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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星期天早上李计然想着已经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过家了,便收拾起一些东西和一腔愁绪回到A城李父李母处。李母也是一个月没见儿子了,见了面满心欢喜,十点不到,便将超市交给李父,自己买菜做饭去了。
吃午饭的时候,李计然看着碗里堆着尖的白米饭,饭上插着一双黑色的筷子,感觉就像是一座坟。罗曼?罗兰说过: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埋葬爱人的坟墓。李计然想着想着,忽然流下泪来,只好使劲地往嘴里扒饭掩饰着。李母被李计然眼里突然涌出的泪水吓了一跳,她有些惊恐地问:“你怎么了?”
“被热汽熏的。”李计然继续往嘴里扒着饭回答说。半晌,他抬起头来,眼睛里布满血丝。
“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妈,再给我盛一碗吧。”他故作轻松地说。
李母用有些悲悯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儿子,她觉得从李计然出生那一刻起,她就一直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其实世界上又有谁真正了解谁呢?她把盛好的饭递给李计然,迟疑地问:“是不是学习上出什么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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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计然笑着说:“没有的事,刚才真的只是被热汽熏的。”
“哦。”李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有些担忧地和李父对看了一眼,她还是有些明白的,儿子不想说自有他不想说的道理。
“李强回来了。”李父开口说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李计然已经恢复常态。“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李母接过话头说:“听说他现在正在跟马家的女儿谈恋爱呢。”
马家的女儿?李计然心想:不会是马铃兰吧?
晚上有晚自习,李计然吃了饭没待多久,又匆匆赶回六中。
两个星期后的星期天是圣诞节,六中的领导颇有人情味的决定星期日晚上不上晚自习,六中的学生正在弹冠相庆,又被告知星期日早上要上课,众人皆骂六中的领导见缝插针,挖肉补疮。
圣诞节的当天上午,上完最后一节课,李计然和朱开四刚走出教室,叶晨曦便迎了上来,递给他一个包装得十分夸张可爱的纸盒,说:“圣诞快乐!”
李计然心想我什么也没准备,送什么呢?
叶晨曦却笑着说:“你没有给我准备圣诞礼物吧?没关系啊,你对我说一声圣诞快乐也行。”
李计然无奈只得说道:“圣诞快乐!”
叶晨曦嫣然一笑,边向前跑去,边笑着说:“礼物要回去才能拆开哦!”
朱开四一见她走远,伸手来夺纸盒,李计然打掉他的手,走回寝室拆开一看,是一本书,书的内容倒没什么,扉页上却抄着一首小诗:
如果你对我说过一句真纯的话
早上醒来我便记得它
年少的岁月
简单的事
如果你对我说了一句 浅浅深深 云飞雪落的话
李计然看着诗,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朱开四却大乐:“才子,你是时来运转了,根据我多年的经验累积,那女孩是想嫩牛吃老草了。”
“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谁是嫩牛,谁是老草?”李计然不悦地说。
朱开四毫不在意:“明知故问,大家心知肚明。唉,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可别辜负别人的青春。”
李计然合上书放在一边摇摇头不回答。
“你这是什么意思?”朱开四急了:“攻城的你攻不下,投诚的你又不要,是不是怕别人说你‘一朵梨花压海棠’啊?”
李计然笑着回答说:“第一,她不一定是这个意思;第二,就算她真的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有这个意思。我的话说完了,关于这个话题,还有什么要问的?”
朱开四奇怪地看着他说:“你还真是封剑归隐了啊?可惜啊,可惜。”他顿了顿说:“不管你的了,我先去睡个好觉,养足精神,晚上就去四中找石馨共度圣诞去了。她本来不让我去的,说她们要上晚自习。不过我却知道,女人的话最不可信,到时候我往门口一站,她就坐不住了。”得意之情都快溢满整个客厅了。
“对了,你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找过她了吧?”李计然问。
“没办法,她说她要忙着复习,这几晚连电话都不跟我打了呢。女生嘛,经不起大风大浪,一到期末就急得跟猴子似的。”
“那你的圣诞礼物呢?”
“还没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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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买?”李计然奇怪地问:“那你跑去干什么?”
