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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气都没有。昏昏沉沉间,仿佛是总也睡不着,也永远醒不来。
心病
安诺独自一人在寝殿外的庭院坐到快天亮。纵然是无精打采,却半分睡意也无,只半躺在长椅上,沐着夜凉如水,茫然望着夜空残月如勾,慢慢攀至头顶,再渐渐西移。
之后天边隐隐泛起了鱼肚白,安诺方才强撑着站起来。太阳还未真正升起,户外寒意依旧深重,他缓缓迈出两步,方觉身体有些僵硬。似乎躺了这一宿,反是愈加疲惫了。
走回寝殿时麦羽依然睡着,安诺坐到床头,静静凝眸于她。室内光线纵然熹微,却也隐隐可见她眼角的泪痕,和微微浮肿的眼睑。她睫毛一直轻颤,仿佛睡得极不安稳,嘴唇亦是间或的动上几下,似在低低呢喃着什么。
安诺心下酸楚,亦有些情难自禁,不觉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麦羽微微动了两下,却依旧迷糊朦胧,到底也没有睁开眼来。
安诺好一会儿才察觉似乎有些异样,连忙直起身来,以手背去试她的额头,果然滚烫!安诺惊慌得几乎跳起来,一迭声的唤道:“羽儿,羽儿,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怎么不唤我呢!”
安诺连声呼唤,她倒也有了些些反应,口中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冷……冷……我冷……”
安诺听她说冷,慌得只知手足无措的抱紧她,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该要请大夫。于是慌里慌张的叫来一个侍从,抖着声音道:“快……快去请个太医来……”
他正絮絮交代着,却忽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一般,猛一击掌道:“直接去请麦大人过来!”
麦连奕得到消息便急急忙忙的赶来了,细细诊断之后,道是染了风寒,随即开了好些退热发汗的药,一边差人去拿药,一边又用手巾浸透了冰水,替她敷着额头。
一番忙活之后,麦连奕尚且放不下心来,他忧心忡忡的望了麦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对一旁的安诺道:“殿下,羽儿既是这样病着,倒不如便让她回家去休养吧,我也方便照顾着……”
安诺有些犹豫,蹙眉沉吟着一时未答。正在迟疑,却听见旁边麦羽轻轻呻/吟了几声。安诺连忙凑上前去,关切道:“羽儿,怎么样?好些了么?”
麦羽半睁的双目有些凹陷,迷迷糊糊的抬起一只手,朝安诺伸过去,哽咽着道:“安森……你来了?”
旁边的麦连奕一听她这话,惊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安诺怔了半晌,才握过她伸出的手来,摇头苦笑道:“羽儿,是我。”
麦羽纵然病得昏昏沉沉,也掩不住眼底的凄恸和绝望,一重一重的漫上她晦暗枯涩的双瞳。须臾,她手臂颓然的自安诺手中滑下来,重重摔在床沿上,似满心失落,只合了双目,再次睡去。
安诺牙根都在隐隐发颤。良久,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对麦连奕道:“羽儿不必回去了,在我这里一样会照顾得很好,便劳烦麦大人多跑几趟了。”
安诺守了麦羽整整一天一夜,直到次日晌午,才有了几分退热的迹象。安诺悬了许久的一颗心也稍稍放下些,正替她拭着额上的微汗,突然听到外头侍从来报:“皇上有旨——”
安诺心中一阵厌烦,恨得几乎要砸了手中的药碗。握拳片刻,最终却也不得不起身,磨磨蹭蹭的走出去。
正是安森差人传来口谕,宣安诺速速前往宫中议事。
安诺又恼又恨,怒道:“本王没那工夫!”
前来传旨的小全子被吼得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殿下息怒!皇上的旨意,奴才不敢不传哪……”
安诺怒不可遏,额角青筋颤颤,连嘴唇都隐隐泛白,切齿道:“该交接的事务,本王早已跟相关的大臣交接干净了!朝中诸事与本王再无干系,还要议个什么!”
小全子颤颤道:“皇上圣意奴才岂敢妄揣,还求殿下随奴才走这一趟,否则奴才没法跟皇上交差啊……”
“够了!”安诺猛一挥手,又闭目揉一揉额角,才狠一咬牙,道:“你先等着!”
