
刚出殿门,几人就看见花房的小太监端着一钵钵素馨花,往紫兰殿里送去。貌不起眼的小花或白或粉,淡淡怡然,非常像纪婕妤的性子。孟棋楠好奇张望,只见素来深居简出的纪婕妤竟然亲自走出来,督促着众人仔细搬运,那种谨慎小心的模样,真是堪比宝贝自己的孩儿一般。
孟棋楠朝纪婕妤走去,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呀。”
纪婕妤徐徐回头,看清人方才屈膝一礼,声音淡淡的:“臣妾见过贤妃娘娘。”透着冷冷的疏离。
孟棋楠也不惧她冷淡,挥挥手自来熟的样子:“别见外了,快起来。怎么说咱们也在同一个屋檐下住过几日,也算有些情分,说来紫兰殿整修过后我还没看过,今天叨扰讨杯茶吃,纪婕妤不介意吧?”
纪婕妤抿了下唇,迟疑片刻才侧身让开了路:“贤妃娘娘请进。”
青碧红绛面面相觑,搞不懂孟棋楠想做什么,只好跟着她进了紫兰殿。
一进殿,入目便是铺天盖地的素馨花,孟棋楠惊奇地打量这里,只见新簇的宫墙底下,摆满了花钵,里面无一例外栽的都是素馨。花多白色,极为芬芳,人在里面走一圈,衣袂都沾染了花香。
孟棋楠咂舌:“你这儿哪是住人的屋子,简直就是素馨园子嘛!”
偌大的紫兰殿也不见几个伺候的人,只有一个唤作灵芝的小宫女贴身侍奉纪婕妤,沏了茶来奉给孟棋楠。而纪婕妤则毫无待客的意思,进来便把人撂在一旁,自顾自蹲下料理一株枯死的花苗。
孟棋楠巴巴跑过去,也在她身畔蹲下,双手托腮睁着大眼睛问:“这个还种得活么?”
纪婕妤兀自培土,眼皮也不抬:“不知道。”
“不知道干嘛还要种呀,万一种不活岂不白费功夫?扔了算了,反正你还有这么多花苗苗,不差这一株。”
纪婕妤眉心忧郁,沾满泥土的雪白手指抚着焦枯的花枝,怅惘道:“原本长得好好的,谁知却被烧成这样……且尽人事,但听天命罢。”
孟棋楠双手抱膝,下巴搁在手背上,嘟起嘴巴:“别说这么丧气的话,悲戚戚的,要我说有志者事竟成。”
纪婕妤终于抬眼正视她一回,微微一笑却是苦涩:“对娘娘来说也许若此,但对臣妾来说,很多时候只是一厢情愿。”
她这一生的欢喜苦痛,尽在此四字——一厢情愿。
“诶,我看你大好年华,怎么总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孟棋楠觉得她人还不错,就是太老气横秋了,不跟自己的性子搭调。她努力想有什么话题可说,顿时记起了纪将军:“对了,我入宫前见过你兄长,纪玄微将军。”
果然,纪婕妤放下手里的花土,眼中一亮:“你见过哥哥?!”可又很快黯淡下去,“他过得好不好?成亲了么……”
孟棋楠惊讶:“你跟他没有联系吗,连他成没成亲也不知道?”
纪婕妤咬住唇没有搭腔,半晌才说:“是我没有听他的话,以至于……他不认我也是应该的。”
孟棋楠眼珠转了转,拍着她肩膀道:“你想见他也不难,他跟我比剑……咳,输了,所以欠了我一个人情,我让他来见你。”
纪婕妤狐疑打量她,分明不信是沙场猛将的兄长,会输给一个弱女子。
孟棋楠有些心虚,挺直了腰杆给自己壮气势:“你别小看我!我很厉害的!”
“臣妾没有不信娘娘,只是,”纪婕妤重新低下头去,侍弄着花苗,“我与娘娘非亲非故,您为何要帮我?”
孟棋楠也有些忧郁地叹气:“宫里面其他母鸡……不是,我意思是其他嫔妃都跟我合不来,你虽不爱说话却对我脾性,所以我想以后经常过来串门,你别嫌我烦赶我走就成。”
纪婕妤脸上依旧冷若冰霜,口气却软和了几分:“娘娘不嫌臣妾性子闷便好。”她瞥见红绛手里提着食盒,猜到她们是要去见卫昇,遂委婉谢客,“贤妃娘娘有事的话请先去忙罢,臣妾就不耽搁您了。”
临走的时候,她还送了几朵枝头上掉下来的素馨花给孟棋楠。孟棋楠开开心心捧着半焉儿的花朵,蹦蹦跳跳走了。
半道上,青碧问孟棋楠:“娘娘请恕奴婢多言,后宫中的女人都是各怀心思的,这纪婕妤表面上与世无争,暗地里谁又说得清?您这般跟她示好交际,恐怕……”
孟棋楠把素馨花放进袖子里,笑嘻嘻道:“是人是鬼,迟早会知道。再说本宫觉得皇上很喜欢她呀,你们不是常常叫本宫要讨皇上欢心的吗?对他的心上人好,这也是一种邀宠策略嘛。”
红绛觉得她说的话好像对又好像不对:“娘娘,万一被人分掉皇上的宠爱,您心里不难过吗?”
