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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纤纤点头。
我却觉得心上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有些难受,曾经的那放肆张狂的女子,慢慢收敛了棱角,以后,再也看不到那一面了。心里一声叹息,终究慢慢化为寂静。
晚上将药材都规整好,我提了几壶酒在屋顶上慢慢喝着。结果不一会正在兴头上,忽然一把扶梯搭上来了,竟是苏言探出了脑袋,那眼神就锁定在了我的陈酿之上,做医生的这个年代都训练了出了狗鼻子吗?
我过去拉了苏言一把,然后将一壶陈酿塞到他怀里,他也和我一样,大字躺在屋顶之上,看着朗朗星空,你一口我一口各自抱着自己的酒壶喝,我们慢慢谈天说地起来。
“话说你是不是就是青釉一直求了许多年的那个张山水?”苏言发问。
我还没见过他这样问我,我细细想了想,以前不熟断是不可能这样问,熟悉了之后又是每每有夏小花在场,故而是不可让他这样问的,现下只有我们两人,他这样一问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我霸气回道。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京城里就我一个张山水。”
苏言扯了扯嘴角:“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我喝口酒:“能有什么特别?还不就那样。”
苏言看我一眼:“你知道青釉一直钟情于你?”
“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然后没当回事,再后来就莫名其妙都快成亲了。”
苏言抽抽嘴角蹙蹙眉:“他以往遇到我都要带些女儿家的玩意儿回京,可不就是给了你,有一年还苦苦找了半年珍珠,不要告诉我他没给你啊。”
“半年?”
“不对?”苏言问。
“不是两个月吗?”我皱了眉。
苏言忽然大笑起来:“他定是忽悠你,当时跟着他办事的人那么多,他早上总是趁着日出去找一个时辰的珍珠,有一次他差点腿抽经回不来,后来我问他为何那么痴傻,这种东西听听就罢,何苦折腾自己,我现在还记得他说的话。”
苏言笑起来颇有些遗世独立的风骨,这还是我头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得夏小花的事情,我侧了身去看他,苏言的眼神特别亮,没有京城里面算计人的那种阴暗,一眼就可以见底,他身上的衣服一袭青衫,但是我却觉得他人不论穿什么都是干净得像是一抹琉璃白。
“你继续。”
苏言对着繁星想了想,然后又开口:“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初时觉得就是这样,后来直到发现她并不中意自己才闹了别扭,最后发现竟然心怎样都捡不回来,但是就是这样他还是想孤注一掷试一试。我当时问他干嘛犯傻,不值得。”
苏言转过来对着我一笑,说:“他回答说,他知道,但是放不下。”
我点点头。
我笑着慢慢斟酌语句。
“我以前喜欢过一个人,我也知道,也放不下,后来慢慢我就懂了,放不下只是伤得不深,现在想起来这些事情,只觉得有些可笑。我不答应夏小花吧,并不是他不好,只是有时候看着他就像是看着另一个自己,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我就说你是个明白的,能做人做到你这般,也算是女人中绝情的了。”苏言说。
喝完了酒,我走到扶梯边上,然后将扶梯一把踢开,苏言瞪大了眼看我。
我耸耸肩:“苏言,不要当人家面说坏话啊,记住了~”
然后我运轻功就走了,徒留苏言在屋顶上干嚎我的名字。
第二日,鬼医苏言着凉了。
☆、呼之欲出
这段时间给裴纤纤治脸,每日的工序虽不说多但是绝对不少,立后的圣旨什么时候发的我是不知道,但是每次上街去寻一些奇怪的药物,或者去兰大人家的花圃中寻入药的当季花草总是能听得立后的典礼要举行了的。之前陛下也给兰大人悄悄发了一道圣旨,无不是好好招待我们这一行人的话,但是言语之中未尽之意总是被我们看在眼里。