“我得先去看看能不能把她叫出来再说,到时候随便给她买个东西就行了,这叫‘有矢放的’,关键的是两个人要在一起度过,至于礼物嘛,不过是块敲门砖而已;Do you understand?哎呀,反正跟你说了你也没机会用的。”朱开四推开窗,看了看阴沉的天色担忧地说:“天这么沉,气温又这么低,该不会要下雪吧?”
整个下午的时间朱开四果然都用来睡觉,七点过便推着他的爱车走了,林小路在班上人缘极佳,被拉着聚会唱歌去了,林暮自中午放学后就一直不见踪影。李计然乐得清闲自在,一个人在寝室里看叶晨曦送给他的书。
寝室里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前次大降温的时候,朱开四跑出去买了一个陶瓷的盆,又买了些无烟煤炭,实在冷得受不了的时候就在盆里燃起木炭来取暖。李计然看了一会儿书,觉得手足都僵了,便去找来陶瓷盆点起了木炭,窝在沙发里看书,颇觉惬意。
朱开四到四中后,没有急着进去,将车停在校门口,在周围的几条街上逛了逛,估摸着第一节晚自习快下了,才走进四中。
四中附近的街道颇有些奇特,每一条都只有三米宽,上学或者放学的时候,总是堵的一塌糊涂,但这里却分布着C城里最为有名的各种小吃,价格也很便宜,一到晚上总是人满为患,加上路又窄,连自行车都过不了,成了有名的“步行街”。
正对着四中校门的街上有一家包子店,老板姓张,人称老张,至于他做的包子则被叫做张包子。老张已经五十多岁了,一直和老伴在四中附近开着这家包子店,老张的包子店生意很火,一天要经营十四个小时,从早上六点直到晚上八点。老张一直是诚信经营的榜样户,他待人真诚,在C城开了十几年的包子店了,他的包子还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老张本来有些微秃,后来他干脆给自己理了个光头,据说是为了避免做包子时头发掉到包子馅里去,他的好名声也由此越传越远,生意自然是越来越火。老张一辈子风风雨雨的事经历的不多,他一辈子都是这样平平淡淡过过来的,然而在圣诞节这天,他却遇到了两件怪事。
圣诞节对老张来说,也只是星期天的概念而已,考虑到这天学生不上课,老张直到六点过十分,才打着哈欠拉开卷帘门,刚拉开卷帘门他就愣住了,店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年轻男人,年轻男人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年轻男人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美貌少妇,淡眉如烟,明目如萤,皮肤比店里的日光灯还要白,一个美貌的少妇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两个人一黑一白在一起,天还没亮就立在了他的店门口。他心里打了一个突:不会是拐卖妇女吧?一面却把两人迎进店里,他略带歉意地说:“今天是星期天,包子上笼得迟,可能要等一会儿。”一面给老伴递眼色,叫她小心。
年轻男人笑着说:“没关系,是我们来得太早了。”一笑之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他旁边的少妇却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又过了十来分钟,包子蒸熟了,年轻男人看着少妇问道:“先来一屉小笼包?”少妇皱着眉说:“我吃不了……”年轻男人温柔地说:“你吃不了就剩下吧。”他转头对老张说:“先拿一屉小笼包,再来一碗豆浆。”老张将包子放到桌上,就退到一边偷偷地打量两人。此时天刚蒙蒙有些亮,老张的光头也微微着地发着光,城市像刚睡醒似的,略略有些声响。店里的顾客就只有他们两人。少妇用筷子挟着一个小笼包小心地咬上一口,她吃得很慢,年轻男人却一直傻傻地看着她,不说话。少妇吃了四个小笼包后,掏出纸巾来擦擦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就这么多了,我吃不下了。”
“没关系,我帮你吃。”年轻男人柔声说。他向老张招了招手:“再给我拿一屉小笼包来,有稀饭没?有就给我盛一碗。”年轻男人吃得极快,老张刚把一屉小笼包放到桌上,少妇吃剩下的六个包子已经进了他的肚子,他几乎是一口一个小笼包,额上起了密密的汗,在熹微的晨光中熠熠地闪着光。
少妇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担忧地说:“慢点吃,别噎着了。”年轻男人抬起头来嘿嘿一笑,仰脖将一碗稀饭倒入口中,这才满意地擦擦嘴说:“老板,算账。”
老张见两人走出店门,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悄悄问正在揉面的老伴:“你看他们是什么来路?”他的已不再年轻却还保有年轻时那一份天真的老伴放下手中的活计,沉吟半晌,不敢相信地说:“私奔?”