孟棋楠立即西子捧心状:“怎么不难过!本宫会哭死的!到时候你们俩可要想法子逗本宫开心,玫瑰糕多做几盘哈。”
青碧大彻大悟。她家贤妃娘娘就是闲得皮痒,专门找事儿给皇上添堵。
瞅着快到了紫宸殿,孟棋楠老远看见谢安平出来,正想揶揄他几句,却见他往自己这边刚瞟了一眼,立即拔腿就逃,那样子简直就像大白天见了鬼。
孟棋楠摸摸自己的脸。寡人自认长相对得起百姓,怎么就把人吓着了呢?
“表叔公!”
卫昇正被朝中乱七八糟的事闹得心烦,听到孟棋楠欢快的声音,顿时喜上眉梢。甫一抬眉,小狐狸已经扑了上来,跳到腿上搂着他脖子撒娇。
“你怎么都不陪人家玩,我快无聊死了!”
卫昇把她往怀里按了按,搓揉两下:“朕何尝不想休息,不过事太多,走不开。”
孟棋楠仰脸娇笑:“我帮你呀!”说完她抢过他手里的朱笔,拿起折子批了起来。
她乐呵呵地重操旧业,卫昇便放下手中的事,拾起她送来的汤水吃食。
牡蛎脍、韭香饼、枸杞羊肾牛鞭汤……
小狐狸,你是在埋怨朕已经三天没有宠幸你了吗?
殿外,青碧和红绛窃喜。这几天正是娘娘容易受孕的日子,老天保佑一击即中!
秋老虎的时节,卫昇瞄了眼外头烈日,有些纠结。思忖须臾,他默默端起了汤盅。
一口补汤下肚,他浑身像被点着了火。咕噜噜一盅汤喝完,卫昇的脸已经红成了天边晚霞,绯艳鲜亮。
“表叔公,”孟棋楠咬着笔杆,歪头问他,“凉州刺史上书要银子修建河堤,给是不给?”
卫昇头昏脑热,他晕乎乎朝孟棋楠靠过去:“小狐狸……”
孟棋楠还没发现他的异常,推他一把:“问你啦,给不给?”
“你说给不给?”他抱住她香喷喷软绵绵的身子,贪婪汲取她身上的凉意。
“修河堤是造福百姓的好事,咱们得支持。不过凉州乃鱼米之乡,米商富户大有人在,传言他们家里烧火都不用柴,而是用蜡烛。赚了百姓佃户的血汗钱,却用来奢靡浪费,真是岂有此理。我说修河堤的银子不该国库出,得让这些奸商掉些血肉。这样,皇上您题块‘仁商’的牌子搁凉州中正那儿,叫他把奸商们都喊来瞻观,就说圣上听闻凉州富商愿捐资修堤,感念他们对朝廷的忠心,于是亲笔题字御赐嘉奖。头衔先给了,届时谅他们不捐也得捐,只得乖乖掏银子。”
她出的主意从来都是好的,卫昇浑浑噩噩点头:“依你所言。”说罢他凑上去在她雪腮胡吻乱亲。
孟棋楠看他好端端又发、情了,惊惶躲开。
寡人就说来不得,俩死丫头非让寡人羊入虎口!
不过她觉得卫昇有兴致也不坏,眼含春波妩媚一笑:“皇上别急,臣妾早有准备,咱们先去花园罢。”
莞尔羞涩的小模样别提多勾人了。
卫昇喉头吞咽一下,眼睛都直了。大白天,御花园……野战!
、第五五章 蝶幸
假山围护松柏成林;郁郁葱葱的园子里;种满了藤萝槐竹。秋风尚未把绿翠莹莹变作金黄;枝叶蜿蜒在头顶遮挡了光线;只有细碎如金银般的点点滴滴洒在兰草蕊尖。
孟棋楠手牵卫昇,带着他穿林踏草;抄近路来到花园里。她边走边回头笑:“走快些;马上就到了。”
她的指尖还挠了挠他掌心,卫昇愈发笃定小狐狸是在勾引自己。于是他装模作样咳嗽两声,示意暗中尾随的赵刚躲远些。
左看右看前后张望,卫昇一直在寻找到底哪个地方比较合适“施展”。
花树下,兰丛中,或者划片小舟深入藕荷;在莲叶清波中央做一对鸳鸯……哎呦,全部都好想试一试怎么办?