裴纤纤是不知道这些的了,现下在深闺之中,我们也没有让消息传递进去,但是立后是举国的大喜事,当日要求每家都挂红灯笼的,兰大人是官宦世家,不可能不实施。就在我们觉得这事情其实可以遮掩住的时候,裴纤纤就知道了,当时她提着一盏红灯笼回来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吓着,结果她却风轻云淡将灯笼挂在了自己的屋子外面。
这一挂,直到走了都没有取下来。
后来传递回京的消息的时候,我想着还是在夏小花的手札上加了一句,裴纤纤恭祝圣上新婚的话,夏小花淡淡看了眼,点了点我额头,还是让人将手札送走。
论养气的功夫,是怕没有人比夏小花做的更好了,他每日喝着好茶,侧在美人榻之上,丝锦的衣料铺陈了满榻,有时衣料上的绣花洋洋洒洒倒似真的一般,而他则是右手一卷书捧着,我们在整理药物,他就闲闲在一侧也不吵我们。来端茶送水的侍女们也不禁多看两眼这道风景线,夏小花的神韵,颇有种水墨的静态。
这样一来二去,渐渐就有些大胆得女子红着脸偷偷觑一觑夏小花,彼时我才知道,容王真的在京城里面是闺中少女肖想的对象的这种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的。我不得不承认,我发小这么些年,已经悄然收敛了棱角,用岁月打磨了性情,虽然面对我的时候夏小花那怪脾气依旧让我头疼,但是至少对着别人,一概都是温凉的笑。
这个时候就缺少一位勇者指着夏小花大叫一声,你这笑面虎。就完美了。
天气渐冷,我发现一件不寻常的事情,那就是夏小花老是会咳嗽,最初我还觉得是秋意的原因染上风寒,但是看着王二熟悉抓的方子我闻着药味倒不像是治风寒的。扶脉?这种事我是不会的,我的领域只在功夫之上,而且几乎仅限于之上。当然,大家可以从我的琴棋书画功力看出来。
于是就在苏言受凉之后屡屡对我下药无效的同时,被我推出去给夏小花扶脉了,去的时候挺好,回来的时候,我也没见着什么不对。
苏言闲闲往那儿一坐,我就凑上去。
“怎么回事?”我问。
苏言掀了掀眼皮,慢慢说:“你怎么不去问他?”
我愣了愣,然后谄媚地笑:“你说我去问他能告诉我吗?”
苏言点头:“有些自知之明。”
我扯扯嘴角:“但是他这是怎么回事,平时御医国师给把脉的时候可没说什么问题,但是我闻着那药味,不像是简单治疗受凉的啊。”
苏言点头:“确实不是治疗这些的,今天他没察觉我是把什么脉去的,我料的若是我正当去他应当是不要我告诉你的。”
这话说得,有些弯弯绕绕在里头,我觉得苏言不想告诉我,我歪了歪头。看着苏言,他长指纤纤,若是他想把谁的脉当然是可以不让别人知道的,但是,他明明受了我的嘱托去看看夏小花的脉,现下里又是一副不愿意告诉我的样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言将手中才接过的茶水放下:“我觉得你还是当面问他比较好,我来说有些不好。”
我直言:“只要不是他马上就要不久于世,我觉着都还好,你说就是。”
苏言手沿着青瓷的杯子打转,我瞅着,真被这动作搞得有些一头雾水。
过了一会,苏言开口。
“这样说吧,我把着这脉象,像是之前中了毒,用了凶狠的药材来化解,具体我还把不出来,所以你不妨去问问。”
我愣了愣:“但是这跟你不告诉我有什么关系?”
苏言又顿了顿,眼神在我脸上转了几圈,才缓缓开口。
“因为于身体没有大碍了,但是药性太烈,恐怕你们之后子嗣艰难。”
我被苏言放在我脸上的眼神冰了冰,皱了皱眉,我用爪子刨了刨自己的碎发。才有些懂了苏言的意思,苏言的眼神在我脸上转得欢快,我也不阻止他,自己思绪周转,虽有些始料未及,但终究对于我还不是什么慌乱之事。
这个事情,怕也有些时候了,但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子嗣艰难,又许了我不纳妾的诺言,这是什么节奏?我这般一想着实有些摸不准起来,按理来说,不应当如此的呀。
“那他这药是?”
“缓解的,开的方子很好,估摸着调理几年会好些,但是今年听闻他在京中身上中了一刀,现下有些血气亏损,故而有些咳喘之症。”
我点点头。
“你说,他问什么不告诉我这事?这种子嗣大事不该是早早说了好些吗?”
苏言抿起唇,要笑不笑地问:“你道是为何?”
