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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羽扬起脸来看他,“否则,你如何解释?”
安森静静回视她,须臾摆首道:“我无谓去做这样的事,又何需解释。”他顿一顿,语气颇有些痛心疾首的意味:“话说回来,你明知安诺一直放不下你,却偏去给他捎什么信。羽儿,你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何苦又去徒惹麻烦?就算是为了旁的事情……你这样做,也实在太不合适!”
麦羽胸口隐隐作痛,她一下一下的摇着头,望着他的眼里俱是难以置信的沉痛,“果然……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是我的信……都是我的信给他招了祸!”她似再也承受不住这许多日以来的压抑情绪,眼泪终于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安诺是你亲弟弟啊!我已经和你在一起了,你如何还要去害他!你心思这样深,心肠这样狠,简直令人发指!”
安森神情有伤,默然无话良久,凄然道:“羽儿,我在你眼里,便是那样的人么?”
麦羽又气又伤心,一时头昏脑胀,此刻一听他这话,只不假思索的脱口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清楚么?你的臣子不清楚么?何需我来定论呢!”
安森脸色越发阴沉而难堪,半晌,只淡淡道:“你还是很在意安诺,是么?”
麦羽身子僵了一瞬,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只觉眼下的情形愈加混乱,自己是如何都解释不清了。她索性把头一扬,“我的确在意他,虽然并非是你想象的那般,可你若执意认为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总之,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安森咬着牙沉默许久,终还是放低姿态,执过她的手来。触到她两手冰冷,他便将她一双手捂在自己掌心里,叹气道:“好了,羽儿,我知道你生气。可是无论如何……请念及我们一路走来的不易,请不要这样……不要说这样的话……来伤害我们的感情。”
他言毕,遂拿了丝帕替她拭着眼泪。麦羽默然须臾,微微别过头去避开他的手势,又问道:“你可以……饶孟叶不死么?”
安森手势一顿,皱了皱眉摇头道:“其实并不见得是死罪。有的人别有用心,刻意挑拨你我的感情,你要懂得分辩才好。”
麦羽有些怔愣,抬首望他道:“有的人……你指的是谁?”
安森凝眸须臾,目光只越发森冷,“不论是谁,我都绝不会姑息。”
徒劳
次日清早安森如常去了朝堂,麦羽因身孕已至后期,身子臃肿压迫,再加之心事沉重,已越发睡不好。遂也紧跟着起床,梳妆一番后便往云开殿向太后请安去了。
薛若依恰好也在。因这些日子也打了不少照面,麦羽也越发自如,坦然受过她的礼之后,又略显吃力的向太后福了一福。太后扬了扬手,示意堇珠搬来椅子让她坐下。
麦羽刚坐下,便听见薛若依轻轻柔柔的对太后道:“太后不必太过忧心,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必会度过难关。臣妾以为,陆离岛缺医少药,殿下还是早日回宫为好,以免误了医治。”
太后眉心曲成一团,姣好的面容上俱是牵挂和忧心,不断摇头叹气道:“哀家何曾不想让他立刻回宫来治伤,可太医说若真是伤势严重恐怕也经不起这样远的路途颠簸。只能尽量备足药材,然后让最好的太医过去,希望不会耽搁。”
麦羽立刻听出说的正是安诺受伤一事,连忙掺进去追问道:“殿下受伤一事我也听说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后到底对麦羽心存芥蒂,听她这会儿插话进来,不觉抬眸瞥她一眼,也不应声。倒是薛若依恭恭敬敬回答道:“前几日陆离岛传回消息,说殿下遇刺重伤,至今仍昏迷不醒。太后……正在为此事焦虑伤心……”
麦羽心一分一分往下沉着,薛若依后面说了什么也再听不进去。她越发觉得不对劲,陆离岛的叛乱已平定多时,安诺本也早就能回来,只是他自己不愿罢了。而如今陆离岛风平浪静,驻扎岛上的皆是东曙国自家大军,刺客从何而来?而且,偏偏又是在这样巧的时候,这样机缘巧合的……不能回来。
还会有谁,还会有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麦羽只觉不寒而栗。她实在想不明白,要怎样的心狠手辣,才能对自己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下手……且不知安诺伤势究竟如何,若安森有意困住安诺,那即便太后这番煞费苦心差遣御医,也铁定是徒劳的。
麦羽手支着额头,只觉一阵眩晕。太后瞥见她如此,眉头不觉又深蹙了几分,问道:“皇后怎么回事?”