这件事一整天老张都没弄明白,老张的生活哲学一向很简单,他这一辈子的就是这样简简单单过来的,对于想不明白的事他觉得就算想明白了也得不偿失,他从不会花时间去想人生啊命运啊爱情啊一类的东西,他也从来不把头天的问题留到第二天去想,那万一误会了这么办?误会了就去解释呗,要知道他就是这样才最终追到自己现在这个老伴的。他现在已经老了,就更不愿去思考那些奇奇怪怪的事了,所以他一直过得很快乐。
一天的生意将了,就在老张快把早上的事给忘了的时候,他的店里又进来一个失魂落魄的年轻人,老张瞅瞅墙上的钟,已经八点半了,一拍脑袋,心想今天怎么这么糊涂啊,这么迟了还没关门,这不是得罪买主吗?只有满脸堆笑地对年轻人说:“不好意思,我们快关门了。”
“那还有包子没?”
“有,”老张毫不犹豫地说,说完马上后悔了,又补充道:“不过应该是冷的。”
“给我拿一屉来。”年轻人有气无力地说。
老张无法只得端出一屉已经冰冷的包子给他,年轻人咬着一个冰冷的包子,感觉自己在嚼着别人嚼过的口香糖,索然无味。他掏出两块钱对老张说:“老板,麻烦一下,打包!”
“这……。”老张觉得自己今天尽遇到怪人,他将包子包好递给年轻人有些担忧地说:“包子冷了吃不利于消化,你回去热一热吧。”
“唔”年轻人心不在焉地答着,拎着包子走出店门。
这个年轻人当然就是朱开四,刚下第一节晚自习,他混进四中,还未走到石馨的她们的教室门口,便见到石馨从教室里奔出来,张开双臂,他刚想迎上去,却见她给了教室前门站着的男生一个温暖的拥抱,朱开四如遭雷击,一时还未反应过来,那个男生却已拥着石馨说笑着向校外走去。朱开四心里仿佛有一根绞索在绞,他麻木地拖着双腿跟在后面,见两人径直走出校门,走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屋中,便也在咖啡屋外的花台边坐下。透过咖啡屋的玻璃看着两人在情侣区的一个座位坐下来,男生从包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来,石馨扑上去抢,两人在沙发上扭作一团,他忽然有一种很想吃糖的感觉,伸手在花台里扯了几下,扯掉一根衰草塞入口中,入口极苦,他却嚼得有滋有味。
朱开四在咖啡屋外坐了一个小时,又冷又饿,其间数对情侣走过都对他投以或奇怪或怜悯的眼神,有一个小女孩走过他旁边时,甚至扔下了两块钱,朱开四也不解释。又过了会儿,他见两人在有空调的咖啡屋里卿卿我我难解难分,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心想:他们在朱门酒肉臭,我可不要成路边冻死狗了。骂了句“奸夫淫妇”,抖动僵硬的双腿站起身来,看了看身边的两块钱,伸手捡起来放入兜中,路过老张的包子店时便用那两块钱买了一屉小笼包。
从老张的包子店出来,朱开四想起自行车还放在四中门口,便又转身走回四中。但找来找去,爱车却不见踪影。真是晦气!朱开四心想,前几次来的时候,锁都没有上也没丢,今天考虑到过节人多,专门买了把新锁锁上,前几次没丢,今天却丢了,难道是那帮偷车的王八蛋觉得偷不上锁的车有失水准,一定要等我上了锁才动手?
朱开四一个人踢着石头走在回寝室的路上,远处,几只塑料袋被风吹得东摇西荡,在完成它们的使命后,他们成了弃儿,只能随风飘荡,朱开四忽然觉得他的生命很像一张十八年的废纸。他