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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晴翠会意的连忙转身出门,不一会儿,便抱了之恩过来。
之恩一脸欢快的被晴翠抱在怀里进来。纵然屋里站满了人,之恩却只冲麦羽甜笑,更欲挣脱晴翠朝麦羽伸手要抱,年幼如他,还远不知人间疾苦,不知父亲遭难,亦不知眼前的母亲为何泪流,只知无忧无虑,天真烂熳的欢笑,正如从前的麦羽一般。
麦羽忍住眼泪,伸手欲抱之恩,麦夫人见状,赶紧将之恩放到她枕畔去。之恩已足周岁,越发粉嫩漂亮,湛蓝色的眼睛和深褐色的头发像他的父亲,而小嘴漂亮的弧度则像他的母亲。他是麦羽同安森的孩子,一眼便知。
麦羽望着之恩,不觉又伤感,眼泪再一次潸然而下,“我的孩子……我要拿你怎么办……”
麦夫人连忙伸手揽住她,另一手搂着之恩,温柔却坚定的安慰道:“有娘在,你不用害怕。”她微微侧首,“不光是娘,这里还有你爹爹、姐姐、弟弟,你且抬头看看,我们全家人,是不是都在你身边?女儿,不管未来的路如何艰难,如何不可预知,你的家人,永远对你不离不弃。”
麦羽怔了片刻,遂将头深深扎进母亲的怀里,放声痛哭得像个孩子。
孟叶心中抽痛,只独自退到门外,悄然掩门离开。
珍重
孟叶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径自往外郭城的一处私人宅第去了。相比京城那许多的高官府邸,这座宅院无论规模还是外部装璜,皆显得保守而朴素,只灰墙黑瓦简单布设,似乎是刻意低调,不欲惹人注意一般,远远一望,竟颇有些神秘之感。
宅门缓缓打开,闻声出门来的人,正是吉如丰。这里正是吉如丰宫外的私宅,佐远山掌权之后,他便回到这里,再也没有进过宫。
吉如丰乍然见孟叶前来,也甚是讶异,“孟将军今个儿怎么有空到奴才这儿来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会儿时辰来找奴才,应该是有事吧?”
孟叶滞钝点着头,只道了句“吉公公……”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忍了许久的心酸委屈,此时却欲说还休,不知要从何道起。
吉如丰见状赶紧迎了他进屋坐下,沏了杯热茶递到他手上,孟叶端着茶杯半遮住脸,拼命忍住眼泪,吉如丰此时心下已猜到了七八分,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问道:“孟将军应该是刚从麦府过来吧?”
孟叶一愣,遂轻轻点头,叹道:“吉公公果真是料事如神。”
吉如丰微微一笑,“是孟将军心思太透明了。那么,麦姑娘现在怎样了?”
孟叶凄涩的垂下眼睑来,不断摇头。
吉如丰的笑容缓缓收住,目光出神的凝滞着窗外混沌漆黑的夜色,“那……孟将军可是为此事而来?”
孟叶强压下心头酸楚,“吉公公,求您去劝劝麦羽吧,她不吃不喝,整日痛哭,长此下去只怕是要活不成了!”
吉如丰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麦姑娘何等洒脱之人,怎会有事烦忧啊?”
孟叶剑眉深蹙,不解的望着吉如丰,“麦羽已是痛不欲生,吉公公何出此言?”
吉如丰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孟将军请勿着急,恕奴才直言,孟将军实在不该对麦姑娘这般挂心。”
孟叶尴尬敛神,片刻,连眼眶亦是有些红了,“我知道,只是……实在是看不下去……”
吉如丰若有所思的摇着头,“麦姑娘自有她的福气,孟将军实在无需操这个心。”吉如丰有些感概,语气也渐生了几分惆怅,“孟将军是不曾受过什么波折啊,故是见不得苦难之事,但人这一生,是不可能永远如此的,孟将军以后自会明白,许多事情,就算你竭尽全力,结果也并非就能尽如人意了。即便是皇上,也有许许多多的无可奈何与无能为力,亦是遗憾不已啊!”
孟叶似懂非懂,只苦笑了一下,“是么?皇上也这般么?可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吉如丰摇头吁叹:“智者劳心,皇上的辛苦,你我只能想象,无法体会。”一抬目,见孟叶仍是茫然疑惑的模样,吉如丰无奈笑笑,“也罢,那奴才明日便去麦姑娘那里瞧瞧吧,孟将军也别再挂着了。”
孟叶步履沉重的回到家中,却见前厅烛火通明,孟万里正襟危坐,正是等着他。见儿子垂头丧气回来,孟万里不由得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去哪里了?”