安诺随即出门,将一队侍卫唤到麦羽休息的房间外,阴着脸道:“在本王回来之前,你们给我好好守住这里,除了几个服侍的丫鬟,不可放任何人进来!若是有人胆敢硬闯,不管是谁,绝不要手下留情!我很快便回来。”
安诺到达和政堂时,安森正端坐于御座之上,面色泰然而淡漠,似已等候多时。安诺强压着满腔怒火走进大殿,却发现罗冰也在,一时自是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先依了规矩向安森行礼。
安森颌首示意二人起身,遂即开门见山道:“据密探来报,道是陆离岛近日有乱党活跃,朕寻思着此事非同小可,故请二位到此一议,只盼早日平乱为好。”
安诺微微蹙眉,沉吟着道:“陆离岛?那不是从前幽禁老五的地方么?”
安森不动声色的瞥他一眼,点头道:“不错,陆离岛地势偏僻,杳无人迹,朕便是看中这一点,才将老五禁闭在那里,也一直派人看守,十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如今老五一回来守陵园,那边便出了这等茬子,这个中因果,实在是不能不反思。”
安诺似听出弦外之音,立刻辩道:“听皇兄的意思,是怪臣弟将老五放回么?皇兄也太瞧得起老五了,乱党余孽可从来不以他为首!虽然臣弟当初的确也打算着,佐远山既死,乱党也有可能转而向老五聚拢,若还留他在陆离岛反是不便,不如让他回来,放在眼皮子底下。可是这些日子来看,也实是臣弟多虑了,老五一如既往的无用,并没有那样大的本事可以号令乱党。所以,如今这陆离岛之乱,在臣弟看来,也端不过是佐远山一死,乱党群龙无首,出现一些些反扑罢了,实在不足为虑。”
安森神色微微不舒,却也耐着性子听他说完,遂冷冷道:“星星之火,亦可燎原。这般听之任之,是想要再出现一个佐远山么?”
罗冰若有所思,亦道:“皇上,臣以为从如今的形势看来,应该是在安默尚且幽禁在陆离岛的时候,便已经发生了些什么。而今佐远山已死,安默又回京,那些个事情,才是会一朝暴露出来。”他唇角阴恻一勾,又道:“臣还记得孟叶也曾经驻扎于陆离岛监视,不知……”
罗冰适时收口,只抬眼望着安森。他自是说得隐晦,可安森又如何不明白。他目光微凝,只道:“孟叶的确是曾回禀过朕,称一切正常。如此失职,究竟是疏于督察还是有意放任 ,朕自会追查到底。”
罗冰舒坦一笑,“有意也罢,无意也罢,此时的确也说不好。不过失职就是失职——”他遂即拱手跪下,“臣向皇上请缨,请皇上准许臣前往陆离岛,一则消灭逆贼,二则——查明真相!”
安森毫无意外的缓缓点头,“罗将军既已准备好,明日即可出发。”他又瞥向安诺,“你也一起去。”
安诺一怔,连忙道:“臣弟一早便已请辞朝中事务,此等重任,还请皇兄另委他人!”
安森不愠不火,只淡淡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是皇室宗亲,更是责无旁贷。请辞一说,实在荒谬。”
安诺咬着唇沉默片刻,又道:“多年来,与罗将军并肩作战之人一直是杜将军,不论是默契还是经验,杜将军都堪为更好的人选。”
安森也不看他,两眼平视着前方,缓缓道:“杜克骁勇有余,胆识不足,还是你去更为合适。”
安诺面色青白,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臣弟恕难从命。”
“放肆!”安森亦变了脸,冷冷喝断他,不容置疑道:“朕旨意已下,岂容你讨价还价!明日即刻出发!”
安诺如何肯这般坐以待毙,离开和政堂之后便直接折去了太后的云开殿,将方才之事一五一十对太后说了。太后听罢微微蹙眉,沉吟着久久不语。
安诺见太后一直沉默,忍不住唤道:“母后!”
太后沉沉叹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你皇兄有意将你支开,是么?”
安诺点头急道:“儿子惟有请母后帮这个忙。否则我一离开,皇兄必然第一时间去找羽儿。羽儿病中软弱……”
太后甚是不愿听到有关麦羽的事,便皱眉打断道:“那,森儿知道她生病么?”
安诺冷哼一声,“皇兄那般无所不能,到处都是他耳目,想必是已经知道了,所以才想出这一招来。”
太后姣好的面庞上隐隐透着怒意,厉声道:“我真是不明白,那丫头如何就有那样好,让你们一个个迷得跟丢了魂儿似的!我的确是绝不容她入宫,可我又何曾愿见到她入你的王府!”