这笑实在是太过于促狭,苏言的手指还在青瓷杯子上打转,但是那一脸成竹在胸的样子让我太过于不可思议,我轻轻讶了声,苏言点了点头,我实在是有些在他的注视下无所适从起来。
裴纤纤的伤势慢慢好些了,伤口收束得很好,最后用头发遮一遮还是能敷衍过去的,而我要的消息也回来了,我展开手中的小卷轴,打开是师父的笔迹,还有国师的诊断在,默默看完了实在是不知该做的何种表情,于是将卷轴往火上一点,烧了。
对于夏小花的情况我也问过,他只是看着我,给了我最简单的回答,甚至我可以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他一定知道我知道的更多,但是他并没有说下去,正如我没有问下去一样。
裴纤纤终究是不愿回京,我们一行人到了半路上的时候她就改了路线,为保安全,我将徒儿留给她了,待她到了边关徒儿自会回来,而苏言则是和我们一行上京,同行的还有兰二公子,今年立后,开恩科,他上京赶考,兰大人就将他托付给了我们一行人。
到京城的时候,陛下亲自迎出来,眼神在我们之间转了圈,却流露出了失望,我想他大概并不是专门想来迎我们一群人的,但是他想要迎的那个人是不在其中了。
这样微微一走神,我就想到了裴纤纤笑的模样,那时候她脸还完好,是倾城之色。
我们还是赶上了皇家的大婚,第二日,我无意于渲染什么,也无意于描绘宫墙的华美,萧风晴的样子我是看不到的了,但是我知道陛下的神态,端庄稳重一如往昔,鬼使神差的,我去了皇贵妃的宫殿。
甫一进去,就没有感受到什么喜气,我想她是不屑于表达什么的,太后今日倒是高兴,方才还拉着我说了半晌的话,她见到我来了倒是有些惊奇,赐了座,宫女捧了杯清水给我。
皇贵妃倒是大方:“给你其余的什么怕是你觉着本宫要害你,就喝水吧。”
我接过:“皇贵妃说的是。”
皇贵妃摆弄了一会儿她的护甲,然后抬起头来看我。
“无事不登三宝殿,张小姐平日恨不得都绕道走的,怎的今日好兴致来了?”
我歪歪脑袋,笑着:“皇贵妃你看看今日,可否想到了当年入宫的情景?”
皇贵妃失笑:“你莫不是寒碜本宫,三媒六聘那可是皇后的礼节,张小姐去问太后要来的实在些吧,我当年可是选进宫的,没有那么大的排场。”
我摇摇头:“自古以来只听闻宠妃,可没有听过宠后这一说法,您看看先帝,除了您和皇后有子嗣,之后又有哪个能和太子三皇子抗衡的。”
皇贵妃笑了:“可是不也是被他拖累了一辈子,你看我现在连皇宫都出不去。”
我点头,想了想,还是说:“我一直很好奇,虎毒不食子,而皇贵妃一度加害自己的幼子,前段时间有人给了我一个答案,莫非,真是这样的?”
皇贵妃听了先是一惊,之后却慢慢平复下来。
然后她的视线跳过了我,往后看去。
我顿了顿,也往后看去,只见夏小花刚好进来,他看着我,想必是听到了我最后一句话。
大殿沉默得有点安静,夏小花微微叹了口气。
然后他缓缓走上来,皇贵妃倒是一直都是笑着的,颇有种好戏上演了的节奏,我觉得头有些疼了,可见巧合还是可能发生的,譬如现在。
夏小花走到我身边,凝视这皇贵妃,顿了顿,喉头抖动,眼神清亮,就在我觉得可以扭转事实局面,毕竟我还没有说出最重要的一句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大殿的宫女们都走光了,大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这殿又大,我们怎么说话别人都听不到。
夏小花拿过我手上的那杯水,喝了一口。
然后我听见夏小花声音沉稳:“儿子也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先皇的亲子。”
我脑袋的一根弦崩的断了,然后皇贵妃开始笑,颇有些娇媚,我觉得事态不再在我的手中掌握着了。
☆、青苔铺旧
皇贵妃渐渐笑的有些态变了,我从未见过她这样鲜艳的笑靥,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她也有酒窝的,而且有些深,原来这些年,她从未对夏小花大笑过。她轻轻将耳边的乱发理顺,指套划过颊面,竟留下浅浅一道印子。
我看着夏小花,想说话,但是那些言语通通卡在了喉咙里面去,我想我和夏小花是想到了一块去,今日大婚,难免有许多地方顾及不到,所以皇贵妃这里的探子耳目也有些松懈,我处理掉了一部分,而余下的,想来也被夏小花除去了个干净。
我挑在今日,他也来,我们真是,有些诡异的默契。
但是我并没有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他,他又是如何得知的?这样一想,我看夏小花那平静的面容就有些复杂心绪。一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