孟叶心力交瘁,口气也不觉生硬,“爹爹特意在此等我,难道就是为了质问我回家晚了么?”
孟万里怔了一下,遂即恨铁不成钢的动气道:“快成家的人,还这般收不了心!”
孟叶也不予理会,“爹爹若没别的事,我便进屋了。”说罢便迳自朝里屋走去。
孟万里气得猛一击桌案,“你站住!我自然是与你有话要说。”
孟叶收住脚步,也不转身,只半扭着头等着父亲的后话。
孟万里见他态度倔强,口气更是不容商量的坚决,“你和肖尚书女儿的婚事定在下月十五,你且先准备着。”
孟叶终于转过身来,不怒反笑,“又定好日子了么?怎么每次都是我最后知道,究竟是谁成婚哪?爹爹,你不觉得这种事情应该先和我说一声么?”
孟万里好容易压下火来,耐着性子道:“肖姑娘论家世与我们家门当户对,论人才亦是漂亮聪明,还真心倾慕你,哪一点就配不上你了,你横竖对人家不满意!还让我事先跟你说,我还跟你有什么可说的!你下月必须给我完婚,绝对不允许再拖了!”
孟叶绝望的看着孟万里,不断摇头,“爹爹为何一定要让我娶她,她再好也罢,我不喜欢她!”
孟万里忍无可忍,怒声喝道:“你住口!爹爹的安排,哪一步不是为了你?你还一口一个不喜欢,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哪!还好皇上是死了,否则,你成天惦记他的女人,我们全家还要不要活了?”
孟叶一听这话,心口都扯痛起来了,气恼得提高了音量,“是你当年心胸狭窄容不下她,一手将她送入虎口,才害她落得这般凄惨境况,如今竟还毫无悔意在这里奚落她,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孟万里漠然的睨着孟叶,见他说完这番话已是激动得发抖,反是不屑一笑,“我本意是送她去做侍医,谁知那丫头本事竟然这样大,转身便去勾引皇上,我也是始料未及啊!”
孟叶气得结舌,“你……”
孟万里稍事停顿,端起茶碗浅浅抿了一口,再缓缓放下,若有所思道:“那丫头哪里是个简单的人哪,皇上什么样的人间绝色没有见过,可当年也被她迷得朝政不理,在寝殿日夜厮混!皇上何曾是会贪恋美色而荒废朝政之人,居然也耽溺至此,沉迷得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若非亲眼所见,真是令人不敢相信。而罗冰和杜克那两个家伙,还道是我安排了女人去蛊惑皇上,背地里都不知骂了我多少回!”
烛火跳动的光芒明暗不定的打在孟叶微垂的眼睑上,他最是痛心之事,落在他人眼里,却不过就是君王一桩桃色之闻罢了。孟叶颓然沉默许久,才用轻得近乎飘渺的声音辩道:“明明是皇上看上她,为何自你们的口中说出来,就非得是她迷惑了皇上?无人想过……她的无辜么?”
孟万里冷笑不止,“无辜?你当皇上没见过女人么?随便一个有些姿色的,一投怀送抱,就能勾了去?她要没两下子,能绊得住皇上?能让皇上啥事也不干整日整夜的流连忘返?像这等媚惑君心的本事,就算是妲己褒姒之流,也不过如此吧。所幸还没遇上商纣周幽那样的荒淫之辈,否则,这东曙国败在她手里,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孟万里振振有词,孟叶一时也对不上什么来,他眉头死死蹙着,沉痛摇头,“真是越说越离谱!爹爹不仅没有半分悔过,反是这般理直气壮。她如今失了皇上,又拖着孩子,你让她以后要怎么办!”
孟万里不耐烦起来,“够了!那也是她自己好运尽至了,事到如今你还想怎么着?莫非她那侍奉过皇上的身子,还能进我们家?我们孟家丢不起这个人!”
孟叶满脸通红,“爹爹一定要说得这样难听么!”
孟万里摇了摇头,缓和了声气道:“你不要傻了,那种女人不是你该惹的,你心思这样简单,还是找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于内于外,都是件好事啊。”
孟叶不由冷笑,“什么才是正经人家?是不是只有能为你在朝廷的发展助上一臂之力的,才算是正经人家?”
孟万里这下真被激怒了,“你这个鬼迷心窍的家伙!你爹这般劳心劳神,四处奔走,八方牵线,拉拢多少人,得罪多少人,我为了谁?我为了我自己么!你以为你爹这把年纪,还能活多久,还能在朝廷混几天?你以为天天同朝廷那帮家伙明争暗斗,我当真是乐在其中么?若不是成天想着,怎样把你这个不孝子未来的路,铺得更平一些,更顺一些,我还争什么争,斗什么斗!我早就告老还乡去了!可是你,你瞧瞧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为了一个已是残花败柳的女人,竟然这样来顶撞、误解你爹,你真是要把我气死!”
