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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都散了。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我慢慢将握紧的手松开了,散了,许诺,誓言,都被过往吹散了。
我慢慢将肩背挺直,扬着头,狼狈笑了笑,随着一一加入了这欢乐酒宴。吃过了宴,我挥退了自家丫鬟,兜兜转转,还是去了我们一同建的亭子,当年扎的那秋千还在晃荡着,这已经是萧楚立府上最深的地方,小路走进来,很难不迷路。
我坐上去,慢慢晃荡,阳光洒在腿上,我笑。
很快这静谧就将我的欢乐带走,我笑不出来,也不想摇秋千,慢慢停了下来。
我终是哭了出来,静静等着泪水渗进嘴角,抹不去那种苦咸缠绕舌尖。
一方白帕递上,上面印着我熟悉的字,我这几年都用着这种帕子。
我看着萧爷一身红衣绝艳,接过那帕子,擦了擦脸颊。
“不是新郎官都应当很忙吗?”我道,声线却平得没有一丝起伏。
萧爷静静看着我,也没有接我的话,被这样一看,我那死寂的心又活络了一些,开始疼得万劫不复灰飞烟灭。萧楚立捧起了我的脸,用指腹渐渐拭去脸上的狼狈。
他忽而神色猛然一顿,脸上也是仓皇的痛楚,下一瞬,又消逝了。
萧楚立抱住了我,我闻着那熟悉的香味,沸腾的情绪又落了下去,我被他抱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这样用力,这样仓皇,这样带着决绝的姿态。
他有一下没一下抚着我的发顶,就这样静默了良久,久到我以为像是到了天荒地老一般,他的力道却是松了。
他亲了亲我的发,声音喑哑颤抖:“山水,以后照顾好自己,别再吃那么多甜食伤身了。”
我点点头,泪又溢出了些,蹭在了他的喜服上。
他颤巍巍又抚了我发顶一下,道:“乖~”
这一声,却是湿润的嗓音了。
我又点了头,他再不言语。
待只剩我一人在那亭子坐的够了,不知不觉已然是散了宴席的时间,我一路走得出去,到得半路忽而被人拉住,那人喜悦说着什么我还不明,我自顾自走着,他跟着,过了会却是看见了裴纤纤和夏小花焦急的风尘仆仆的身影。
我这才慢慢反应过来,是了,这人原是他们派出来找我的。
夏小花拉着木然的我转了一圈,上下看了看才舒了口气,忽然夏小花神色一滞。
夏小花伸手在我发鬓上摸了摸,声音迟疑着问:“你的那只孔雀翎的簪呢?”
我想了想,也摸了摸,却没有摸到什么。
片刻,我才慢吞吞一字一句开口:“哦,可能是萧楚立拿了罢。”
气氛一沉。
我只看着夏小花直喘粗气,他扬起一只手,裴纤纤直拉扯他,似乎像是要打我的样子,我看着,默然想等着那只手落下来,打醒了也好。但是渐渐他手握成了拳头,夏小花,是哭了吗?
我看着阳光下夏小花的脸颊上滚下来一颗金亮的珠子,也落到了他嘴角。
“你好,我们倒是拼死拼活了找……张山水,甚好!”夏小花咬着牙。
夏小花走了,有仆人想拦住,被他一脚踹开了去,他慢慢扶着被裴纤纤扯伤了的左手走了,夏小花,泪水是不是很咸?
我看了眼夕阳,身体不自然往后倒,然后周围响起无数人的叫声,我合上了眼。
我实在是倦了。
☆、一重浪灭一重生
待得我浑浑噩噩醒来的时候,院内灯火通明,我仍旧是头晕脑胀的,眼睛还有些不适的晦涩之感。我抬头看着明灭的油灯,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做了什么,待得我将今日的事情都过了一遍之后方才有了些清明。
一一进来后递了一杯水给我,我喝了下去感觉好了些。我扶了扶额头,从来没有这样难以整理自己的思绪,我鼻间仿佛还有萧爷的香味,头脑里却是像被深深劈裂了一刀来。还想用手去摸摸发髻间,但是触手可及倒是一头青丝滑顺。
我将杯中的水都喝下去了才将事情都理了一遍。
“你们后来是在找我么?”我问一一。
一一点了点头,看我却有些怯生生的样子回道:“王爷先发现小姐不在了的,一直找了两个时辰,都快要进宫去了的时候下人来回见着小姐了。”
我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是说:“哦。”
“夏小花手伤接回去了吗?”我问。
“奴婢不知,小姐晕了之后我就跟着小姐回家了,姨娘和老爷都来过了,大夫说是忧思多了些养一段时间就好。王爷那边,估摸着王爷的脾气……”
“说吧。”
一一复才开口:“可能没那么容易让人来接骨。”
我起身,挑了挑灯花。
“萧爷今天跟我说要我以后好好照顾自己,然后拿了我的孔雀翎簪子。一一啊,我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能亲眼见着他娶了别人。”
我立在黑夜中,静止了动作,轻蹙了眉心。
“是不是痴傻了些?”