卫昇越加攥紧了孟棋楠的手,她还丝毫不察,兴冲冲指着一处假山道:“我们去那儿。”
假山不错,甚好甚好。卫昇笑得迷人:“好。”
连绵起伏的假山由无数山石堆砌而成,中间还嵌有小径,方便游人穿梭。孟棋楠和卫昇走着走着,冷不丁被他捞入怀中。
男人火热的身躯和嘴唇几乎是同时袭来,雨打芭蕉似的铺天盖地。卫昇厮缠着,口气含着几分哀求:“就这里罢……”
他的手已经在扯她裙子了。
“诶诶诶!表叔公你别急、别急!”孟棋楠死命捂住裙子,急忙安抚:“你先忍忍,很快就到了。”
“不想忍了……”
卫昇在她身上磨磨蹭蹭流连忘返,语气还委屈得很。孟棋楠拍拍他脑袋:“乖了乖了,我保证待会儿你为所欲为。”
因为这句话卫昇妥协了,满心欢喜继续跟她走。
假山清幽的小路走完,眼前豁然开朗,园中亭台楼榭妆点一新,奇品花团鳞次簇放,何止万朵。本是姹紫嫣红美景无边,如果忽视一群妖娆莺燕的话。
嫔妃们一见卫昇纷纷跪下,像早就预谋好的一样异口同声请安:“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贤妃娘娘万福。”
孟棋楠乐呵呵抬手:“姐妹们快起来。”朝着众人心领神会地笑,仿佛在说:瞧见没?本宫是个重信守诺的人,把皇上给你们送来了。
那欢快的小模样只能用心花怒放来形容。
众女平身,各自含羞带怯地偷看皇上,只见卫昇的脸乌云密闭,简直阴得能下雨。
“表叔公,”孟棋楠轻轻倚在卫昇身上,小声道:“您喜欢哪个随便挑,王修仪身娇体软说话嗲,李宝林肤白貌美擅解意,张美人风情袅袅水蛇腰……都是一流好货色!”
卫昇火冒三丈,想起小狐狸也不是头一次给他塞女人了,上回把纪婕妤送上龙床,这回更妙,直接扎堆花丛任君采撷。真是大方得很!真大方!
他把众嫔妃都看了一遍,咬牙切齿:“她们好像是跟你击鞠的?”
表叔公好眼力!孟棋楠装糊涂:“这么巧吗?您不说臣妾还真没发觉呢。”
装神弄鬼也罢了,孟棋楠,你竟敢把朕当肉卖!
还没等卫昇发作,孟棋楠又凑到耳畔,挤眉弄眼的:“要不我先让她们去假山小路上等着?”
若说卫昇刚才只是恨不得掐死她,现在就是恨不得把她拖回假山里轮死她!
非要轮得她哭爹喊娘认错讨饶不可!
下定决心,卫昇收敛了怒气,深呼吸两口,挤出勉强的笑容:“许久未见各位爱妃了,咱们不急,先喝口茶歇一歇。”
园子旁边有座照妆亭,卫昇带领着莺莺燕燕进去坐下,便说想找些乐子打发时光,便让她们比赛投壶,赢的人赏东西。
众女纷纷趁机表现自己风情,或娇美或妩媚或清雅,投不投得中都是次要,最要紧是能给皇上留下深刻印象。卫昇看得意兴阑珊,神游天外满脑子都在算计怎么让小狐狸断了这种荒唐念头。
他就喜欢睡她,反正至今为止还没腻,但是现在一国之君尚未喜新厌旧,小狐狸你一副已经厌倦了朕的肉体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岂有此理,朕就是要每天睡你,腻死你!
“贤妃娘娘真厉害,又中了!”
嫔妃们的夸奖赞叹打断了卫昇的思绪,他循声望去看见孟棋楠正在给众人表演投壶。她手持花枝背对壶瓶,慢慢向后下腰,身子软得像枝嫩柳,等到腰腹弯成圆弧,便把手中的花枝投掷过去,稳稳落进壶中。
哟呵,小细腰恢复得不错嘛。卫昇摸了摸下巴。
众女啪啪抚掌,赞美之声不绝于耳,颇有些阿谀奉承的意味。这些自然逃不过卫昇眼睛,他勾勾唇冲孟棋楠招手:“朕的心肝小宝贝儿,过来。”
刚才还热闹闹的亭子顿时鸦雀无声,嫔妃们面面相觑,心想陛下这是叫谁呢?
孟棋楠也诧异地看他,刚好撞上那种看似爱意绵绵其实杀机四伏的眼神。她心里“咯噔”一下,又要被表叔公当箭靶子使了!她赶紧想法子脱身:“皇上您喊哪位妹妹呢?”
卫昇含情脉脉:“棋楠乖乖,朕喊你呢。”
两人关起门来肉麻是一回事,大庭广众之下宝贝心肝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