孟叶见父亲这会儿气得不轻,脸也发青,唇也发紫,就连恨恨指着自己的右手也颤个不停,无奈只好上前安抚,“爹爹对不起,我实是无心顶撞您,只因心中难过,一时才出言无状,还请爹爹不要生气了。”
孟万里身子一直不太好,这一气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眼见着孟叶态度软和下来,方才长叹一声,道:“儿啊,爹的每一个决定,皆是作了详尽的考虑,全是为了你啊!你年轻单纯,许多事看不明白,爹这才为你作主,等未来,你也锤炼出了洞察世事的双眼,能自行辨别人心真伪的时候,爹自会放手的。”
孟叶苦笑,只得默默点头,不再言语的将孟万里扶进了屋去。
次日,麦府前厅,麦连奕一脸惊讶的看着来人,“吉公公你怎么来了?”
吉如丰面色较之往日略显憔悴,却依旧是毫不失礼的欠身微笑道:“奴才受孟将军所托,来看看麦姑娘。”
麦连奕迟疑片刻,叹道:“也好,麻烦公公,多劝劝她吧。”
吉如丰颌首。
虽是一早听孟叶说了,也有了几分心理准备,然而真正见到她的样子,吉如丰还是吃了一惊。
麦羽消瘦得有些可怕,形销骨立间,原本一张姣好的容颜几乎没了样子,就如久病不起的人一般毫无生气,双颊深深凹陷,唇色脸色同样苍白如纸,从前灵动的大眼也变得晦暗浑浊,空洞无神。乍见吉如丰来此,她也不由有些惊讶,片刻微一点头以示招呼。
吉如丰本是心怀薄责而来,然而见了此情此景,多少也是不忍,只好叹了口气道:“麦姑娘还是多少顾惜下自己的身子,若皇上见姑娘这个样子,必定会心疼坏的。”
麦羽无力摇头,一行清泪滚落而下,“昨日才失了孩子,我哪里还有心情去顾惜这身子。罢了,反正他也见不到了。”
吉如丰眼光微有闪烁,垂眸思索了片刻,又道:“姑娘这次有孕,没有告诉皇上么?”
麦羽听他这样一问,更加泪水滂沱,“我怎会不想告诉他,我是没有机会告诉他了!我打发觉起,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麦羽眼泪似决堤一般,失声道:“我们最后见面那日,发生了争吵,我说了好些气话,当时他很伤心,却还是说等我气消了,便来看我。可后来他许久不来,我自知任性,也很后悔,可没有想到,如今……他却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
吉如丰眉头紧锁,沉吟许久才道:“皇上对姑娘是何等的情意,怎会舍得惩罚姑娘?”吉如丰长叹一口气,“姑娘既是对皇上也有情意,却如何要那般的去伤皇上?姑娘有所不知,皇上临去之前,有多思念姑娘。”
麦羽满是泪水的脸不由一怔,一时忘了哭,“你说什么?”
吉如丰慢慢敛目,“当时皇上说,唯一的愿望便是想见姑娘最后一面,哪怕看上一眼都好,皇上那日的伤心,也丝毫不比姑娘今日少啊……”
麦羽越发痛哭失声,肝肠寸断,“我怎会那样任性!对他说那些话做那些事,让他那样伤心,如今才想到我这一生,不论再做什么,皆是已换不回他见不到他了,想着想着,只觉呼天不应,万念俱灰,我就恨不得要随他而去了!”
吉如丰连忙阻止,“姑娘千万不要!姑娘是皇上拼了命都要保护的人,务必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皇上最大的宽慰啊。”
麦羽心如刀绞,越发泣不成声,“宽慰?人都不在了,何来宽慰,事到如今,他的厚爱,我今生已是无以为报了。”
麦连奕候在门外,只听到麦羽的哭声撕心裂肺,忍不住闯进来焦急道:“吉公公!她已经这样,您就别再说那些让她伤心的话了!”
吉如丰微微垂首,谦卑道:“奴才只是将皇上的意思转述给姑娘而已,姑娘也是想听的。”
麦连奕有些不快,却也无话可说,只得坐到麦羽身边,好言好语的安抚着她,麦羽直哭了许久,才渐渐止住,见吉如丰垂首不语,遂转向父亲道:“爹爹,请帮我把之恩抱来好么?”
麦连奕迟疑了片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