麦羽勉强抬起头来,定一定神道:“儿臣有着身孕,听不得打打杀杀之事,故是方才有些不适,劳母后挂心了。”她略一沉吟,又道:“那,御医们出发了么?”
太后狐疑的望她两眼,还是答道:“哀家亲自敦促此事,自是第一时间便派了御医出发了。皇后如此问来,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么?”
麦羽那一霎险些按捺不住的要抖出心中疑虑,犹豫再三,念及太后手心手背都是肉,终还是忍住了,只干笑两声,随意应付两句了事。太后满心挂着安诺的伤势,一时也顾不上她,只絮絮的与薛若依一直念叨着,薛若依则始终温言安慰。
麦羽回了春华宫,双手按着腹部,靠在椅子上微微闭目不语。孕期已进入第七月,腹中本就越发动静频频,加之这些日子自己心神不宁,似也深深感染到腹中孩儿。她一时心乱如麻,似每一处都想顾及,却处处都无法顾及。这样矛盾的心情,无时无刻的纠缠着她,困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之后的日子,她亦过得越发忐忑。一面小心翼翼应付着安森,一面也绞尽脑汁的,思量着,如何对孟叶施以援手,又如何才能知道安诺那边的真实情况。
然而,所有的线索和途径似乎都断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半分进展也没有。她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既牵挂安诺的伤势,亦担心孟叶的处境。然而,纵然这般挂心焦虑,偌大一个皇宫,却找不到一个人给她半点讯息,亦没有人能够帮得上半点忙……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渺小而无力,惟有这般徒劳无谓的焦急。
直到半月之后,她带着晴翠到御花园散步,行至无人之处,却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太监,匆匆往她手里塞了张纸条转身就跑。麦羽还未回过神来看清楚他的模样,那小太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麦羽轻轻摇了摇头,低头展开纸条,触目惊心的几个字鲜红鲜红的跳入她眼帘:“皇上下旨赐死孟氏,求救!”
麦羽如遭晴天霹雳,手颤颤的哆嗦着,连那张纸条也拿不住的飘落在地上,晴翠见了吓得连忙弯腰拾起,小心藏好连声道:“小姐,小姐,回去再想办法吧!这里人多眼杂,奴婢……还是赶紧扶小姐回去吧。”
麦羽眼冒金星,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恍恍惚惚的由着晴翠搀扶回宫。晴翠安抚她至内殿躺好,又端来一碗宁神的药汤,小心翼翼的劝道:“小姐先喝药吧,恢复了精神头儿,才有力气想办法帮孟将军呀。”
麦羽伸手推开,满目绝望,痛声道:“我若有办法……我若能帮得上忙,又何至会有今日!那日我追问得急了,他随意搪塞我,称孟叶不见得是死罪,如今……如今一转脸,便已下旨要赐死了!”
晴翠亦不知要如何是好,“那小姐……该怎么办?还要去求皇上么?”
麦羽定一定神,咬牙道:“自然要的,他再不高兴,我也必须要说,毕竟人命关天……”
晴翠忧心的望着她,“那……有希望么?”
麦羽掩着脸欲哭无泪,茫然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麦羽在榻上一直躺到晚上安森过来。安森见她一脸倦容,却瞪大眼睛不肯入眠,连忙坐到她身旁,正要温言关切,麦羽却忽然坐起来,直直盯着他道:“你已经下旨要赐死孟叶了?”
安森神色倏然一凛,片刻目光也清冷下来,淡淡道:“告诉我,是谁成天将这些事情传到你耳朵里,存心不让你安心养胎?”
麦羽一下一下的摇着头,痛心疾首:“果然如此么?”
安森越发皱了眉头,“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麦羽冷笑一声,“我也不知道。”
安森注视她半晌,摇一摇头转而道:“听宫人说你还没有用晚膳,来,我们一起去。”
他说罢便来搀扶麦羽,麦羽拖住他的手臂,急得几乎哭出来:“你曾经答应过孟叶的父亲说不降罪于他,你怎能这般言而无信呢!”
安森咬着唇闭目须臾,声音清冷道:“他自己偏要作出不要命的事情来能怨我么?”
麦羽难以置信的摇着头,“什么事?到底什么事?谋逆么?根本就是莫须有啊!”