安诺低眉恭顺聆听太后说完,才平和道:“母后也看到了,羽儿若不入王府,皇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母后,我并不是皇兄,我府上的家务事,实也无碍皇权威严。只求母后……睁只眼闭只眼,成全了儿子吧。”
太后独善潜修多年,早已习惯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眼底却也不觉浮出淡薄的愠色。她远目窗外良久,漠然道:“君无戏言。我怎可能让森儿撤回旨意?”
安诺听太后总算松动了几分口气,面上这才露出些许得逞的喜色,不觉扬了扬唇角,微笑道:“其实……也不用多么麻烦母后,只要不让皇兄寻到她,便可以了。母后若有心,自然会有办法。”
太后长长一叹,终于道:“带她来吧。”
自救
麦羽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身在宫中。
皇宫的布设内饰她早已看得极熟了,那些御用的纹样,繁杂精细的雕刻,无处不在的彰显着天家威仪。毫无疑问,这是正是宫中的某处。然而这房间狭小而阴暗,四周亦空无一人,远不似曙涵宫那般敞亮热络。
麦羽试图回忆自己是如何到了这里,然而纵然极力回想,却也只隐隐记得那日她昏昏沉沉,似醒似睡间,仿佛安诺在旁边不舍的握着她的手,絮絮地跟她交代着什么。
她只依稀听见他说要出远门,其余的,却是一句也想不起来。
麦羽挣扎着要起身,门却“嘎吱”一声开了,进来的是一位陌生的宫女,手中端着碗盘,她见到麦羽时明显一惊,脱口道:“姑娘醒了?”
麦羽没有见过她,只茫然的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来,不由一悚,问道:“你是谁?”
那宫女含着规矩的笑意,将手中碗盘放到旁边的桌案上,“奴婢是太后拨来照顾姑娘的宫女青螺,姑娘不必有戒心。”
麦羽大惊,“太后!?”她环顾四周,惊恐道:“太后到底为何会将我关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青螺依旧微笑淡淡,“姑娘莫要惊慌,这里自然是宫里。”
麦羽越发觉得古怪,挣扎着起身道:“我知道这是宫里,这是谁的宫里……”
麦羽本已躺了好几日,早也乏软透了,哪里经得起这猛地一撑。身子刚起了一半,腰身一软,却又重重的跌回床榻去。
青螺也不上前搀扶,只淡淡道:“姑娘大病未愈,可千万小心些,勿要过于激动。”
麦羽又恼又急,一手握成拳,一手死死扯住帷帐,再次尝试着坐起身来。然而任凭她如何努力,四肢却依旧沉重得不可思议,她大口喘着气,心中只越发恐慌。半晌,才咬着牙按捺住性子,极力平静道:“我在这里呆了……有多久了?”
青螺端起方才拿进来的药碗,以小勺轻轻拨动,漫不经心道:“也没多久,不过十来日而已。”
麦羽满眼陌生而无助的恐惧倏然放大,“十……十日?”她再次勉力挣扎,慌乱道:“我要见太后,我要去见太后……”
青螺将药碗送到她面前,不紧不慢道:“姑娘莫急,有什么话等喝完药再说。”
麦羽低头一嗅,顿时惊愕得猛一挥手将药碗打翻在地,“你……你……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
青螺望了一眼散落一地的汤药和碎瓷片,不由微微蹙眉,语气也越发清冷了几分:“这药理之事,奴婢哪里懂得呢?不过是主子吩咐,奴婢照做罢了。”
麦羽满心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切,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喃喃道:“主子……是指太后么?”
青螺神色自若,唇边的笑容越发淡漠而悠然,“太后,还有……皇上。”
麦羽惊得浑身直哆嗦,难以置信的不断摇头,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陡然厉声道:“不可能!”
青螺也不予辩解,“奴婢言仅于此,也无谓姑娘信不信了。”
麦羽怔怔半晌说不出话来,终于控制不住的掩面痛哭,“皇上……他怎么会……他怎么可能……”
青螺也不与她多言了,只随意打扫了一下便起身出门,不多会儿便又端来一碗同样的汤药,说是主子吩咐,要看着她喝下。
麦羽强忍着心头的恶心,捂着胸口恨道:“端走!我不会喝的!”
那药本来倒也于人体也并无大碍,便是让人身子疲软,虚弱无力,只能终日缠绵于病榻。麦羽病中吞咽困难,服用量少,方才自行掐脉,也知并未伤着根本。然而如此手段,已令她深感震惊,且听青螺说要看着她服下,更不觉浑身发冷,满腔皆是深深的恐惧和厌恶。
青螺淡淡一笑,慢声道:“姑娘前几日昏迷的时候,多少也能服下好些。难不成姑娘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