“小姐……”
一一的话才出口我就挥了挥手止住了她下面的话。
“别说了,我心里有数。”我觉得自己声音像是被月光镀上了一层冷寂,沉在黑夜里。
“你去将我首饰盒子里面我前些日子整理出来的东西拿来,让小丫头去找些柴火,然后在院子里等我。”
待得我升起火来的时候,我院里的有些体面的丫鬟都站在我身后一排,一一跟在我一侧,将那些东西都抱给我,我拆开第一个盒子,全是各地上供的名贵的香料,我看了一眼,都扔火堆里了,突兀的我的院子就升起好多重瘴气,我前世喜爱的香味一层一层环侍,又一层一层散开。
待得打开第二个盒子,珠宝满目。
我捻起一颗黑珠,静然道:“这滴鲛人泪是苍国的东西,有这么大一颗极其不易,我当时爱极,他送我的时候笑的样子我还记得,他说,总算寻着些不同的东西来配我。”
然后我将它捏成粉芥撒入了火中。
又拿起一节桃木簪:“虽这原料不是上好的什么东西,他随手插入我发鬓的时候说的是逃之夭夭宜其家室。京城里老师傅的手笔,一树桃李。”
反手又把这盒子里的东西尽数撒了下去,听着劈啪作响,我看着那桃木簪慢慢变得焦黑,淬上明媚的火舌。
绿檀的簪子在最后一个盒子里,那是我及笄的时候最后一根发簪,我看了半响,只叹一声,还是扔了下去。
下一个盒子是我和萧爷这么多年来的信件,我拆开一封看一眼,烧一封。
口中唱着小调子:“春蝉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等待折腾完我也累了,舒展舒展筋骨,对着一一说:“留一人守着这火堆,燃尽了清理干净,灰都当肥料撒了花下面去,明日赏一两银子。”
沐浴一番,天就亮了,我换了件衣裳,还不等爹爹上早朝,我就坐在自己马车上往夏小花的府邸去了,自上次我在夏小花家里住了一番,下人对我甚是熟稔,那门房每日里带着我家肥肥遛弯还能得我些银子用,因此对我甚是忠心耿耿。
“小姐你总算来了,王爷回来火大着呢!”
像是找到了什么救星一般,那门房就差将我抱住哭诉一番。
待得我让王二通传了一番之后,我只听见夏小花的声音很是明媚,院子里所有人也听见了,不多就三个字。
“让她滚!”
王二却不紧不慢回我:“王爷让小姐稍等片刻。”
“……”
我回头看一一,自家丫头的神色告诉我刚才那三个字我着实没听错。
我提起裙子在王二的阻拦下一脚踹开门,然后几步走到了内间。
额……这气味……
额……这情景……
夏小花面无表情看着我,我,我……
最终我扯出一笑:“夏小花,呵呵~”
想罢还是牵强附会加了句:“想不到你也有早上沐浴的习惯呐!”
这句话一出,夏小花直直从浴桶里站起来,然后熟视无睹地走了出来绕到屏风后面,我忽而有些风中凌乱了起来,然后我伸出一只脑袋绕到屏风后面,夏小花安然用一只右手准备穿衣,那左手还呈现着一种不自然垂下的状态。
“水不擦干吗?”我木木问。
夏小花抬头来瞥我冷冷问:“你要来给我擦?”
说罢夏小花竟然右手抓了那浴巾冲我扔来,我手忙脚乱抓住了,再抬头的时候夏小花半遮半掩的衣服也被他扯掉了,鸦发散着,芝兰玉树一身白,肩骨笔挺,我顿时有些脑充血,想着他这性子能跟我说话已是不易,若是放过这机会岂不是要在他院门口磕头烧香跪得青石板光可鉴人才能表白真心?!
于是我笑着就上手了,阿弥陀佛,这皮肤嫩的~还好老衲前世见识多,不至于把持不住~嗷呜~
“夏小花,你肩骨真漂亮!”
“夏小花,你腰真的好细!”
“夏小花,你……哎……别打我额头……”
“夏小花,你腿好直好白!”