安森转过头去不欲再理会,只简单丢下一句:“这是朝堂之事。”
麦羽哪里肯罢休,连声道:“孟叶的夫人眼下也刚怀孕,你莫非要让那孩子成为遗腹子吗!你若实在忌讳孟叶,大可将他发配偏远荒地永远都不让他回来!何故就一定要他的命呢!”她见安森不言不语,越发激动得口不择言:“皆言孟氏之祸,归根结底是源自孟万里的骄纵。可你心里清楚,根本就是你有意纵容他骄纵,好让日后墙倒众人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果然好手段!”
麦羽一连串说了许多,说得又急又快,自己也累得直喘。安森终于回过头来,扶住她缓缓摩挲她的脊背,一面安抚她,一面摇头叹道:“羽儿,你如何总要去介意旁人?我们安安稳稳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不好么?”
麦羽抬头望他,露出一个虚弱的苦笑,“你可以,我却做不到。”
安森默然,长长一叹之后却再也不说话。麦羽缓过神来又缠着他软磨硬泡,不停的说了许多,只求饶孟叶一命。
安森始终无话。他眉心聚着些许的隐忍,和细微得难以觉察的戾色。他心中纵然不太平静,却也终是说一句重话,更没有与她发生任何冲突,然而,却丝毫也没有让步……
三日之后,安森终于正式下令:念孟氏家族功劳,特赐孟叶鸠酒一壶,以全名节。
消息第一时间传来,这次传消息的是太后给麦羽挑来的宫女远芳,说是去太医院拿药时听到的。
麦羽得知后几欲崩溃,几乎拼尽了全身力气,才从牙缝中颤抖着挤出几个字来:“什么……时候……?”
远芳有些犹豫,低首绞着裙角吞吞吐吐道:“……明日……”她怯生生的,忽然跪下叩头道:“求皇后娘娘千万别把奴婢供出去,皇上说了,切勿让娘娘知道。”
麦羽哪里还顾得上她,只随意挥一挥手应了打发她出去。麦羽两手紧紧按住额角,只觉脑中突突乱跳,几乎要炸开来。晴翠带着哭腔连声劝道:“小姐已经尽力了,实在没有办法,就不要这般痛苦自责了,孟将军是好人,一定会……”
麦羽浑浑噩噩中忽然伸手攥住晴翠的衣袖,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晴翠,陪我走一趟,陪我去刑狱司的大牢……”
送别
麦羽孕期已近八月,高高隆起的腹部时而一阵阵收缩,压迫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加上浮肿不堪的双腿,她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辛和蹒跚。
然而,她没有丝毫的退缩和犹豫,依旧目不斜视的,径直朝前走着。
一路走一路歇着,到达刑狱司时已是傍晚。大牢戒备森严,门前的守卫们俱是面无表情的严肃和煞气,仿佛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立在那里。然而尽管如此,见到麦羽走近,守卫们还是吃惊不小,连忙跪下叩拜。麦羽示意他们起身,极力平静声线,问道:“孟将军在哪间?”
一个守卫头子模样的人闻言大惊,连忙道:“娘娘!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孟将军!”
说罢他侧行一步,生生拦在麦羽面前。
麦羽脚步一滞,侧目冷冷睨那守卫,他亦只作不见,毫不退让。
麦羽本就悲恨交加,眼下见这守卫如此没头没脑的来阻拦,不由勃然大怒,痛声斥道:“滚!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阻拦本宫!”
她一手指着那守卫,一手按着肚子,气得浑身发抖。那人纵然有些犹豫,却也还坚持着,一旁的另一位守卫见状赶紧上前,低声劝道:“还是她让进去吧。是她一定要进去的,上面真要追究下来,大不了也就受些责罚;可要是万一她真动了气以致龙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我只怕是十个脑袋也不够赔啊!”
那守卫迟疑须臾,悄悄看了眼她隆起的腹部,便也不再说什么,恭恭谨谨的引了她进去。
孟叶一身暗蓝色紧而小的囚服,手脚都戴着沉重的镣铐,木然的坐在大牢一角。他头发有些散乱,一张本是俊朗不凡的面容,尽是憔悴和疲惫,目光亦灰暗而绝望。麦羽怔怔望着他,忆起他昔日的少年得志,英姿飒爽,心酸得几乎掉下泪来。
孟叶听见动静,缓缓抬首间,目光倏然惊怔,灼灼光芒猛的一跳。好一会儿,他竭力恢复平静,眼望着麦羽挺着大肚略显蹒跚的走到跟前来,露出笑容轻轻道:“你身子这样不便,还来这种地方。”
这时牢头搬来椅子,麦羽坐下稍缓了口气,急急开口却问出一句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