待我细心为夏小花擦干了水的时候,我起身发现夏小花耳朵红了,我一抬手结果夏小花退后了一步,我愣了愣。
“你头发还没擦,让我先把它包一包,穿了衣服再擦……”
夏小花侧过头:“没羞没臊的丫头!”那红似乎有些漫上夏小花的颊面。
夏小花比我高了一个头,我才将将及到他肩上些,把头发挽起裹在发巾中,夏小花身上干净的皂角味就漫入了鼻子,我轻轻贴在夏小花的背上闻了闻,夏小花身子颤了颤。
“芦苇的气味,原来是这个。”我自言自语。
“张山水!”夏小花咬牙,“你个死女人不可以好好擦水吗!”
“我一直很好奇你身上的味道,你又不说,说要送我的香料也没送来。”
“……”
啊喂,是不是找错重点了?
待到要给夏小花穿裤子了,他瞪着我自己拿了去,然后在我的注视下穿上,我总觉得他手有些抖,然后我给他把衣服什么的都穿上了,夏小花打平了双臂,我在他屏风上看到的是昨日的外衣,然后熟门熟路倒是去衣柜找了件新的给他换上。
夏小花从未穿过这件,他的衣物都是我布庄送来的,我当时挑着的时候就觉得这件特别好看,但是由于它是紫色的想必夏小花有些嫌弃,果然,夏小花面色不善看我给他换上了这件衣物。
待得我走到外间遇到脸都红透了去的王二和一一的时候,我让王二在拿干净的布巾进来我给夏小花擦拭头发,一一则是静默立在一侧。
王二走的极快,一一在我身边。
“哎~想不到本小姐也有做这等粗活的一天~”
“小姐,您,咳咳,要不让王二来?”
我摇了摇头:“夏小花都把我使的那么顺手,我这走了还不是又要出事。”
然后啧啧嘴巴,低声:“原来你家王爷那么白。”
一一脸更红了几分:“咳咳,小姐,奴婢以往从未做过这种活计。”
我面不改色从王二手中拿过了那干燥布巾,看着他们感恩戴德的得了我令退出门外守着,我想笑,但是拿着那毛巾静静走了进去。
夏小花坐在水磨铜镜前,那湿的澡巾已经被愤怒的主人随手扯下仍在了一旁,我看着夏小花侧着的脸,唇如噙丹,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色,白皙肤质上的那几抹红还是未褪,我摇摇头,方才那越挫越勇的心境已然慢慢消散。
我挽起夏小花的发慢慢擦拭着,他也坐得笔挺,并不看我。
这头发色极好,可是却有些星星点点的白发混杂,若不细看,不易察觉。
我忽而挑起那抹白心生怜惜。
我安静开口:“我今早起来把萧爷送我的东西都烧了。”
“烧了便烧了,告诉我干嘛?”夏小花冷然回。
夏小花这番话有些刺痛我,我呼了口气,便不言语给他拭发,待有六七分干的时候便歇了,用梳子顺顺,就成了。待干透再让侍女来上玉冠,绾男子发髻。
弄好这些,我又拿了他的药膏,抽过夏小花的左手,抹匀,好在我这手功夫还不曾生疏,我一下子就将他脱臼给接了回去,期间夏小花只抖了抖手,没像是上次那番大汗淋漓。
我想着大约是没什么事情做了,今日夏小花要是原谅我的话,这几乎不是太可能了吧~
于是我说:“我明日再来,你今日好好休息。”
说完这番话,我安然若素以为接下来他就该冷着脸不言不语任我走远去,人也这般动了,哪知夏小花竟然说话了。
“我让你走了吗?”
得,祖宗!您老说该怎么办吧!
“过来。”夏小花张开了手。
这,是要抱我?
我头脑想走,但是身体却是按照惯性投入美人怀里去了!这芦苇的气息还真是干净来着,咳咳。真是想不到这么些年过去了我还是依旧怕着夏小花的气场,真是让人好一番悲叹呐~
夏小花顺着我头发抚了抚,用着完好那只手。
“知道错了?”夏小花问。
“口!”我何错之有啊!
“恩?”夏小花挑了挑自己的声调。
“QAQ我,我,我错了!”
“乖~那来说说,错哪儿了?”
“错,错……错哪了?”祖宗,我怎么会知道!
“恩,错哪了。”夏小花声音甚为平顺。
我纠结了半天,才说:“不该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喜宴?不该私下会见萧楚立?或者不该在萧楚立身上哭?不该让他拔了发簪?”
我总觉得我越说一句夏小花的脸越黑起来,于是声气越来越小,直至没了。
夏小花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